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夜宴
旌旗飄揚,蹄聲隆隆。
軍府各個衙署、護衛親軍第一軍團、護衛親軍第二軍團行進在通往長安的寬闊驛道上。
雷瑾這次移駐長安,近乎於等同搬家,內宅的妾婢跟隨東行的亦復不少,雖然這些妾婢都明白,西北短暫的春、夏季節一結束,蝗災退去,諸軍出塞「秋獵」,就是箭在弦上的事,雷瑾也就很難顧及她們這些女人了,但她們還是爭著跟隨雷瑾東行。
雷懋夫婦、孫若虛夫婦這時都帶著隨行扈從,取道漢中,南下四川,準備在成都坐船,東下江南。
同一時間,南下四川的還有閻處士、谷應泰,他倆則是下雲南上任就職,雷瑾已經委任閻處士為雲南執政府執政,谷應泰為雲南提刑按察行署提刑按察使。
各行各路,再相逢不知是何時了。
長安在望。
一名隨身近衛策馬輕馳,一邊跟隨上雷瑾所坐的馬車,一邊在車窗外稟報:「侯爺,長安城軍民士紳郊迎十里,已經等候有些時間了。」
雷瑾掀開細竹簾子,「他們搞什麼名堂?本侯每次移駐長安,他們都來這麼一手什麼郊迎十里的話,除了勞民傷財之外,沒有任何好處。告訴他們,該幹嘛幹嘛,都散了回家,本侯不用他們迎接,以後也不用郊迎。『行長史府』的官吏,沒有參與這什麼郊迎吧?」
「稟侯爺,行長史府的官吏應該是沒有,他們知道侯爺的脾氣。」隨身近衛稟道。
「好。好好兒去和長安那幫士紳說話,讓他們散了,事兒辦好了,本侯有賞。」雷瑾微笑道。
「是。屬下這就去辦。」蹄聲逐漸遠去。
馬車內,孫雨晴失笑說道,「嘻,長安的軍民士紳,拍馬屁拍在了馬腿上。」
「這話不該從你嘴裡說出來,以後注意了。」雷瑾冷然說道,「要像個侯爺夫人的樣子。」
「哦,」孫雨晴漫應了一聲。
護衛親軍的兩個軍團,在長安城外的軍營安頓,『行軍府』各衙署則陸續進入長安城,進駐秦王府城。
此時的秦王府,秦藩國主皇甫氏一系僅剩的幾個重要人物,都被安置在秦王府相對偏僻的一座院落。秦王皇甫氏的那些個郡主、翁主、縣君,則住在另外一隅。秦王府年老的妃嬪宮女奴婢太監安置在一隅偏僻之所。至於其他的秦王府年輕的妃嬪宮女奴婢,多數被選配給了平虜軍的一些將士。
而龐大的秦王府城在經過修葺和一些不大的改建之後,被行長史府重新分區,衙署設置在何處,迎賓、宴會、議事等都有劃分,使秦王府的格局與以前有所不同。
『行軍府』的進駐,尤其是雷瑾的內宅妾婦入住秦王府,而沒有掀起任何波瀾,表明人們已經淡忘了秦藩國主,西北的霸主現在就是平虜侯,秦王府雖然還名之為秦王府,但又還有誰會認為,秦王府還是『秦王』之府呢。
行軍府入駐秦王府已經不止一次,所以雖然細事繁瑣,卻駕輕就熟,做來井井有條。
忙到午間,眾人這才停止下來填填空乏的肚子,這午間的飯食,上自雷瑾、蒙遜,下到一般吏員,都是一頓簡單便飯:三個白面蒸餅、一根煮熟的肉腸、一塊手扒羊肉、一碗白菜牛肉湯,每個人都是狼吞虎嚥,很快吃完,又馬上緊張的忙起來。進駐,總是有許多細碎事兒要忙碌。
行長史府,雖然事先已經備下了晚間的宴席,但吃不吃得上,還得看安頓的快慢。
夜色四合,不但『行軍府』已經正常運作起來,當值的當值,休憩的休憩,都一一分派清楚,而且雷瑾的內宅妾婦也在指定的院落區域,一一安頓下來,那些箱箱籠籠,居然都沒有什麼搞混搞亂的事兒。這名義上是孫雨晴調度一切內務,但實際是夜合、阮玲瓏、萬枝兒、香裊幾個人替孫雨晴調度,所以沒有什麼混亂。
不管怎麼說,總算是初步安頓了下來,夜宴即將開席.
席分兩處,男賓在秦王以往大宴王府官僚和地方官員的英華殿入座開席;女客則在英華殿之後的文華殿入座開席,除了侯爺夫人、內宅妾婦之外,尚有諸文武官僚的母親,或夫人,或愛妾,或女兒,這就叫男人們喝男人們的酒,女人們吃女人們的飯,男女不同席,各不相干。這是長久以來的習俗,尤其是這種人數較多的大宴會,男女分席的好處也不必多說,起碼流水派菜就不會有麻煩了。
雷瑾、行軍府的高官、行長史府的高官、從藍田軍營趕回長安的『巡撫』狄黑及其部下的一些將領、諸步兵軍團的節度、從河套南下的『白虎游騎軍團』節度白玉虎、『蒼狼游騎軍團』的行軍司馬正巧到長安辦理公事,也趕上了這場宴會。幾個守備軍團的節度也在與會之列。
雷瑾的兩個護衛親軍軍團都沒有節度和副節度,只設了行軍司馬兩人,就算是平時訓練操演的最高指揮將領了,戰時則直接歸雷瑾指揮調遣,但這四位行軍司馬自然沒有一位是平庸之輩,都是勇猛善戰的猛將,這次也和護衛親軍中不當值的一些千騎指揮列席宴會。
這次宴會,也算集中了西北幕府半數的精英官僚了。
酒,有陝西稠酒、葡萄酒,西北的規矩,官方宴會上不可能有燒酒。
流水上席的菜式,不外乎是牛、羊、駝、驢、雞、鴨、鵝、魚等等,烹調得精細一點,味道美味一點,形色美觀一點而已。
不過,吃不是重點,重點是來吃了,一回生、二回熟,在吃的過程中應酬、交際,各人達到各自的目的,而且也是高官們敘舊『聯誼』的機會。
鐘鼓悠悠,絲竹絃歌,眾人吃得興高采烈。
雷瑾也是放開肚皮大吃,忙了一天,酒肉怎麼可以放過?也不顧及什麼形象,盡情狼吞虎嚥,大嚼大吃。一干文武官僚倒也不是第一次見到這一幕,所以沒有一個人會驚訝,他們也知道,自己人的宴會可以隨便,但有『外人』在場,就不可以這樣不顧及形象了,這是分寸。
事實上,上有好者,下必甚焉,在這樣全是自己人的宴會上,文武官僚吃得滿臉滿嘴滿手油乎乎,不時叫僕人拿熱手巾擦臉擦手的,在所多有。
肆無忌憚,豪飲狂歌,這場夜宴將通宵達旦。
雷瑾早早就將倪法勝、倪淨淵放了假,讓她倆先回寢居之所歇著,這男人們吃喝的窮形惡相,不宜多看。
這吃喝到最後,誰也顧不上誰了,雷瑾悄然起身,出了英華殿側門,暫且走上幾步散散酒氣。
雷瑾這一走可是走得有點兒遠了,遙見文華殿尚有明亮燈火,文華殿的女賓宴席不像英華殿這邊的宴席要通宵達旦,早就散了,雷瑾暗忖:這會兒大概是僕傭在收拾桌椅碗碟盤杯殘湯剩酒吧?
搖搖擺擺,漫無目的,雷瑾在秦王府裡那些或明或暗的甬道、夾道、遊廊、花徑上隨意而行,且行且遠。
忽然,雷瑾遙見幽暗中,裙裾如水雲般飄逸輕盈,熟悉的身影漸行漸近。
卻是夜合緩步行來,裊裊娜娜,嫵媚自生。
一個女子獨自夜行小徑,甚至不掌燈籠,不用說,當是自恃武技高明,不懼外來侵害。
雷瑾突然想和夜合開一個玩笑,惡作劇一番,這心念一動,已然閃身一轉,匿於隱蔽之處。
步聲漸近,雷瑾突然湧發出陰森惡毒的強大氣勢,無盡的氣機從四面八方向夜合包繞、衝擊而去,『陰符握奇』無邊無際、陰柔惡毒的精神念力與強大氣機如潮水般狂湧。
夜合這時盡展『綠袖一襲水雲間』的神妙,守得相當輕柔,『陰符握奇』的強大氣勢如海潮呼嘯,卻盡數為其化解,果然不愧是從上古道門玄功『天碧羅衣』演化而來的孫氏秘傳心法。
雷瑾也並沒有傾盡全力,招惹出夜合的全力反擊並不划算,畢竟只是開個玩笑而已。夜合練成了孫氏數百年來無人修練的『綠袖一襲水雲間』這守的心法,『暗香盈袖』這攻的心法原就是意料中事,兩者一體二面,攻守俱在其中,一旦反擊,威力定然夠瞧,可不是好耍子的。
強大的氣勢就在突然間消失得乾乾淨淨,這反令夜合更加警惕,六識敏銳地探察四周的動靜。這是因為她清楚瞭解,『暗處的敵人』還完全控制著局勢,所以才能說收就收,跟玩兒一般。
靴聲橐橐,步聲從幽暗的夾道轉角處傳來,什麼人?這時候打這裡經過。
夜合心提了起來,暗忖:這暗中藏身的敵人,會對來人出手嗎?
幽明不定中,壯碩高大的熟悉身影出現在夜合的眼中,「侯爺!」
雷瑾微微笑著,「夜合,你這麼全神戒備幹什麼?剛才是爺跟你開個玩笑,不許惱啊。」
「爺,你怎麼可以開這樣的玩笑,奴婢都快被你嚇死了。」夜合顯然不甚高興。
雷瑾卻樂呵呵笑道:「總算親眼看到了『綠袖一襲水雲間』是怎麼樣的了,值!」又道:「夜合,女賓宴席都散了好一陣了,你這一路往回走,是幹嘛?」
「稟爺,」夜合道,「奴婢有一支金釵兒,是先母留給奴婢的唯一東西,這次不慎失落了,所以奴婢沿路往回找,希望還可以找到。」
「夜合你這樣找也不是辦法,要是金釵已經被別人揀了去,你就是怎麼來回找,也找不到啊。」雷瑾笑道,「不就是一支小釵兒嗎?待爺替你找上一找。」
感知無限擴大,瞬息籠罩半個秦王府,奇異的力量如漣漪掠過地面,只一剎那,雷瑾手上突然間詭異的出現了三支金釵。
雷瑾笑吟吟說道,「夜合,哪一支是你的釵兒?」
「哎呀,這一支是奴婢的。侯爺是怎麼做到的?一下子就找到了。」夜合驚喜地說道。
「小意思,精神念力、六識神通的揉和而已。」雷瑾微笑,順手將三支金釵兒都塞在夜合手裡,「另外兩支鑲珍珠的金釵兒,就算是夜合的綵頭吧。這兩支釵兒成色十足,做工精細,鑲嵌所用珍珠,民間尚不多見,應是秦王府妃嬪所用之物,不知如何失落在這附近了。」
「這釵兒如此貴重,奴婢如何可以要?」夜合急道。
雷瑾斜瞥一眼,道:「難道讓爺收起這兩支女人的釵兒麼?笑話。這兩支釵兒,爺說是你的,就是你的,誰又敢說不是?」
夜合襝衽一禮,「奴婢謝爺賞賜。」
「謝什麼?這兩支釵兒又不是爺的常備賞物。」雷瑾一笑。
「那,」夜合道,「奴婢,就謝爺替奴婢找回了先母遺物。」
「這個理由很充分。」雷瑾微微笑著,道:「夜合,到爺身邊來。」
「爺,這——」
「夜合,不要忘了,你可是爺的人了。」
夜合裊裊娜娜地拖著裙幅,走到雷瑾面前,低頭垂項,一付楚楚可憐的樣兒。
「夜合,不要動鬼心思,頭抬起來罷。」雷瑾淡淡輕笑一聲,夜合臉上一紅,她確實想用楚楚可憐的姿態微微動搖雷瑾的心。
嬌靨如花,艷麗嫵媚。
蠻橫地攬抱夜合入懷,雷瑾毫不客氣地在夜合的溫潤紅唇上廝磨、輕咬,甚至分唇叩齒,勾出夜合的丁香小舌頭,渡入微量的六欲傾情血祭蠱毒,迅速激發起夜合的**。
壓抑不住的輕吟在喉底宛轉低回,夜合已然骨軟體酥,站不住腳,兩人的唇舌依然緊緊糾纏不休,**無盡。
雷瑾打橫抱起夜合,倏然飛掠,夜合卻渾然不覺,她這會情熱如火,什麼都不管不顧了。雷瑾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引燃的居然是一堆兒乾柴,一點就著,一燃就是熊熊烈火,這大是有些出乎意料,他原以為需要大費周折的。
雷瑾摟抱著夜合,迅雷閃電般闖入一處房間。闖入這處房間,當然不是無因,房中輕微的被褥、衣物、帳幔等氣息,則表明這房間是一直有人居住的,但是這會兒房中沒有一個人。
單手執火刀火石互擊,引燃火絨,點燃了房內的燈,往房內一瞥,雷瑾就知是年輕女人的居處,家什、被褥都不華麗,但非常整齊乾淨,房間也不大,顯然是婢女下人之流所居,但一人居住一間房,則這房間所居的婢女還有點地位,定不是一般粗使丫頭。
雷瑾心想,大概是長史府的丫頭吧。
「夜合,裙子解了罷。」
「不,」夜合顫聲道,按著雷瑾的手。
然而,在雷瑾的頑強的堅持下,夜合的裙裾一會兒被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