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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卷 亂雲飛渡意從容 第一章 侃侃論政 詭譎危機 文 / 金龍魚

    第一章侃侃論政詭譎危機

    時當夏令,正是公子調冰,佳人雪藕時節。

    四川號稱天府,諸般蓮子、嫩藕、芡實、菱角等夏令時鮮,無一不有,鮮吃干用,果菜皆宜。而鮮菱、芡實、茨菇、桃仁等時鮮果品,冰鎮下酒,獨酌品鮮,更是無不鮮美,引人饞涎,亦是難得佳味。

    何健府上的宴席,便有冰鎮的蓮子羹、生片雪藕、芡實等夏令時鮮上桌待客,取的只是『時鮮』二字而已,卻又別開生面,與一般奢豪勢家窮竭山海奇珍之味的宴席作派有些不同。

    說話間,雷瑾下箸拈起一片片得極薄的冰糖雪藕,放入口中,涼生齒頰,十分爽快,一邊咀嚼,一邊靜聽何健侃侃論政,一一闡述他的時務策論。

    「侯爺,自古以來,但凡我國家對疆土的統轄,一般無外乎駐軍鎮戍、軍民屯墾、設官分職、郵驛通達、冊封納貢、編戶齊民、納糧完賦、課稅工商、關稅抽分、兵役僉發、徭役派征、官設學校、國家科舉、通貨可兌等等國策政事。

    舉凡邊塞窮荒,蠻夷之族是否臣服歸化,劃入我國家版圖,端看在該地施行何政。前述諸般國策政務,但有其中一二項通行其地,便已足證其地之民是乃我皇臣民,其地之歸屬亦不言而自明。

    世易時移,如今國家行政治理之大要,則駐軍一也,屯墾二也,戶籍三也,賦稅四也,郵驛五也。此等五事,最為重要。學生之見,五得其一,其地歸屬即明明可鑒,不容辯駁。」

    聽著何健說出這番話來,雷瑾默然思忖,倒也確實如此。

    帝國版圖人言人殊,歷來莫衷一是,其實華夏版圖變動不定,至故秦帝國才略具『華夏中原』雛形,其後歷代沿襲,疆界仍有變動,版圖大小也無有定時。華夏中國自古以來有『天下』,有『夷夏』,有『中原』,卻幾無『疆界』和『版圖』,普天之下,率土之濱,莫非王土,莫非王臣,何嘗真有過什麼邊疆國界來自限手腳?域外之國,納貢冊封,是否屬於版圖之內,這又是見仁見智,好比是白馬非馬一類的問題,難說絕對。

    譬如秦瓊戰關公,人皆知其謬,而或信口開河,以今日版圖之廣大,胡亂藐視昔時版圖之較小,其言也陋,卻有人不以為可笑,豈不荒謬?

    正所謂昔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今人空悲古人恨,古人不知今人愁,雖說是一輪明月照古今,但一個時代自有一個時代的風流,很難類比;以今人眼光去妄自揣測古人的規範,實在怪異。

    何健所說,並不是要與人辯駁什麼,只不過是借此一個由頭,著手切入話題而已,意不在彼,而『統轄』與『治理』的微妙區分,雷瑾亦了然何健如此用詞的微妙心思,當下亦不作聲,只聽何健往下說:

    「五事之中,以郵驛之事最為常人所忽視,實則大謬不然。政令通達,軍令無滯,通商無礙,文而化之,甚而編戶齊民,徵收田賦,課徵工商礦稅,在在仰賴郵驛之通達,此事之重要,尚在戶籍、賦稅兩事之上。

    試問,那等不通帝國郵驛之地,即或納貢來朝,朝廷冊封,究其實,則附庸、藩國也矣,盛則來依,衰則背棄,空耗我國民之賦稅物產,於國於民,利少弊多,是乃空擔一個宗主虛榮,好大喜功,於國何益?於民何益?

    國家郵驛不通,文化、通商,諸般不便,則蠻夷之地即便來歸,實仍不在帝疆之內。二三其德,背棄前盟,這等歸附叛離之事,是皆可預期,一旦我國家國力稍衰,不能抑止之時,蠻夷便仍脫韁而去,甚至寇邊犯境,是為常事。所謂羈縻,所謂懷柔遠人,誠為一廂情願。

    必也通郵傳驛乎?然也!

    所以駐軍屯墾之外,郵驛之事亦非行不可,不如此不能致太平,不如此不能成功業。

    郵驛之事,徭役派征,虧賠填補,動輒虛耗民力,盛世之時,民已不堪,惶論中衰以後!然不如此不能江山一統,歷來郵政為難。

    事至今日,治民理政,郵驛之事,斷不可廢,然必得改弦更張,另謀新政,俾使量入為出,少耗民力。利國利民,如此方是長久之道。

    學生曾經披覽幕府所編發的〈形勢匯纂〉、印書館刊印的中外之書籍,乃至經筵講學中西洋傳教士講學的手稿,則歐羅巴洲西域之國,民營私人郵遞,無一例外須經由官府審批或是王室特許,才得開辦。西域諸國,馬車伕、行旅、商人等私自捎帶信件的事雖然很多,但都在官府查禁之列。

    由此可見郵政專營,自有一定之理,施政宜當自然順應之,庶幾不違黃老無為之道也。

    一則,私營郵遞,目的在於趨利,譬如流水趨下,有利之郵路則蜂擁而至,無利之郵路則寥寥無幾,其所經營之業務,勢不能普惠所有國人,不利國家的治理。民間信局即使不予禁絕,也必須加以限制,以興利而去弊;

    二則,私營信局可以不理治民理政,官府則不能不顧;私營信局不能、不願之事,官方郵驛可以填補、必須填補、也必然要填補私營信局自動忽略而留出的需求缺口。但是,私營信局使用國家郵路贏利而其付出太少,這顯然不太合理,私營信局必須付出相當代價,以彌補官方郵驛通達四方普惠國人而形成的虧空;

    三則,不少私營信局惘顧國法,走私販私,悍然對抗官府,與黑幫土匪無異,各種信局魚龍混雜,也必須加以整飭,以彰官府威信;

    四則,私營信局不成規模,財力孱弱,難以通達天下四方,無遠弗屆,普惠國人,也只能由官方專營郵政。

    總之,郵政革新,勢在必行。

    學生之策,是主張革新郵政,這一,開放收寄民間私人信件和零散包裹,甚至大宗貨物,譬如民間新聞小報亦不妨代而發行,這些項目,都要收取費用,類同民間信局;

    這二,須合併裁撤驛站,調整郵路,現有官方水馬驛站應陸續開放給民商經營,並與之訂立契約,在保證官方軍政需要的同時,民間商人也可以藉此經營牟利;

    再一個,驛道沿途應鼓勵民間舉辦私營的旅舍,這樣可以逐步減少官方花銷在郵驛館舍上的銀錢資財,而地方也可減少驛站的徭役派征,節省民力,防範貪賄。

    士不言利,難以成事,因之學生主張必須力行官方郵政專營,限制民營信局私人郵遞,以種種郵政收費之盈餘,填補郵政其他方面之虧損,達到平衡官方郵驛銀錢出入之目的。當然,官方郵政也不是不可以交由多個具備實力的商社競爭經營,以盡可能減少官吏貪賄勒索之事,但這是後話,且不說他。

    官方郵政今後的重點,在於著力保障和擴展國家郵路,使之四通八達,行政所在,郵驛必達,如此方能如臂使指,懷柔遠人。即或弔民伐罪、鎮壓不臣,大軍征戰亦可因此而得郵路之便利,迅速調遣。否則,羈縻也罷,懷柔遠人也罷,不過是儒者的空話爾。」

    何健這一番話侃侃而談,茅亭之中,不知不覺全都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在傾聽他的策議,不管懂得還是不懂得。

    聽罷了這一席話,雷瑾搖了搖頭,道:「即是郵政專營,就不能統交由民商經營。但也不能說,何參議如此說法就毫無道理,對此長史府最終應會作權衡取捨,這一點還須多加斟酌。

    其他的,本侯再補充一點,其實何參議剛剛也稍稍提到一點,就是郵驛合併。本侯以為,合併還是為了分拆,郵驛最終是要走向分拆。郵政革新,就是要最終將勞民糜費的驛站館舍取消,實際上驛站的糜費和濫用民力是帝國長久以來就存在的問題,若能只保留郵傳專營的話,應該是最理想的。但郵傳必須要有驛館支持,目前的一兩百年大概做不到郵傳不需驛館這一步,只好退而求其次,盡最大可能減少官府在驛站館舍、驛馬、驛驢、驛駝、柴炭、米糧等錢糧物資的調撥配備以及徭役上的征派,因此何參議的策議,本侯認為還是可行的。不錯,不錯。」

    何健微微一笑,「侯爺說的是,學生受教了。」

    「何參議的策論,不但有助於緩解幕府財政目前銀餉緊張的情形,而且有助於紓解民困,節省民力,而商民也可能因此獲利,這乃是經國濟世的民生大計,應該是本侯受教才對。

    革新郵政,牽涉實廣,必得慎重施政才是。比如何參議之策論,說到限制信局的經營上,只說得一個大概,並無具體施行的法子,這就還得再議一個妥善的法子才行。」雷瑾呵呵笑道,「獨孤先生,你不妨召集較有實力的信局,會議一番,著實摸清底細再說。長史府要爭取在兩三年內完成郵政的革新,獨孤先生不能偷懶啊。」

    「自當竭力效命。」獨孤岳挾了一隻剝好的鮮菱,笑道。

    「呵呵,」雷瑾笑道,「陝西、四川析置新省的策議,據說也是何參議倡議,不過此事涉及各方,動輒都是做惡人,這事是要做的,但還得好生計議,盡可能做得妥善些。」

    話鋒一轉,「何參議,這經商可以獲取巨利,讀書科舉則可以博取名聲和權位。然魚與熊掌,不可得兼,當今之世,又該如何抉擇?」

    何健脫口而答:「一個人如果用心讀書而沒有成效,就應該把讀書做官丟開一邊,全力以赴去經商致富。經商獲利之後,為子孫後世計,則應該將經商置於次要,專心一致讀書經世。一弛一張,相輔相成,要麼贏得萬貫家業,要麼獲得高官厚祿,猶如輪轉,不斷循環往復。」

    「呵呵,有意思。」雷瑾大笑,舉杯而飲,眼中掠過一縷詭異的光芒,卻是藉著舉杯暢飲的動作不著痕跡的掩飾過去,無人知曉他心裡的翻江倒海。

    就在剛才的一剎那,雷瑾注意到了何健說這番話時,女主人北氏以及鹽氏、茶氏、元氏的異常。

    這幾個迥異於常人的美麗成熟女人,久在官宦之家,早已磨礪出了不動聲色的本事,外人其實很難從外表窺測她們的內心。

    然而雷瑾是何等樣人?出身爭鬥不絕的世家豪族,早年又在秦樓楚館中閱人歷事磨練心志,世態炎涼,心計詭譎,皆已耳聞目睹;兼之這麼些年又身處權爭漩渦之中,深知人心似海而善變,人性善惡只在一念間,因之洞察人情世事於微末初起之時,卻是熟悉當行。

    何況,雷瑾在精神念力的修行上,將『花間聽禪』之禪門心法和佛陀密宗噶舉派喇嘛那素真吉活佛的『大圓鏡智觀照成就』等密宗心法參合揣摩,原本就頗有些神通,正是修行略具小成,身在百尺竿頭之頂尖。後更因落日聽梵之故而得以晉身天道,十方世界現全身,赤條條,光裸裸,縱橫自在,無往不可,修為層次的飛躍使他洞察人情世事的智慧心量無限擴大,已臻直指人心,窺幽知微的大神通境界。

    此時的雷瑾,洞察人情世事雖不敢說纖毫不隱,燭照幽微,但要欺瞞於他,大是不易。北氏等人雖然不動聲色,然而伏藏於表象之下的卻是躁動的亂流,雷瑾倏然間隱約窺知她們內心的不安、驚懼、怨恨、悲哀等心緒,剪不斷、理還亂,立時令雷瑾高度警覺。

    反常即為妖,何健的話為何引起這幾個美麗女人如此奇怪的內心反應?卻偏偏又著力掩飾,努力裝得若無其事?

    只因為這是何健的話?

    是的,只因為這是何健的話!

    雷瑾心念百轉之間,自然而然的將手中捏著的景德鎮官窯甜白瓷酒杯放在桌案上,一心二用,默然內視,潛運真元,體察臟腑經脈是否已遭暗算——本來以雷瑾如今的修為和靈識,一般的暗算對他無甚效果,何況此時臟腑經脈中並無不適之感,似乎不需如此疑神疑鬼,但雷門世家數百年與人明爭暗鬥的慘痛經驗告訴他,世間事,無絕對,一旦起疑,就得小心在意。防微杜漸,搶先立足於不敗之地,是乃自保全生的不二法門。

    真元在氣脈中流轉無礙,似乎又是疑心生暗鬼的虛驚,然而唯一的不同是『六欲傾情血祭毒蠱』躁動稍稍過於平時,而往昔一塵不染明亮澄淨的『心鏡』,這時似若明珠蒙塵,滿是陰翳朦朧,這便大大的有鬼!

    凝神定心,『拂拭吹淨』了『心鏡』上沾惹的『塵埃』,使之重歸如冰如雪的清淨境界,雷瑾再次凝神內視血行氣脈,心神觀照,探幽視微,悉心搜尋,倏然之間,驚覺血脈之中伏藏絕大危機。

    危機隱隱凸現於心鏡之上——某種極難驅除的『異質』已經悄然潛藏隱匿在他的臟腑血脈之中,而雷瑾此前竟然懵懂無知。

    惕然而驚心,雷瑾幾乎一身冷汗,心如明鏡台,何時惹塵埃?身在懸崖,居然不知,危乎殆哉!

    以雷瑾現在的修為和體質,本是任何異質微物的侵入都會立即遭到清除摧化,但是這等異質現在不但成功侵入,伏藏於體內,而且還能蒙蔽他的靈台心識,似乎無害卻更為可怕,心魔陰翳,天道之大害也。

    雷瑾借助拂拭一淨的『心鏡』觀照,也只能窺見『異質微物』隱隱約約的形跡。這等奇詭之極的『異質微物』在伏藏隱匿方面,的確是太過駭人聽聞了。

    這只有一種解釋,就是這『異質微物』也只是一種罕見的活毒引,才能順利侵入,並隱匿潛藏如此之深,年深日久而不被雷瑾察覺。

    一旦有其他作為觸媒的毒物侵入雷瑾體內,激發這等毒引,數毒合力,勢如山崩地裂,雷瑾就算有通天之力,也恐難倖免!

    這等奇異的毒引是什麼時候侵入體內並隱匿藏伏下來的?這個問題,雷瑾暫時還無法上溯追尋其源頭,他眼前一步危機已是迫在眉睫。

    體內真元,化氣『雷火』,試圖以雷火焚熱摧化清除那些詭異的不知名毒引,同一時間雷瑾亦不著痕跡的打出一組隱秘手勢,其中包括了『中毒』、『全神戒備』、『準備應變』等命令。

    棲雲凝清、翠玄涵秋、倪法勝、倪淨淵、凝霜對雷瑾打出的隱秘手勢自都熟知於心,但此時此刻接到這樣的緊急命令,也不免有些愣怔——她們並沒有危機迫近的感覺。

    不過執行命令已經成為她們的本能,棲雲凝清、倪法勝在瞬間就已藉著自身所處位置的掩飾,各自以特殊手法向茅亭外隱蔽射出一個特製的『蜻蜓啞哨』,以人耳聽不到的『特殊警訊』,通知在外圍待機的近衛『立即接應支援』,並旋即進行自體察毒,準備應變。

    獨孤岳原本受命籌組過秘諜部獨孤堂,對秘諜使用的隱秘手勢並不陌生,在雷瑾打出手勢的時候,便已瞭然今晚恐難善了,再注意到棲雲凝清等人亦藉著隱秘手勢傳遞著各種簡單直接的消息,不由又是憤懣又是鬱悶。

    畢竟是瓜田李下,無以自清,他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毫無防備地一腳踏入別人所設的『詭異陷阱』,令得一向自負謀略的獨孤岳心裡大感不是滋味,原本昨夜雷瑾指出太監張玉入川恐怕有詐時,他還有點不以為然,想不到這才隔了一天就被不幸而言中了。

    一個考察人才的普通會面晚宴,突然一變為殺機暗藏的鴻門宴,不禁讓獨孤岳氣怒填膺,只是雷瑾既然尚無進一步動作,刻下他也只能暫且隱忍不發,靜觀變化。

    獨孤岳心下只是奇怪,這危機到底來自哪一個?是何健?還是其他人?若是何健的密謀,他又是為的什麼理由?他難道就不為他的兒女家眷以及親戚宗族考慮一下嗎?

    獨孤岳雖然弓馬嫻熟,然而他亦自知現在這等情形,憑他那點刀馬功夫不足以應付陰詭譎變的殺局,到時還是自保為上,不成為累贅就好。

    何健仍然安坐席上,微微含笑,甚至還吩咐北氏、鹽氏給貴賓斟上酒水。

    身為女主人的北氏盈盈起身,親自捧了盛酒的波斯銀壺,裊裊娜娜上前來給雷瑾斟酒。

    一線如注,酒化銀虹,空空的酒杯中再次注滿酒漿,甘醇的酒香撲入鼻端。

    「多謝嫂夫人!」雷瑾含笑致謝。

    「不謝。」北氏垂下眼瞼,長長的睫毛微閃,眼中稍稍露出一絲淡淡的惋惜、悲哀、無奈、苦澀和自憐,白如凝脂、素猶積雪的清麗嬌靨上浮現著一絲淡淡的憂鬱神色,令人怦然心動。

    然而美人近在咫尺,雷瑾心如冰雪,棲雲凝清、倪法勝的手勢告訴了他,現在的情形是多麼的危殆——她們也是一樣中毒了!

    而北氏眼中一閃而逝,幾不可察覺的惋惜、悲哀、無奈、自憐、苦澀的複雜眼神,已被雷瑾捕捉到,這只證明了一件事——她至少是知情人,甚至可能是合謀者!

    可惡的女人!

    雷瑾詛咒,他臟腑經脈中的『異質微物』竟是難以一時摧化,雷火焚熱流轉之處,雖然無物存留,摧化殆盡,然而雷火一過,很快又重新生殖,大有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勁頭。

    雷火無功,雷瑾心知再拿出其他的心法強行摧化也未必會奏效,他早應該知道這等『異質微物』既然能在他體內隱匿伏藏下來,就絕不會怕他的真元性質驟變轉換而被摧化消滅,諸如『落日寒漪』心法的『寒潮』大抵也不會見效,只有另覓出路。

    這類似於當初被山海閣首座大子田襄子『山海訣真氣』冤鬼纏身的情形,雷瑾知道自己又再次碰到了大麻煩,而這一次,他沒有那麼好彩,不會再有崆峒派道士南谷道堅和碧虛守默對他加以援手了。

    一切只能靠自己!

    就在雷瑾心裡明瞭這一點時,釣魚池塘,這茅亭的上空響起一聲長長的鷹唳。

    這聲鷹唳,雷瑾是如此的熟悉,他當年在塞外草原上疲於奔命狼狽不堪之時,只要這種淒厲的鷹唳入耳,無論行走坐臥,都會馬上進入戰鬥狀態——蒙古韃靼人中的高手,喜歡將心愛的獵鷹帶在身邊,獵鷹的鳴叫無疑代表著韃靼騎兵的到來。

    曾幾何時,數以百計的韃靼高手死在拚命衝殺血戰突圍的雷瑾手上,這種獵鷹唳鳴,他是再熟悉不過了。

    竟然有韃靼人麼?

    雷瑾皺了皺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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