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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卷 第三章 交換 文 / 金龍魚

    第三章交換

    蹄聲得得,鑾鈴當當。

    一駕再普通不過的青蓬馬車,在初升的晨曦中,緩步駛入幽深暗邃的城門洞。

    沖和子現在是一付游商打扮,青色綾羅直裰,紮著漢陽巾,尋常人完全看不出他的真正身份——作為佛道戒律會中獨當一面的「真武神將」,手下自然有擅長各種奇技絕學的高手隨從,譬如易容換形、變換裝束的高手,給他變裝改貌,給他偽造身份,給他準備各種合法和不合法的路引、勘合,給他準備各種代步的車馬轎船等等——沖和子也不是第一次潛蹤匿形,秘密行事,一切都是得心應手,出色當行。

    『鷹蛇十三式』的『外洩』,始終是武當派心中的一根刺,而與『夜航船』有牽連,有勾結嫌疑的平虜侯,武當也不會視而不見。

    武當正在一點點調動積蓄著實力,準備要平虜侯好看——雷瑾對武當的約戰,根本不屑一顧,連個非正式的私下回應都沒有——這簡直就是**裸的蔑視,對武當而言,很是顏面無光,雖然知道這件事情的並不多,但無名業火在很多武當門人的心中熊熊燃燒,不發洩出來的話,又怎麼能嚥下這口惡氣?

    多年以前,沖和子就領教過雷瑾身為權貴子弟,傲慢、驕橫和跋扈的一面——只不過,當時是戒律會十三峰之一的落日庵聽梵大師出面交涉,沖和子僅僅是隨從跟班之一。因為雷琥、雷瑾等一幫壞小子、浪蕩子,在江南各寺院道觀肆意誘拐美貌的道姑、尼姑思凡還俗,敗壞佛門道家清規戒律,惹得戒律會出面干預,最後逼得雷琥等一干壞小子遠走海外,而參與其中的雷瑾也被迫禁足一年。沖和子當然也知道,當時的威遠公府,為朝廷皇室所深忌,韜光養晦的威遠公不欲徒惹是非,頗是顧慮與戒律會衝突,易為他人所趁,落得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後果,未免不值;加之雷家子侄的劣行確實不怎麼在理,故而肯息事寧人,退讓了事——現在看來,已經晉為侯爵的雷瑾,仍然沒有改掉以前那些傲慢、驕橫和跋扈的作派。

    瞑目假寐的沖和子看起來像是舟車勞頓的樣子,實際上腦海裡心念百轉,思慮萬千。

    琢磨著現在混沌不明的情勢,沖和子仔細盤算著怎麼與魔道宗門出面的人,交換彼此手裡掌握的線報,哪些可以透露,哪些可以暗示,哪些可以誤導,哪些必須緊守機密打死也不能外洩,都在在需要他打好腹案,仔細拿捏其間分寸,才能有的放矢——雖然武當是名門正派不假,與魔道諸宗向來對立仇視也不假,但是這一切都不妨礙武當一派在必要的時候,選擇與魔道宗門的線人互通有無溝通消息——無論是絕對機密,還是小道消息,又或者道聽途說,任何消息,過期自然作廢,所以就該在它們還能發揮作用的時候,盡量賣出個好價錢,為己方贏取最大的利益,作最大限度的運用。

    與敵對勢力互通、互換某些消息,達成某種默契,看似荒謬,卻是實實在在、每時每刻都在發生的事情,以前有,現在有,將來也必定還有——至少,掌控著大量線人的沖和子就不止一次的幹過這樣的事情,這一次仍然是在重複他以前多次做過的事情而已——他親自出馬,旨在盡量限制和縮小此等事情的知情範圍;再則魔道宗門其心難測,武當方面經手承辦之人,地位低了不行,藝業低了也不行,又還得經驗老到且遇事能做得了主,他更不能弱了武當的名頭,小心些,無大錯。

    懸崖絕壁,怪石突兀。

    具體而微的假山,山勢雄奇,谷幽洞深,水霧蒸騰,氣象森森。

    李逍一襲錦袍,獨踞孤峰之上,氣轉脈輪,溝通天地,牽引著天地元氣灌洗淬煉渾身的氣血經脈,溫養著每一縷精粹的氣機。

    半路出家的李逍,由於修行了小雷音洞府最為詭異玄妙的法門——『十日錄』,以本身先天壽元命基為代價,冒萬千之險,激發人體潛力,得以築基功成,修為一日千里勇猛精進,在小雷音洞府一干實力強悍的同門中,一身武技修為也足以躋身於前列,此前更是遠行往返於異域極北之國——阿羅斯,萬里關山的歷練,『十日錄』得以功行圓滿,更使現在的李逍擁有了傲嘯江湖的足夠本錢和實力。

    倏然,李逍睜開微微瞑合的雙眼,向下望去。

    這座假山,乃是時下最負盛名的園藝家張南陽精心佈局,全部是采自浙江的武康黃石疊壘而成,重巒疊嶂,山勢高拔。

    從山頂孤峰望下去,下面是一池荷花水,對岸兩層水閣,樓下仰山堂,樓上卷雨樓,可謂是山左萃秀,依山傍水。

    曲檻迴廊之間,一泓溪水穿花牆而去,不知盡頭何處,李逍的長隨家僕正腳步匆匆,穿過復廊,繞池而來。

    李逍微微一笑,心知他等的人已經到了。

    沖和子隨著一個小廝進了園子。

    眼前的園子,據武當派秘密眼線的說法,是對方通過牙行,在幾天前才臨時租下來的——園子本身是淮安府某大戶人家所有,本住著一大家子的人,並未荒廢,魔道中人居然在數天之間,讓主人家『自願』搬到鄉下田莊暫住,騰出了偌大的一座大宅院。魔道宗門租下來這麼一座大園子,這其中的因由就耐人尋味了——不過,這不關沖和子什麼事,更不會深究其中是不是有強租霸佔的情事。如今這年頭,還行什麼俠,仗什麼義?行俠的,反被誣;仗義的,入了獄;官也昏,法也亂;這世道,深可歎;黑與白,不分明;好心未必得好報,到頭來各人顧各人,彼此都安逸舒坦了,只可惜見義勇為官司上身者,便無端端多著許多煩勞,心焦神亂怎生是好?

    園子裡雕樑畫棟,斗拱翹簷,氣度不凡,必定是造園名家的手筆。

    沖和子微微讚歎著。

    下人打扮的小廝,表面看起來很單純,舉動也完全符合其小廝的身份,但是沖和子閱歷多年的毒辣眼力,還是察覺了小廝的底細——指掌之間並不明顯的繭子,那是常年把握刀劍的手,而非奴僕之手;舉手投足間含氣斂勁,這是一個實力絕對不可小覷的年青人——當然小廝本身也沒有刻意地掩藏自己身份,魔道宗門的人雖然行蹤詭秘,習慣於隱蹤匿跡,但也自有其驕人自傲之處。

    在沖和子暗自揣測小廝師出何門的時候,李逍已經回到了臨時的書房——主人家的書房『玉華堂』,等候著客人的到來——沒有在花廳候客,只是因為書房這裡更隱秘一些罷了,畢竟整座園子裡,還有許多主人家留下執役的僕從小廝。

    沖和子被小廝引進書房時,遊目四顧的剎那,連見多識廣的他,也不由暗自讚歎一聲,這一家想必在淮安府也是個人物,魔道真是懂得選地方,好享受啊。

    書房寬敞明亮,一架黑漆描金櫃式多寶格將書房分隔開來。

    西牆放著紫檀木插肩畫案,配鐵力木四出頭官帽椅,旁側另有紫檀木裹腿羅鍋棖書畫案子,案旁置有紫檀籐面扶手椅。另外一張紫檀條案貼牆放著,壘了各式法帖。

    無論書案畫案,都擱著雞翅木都承盤,置放筆筒,又有數方硯台、筆架、筆筒、筆海等,都插著擱著掛著大大小小的各式毛筆,如樹林子一般,想來原本的主人家都是極為嗜好書畫丹青之道了。

    至於紫檀木躺椅、花梨木琴桌、紅木書幾、紫檀木南官帽椅等家什,也都用料考究,典雅華貴,不消細說。

    離壘了很多法帖的紫檀條案不遠,擺著一個紫檀木書架,層層疊疊堆滿了書,旁邊三角高幾上還設著一個汝窯花樽,插著滿滿的幾樹花。

    李逍、沖和子也不多話,兩人現在都不是真面目,彼此都不認識,也就不需要那些客套的東西,彼此點頭示意,驗看了信物,也便在紫檀木書架前的官帽椅上坐下。

    沖和子先拿出一疊毛邊紙,這是抄錄的武當方面近期線報的總匯。李逍拿在手裡略一翻看,也從袖筒裡摸出一疊綿紙,遞給沖和子——顯然都在事先有所準備。

    很快,紙上抄錄的東西,兩人都是一目十行,很快看完。

    從各種途徑得到消息,武當派、魔道諸宗各自已經到手的消息線報,因為各自習慣和視野的不同,都可能有所偏重,也都可能掛一漏萬,然而當雙方的消息拼合在了一起,能夠互相比較的時候,儘管雙方能拿出來交換的消息都是經過篩選和梳理過的線報,沖和子和李逍仍然窺視到了某些令人興奮的東西——掌控線報的人,絕對需要比狗還要靈的驚人『嗅覺』,以及天馬行空般的驚人想像力,才能夠從一點點跡象中追尋到根本,從紛繁蕪雜的世象中剝離出真實,從表象中看到內幕。

    「是這樣的嗎?」

    沖和子有點狐疑,目光重新落在紙上,在腦海裡翻江倒海地再過一遍——

    一直以來,消息靈通的武當派就懷疑江南各地相繼發生的劫掠大案與平虜侯有關聯,甚至就是這位當朝侯爺幕後指使的,但問題是,做了如此多的『案』,劫掠了數量巨大的秘藏金銀,那麼這些金銀又是通過什麼路徑運回西北的呢?

    這個最關鍵的問題不解決,武當派要想痛痛快快地出口惡氣,讓雷瑾好看,這個目的只能是竹籃子打水,怎麼都是妄想了。

    在武當派所缺少的線報消息當中,正是因為缺少著幾個關鍵環節,因此沒法串起整個事件,沒法將前因後果的枝葉脈絡梳理清楚。

    現在,從這個魔道宗門的門徒弟子手裡得到的幾張薄薄綿紙上,卻恰好補上了其中的一個關鍵環節。正所謂,一通百通,沖和子立刻將此前許多難以推測的疑點串聯起來,豁然開悟。

    李逍默不作聲地瞅著大皺眉頭的沖和子——沖和子現在的相貌打扮,使得李逍難以判斷眼前這位普普通通的『商人』,到底是武當山的哪一位高人。同樣的,本就名聲不顯的李逍,也不是魔道宗門裡的名人,任是沖和子翻來覆去,也猜估不出李逍到底是哪一位『成名』的魔道高手改裝易容。

    「是的。所有的消息串起來,只能有一種判斷——」李逍沙啞著聲音道。

    「那即是說——」沖和子急急接口說道,「如果平虜侯的人,確實如我們原來所判斷的那樣,劫掠了大量的金銀,從現在我們交換的消息來看,西北根本就沒有將那些金銀運回去,甚至可以說,連一兩銀子都沒有運回去。這些金銀,根本就沒有離開江南。」

    「對。只有這一種可能。」李逍眼中閃過一縷狠厲的光芒,沖和子心中一動——難道這人與雷瑾有什麼不共戴天的仇怨不成?

    李逍的聲音,不疾不徐,帶著森寒冷酷的氣息,在書房中迴響:「那些秘藏金銀,肯定是暗中存入了五大錢莊的秘密銀庫。西北只需要辦好匯票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費時費力的將金銀運回西北。也只有五大錢莊,才有那麼大的本事,在天下紛亂的年月,一口吃下這麼大筆的金銀。說不定,西北劫掠所得的金銀,已經有一部分,從五大錢莊在西北的分號中提取了出去。」

    「有道理。這些金銀,都不是正道上來的血腥銀子,我們之前只考慮到西北該怎麼將那些金銀運回去,根本沒有想到,西北打一開始就沒有打算把劫得的金銀運回西北。更沒有想到五大錢莊會與他們合謀。」

    沖和子神色冷峻,這麼一來,即使武當方面想通了其中的關節,也無法從截斷西北的金銀運道上下工夫了。

    說不定,在平虜侯還沒有從西北動身時,五大錢莊已經將大筆金銀從帝國各地抽調到了西北的分號中囤積,只等西北方面在五大錢莊的江南各大分號中存入金銀,開出如假包換的匯票,就可在西北兌現提取同等數額的金銀。

    帝國朝廷早就無力也無能去插手貨幣流通之事,此事積重難返,而平虜侯和五大錢莊正是利用帝國無力監管規制銀兩流通的漏洞,合謀起來,大肆劫掠,並將血腥的銀子在不動聲色之間,運回了西北——因為他們根本不需要擔心那些金銀的去向會被官府追查,帝國朝廷的密探是查無可查,畢竟五大錢莊的帳目簿記,複雜枯燥,又豈是錦衣府、鷹揚衛、刺史部那些秘諜能夠弄明白的東西?再加上有顧劍辰這樣的封疆大吏遮掩庇護,而西北更是雷瑾說了算,整件事情真正是天衣無縫,就算世上聰明人能想到了這一步,又有誰敢這樣做?又有誰有能力做到呢?

    雷瑾以前在江南就得罪了不少的人,現在更是勒索、盜墓、搶劫地下錢莊、私鑄團伙,擺出黑吃黑的血盆大口,肆無忌憚,也不怕人在背後捅刀子,還不就是仗著手下眾多勢力強悍嘛。

    目前帝國的形勢,是已亂,但還沒有到大亂的境況,朝廷也好,官府也好,軍隊也好,商賈也好,仍然都在頑強地運轉著。如果不是這樣的形勢,像雷瑾、顧劍辰這樣的封疆大吏,像五大錢莊這樣財大氣粗的商號,又怎麼們能渾水摸魚,乘亂而取?

    李逍、沖和子相顧無言,捅破了那層讓人怎麼都看不清楚的窗戶紙,其實事情很簡單,然而誰又會想到西北幕府完全是在利用時間上先後的差別呢?果然是謀定而動,事無不成,很漂亮的完成了這一手『收官』。

    「西北幕府,絕對不僅僅是我們現在已經看到的這一招。」李逍幽冷說道,「江南向來是帝國的財賦之地,雖然天災**,空前破敗,這所謂破船還有三斤釘,江南數百年的積累,平虜侯僅僅靠劫掠,所得金銀再多,也不過是刮走一層皮而已。」

    「他應該還有別的策劃。」沖和子完全同意。

    本來已經在生意場上,將厚黑神功練到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境界的海貴,在雷瑾說出剛才那一番話的時候,還是胖軀一震,渾身上下散發出王八之氣——成功的商人在面對賺大錢的機會時,都會流露出類似的強烈氣勢,對金錢的熱衷和渴望,使得他們在那一刻,爆發出志在必得捨我其誰的強大氣勢,雖然未必能令天下蒼生盡皆俯首折服,倒也不差多少。

    丁應吉的親筆信函,再加上海貴又是丁應吉小舅子的身份,這就使得海貴在抵達淮安府的第二天,相當輕鬆地拜見了雷瑾。

    雷瑾在王家宅第的西花廳會見海貴。

    「呵呵,丁家大哥的信,本侯看過了。嗯,既然丁家大哥說海兄弟可以信得過,那就一定是信得過了。」雷瑾根本沒有費話,直截了當對海貴說道,「西北幕府有一批戍邊債券,已經在江南找好了幾個可靠的大買家。海兄弟想做的話,也可以參與。」

    「戍邊債券?這是?——莫不是和遼東軍需金券差不多?也是用鹽稅作保嗎?」海貴在臨事鎮靜上,也還把持得不錯,稍微失態之後,馬上恢復了他一臉招牌式的憨笑。

    「呵呵,差不多——」雷瑾淡淡一笑,事實上這種戍邊債券,已經由元亨利貞大銀莊在江南的幾家秘密分號牽頭,與五大錢莊合作,秘密向江南富戶出售,利率上不如高利貸,在高利貸盛行天下之際,確實需要找大買家包買包賣——這也是『梁山決策』的核心內容之一,就現在的情形來說,至少在雷家、顧家、司徒家、令狐家、孫家等沾親帶故的大家族小家族都賣得不錯,並不比遼東軍需金券賣得差。

    如果海貴願意包買這種『戍邊債券』,雷瑾倒也不在乎多他一個買家。

    海貴的消息也極為靈通,雷瑾近來搞的那些『名堂』,他當然收到些風聲——自然,他也不好冒失開口,也就是非常快的看了雷瑾一眼——既然是到江南籌銀子,怎麼又唱了這一出血雨腥風的連台大戲呢?

    對於商人,自然是什麼都有得談,只要你出得起那個價——海貴也因此,一下沒想通其中的關節。

    海貴的動作,落在雷瑾眼裡,卻也馬上就明白海貴的疑惑是什麼了。

    「呵呵,形勢不亂,不把人逼上梁山,誰來買咱們西北的債券?」雷瑾一笑,「這只是一筆生意。對你們商人來說,任何人世間的變動紛亂,都意味著可能的大生意,而對本侯來說,變動紛亂本身,就是大生意!」

    雷瑾話裡的未盡之意,令得海貴心頭一凜——

    雷瑾這一類人,大概就是所謂的亂世梟雄了,他們不會在乎生命,他們存在的意義,就是將殺戮和鮮血展現在天下人面前。他們這些人,是要把整個天下撕成碎片,徹底顛覆的。

    陰謀、反陰謀,背叛、反背叛,世事紛亂如麻,瞬息萬變,局內人,局外人,其實都未必能看清天下形勢,兜兜轉轉一世,仍可能是一個無解的連環謎。無數的野心家、軍閥、謀士踩著朋友的肩膀上位,手上沾著朋友的鮮血,轉眼間可能又被自己的朋友弒於刀下。在亂世梟雄眼中,所謂盟友和敵人,可能都只是一瞬間的事,但不可否認,變動紛亂的世代,時勢造就英雄,最是令人熱血沸騰,至少現在已經令海貴熱血沸騰了。

    ——不過,這不關他海貴海大員外的什麼事,眼前就只是一筆大生意而已!

    西蜀偏安庸者據,逐鹿中原是雄才,這平虜侯到底是庸才還是雄才呢?——海貴當然不會將自己心頭的剎那一念閃說出來,他的最大優點可不就是守口如瓶麼?

    「呃,侯爺——這個『戍邊債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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