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十步芳草
房內一燈如豆,搖搖不定,燈油已是不足,燈火即將熄滅。
低垂的帳幔,仍然在不斷搖動,急促的喘息,在房中低低迴盪。
夜合的無盡飢渴,如狼似虎;花膣裹挾卻如同處子般緊窄;粉臂**緊緊的纏著雷瑾,不斷的主動需索。
夜合終於在多次登頂極樂顛峰後,全身癱軟如泥,無力再作需索,多年的飢渴,今朝也全釋放了出來。
但是以孫雨晴的心性、人緣是不能成其事的,這關節就落到了夜合、阮玲瓏、萬枝兒、香裊四位陪嫁的婦人身上,雷瑾一直就在有意無意地爭取這四位美貌婦人的『投效』,瓦解『夫人勢力』,雷瑾可不想在自家後院內宅出現尾大不掉的情形。
雷瑾對自家內宅中『若有似無』的多個『女人勢力』,心裡明白得很,只是一直裝糊塗罷了。譬如選入內記室的女官,多數集中在了綠痕、紫綃『旗下』;又譬如前彌勒教的那一群,像玉靈姑、馮燭幽等,因其出身,很自然地就形成了一個小集團;又譬如雷瑾身邊的貼身護衛,棲雲凝清、翠玄涵秋、倪法勝、倪淨淵,雖然只有四個人,但誰敢忽視她們四位?何況她們整日整夜跟隨在侯爺身邊,誰敢招惹這樣的『貼身妾室』,巴結都來不及啦;還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女人勢力』,因為各種原因走到一起,都不必細說。這正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也就有了不同利益間的爭奪。
孫若虛『攪局』的這步棋,當然主要是為其女兒著想,但是雷瑾卻絕對不允許在自家內宅出現一個無可制約的『孫氏夫人勢力』,所以在雛形都沒有形成之前,雷瑾就已在想方設法予以扼殺。
雷瑾也看準了就是夜合、阮玲瓏、萬枝兒、香裊等四人,尤其是夜合,是達成他扼殺『夫人勢力』雛形這個目的的最關鍵人物。所以今兒『收服降順』了夜合,雷瑾豈能不志得意滿?
房門吱吱響動,房間的『主人』——一個婢女哈欠連天,推門進了房,然後完全出乎本能地掩了門上了門栓。她顯然太困乏了,根本就沒有細想,那早上出門時鎖好的門怎麼會一推就開了?是不是有賊進了門?她都根本沒去想。
「這燈油怎麼燒得這麼快?」這婢女打著哈欠,熟練地添上了燈油,她也忘記了,她自己忙了一天一夜,根本沒有在房間點過燈,現在這房間裡居然點著燈,這是多麼可怕驚悸的事?但這婢女這時添完燈油,低聲喃喃自語道:「明天還要大忙——好睏,每天才睡兩個時辰——幸好忙過了這兩天,就可以放假。都有四天沒有好好睡了——哈——」
這婢女打著哈欠掀帳而入,瞬息便沒了聲息——雷瑾早就在等著這婢女掀開帳幔,所以那婢女在掀帳而入的剎那,便已經被雷瑾『制穴』,一下昏睡過去,在兩三個時辰內絕不會醒來。
「咦?」雷瑾將那昏睡的婢女半拖著托到床上,卻驚訝地咦了一聲。
夜合依偎到雷瑾懷裡,問道:「爺,何事如此驚訝?」
「人說,十步之內,必有芳草。今兒算是見識了。你摸摸看,這婢女多好的一付修習武技骨格經脈,天生異秉呢。可惜,可惜,年紀未免太大了些。如果再小得兩三歲,他日或可修至大成之境界。現在就不行了。」雷瑾推頭歎息。
夜合在那婢女身上橫豎摸了一會,「呀,這骨格經脈,還真是修武技的上好天賦。爺,你也別搖頭嘛,不就是差個兩三年嗎?以爺的本事,還不是讓這婢女脫胎換骨易如反掌?」
「呵呵,」雷瑾笑道,「修習上乘武技心法,不光是要看骨格經脈的天賦,還得看其心志、毅力、鎮定上的潛質。哪裡能如此草率?」
「如果其心志、毅力、鎮定上的潛質,都符合爺的要求。爺是否肯為這婢女施展脫胎換骨的法門?」夜合很認真地問道。
「哈哈,」雷瑾一笑,「夜合,那些條件只要符合,爺就算施展一次『脫胎換骨法門』又何妨?但是,有必要這麼當真麼?」
「這麼好的骨格經脈,放棄了實在可惜。」夜合說道,一臉的可惜。
「夜合,」雷瑾笑道,「那這個婢女今後就交給你調教了。毅力上的潛質,從她幾天很少睡覺,仍然能堅持到後半夜的表現,已符合了一條。看出心志、鎮定上的潛質如何,也只是剎那間事,夜合你應該懂得在什麼時機做這個事兒。不過,夜合你可不要敷衍,這心志、鎮定上的潛質如何,關係重大,這婢女一生的轉折成敗就繫於此,絕不可以馬虎,否則還不如讓她繼續當她的婢女。」
「奴家明白,至於心志、鎮定的潛質,在她甦醒的片刻,就可看個准了。」夜合皺了皺眉,道:「只是她的骨格經脈雖好,但孫氏家族的幾門心法似乎都不太適合她修習,這便如何是好?夜合調教她,自然是沒有問題。」
「呵呵,她今後是你的人,當然是歸你調教啦。你且先教她孫氏的『天碧羅衣』,那是純正的道門煉氣心法。爺到時另外給她找個最適合她修習的上乘心法,這事兒不就結了?」雷瑾輕描淡寫說道。
夜合微微歎息道,「也只能如此了。」
「起床穿衣吧,」雷瑾笑道,「回去都快天亮了。」
那位婢女,自身天賦被雷瑾、夜合兩位不速之客偶然發現,其命運因而可能發生翻天覆地的轉折,但也可能因為某些表現不如人意而淘汰,仍然回到其婢女的行列中苦痛掙扎,人生向來便是如此。
進駐秦王府第二日。
晚上預定有宴會,遍請長安內外士紳名流。
雷瑾這日處置的軍務,就是接到了雲南方面的詳細軍情,三把牛刀殺雞戰法大獲全勝,永昌軍民府、大理府一帶的反叛不服土司頭人大敗虧輸,人頭落地。
最絕的是在明石羽的建議下,每攻克一個寨子,就將土司頭人寨子裡的奴隸娃子編列成軍,飽以飲食,醫治其傷,予以武裝,令其前驅殺敵,承諾得十顆首級者,平虜軍便使其從此不再為奴。這一招,對土司頭人們是最毒的。蠻夷土司頭人們的奴隸娃子,可不像漢人地區的奴婢那麼『輕鬆』,平常吃不飽、穿不暖還罷了,往往動輒捱受土司頭人設立的許多酷刑,許多奴隸娃子因受不住酷刑煎熬而死。
蠻夷土司頭人的奴隸,絕大部分都在心底裡刻骨的仇視著土司頭人,現在一旦被武裝起來,鼓動起來,所爆發出來的兇猛殺傷力無與倫比,許多寨子便在這些奴隸軍的狂野攻擊下土崩瓦解,根本不用平虜軍動手,平虜軍經常性地就是戰後打掃戰場。
這些奴隸軍越戰越勇,而在戰鬥間歇期間,明石羽還調了幾個苗人、瑤人刀法高手,教了他們幾招簡單實用的刀法,公孫龍則派人教他們一些基本的衝殺戰法,如鴛鴦陣形,衝鋒、包抄、側翼衝擊,刀、弓、弩、牌、標槍、火銃的遠近長短配合,以及『令行禁止』的基本軍紀。
有一位奴隸,還將永昌軍民府一帶的蠻夷獵人們,世代用來投擲,以炸傷、嚇唬、驅趕野獸的一種『火葫蘆』,填充上火銃專用的火藥彈丸,使其變成一種威力更大的『投擲火葫蘆』。不過,西川行營的總軍械官,則向軍府呈文認為這種火器,應該稱為『手擲飛雷』,而且應該交由長史府軍械署繼續改良,使之成為一種軍伍攻守利器。
這雲南的『剿匪』喜訊,實際上是『遲到』的喜訊,早在軍府移駐長安之前,雷瑾就已經收過飛鴿傳書,知道雲南已經大捷,但詳細的軍報直到現在才遞到。
這是很自然的事,雲南戰事已歇,軍情傳送上的重點方向自然隨之改變,雲南方面的軍情傳送就不再向以前戰時那樣,軍情傳送如飛鳥,如電光了。譬如『烽火快訊』,在這時的雲南,便只有王金剛奴有權下令啟用,而且必須是在十萬火急的情形下。
現在軍情傳送的重點方向,已然轉向河套以北的大草原。
處置完這樁軍務,雷瑾想起夜合一早就派人來告訴他,偶然發現的那位婢女在心志、鎮定方面也符合要求了。
看不出來,夜合有時還是急性子。雷瑾心下暗忖。
對那位天賦上佳的婢女,雷瑾可以做的就兩件事兒。
這一,自然是施展『脫胎換骨法門』;這二,就是編出一門〈上乘心法〉,令那婢女修習。
所謂『脫胎換骨』,其實一半是偷師佛陀密宗的『灌頂』,另一半是中原古傳的『伐毛洗髓』;
而編出一門適合其修行的上乘心法,就稍稍有點麻煩。雷瑾其實很厭惡繁瑣的文牘,除非是真來了興致。雷瑾想想此前自己編著『玩』的心法,也沒有一門適合那婢女的天賦。
歎了口氣,雷瑾自言自語道:「看來得辛苦一點,編一門全新的上乘武技心法了。這婢女識得幾個大字?糟糕,忘記問那婢女識得多少字了?一個字都不識,豈不是要本侯畫圖?笨,怎麼鑽牛角尖了?其實也都不用全畫圖,夜合等人都通識文墨算籌,調教調教那婢女還是沒什麼問題吧?
有點時間,先開始編這門心法罷。」
雷瑾並不是突然來了興致要編這一門心法,而是因為他現在要籠絡夜合、阮玲瓏、萬枝兒、香裊四位,即使厭惡繁瑣,也只能硬著頭皮,勉為其難的做完這事兒。
一門上乘的武技心法,最初的『強力築基』,最為關鍵。雷瑾聚精會神,很用心思地畫著精細的鐵線白描。他畫的自然都是曲線玲瓏的女人身體,然後再點以穴位、勾勒出經脈,再以紅、綠兩色的點、線以及筆勢的流動,將坐息、行功的真氣運行路線標注得非常清楚。
等雷瑾將所有的圖都畫完,這才發現光是這『強力築基』就畫了一百多張紙,雷瑾又在每張紙上,都配上大白話般的淺顯註解。
做完這些事,耗時不少。雷瑾也沒顧忌,就叫一個女官上來,當面裝訂成冊,皮紙封裝,這就算第一步完成,再打發人給夜合送去。
看看時辰,夜宴該開始了,雷瑾匆匆趕去英華殿,與長安的士紳名流,在吃喝中周旋、應酬。
雷瑾凌厲的目光,注視著眼前的婢女。
這位名叫楊春花的婢女就是那位天賦上佳的婢女,長得還算眉清目秀。
剛從夜宴上回來的雷瑾,說道:「楊春花,『脫胎換骨』是助你走上修習武技道路的關鍵一步,沒有這一步,你即使如何苦修,也難大成。
想必,夜合已經跟你說清楚了?」
「夜合姐姐說了,這一步是奴婢從地到天的關鍵,再痛苦都得忍受下來。」楊春花口齒伶俐,鎮定自若地回答。
雷瑾點了點頭,很是滿意,說道:「脫胎換骨的時候,你身上不能有任何衣物,這你想好了。
脫胎換骨的前半段,你會很痛苦;但是在後半段,你又會感覺很舒服。無論是痛苦,還是舒服,你都不能鬆懈,一定要心志堅定。只有本侯說行了,你才可以起身。明白麼?」
「明白了。」
「很好,好好去準備吧,把事兒想透徹,今兒睡個好覺。明日,本侯給你施展『脫胎換骨法門』。」雷瑾微微笑道。
關中零星的蝗蟲已經開始出現,而北直隸、河南、山東的蝗蟲已經成片,但鋪天蓋地飛起來的蝗蟲還不多,帝國各地的人們還按往常滅蝗的做法,滅殺蝗蟲。
帝國北方,每年都有些蝗蟲起,人們都司空見慣了。
在這個時候,雷瑾閒工夫多得很,所以楊春花的『脫胎換骨』,就搞得鄭重其事了,雷瑾選了一個專門『脫胎換骨』的地方,預備下了大量熱水。
本來,雷瑾認為夜合在一邊看著就夠了,結果夜合、阮玲瓏、萬枝兒、香裊都要看雷瑾如何施展『脫胎換骨法門』,聽到風聲的孫雨晴也要湊熱鬧,要看雷瑾是怎麼個為人『脫胎換骨』。
雷瑾呵呵冷笑兩聲,「你們要看可以,都得給本侯一絲不掛。否則,到時狼狽不堪,別怪本侯沒有提醒。」
看看時候差不多了,雷瑾脫了外衣,只穿了條犢鼻褲立於當中,孫雨晴、夜合、阮玲瓏、萬枝兒、香裊則**裸、白生生地站在外圈五個方位,準備看當中的雷瑾如何施展『脫胎換骨法門』。
看了看一絲不掛,鎮定自若的楊春花,雷瑾大聲喝問:「你準備好了嗎?」
「好了。」
「趺坐!」
雷瑾一掌擊下,無聲無息,正正擊中楊春花的背心,稍稍停留了片刻,便收回手掌。
這時候在楊春花的感覺中,體內猶如利刀割,萬針扎,又似烈火焚燒,宛如寒冰浸體,莫名的痛。如潮水般的古怪熱流、冷流,在身體裡橫衝直撞,她只有苦苦忍耐。
而在孫雨晴、夜合、阮玲瓏、萬枝兒、香裊的感受中,整個房間卻是臭氣瀰漫,臭不可聞,令得她們掩鼻不迭。她們只是奇怪,當中的雷瑾怎麼好像完全聞不到臭氣一般。
孫雨晴早受不了,躲得遠遠的,夜合、阮玲瓏、萬枝兒、香裊也退出老遠。
其實,雷瑾這時是真聞不到臭氣,因為一開始,雷瑾就封死了自己的六識,完全以『感知』代替一切感官六識,臭氣他這時是確實聞不到。
一絲不掛的楊春花身上,先是出現一個一個的針眼般大小的紅色斑點,迅速遍佈全身,然後一點點腥臭的淡黑汗珠將楊春花白皙的肌膚染成青黑。
雷瑾那一掌其實已經包含了『伐毛洗髓』的所有奧秘,若是換另外一個人施展,即使他明白了其中所有奧秘,也非要用很多繁複的手法才能達到同樣的效果,而雷瑾只需要這一掌就夠了。
看看楊春花身子上黑汗流盡,紅色斑點一點點消失,雷瑾又是一掌擊出,這一掌勢如迅雷直擊天靈,龐大的元力自頂門百會貫體而入。
「『脫胎換骨法門』就是這樣的嗎?」孫雨晴很是失望,這『脫胎換骨』一點也不華麗,太也簡單了吧?
「真正的奧秘都是看起來簡單,真正的上乘心法最終都會反璞歸真,夫人,你不要為外表所迷惑。這是因為爺在施展『脫胎換骨法門』的緣故,只需要兩掌就夠了。要是換別人,不知道要準備多少個月,施展多少手法才能達到近似的『脫胎換骨』效果啦。」夜合輕輕說道,孫雨晴不再作聲。
雷瑾直等到楊春花身子不再顫抖,呼吸平順了,這才以心語通知楊春花,『脫胎換骨』已經成功了。
「夜合,本侯要去沐浴了。楊春花,可得靠你們幾個替她清洗身子。」雷瑾看了夜合一眼,又道:「你們幾個怕是也都要洗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