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五大錢莊
白茅純束,有女如玉。
細細端詳著眼前的綠痕、紫綃,雷瑾臉上泛起微微的笑意來。
綠痕素面不施粉黛,婷婷玉立於前,身子的曲線仍然溫柔而流暢,豐腴雪膩的肌膚如葡萄莊園棚架上掛著的秋日葡萄,飽滿豐潤,晶瑩剔透,從骨子裡透出成熟水靈的少婦風韻。
她的身上隱隱的有一種薰衣草、牛**、龍涎香混合的神秘氣息,目光如水,楚楚動人,略帶著幽怨,說不出的淡淡寂寥,一時勾起雷瑾心中無限的愛憐。
多日不見的紫綃,還是那麼的媚麗鮮妍,嬌靨粉暈,紅是紅,白是白,猶如凌雪沖寒的紅蕊梅苞,要開時節,怎麼擋也擋不住,風天雪地中,笑傲出風情萬種的嫵媚風華。
見雷瑾不錯眼地端詳自己,紫綃抿了抿嘴角,微微斜睨雷瑾一眼,水汪汪的眼眸中似是蘊藏了無盡媚意,嫣然一笑之間,嫵媚風情令人傾倒。
眉目傳情於剎那,綠痕、紫綃已斂衽道了萬福,行禮一畢,側身入座,位在雷瑾右首。
「嗯,綠痕比先更水靈了。」雷瑾拍了拍綠痕的手兒,笑道。
「是麼?」
孫雨晴上下打量綠痕,說道:「看著果然是更嬌艷了些兒。」
「行了。」雷瑾打斷道,「先上碗麵條來吃,有什麼都吃完了再說。」
雲雁滿面含笑地捧上瓷盅來,綠痕、紫綃就著溫熱的漱口茶漱了口,再要了溫開水漱了一遍,最後熱毛巾淨面拭手。
兩小碗熱騰騰的筍乾雪菜小面恰好上桌,筍乾黃褐,雪菜墨綠,麵條雪白,使人一看即食慾大增,何況香味已然入鼻?
喝上一口湯,鮮醇可口,回味厚濃,綠痕不由笑道:「這是本味雞湯。只是拿原湯下面,有點浪費了。」
「吃就吃,哪裡有那麼多說道。」雷瑾哼哼一聲,佯裝惱火,「既嫌這原湯浪費,怎不見你親手給爺做羹湯?」
綠痕瞟了雷瑾一眼,「爺的火氣夠大的哦,不如——就讓奴家給爺做碗冰鎮綠豆湯吧。」
「唔,這筍乾口感極是脆嫩,是野山上的筍尖曬的吧?」紫綃適時插話打岔,只是她口中說著話的工夫,早已經又下了一筷,看來這碗麵條很合她的口味。
「快吃快吃!」雷瑾催促道,「爺還不知道你倆個?肯定是有事要稟!趕快吃完了給爺早早稟來,閒話休提。」
孫雨晴披了披嘴,沒作聲,她知道雷瑾這會是窩著火沒處撒,而這火還是她給點著的,現下還是不要再去惹他為妙,且忍一忍唄。
少時,綠痕、紫綃已吃完麵條,丫頭嬤嬤將盤碟碗筷全撤了下去,端上茶水。
雷瑾斜睨了孫雨晴一眼,見她完全沒有起身離開的意思,倒也不便就趕她走,以避免夫妻間業已惡劣的暗戰角力更趨緊張。雖然他知道孫雨晴完全是故意的不起身離開。畢竟大婚已經月餘,她哪裡還能不知道綠痕、紫綃這兩位側室是雷瑾身邊執掌軍政諜機要事務的腹心人物?綠痕、紫綃夤夜不寐趕到長安,當然是有事稟報了,以孫雨晴的聰明豈會不知道這些?但她就是故意的不走避,完全是在賭氣,跟雷瑾擰著勁來。
略微沉吟,雷瑾道:「說吧,不妨礙的。」
綠痕瞄了瞄孫雨晴,正容說道:「侯爺此前曾說要南下巡視漢中、四川等地的軍政民情,內記室領命草擬了每日行程計劃,並且分別移送長史府長史、軍府行軍司馬、審理院都判官、四川執政府執政等軍政長官過目審閱之後,內記室綜合權衡各方意見,已作了兩次更改修訂,歸檔成案。現在蝗蟲已退,請侯爺最後審查定奪巡視日程,明白示下,以便相關衙署及早部署準備。」
接下來,綠痕簡要匯報了詳細的行程計劃。
「嗯,行。」雷瑾聽完,便指示道,「知會雲南閻(處士)、谷(應泰)、王(金剛奴)、孟(化鯨)、明(石羽)、陳(好)、韓(太湖)、唐(雲峰)、邵(福),還有貴州的羌巖,他們十人到時在成都等候述職。雲南、貴州,因為時間的原因,這次巡視就不去了,以後有機會再說。另外四川各府州的知府、知州也不必到成都述職了。行程盡量安排緊一些,輕車簡從,四川方面就不要大事張揚了,關中這邊則不妨渲染造勢。其他的綠痕你看著辦就是。」
綠痕應了一聲:「明白。」
孫雨晴奇怪地看了看雷瑾,不太明白的樣子。雷瑾卻只當沒看見,也不作解釋,繼續聽綠痕、紫綃兩個輪流稟事。
雷瑾這幾年在軍政事務上摸爬滾打,本事也算歷練出來了,任是什麼繁雜的事情,都能迅速揪住其中的關節要點,嫻熟自如地指示機宜,三言兩語間,事情已處斷完畢,或是著令相關職掌的僚佐迅速查察處置,或是著先緩一緩不忙處斷,待查察清楚再作定奪,又或是責令相關衙署盡速呈文稟報,等等,真個是會者不忙,直讓一旁的孫雨晴覺得眼花繚亂。
紫綃又稟了伯顏察兒已經到了武威的事,雷瑾表示已經知道,並指示待伯顏先生一行抵達長安再與之會晤密談,至於一應迎賓、食宿安排通由禮曹、典禮署專人負責,內務安全署負責部署警衛。
雷瑾忽然想起一事,便說道:「少年營遴選優異隨軍歷練觀摩的事兒,進行得如何了?」
綠痕回稟道:「軍府已經安排進行了幾輪淘汰,競爭很是殘酷。前些日因為應付蝗災,最後兩輪淘汰暫時還沒有進行。」
「安排一下,通知盡速進行,到時本侯要親自去看。告訴他們,奪占錦標者有賞。」雷瑾說道,「還有事麼?若沒有的話,就這樣了。」
紫綃想了想,秀眉微揚,說道:「昨日剛剛得到江南獨孤堂六天前飛鴿傳書發出的諜報,帝國五大錢莊當家的大掌櫃、總管事等將要在揚州約期聚會,他們將秘密聚集於揚州某處密商,據說要商榷什麼重要事項。從各種跡象和線報綜合來看,推算日期,估計應該就是從今天起算的三五日間,至遲不會超過十天以外。但目前還不知道他們具體的秘會時間和地點,秘會原因和目的也無從知曉。他們更詳細的動向,還需要彙集更多線報才能進行綜合分析,加以推斷。」
「五大錢莊?」雷瑾皺起眉頭,「他們要商榷什麼事呢?」
帝國五大錢莊,家家都是雷瑾的大債主,雷瑾在每一家錢莊都有巨額的銀錢借貸項,這是他以自己名下私人產業和西北幕府應收糧賦稅課等作保,以西北幕府的名義先後向各大錢莊秘密借貸的多筆銀錢款項,到期應歸還的各筆銀錢本息,合計起來那是相當驚人的數字。
幸好西北幕府在長史府的運籌下,訖今為止尚能在期限內還清每筆到期本息,信譽不錯,目前尚未到期的銀錢還款債項雖然還在西北幕府勉力可以承受的範圍,但給予雷瑾和西北幕府的壓力,無疑仍是非常巨大的,以至一提起五大錢莊,雷瑾就難免皺眉。一文錢尚且難死英雄漢,何況是這麼大筆的銀錢?想不皺眉都難也。
沉思片刻,雷瑾道:「命令獨孤堂增派人手,密切監視包括五大錢莊在內的江南各錢莊銀號,注意他們的動向,尤其錢莊銀號的當家主事人與外人的聯繫、會面,要詳盡記錄,隨時上報,最好能摸清五大錢莊他們密商的目的。可以運用一下錦衣、影子、雷霆、畫眉等處的關係線報,打探一下他們的虛實,以資佐證參酌。朱先生、粉夫人、樓夫子如果得空,也請他們幾個人用點手段打聽打聽。另外秘諜總部如有可能,應向江南地面調派秘密獵殺隊,適當加強獨孤堂偵伺和應變的手段。」
紫綃點點頭,「是,卑職完全明白。」
紫綃她當然明白雷瑾礙於孫雨晴在場,不便明指,所以特地用隱語暗示於她。紫綃跟隨侍侯雷瑾多年,一聽即明雷瑾的意思:可以動用關係,從其他的線報來源交換分享一些諜報;必要時,不惜動用『朱粉樓』的諜報力量。
因為各種複雜原因,除了己方獲取的諜報,雷瑾方面還可以通過關係交換或者分享到一些線報。『錦衣、影子、雷霆、畫眉』等聽起來像是什麼人的綽號,其實暗指皇家秘諜之一的『錦衣府』、以及雷門世家的『雷影』、『雷霆秘諜』和顧氏家族的『畫眉』等秘諜,雷瑾方面可以從他們那裡得到一些線報。而所謂的『朱先生』、『粉夫人』、『樓夫子』根本就不存在,『朱先生、粉夫人、樓夫子』其實就是指『朱粉樓』,這是西北幕府中比秘諜部還要秘密的秘諜,知道有『朱粉樓』存在的人就已經極少,而知道『朱粉樓』內幕詳情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朱粉樓』是秘密中的秘密,是雷瑾麾下最不為人所知的秘諜組織之一,在秘密性上能超越『朱粉樓』的,只有雷瑾自己直接掌握的一些個軍府秘諜小隊。
坐在一旁的孫雨晴卻聽得懵懵懂懂稀里糊塗。先前雷瑾指示巡視漢中四川機宜,說什麼『四川不要大事張揚,關中不妨渲染造勢』,她就不甚明白,不就是巡視麼?四川幹嘛要不聲不響?關中幹嘛要大張旗鼓?這樣安排到底有什麼玄機?
雖然是不甚明白,但孫雨晴到底還是強忍了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好奇心,偏不問那可惡的傢伙。
直到雷瑾、紫綃兩人,在那裡鄭重其事地商量怎麼監視探聽五大錢莊的當家主事人在揚州密會的原因和目的。孫雨晴再也忍不住了,心想:左右就是些滿身銅臭的錢莊商人,值得你堂堂的一等候爺如此這般煞費苦心地監視他們的動向,打探他們的秘密嗎?
熬不過好奇心膨脹,孫雨晴問道:「五大錢莊有什麼呀,就值得你們這麼的關切嗎?」
雷瑾、紫綃聞言相視微笑,綠痕瞥了孫雨晴一眼,又看了看雷瑾,默然不語。
「想知道?」雷瑾一本正經。
「嗯。」
見孫雨晴渴望知道答案,雷瑾笑道:「那夫人你得答應為夫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孫雨晴實在抵不住好奇心的蠱惑,撲閃著一雙翦水明眸看著雷瑾,問道。
「夫人請附耳過來。」雷瑾壓低聲音說道。
孫雨晴不疑有詐,起身湊到雷瑾身畔,俯身側耳屏息以聽。
雷瑾嘴角掛出一縷無聲詭笑,凝聲成線,以極細微的聲音在孫雨晴耳邊說了一番話,這聲音是如此的微不可聞,就是近在咫尺的綠痕、紫綃也聽不清雷瑾說了什麼。
孫雨晴晶瑩皙白的耳輪這時候忽然漾起一抹暈紅,僅是過得瞬息,這抹暈紅已然迅速擴大了勢力範圍,只是呼吸之間就蔓延到脖項以下,孫雨晴滿面嬌紅,驚心動魄的嬌艷羞色如同朝霞中帶露的醉牡丹,艷麗絕倫。
綠痕、紫綃雖然不知道雷瑾說了什麼,但是看到孫雨晴緊緊咬著嘴唇,鼻翼翕張,胸部起伏,喘息可聞,羞不可勝之狀,就知道不會是什麼好話。
半響,孫雨晴氣呼呼地坐了回去,再也不看雷瑾一眼,面沉似水。
雷瑾呵呵道:「五大錢莊財雄勢大,而且還是本侯的大債主,但若僅僅是這些,則與其他較大的錢莊並無二致,還不足以讓本侯密切關注他們的動向。
五大錢莊的不同,就在於他們五大錢莊歷代的當家主事之人無不長袖善舞,數百年間在朝野上下深根厚植,以至今時今日已成盤根錯節,大樹濃蔭之勢,難以撼動。他們背後的大財東和靠山,尋常官宦甚至於地方督撫朝中大員都輕易開罪不起,何況他們童叟無欺,信譽卓著,在朝野士民中又素具聲望,任何人想要動五大錢莊的腦筋,都得考慮後果。
他們因為是商人的緣故,在某些因循守舊的人眼中或許還是無足輕重,然而有識之人卻不能不注意到他們無所不至的影響,在帝國之中其實已經舉足輕重。
他們的動向之所以能引起本侯的關注,實在是因為他們已經擁有影響西北決策走向的實力。本侯不能不如此也!
至於南下漢中四川巡視,漢中四川不事張揚則路途少覬覦暗襲之險;關中大張旗鼓則混淆視聽,麻痺塞北之諜,是將欲圖北而聲張於南,惑敵誤敵之計也。」
孫雨晴臉色稍霽,雖則她覺得雷瑾的話裡盡多不盡不實,但稍能解惑,聊勝於無,當著綠痕、紫綃的面也不算丟面子。
站起身來,雷瑾嚷道:「爺要去小憩片刻。誰來陪我?」
雷瑾目光灼灼,孫雨晴、綠痕、紫綃三人臉頰發熱,白皙的俏臉上,倏忽間不約而同地暈染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羞紅,若隱若現。
長亭向晚,驟雨初歇。
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極目江天闊。
楊柳岸邊,短笛無腔,信口而吹,卻不是橫騎牛背的歸家牧童所為,永昌盛大錢莊的大掌櫃王周鼎佇立樹下,似乎已完全沉浸在自家吹奏的笛聲中,一襲玉色羅褶子迎著江風拂動,與萬千柳條共舞。
「哈哈,玉樹臨風笛聲遠,王大掌櫃好雅興也!」
信口吹笛的王周鼎聞聲回身望去,只見一位年約四十許歲,穿古銅色絲羅直裰的微胖男子拂柳踏草而來,卻是認得——天寶銀號的大掌櫃白天勰。
王周鼎未及答腔,已到身前的白天勰哈哈笑著,拱手作揖,又問道:「德興隆的錢大朝奉怎的還沒到?」
一邊拱手作揖,王周鼎一邊呶呶嘴,「看,那不是錢大朝奉麼?」
白天勰轉頭望去,一位白淨微鬚男子,五十歲上下年紀,挾著油紙傘緩步當車,正從一座毫不起眼的小橋上走下來,可不正是德興隆的總管事錢謙!
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德興隆典當行的總管事錢謙雖未騎鶴,卻是腰纏十萬,但身著絲葛道袍,腋下挾著一把再普通不過的油紙傘,穿行於瓜洲逼仄幽寂的街巷,如同屢試不第的老童生般,不是熟悉他的人,怕是要錯認了也。
輕濤拍岸,槳聲矣乃,一條快船,分波而至,就在王周鼎、白天勰寒暄的工夫,靠向岸邊。
在王周鼎、白天勰的注視下,那船的艙前頂棚下出來了兩個人,向他二人招手示意。
艙前頂棚其實就是在甲板上加了一個弧頂,兩邊立著疏欄。下邊通常放著幾張籐編躺椅,半躺談天、顧盼望遠,兩宜。頂棚上通常還會懸掛流蘇燈籠或彩穗宮燈,懸掛的燈籠、宮燈或多或少,或明或暗;彩穗流蘇或精或粗,或艷或晦,各家船隻自然不一,好好歹歹就是通掛有燈綵也。這種快船一般很少在大江上出現,因為經不得太大的風浪,多是在水流較緩的河湖上載客遊玩。
這條船艙前頂棚下,像其他的類似船隻那樣,也如常的懸了燈綵,這時候且已經點起了燈火。
「哈,那不是王蕹少東、秦彝大掌櫃兩位麼?他們倆個倒是先到了。」白天勰拍手笑道。
從頂棚下出來的王蕹,風華正茂,月白色素羅道袍袍袖飛揚,更襯托出俊逸灑脫的氣質,這位太平興國錢莊的年輕少東乃是江南商界近年崛起的新星。
外罩絲絹背子的秦彝大掌櫃身軀高大,膚色黝黑,濃眉大眼,氣度剛猛,一般人很難將這麼一位雄猛人物與長袖善舞折衝商界的錢莊商人聯繫在一起,更難以想像年僅三十的他執掌「義同興典押」已有五年。當然秦彝自己身為『義同興典押』大財東之一,又是另外一位「義同興典押」大財東的女婿,如此深厚的背景加上不凡的營商之才,秦彝當家主事也是順理成章。
王周鼎、白天勰會齊錢謙,下了船,五個人互道寒暄間,船已經重新開航,於是槳聲燈影裡,晃蕩著駛進煙波薄靄之中。
夜幕漸漸低垂下來,大小船上都點起了燈火。
船隻穿梭來往,散射黃黃的燈光,在水面上反暈出朦朦朧朧的煙靄。
水波黯黯,縷縷明漪,在這薄薄煙靄和微微明漪之中,槳聲悠然,間歇起落,唱和著起伏的江濤。
初上船時分,天色尚未斷黑,船自水天空闊的大江駛入運河,向著紙醉金迷的深處。
水程迢迢如走馬,已歷千帆未泊岸,槳聲燈影連十里,歌女花船戲濁波。沿路水程,歌聲斷續,有從岸邊沿河的妓館河房飄來,有從河上風月畫船裡度來,經了夜風吹漾水波搖動,裊裊娜娜到著幾人耳邊,混著微風輕語流水密音,迷離恍惚,系人情思。
於這繁華浮世的歌吟聲籟中相與浮沉,倏然見到前方華燈映水,畫舫凌波,幾個人便知已經到了此行地頭。
片刻之後,這幾位帝國之中舉足輕重的商界巨擘登上了一艘巨大的畫舫。
畫舫艙口闊大宏敞,約可容三五十人。艙裡陳設了名家字畫,紫檀家什刻意彰顯富貴大氣,桌面兒嵌了螺鈿、寶石,大約皇家擺設也不過如此而已。
舷窗的窗格雕鏤精細,十分的細膩柔美,而窗格子裡還鑲嵌著紅色藍色黃色的玻璃,玻璃上的紋飾極之精美,悅人眼目,這是歐羅巴洲的異國風情,自打西洋的傳教士遠涉重洋來到中土,耶蘇教堂慣用的一些裝飾也被華夏土木工匠們借鑒,只是畫舫上使用西洋異域風格的玻璃裝飾還不多見。
五人相繼落座,僕役送上茶水點心都紛紛退下,只餘五人在船艙之中。
這畫舫是太平興國錢莊少東王蕹事先命人秘密雇下,為的是確保他們五人密商內容不被他人所偵伺。
船行水上,外人不易跟蹤,船上執役又皆是忠誠於太平興國錢莊的腹心下屬,商談之事可保證在相當時期內沒有外洩之虞,只有與會五人清楚商議事項的本末詳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