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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卷 刀光劍影 第六章 了猶未了 文 / 金龍魚

    第六章了猶未了

    「何必呢?」

    雷瑾仍然悠閒從容,甚至還『忙裡偷閒』喝了一盅茶梗湯。

    「是不是你心中已經有了別的男人了?比如陸贄?」

    一隻摧心爪,陡然顫搖出九團爪影,罩定雷瑾九處穴道。孫家的『天孫織錦』劍法雖然繁複精巧,但都是擊劍刺穴,以攻擊敵方氣脈、穴道為主,李鬼『嬤嬤』的『天孫織錦』變式也不例外。

    雖然雷瑾九處被罩定的穴道,只有三處是要害大穴,其他穴道只是一般普通穴道,但是雷瑾不敢絲毫怠慢。如果李鬼『嬤嬤』並未修習千面玉狐一脈的『摧心勁』,雷瑾自然不必如此小心,但是李鬼『嬤嬤』所習『摧心勁』若是循穴攻入,就是普通穴道也會變成死穴要害,這卻大意不得。

    真元流轉,指影朦朧,瞬息之間,雷瑾十指彈動,輕重剛柔各不相同的指力,迎上九團撲擊而來的摧心爪影,嗤然風雷,恍如幻夢,居然有點彌勒教李氏家族『六如訣』的味道。

    雷瑾對山西那幾乎要了自己小命的驚魂一瞬印象太深,曾經下過很多工夫摸索李氏家族『六如訣』其中的奧秘,畢竟他親身所當,感受與別人不一樣,自然有些心得,尤其是晉身先天秘境,進軍天道之後,許多以前不能理解之處豁然貫通,對『六如訣』理解更為深徹。因而,在某種程度上模擬出類似『六如訣』的效果,並不是很困難。

    破!

    九隻爪影就在朦朧幻夢一般的指影中被逐一破去。

    其實對現下的雷瑾來說,以簡破繁,以力破巧反而比較容易,隨手重擊,即可破解李鬼『嬤嬤』任何繁複精巧的招式,但是若以只比李鬼『嬤嬤』強上那麼『兩三分』的『修為』,要應付起來就麻煩得多。這也逼得雷瑾需要不時以一些奇妙無比的招式,來破解李鬼『嬤嬤』的凌厲攻勢。

    李鬼『嬤嬤』的修為其實已相當了得,這麼年輕,就能練成繁複精巧極其難練的『天孫織錦』全套劍訣,恰也說明其天賦極高。一般人沒個十年工夫,根本沒辦法掌握全套的繁複劍訣。只有掌握了全套劍訣,才能漸次向『天孫織錦』劍訣的最高境界進軍,而這李鬼『嬤嬤』已經能用摧心爪來施展劍訣的變式,在年青一代中絕對是佼佼者。

    而李鬼『嬤嬤』另外一套新奇武技,甚至讓雷瑾有點頭痛,主要是其太過奇特,令得雷瑾沒法摸清這套武技的基本路數。

    這樣一來,當李鬼『嬤嬤』一心二用,將這兩套武技一起施展時,其威力就不是簡單的兩者相加,就算是修為強於她甚多的對手,也不免要在她的凌厲狂野攻勢下,避其鋒芒。

    李鬼『嬤嬤』的後天修為相當精純凝煉,在雷瑾看來,不是孫家,就是千面玉狐用了秘傳的洗髓築基法門,為她強力築基固元,修為自然不依一般常理,所以就算是江湖上的名門高手對上她,也未必能在功力修為上佔多大優勢。

    你可以說這不公平,但是這就是世家大族、名門大派財力物力雄厚的優勢,有錢好辦事,需要的大量珍貴藥材、物料都可以搜羅到手,能夠以洗髓、易筋等法門幫助那些天賦過人的族中子弟或是門人弟子迅速築基固元,大大縮短修至精深境界的時間。小門小戶絕對做不到這一點,也就只能希望,在什麼時候門戶中突然出個天才了。

    「哎,本侯剛才問你的話,你還沒有回答呢。」

    雷瑾小心的不與再次攻過來的摧心爪接觸,一拳轟出,勢如開山,凝集的拳勁虛空撞上摧心爪,猶如鐵錘擊砧一般,鏗的一聲悶響,將摧心爪撞開。

    「你是說陸贄嗎?那是個書癡畫癡,雖然是天才,我也只是欣賞他的絕妙書畫而已,怎麼會看上他?最多算個書畫上的筆墨之交,連面都沒有見過,能有什麼交情?」李鬼『嬤嬤』盈盈笑道,「我聽說他還到你的侯府攪鬧,怎麼又能從你手上逃脫出去了呢?你怕和陸家結怨啊,他可是陸家叛徒。」

    一隻摧心爪又已閃電般從雷瑾背後攻到,雷瑾滑步側移,只略一閃,就避開了這詭異無聲的一擊。

    這一記絕對是千面玉狐秘傳『摧心爪』的殺招之一,只是拿來對付雷瑾,未免可笑,無論從哪個方向哪個角度閃擊,都瞞不過雷瑾的心神觀照,遙鎖感知。

    雷瑾歎息,不但沒有情意,好像連知己也都說不上呢。陸贄竟是完全的一片癡心妄想,暗戀成狂,可惜一片癡心隨了流水。

    「結怨怕什麼?本侯只是不想此地沾上太多血腥而已。」雷瑾冷冷一笑,「你也該見好就收了。本侯放你走,你不走,偏要再三欲置本侯於死地,攪鬧不休。再不識趣,那本侯只有擒下你交與夜合等人好生看管了。」

    「哼,大言不慚,憑你嗎?」李鬼『嬤嬤』冷笑,「你也就比我強上個兩三分,你是在做夢吧?」

    「千面玉狐怎麼把你教得這麼令人生厭?見事不明,乖戾十足。」雷瑾也不耐煩了,怎麼就這麼倒霉,攤上了這麼一個正室嫡妻?

    以孫家這麼一個源遠流長的家族,無論如何不會把一個大家閨秀熏陶成這樣的德行,在雷瑾想來,只有千面玉狐最有這個可能。否則在帝國北方,千面玉狐何來邪派高手之說,想必千面玉狐本人的為人行事也相當乖戾悍野,便如同那荒原之狐,要想在週遭的虎狼群中覓得一席之地,生存下來,就必需具備足夠的野性。

    只是人畢竟不是野獸,如果過於乖戾野性,就難免令人生厭。

    雷瑾忽然探手而出,左右齊至,虛空一抓,已經將那一對又驟然攻來的摧心爪抓在了手裡,李鬼『嬤嬤』心中一喜,狂野卻又陰柔的『摧心勁』一**狂湧而去。

    但是,無論她如何催動『摧心勁』,都是泥牛入海無消息,不由色變。

    雷瑾冷冷一笑,「你就算再練一百年,也奈何不了本侯分毫。」

    還沒等李鬼『嬤嬤』反應過來,雷瑾就已經反客為主,奪取了那一對插心爪的控制權,也不知道使了個什麼玄妙手法,居然閃電一般,就用那摧心爪上所連繫的長長軟索,將她捆了個結結實實,而且是最正宗的五花大綁倒攢蹄的捆法。

    摧心爪那軟索的材質,卻不是一般的真力或者刀劍可以繃斷毀損的,否則千面玉狐也不會拿它來製作成名兵刃了,李鬼『嬤嬤』心知自己毫無希望掙脫那軟索的束縛,便也不作無望的掙扎。

    「你!」李鬼『嬤嬤』狠狠怒視著雷瑾,恨不能生吃了他。

    她一則沒有想到雷瑾的武技之高,遠遠超乎她的想像,其實這是她江湖經驗不足的緣故,如果換成千面玉狐在場,應該早就明瞭這一點了;二則沒有想到雷瑾翻臉如翻書,反臉之間就幾乎把她捆成了一個粽子。

    李鬼『嬤嬤』還要叫喊,雷瑾已經撕下了她的一片衣襟,塞進她的嘴裡。

    雷瑾這也算『粗魯』了,毫無憐香惜玉的表示,絲毫也不在意,這樣做會讓雙方本來就刀來劍往的關係,變得更惡劣。

    但,雷瑾不在乎,再惡劣一點也不過是如此罷了!

    廣場遠端出現了夜合、阮玲瓏、萬枝兒、香裊的身影,她們是雷瑾派人接過來的。

    「小婢夜合參見侯爺!」

    「小婢……」

    「免禮,免禮。你們四個就是禮數多,還是趕快把你們小姐帶回去,好生看顧好是正經,別再又出什麼紕漏了。你們小姐,兩次意圖行刺本侯,這帳嘛,等你們家主到了西北,本侯再慢慢和你們家主算。」雷瑾雖然是淡淡說來,這話裡的骨頭可就硬得厲害了,誰都聽得出來,雷瑾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了,孫家不出多點血,絕擺不平這事兒。

    夜合等四人面面相覷,這算個什麼回事?

    看看被捆成一團的李鬼『嬤嬤』,夜合有一點疑惑,「這就是我們家小姐?」

    「夜合,你別跟本侯裝,再裝就沒意思了。本侯不信你不認得『千面玉狐』的成名兵刃『摧心飛爪』?你們孫家的人,就是這點沒意思,什麼事兒都非得搞出點鬼祟的味道,神神秘秘,什麼嘛!」雷瑾眼中冷芒一閃,「沒看見那對奇形小爪嗎?你們小姐的隨身兵刃,你們這幾個座前使喚的侍女,不會也不認識了吧?」

    夜合臉上一紅,知道已被雷瑾看破端倪,「是。」

    「你們將她帶回去再解開束縛吧,像她這種不知天高地厚乖戾狂野的性兒,該吃點苦磨一磨。」雷瑾臉色肅然,說道:

    「『千面玉狐』在帝國北方結下的死仇大敵不知道有多少,你們居然也敢讓你們小姐拿著一對『摧心飛爪』四處招搖,真以為你們姑蘇孫家沒人敢惹了?以後,還是給你們小姐換一件隨身兵刃吧,劍啊,軟鞭啊,流星錘啊,什麼不好,非要弄這件邪氣十足的小爪子當兵刃。插標賣首,莫此為甚!不把帝國北方『千面玉狐』的死仇大敵,全吸引到你們孫家小姐身邊,你們都不甘心是不是?」

    「侯爺教訓的是。」夜合說道。

    「嗯,那千面玉狐,是你們孫家的什麼親戚吧?如果不是親戚,」雷瑾冷笑,「她不可能有多少機會接近你們家小姐吧?」

    夜合遲疑了好一會兒,才勉強說道:「千面玉狐是我們小姐的表姑。」

    「表姑?血緣很近的那種?」雷瑾眉尖微微剔了一下。

    「是。是夫人娘家親舅老爺膝下的女兒,與夫人同輩分,夫人叫她表姐。」夜合低聲答道。

    雷瑾笑道:「原來大名鼎鼎的『千面玉狐』,竟然是本侯岳母大人的表姐!哈哈,有趣,有趣。

    不過,不只是這點東西吧?還有什麼沒有說?夜合,你可別掖著藏著,這『千面玉狐』到底怎麼回事?她既然是本侯岳母大人娘家周氏家族的人,就是其天賦再適合修習武技,也理應修行周家傳自少林一脈的心法,怎麼會修行了這『摧心』一脈心法?」

    夜合歎口氣道:「『千面玉狐』是夫人的親舅老爺在外面生養的私生女,二十歲以前一直在外顛沛流離,未曾認祖歸宗,性情上自然有許多乖戾、狂野、桀驁、凶狠、多疑的地方。」

    「原來是私生女兒,難怪,難怪。」雷瑾頷首,許多不能理解的地方這時便豁然貫通了,「但是『千面玉狐』一直在北方活動,她又怎麼會南下到姑蘇呢?難道就只是想找一個合適的傳人,或者她已經厭倦了江湖歲月,想托庇於孫家的卵翼?」

    「聽說,」夜合已經說了這麼多,也不在乎再多說一點了,「是因為『千面玉狐』在北方橫行多年,終於碰上了她惹不起的一個神秘門派,叫做什麼『眾香谷』,不得已才到南方避禍的。」

    「眾香谷?」雷瑾眼中精芒驟亮,聲音也突然變高。

    夜合顯然是不知道『眾香谷』是什麼來頭,見雷瑾神情有異,便問道:「侯爺可是知道這『眾香谷』的來歷?」

    「眾香谷,這名兒一點也不雅致,甚至有那麼點俗。說不定在什麼地方的某個小門戶,也叫『眾香谷』,但是能讓桀驁野性的『千面玉狐』,也夾著尾巴避禍南方的『眾香谷』,天下間一定只有這一家『眾香谷』,再也別無分號了。那就是位列魔道六宗之一的『眾香谷』!

    只是,『眾香谷』以前一貫在帝國南方活動的多些,怎麼會遷徙到帝國北方去呢?奇怪!」

    夜會、阮玲瓏、萬枝兒、香裊,一聽『千面玉狐』惹下的是魔道六宗,俏臉都齊齊變白,一般人不知道的魔道六宗,她們當然是知道的。魔道宗門的可怕,她們也清楚得很,果然是『千面玉狐』這種孤魂野鬼惹不起的可怕勢力,姑蘇孫家恐怕也十分不願意與之正面為敵。

    「好了。」雷瑾微微一笑,「你們幾個,以後如果有機會見到『千面玉狐』,最好叫她離本侯遠點,否則本侯見一次打一次,不把她打成豬頭,本侯的雷字倒過來寫。看她把一個大家閨秀,都調教成什麼鬼樣子了。」

    被捆綁成一團的李鬼『嬤嬤』嗚嗚欲說,卻是口裡塞了布團,無法說出。

    雷瑾瞥了一眼,無動於衷,其實剛才與夜合的一番問答,倒有一半是說給她聽的。

    夜合嬌笑,一時明艷無比,道:「侯爺可能無法如願了,家主已經把『千面玉狐』軟禁在一處不為人知的地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重新入世呢。」

    「哦,那真是遺憾。」雷瑾微微笑著,道:「把你們家小姐帶回去吧,不要再丟了。否則,你們家主到西北的時候,你們可是無法交待。看顧小姐,未能盡心盡力,這罪可不小呢。哈哈,本侯還有幾件公務要辦,先走一步了。」

    「侯爺就不想看看,我家小姐到底長什麼模樣嗎?」

    「是美,是醜,本侯都得娶她不是?一張面孔,就是再美,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又如何,幾十年相對也有可能看厭,今日看和明日看有什麼區別?都是不看了。」雷瑾淡淡一笑。

    「我們走!」

    雷瑾招呼一聲,近身護衛們便如風捲殘雲一般,將那些茶具桌椅熟練收起,靴聲橐橐,轉瞬已從夜合等人面前消失。

    夜合、阮玲瓏、萬枝兒、香裊交換了幾個眼神,不管怎麼說,小姐是找回來了,這應該是件讓人心頭石頭落地的好事,但是她們都沒有輕鬆的感覺,反而覺著有些喘不過氣來,山雨欲來風滿樓,無形的壓力不斷擠迫過來。

    這事兒不是已經結束,而是剛剛才開始。還沒有成婚,小姐與平虜侯就弄成這樣,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夜合、阮玲瓏、萬枝兒、香裊憂心忡忡。

    「走吧!」夜合將地上的李鬼『嬤嬤』抄在臂彎,心裡總覺得有些怪怪的,這與孫家小姐的差異太大了。

    但既然平虜侯言之鑿鑿,她倒未便過疑,而且從眼睛來看,也確實是孫家小姐的特有眼神,而且那一雙白嫩紅腴的小手,也不是一個四十五六歲的『嬤嬤』所應該擁有的。

    這應該還是她們的孫家小姐沒錯!

    倏然風起,廣場上已是空空蕩蕩,夜合、阮玲瓏、萬枝兒、香裊也帶著那李鬼『嬤嬤』瞬息不見。

    只有和煦的陽光普照,這裡彷彿從來不曾有過爭鬥。

    「這是不是有些過於殘酷了?」恰好過府來議事的劉衛辰,拿著王金剛奴上報軍府的呈文說道。

    「對待蠻夷,有時需要一點殘酷的手段,才有威懾。僅僅是斬首,按照蠻夷的習慣,那是太溫柔太痛快的死法,不足以懾服他們。」對劉衛辰的看法不以為然,參政、堪輿署提領大使司馬翰道。

    「反正做都做了,沒什麼好爭的。不就是剝皮實草嗎?本朝太祖說『貪官剝皮』,剝皮的也不少,其後貪官不是更多?本侯看剝皮的威懾力也不過兩三年而已。」雷瑾淡淡一笑,「沙定洲、萬氏、湯嘉賓等賊酋,剝皮實草,這能鎮懾個兩年就很不錯了,人是很容易健忘的。我們還得想一個更好的法子,徹底根治雲南土司土官之弊,否則雲南總是難以安寧。」

    雷瑾話頭一轉,道:「諜報上說,白衣軍的游騎斥候已經先期進入湖廣,很可能在數日之內,白衣軍的主力就會穿越山區,進襲湖廣腹地。大江水路可能要受點影響,長史府要加緊做好該做的因應準備。」

    「侯爺但請放心就是。」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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