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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卷 刀光劍影 第一章 千面玉狐 文 / 金龍魚

    第一章千面玉狐

    千鈞一髮!

    慣常使用的精關鎮鎖法門『鐵門閂』眼看即將崩潰,而雷瑾體內的情焰慾火,則在翠玄涵秋『內媚』之力的刺激下,熾熱如焚,洶湧翻騰,一點點『淹沒』雷瑾的靈智。

    不得已,雷瑾忙施『小重山』法門暫且閉鎖精關脈穴,以爭剎那喘息之機,同時運集渾身『亢陽真火』從『鐵門閂』閉鎖的數處脈穴奔湧洩出,造成瞬間的假象。

    這只是治標不治本,假象也罷,「小重山」也罷,都只能應付得了頃刻。

    雷瑾自是清楚,面對這霸道的『內媚奪陽』之術,男人先天上就處於劣勢,何況這還是在『心魔』的驅動下,『內媚奪陽』自是傾盡所有,全力施為,絕沒有留情的可能。

    雷瑾的雙修采戰當然技不止此。『鐵門閂』、『小重山』等法門都是以『固精守一』為主,只是玄素之道的彫蟲小技。雷瑾真正看家的雙修法訣是他自創的『虛天輪』,這是雷瑾以『奪元吸髓採補**』為根底,另行衍生變化出來的獨門雙修法訣,再輔之以『逆枯轉榮』的獨門法訣,不但沒有了『奪元吸髓採補**』損人利己的惡毒霸道,反而對雙修『鼎爐』大有滋養補益之妙,倒似比道家的雙修雙成、陰陽交感之『雙修正道』還要強上幾分。

    得了「小重山」的緩衝,雷瑾也亮出了獨門雙修**中的看家本事——虛天輪。

    虛腹能納,因其有容;輪轉繞軸,外力難侵。

    虛無之輪,隆隆自轉,雷瑾黑瞳,幽深如淵,此時已然轉成亮紫之色,無比的詭異,也無窮的魅惑,這是雙修采戰法門將運轉到極至的徵象之一。

    灼熱的旋轉反吸之力源源而生,堪堪敵住『內媚奪陽』猶如龍捲風柱般,又如漩渦般瘋狂吸扯的巨大吸力。

    要論雙修采戰,雷瑾乃是此道老手,翠玄涵秋哪裡能相比?她所修「內媚」固然霸道,終究是缺乏「踐行磨練」,而雷瑾又已經深悉她所修「內媚術」的底細,準備充分,可不是那麼容易被擊潰而一敗塗地的。

    翠玄涵秋玉臉上不時掠過嬌媚無倫的動人麗色,花膣之中兩股互相抽吸的『旋轉』力道,相持不下,頡頏不休,給予她的刺激是無與倫比的強烈,已然挑起她的狂烈慾火,而兩人間至為親密的合體接觸,使她恨不得全身心地與雷瑾融為一體,永不分開。

    慾火燎原,她急切地渴望雷瑾的撫慰和愛憐,「內媚」之法**雙動,照說應已不能為患,但這『心魔』驅使下的「內媚奪陽」卻又另當別論,屬於例外,「心魔」因是翠玄涵秋多年來的負面情緒和仇怨心結的戾氣,不斷凝練積聚所成,那是絕對的冷酷絕情,與翠玄涵秋這本體的本意並不一致。

    目下相持,但雷瑾另外尚有道家雙修丹法的秘訣「火鼎煉玉蓮」備而未用,倒不是雷瑾不想用,只是此訣極講火候,時機不到,用而無功。

    雷瑾當下只能繼續在挑情催欲上下些工夫,他在如何運用氣脈穴道制敵、破敵上造詣極深,所以他能自創『金針鎖脈制經術』這種奇術,而當他將氣脈穴道上的見識和造詣用於玄素雙修之道上時,則化成了玄妙精微的挑情催欲手法,若再加上『六欲傾情蠱』和『亢陽真火』,大羅天的神妃仙子一旦被其沾上一指半爪,怕也都難逃雷瑾的魔掌。

    雷瑾仍然謹慎地轉動『虛天輪』,他還不敢掉以輕心,不到最後攫取到處子元陰,完成真陽與真陰的碰撞,孕化無窮生機,就不算大功告成,『心魔』絕對不會死心的,絕不能再給『心魔』以機會。

    這對雷瑾而言,雖然是少了些催動元陰的工夫,卻多了點尋找元陰真陽的麻煩。

    老法子,還是以「誘餌」誘出元陰真陽!

    看看火候已足,而「內媚奪陽」仍與「虛天輪」相持不下。在『虛天輪』上,雷瑾一直未用全力,不過雷瑾是真的不願將「虛天輪」運轉到極至,因為那時會出現什麼後果,雷瑾也無法預測,他還從未將「虛天輪」法門運轉到顛峰極境,既然不能預測後果,雷瑾自是不願意冒險,畢竟他手裡還有牌。

    雖然「虛天輪」不能運轉至極境,道家雙修丹法真訣「火鼎煉玉蓮」的火候已足,正是進陽火而退陰符,汲取元陰,煉化玉蓮的最佳時機。

    片刻之後,翠玄涵秋倒覺週身暖洋洋的好不舒服,昏昏欲睡,暢快無比,然而就在這昏昏沉沉之中,元陰已然潰洩而出。

    這一切都在玄通微妙的世界發生,肉眼並不可見。

    但在雷瑾心神觀照之下,所看到的玄通微妙世界又是別有一番景象。

    火鼎通紅,厚凝的處子元陰奔湧而至,盡數落入火鼎的熊熊火焰之中,一朵玉蓮已經成形,含苞待放,通體紅艷,晶瑩溫潤,隨著元陰湧入,那玉蓮也越來越大,待到玉蓮全開,便是採擷之機。

    只是一閃念,玉蓮已經悠然怒放,光暈瀲灩,湧來的元陰卻驟然減少,採擷之機已到。

    幾乎是念動剎那,『玉蓮』飛出『火鼎』,『火鼎』中的熊熊『烈火』瞬間熄滅,就在『玉蓮』入於雷瑾之體的瞬間,花膣中吸扯的力道陡然猛增,這是因為「內媚奪陽」沒有了「火鼎」壓制的緣故,馬上又肆虐了起來。

    雷瑾這時反而有些放心了,看來翠玄涵秋午後長時間的「顛狂」練劍,確實讓『心魔』非常的疲弱,這時也已然是黔驢技窮,到這時仍然選擇在『內媚奪陽』上一搏,對雷瑾還有什麼威脅可言?元陰已然被汲取了七七八八,『內媚奪陽』的威力也就大打折扣了。

    不過,『你』既然要來奪,就讓你奪!

    元陽收斂,只放出那一點元陽真陰,偏生那『內媚奪陽』這時又狠命一吸,剎那便將元陽真陰吸了過去。

    透體而入的元陽真陰卻並不受「內媚奪陽」心法的掌控,而是陡然掙脫了「奪陽」之力,歡天喜地的與翠玄涵秋的元陰真陽狠狠碰撞在一起,斯須之間,爆發出來的強大生機形成一個巨大元力漩渦,天地元氣四面湧入體內,橫掃千軍,「內媚奪陽」心法立即崩潰,瞬間化為烏有。

    元陽真陰首先脫離元陰真陽,閃電般倒流回雷瑾體內,大量天地元氣也隨之湧向雷瑾;此時,因為已經有部分天地元氣,在翠玄涵秋體內轉化為與元陰真陽同源異質的元陰,元陰真陽不再依賴於元陽真陰的存在,自也安靜了下來。其實,這是雷瑾催動了「逆枯轉榮」的法門所致。

    雷瑾在這短暫片刻,除了催動「逆枯轉榮」法門之外,還相當忙碌,主要的是他改以上中下三丹田為三大火鼎,繼續輪番凝煉那朵極之難得的「玉蓮」,元陽真陰、天地元氣、元陽都被分別投入各丹田做為薪柴,天地人三元合一,進火退符,忙個不停。

    雷瑾多年來在雙修采戰中是練出過不少金液還丹,但這等金液還丹練出的瞬間即融入體內,雖內視亦不可得見,對他的修為雖然大有助益,卻非真正的大成金丹。

    雷瑾雖然煉出了這麼朵「玉蓮」,倒也不敢奢望自己今兒可以練成「大成金丹」。他的目的完全就是安安穩穩地度過這次的「折花劫」,不致於栽在翠玄涵秋那詭譎玄怪的「心魔」手裡。

    看看火候已經足夠,雷瑾開始引動天地精氣逐一匯聚於三個「火鼎」之中,這是只有他這等已經上窺天道層次的高手才能如此施為,其他汲汲於丹道修真者,對此都只有乾嚥唾沫乾瞪眼,徒生羨慕的份。

    「玉蓮」不停在三丹田火鼎之間沉浮往返,因為三個「火鼎」的性質和火候是不一樣的,玉蓮就在三個火鼎的輪番凝煉下,其色逐漸由紅變金,最後一點點熔化,不再是『玉蓮』之形,而是化為一個金色液珠在各個『火鼎』的烈焰中翻滾。天地精氣不停的匯入其中,液珠不停翻騰,越發激烈。

    驀然!

    上丹田火鼎猛然崩潰,化成碎片;轉瞬,中丹田、下丹田火鼎也猝然崩潰,雷瑾大吃一驚,正待反應。

    只聽上黃庭(即上丹田)「啵」的一聲響,緊接著中黃庭、下黃庭也緊隨其後,「啵啵」兩響。

    雷瑾只覺一道金光徑直穿越三黃庭而落,沉浮於氣海、關元之間,凝神內視,則一粒綠豆大小的金色小珠子在氣海、關元間升騰沉潛,吞噬著源源湧入的天地精氣,竟然不再融入體內氣脈。

    「這就是大成金丹?」雷瑾的見識告訴他自己,這就是『金丹』,而不再是金液還丹,但是這麼『可憐兮兮』歪瓜裂棗般的一粒『小』金丹,真是能讓人呲牙裂嘴。

    雷瑾只能自我安慰,煉成了金丹,總比煉不成的好!不管怎麼說,又在先天秘境中邁進了一『小』步。

    「火鼎煉玉蓮」,煉出了『大成金丹』,這便是功德圓滿了。

    雷瑾方退出內視,立即感覺到了從小腹下蔓延上來的熱流,**蝕骨之極,「內媚奪陽」已然再聚。看來這「心魔」是死纏上他了,非要破他的精關吸他的元陽不可,非要他雷瑾臻至精盡脫陽之境不可。而且很顯然,這重新捲土重來的「內媚奪陽」法門,行氣技巧已然出神入化。先前那一番相持磨練,已經能讓翠玄涵秋的「內媚奪陽」法門,在眼下完全發揮出最大限度的威力。

    這會兒,『爭鬥』再起,只可憐她這本體成了『雙方』的『戰場』,她渾身不但香汗淋漓,而且火燙艷紅,如果說先前她是一塊無瑕的羊脂白玉,現在則是一塊無瑕火玉,透著一股詭異的邪氣。

    「已經遲了!」雷瑾心中暗忖。

    當然『內媚奪陽』,對一般後天修為層次的高手絕對是惡夢,但對已達到先天秘境層次的高手,精氣不虞匱乏,精氣即使失去,仍然可以通過修行補回,只是等於白白浪費了一些修行歲月而已。所以,精氣當然還是以不失為好。

    『心魔』當然不會容許雷瑾吸納到翠玄涵秋本體絲毫的元陰,驅使「內媚奪陽」心法全力施為,將元陽精氣、生命精華,以及翠玄涵秋噴薄而出的元陰全部吸納入體。

    當「心魔」覺得雷瑾確實已經「精盡」「脫陽」之後,這才慢慢遁入翠玄涵秋的心神深處休眠。這一天,「心魔」可是衰到了家,若不經過長時間的休眠,再不可能恢復到以前的魔障水準。

    翠玄涵秋似眠非眠、似醉非醉地蜷縮在雷瑾身下,疲倦之態畢現,無數次的攀上極樂顛峰,沒有人能吃得消,她也不例外。

    不過,她的肌膚上這時卻泛著一層似有若無的如玉暈華,這是大補受益之象。

    雷瑾的元陽精氣、生命精華何等堅凝渾厚寶貴無比,補益之大,甚至有望幫助她再次突破武技瓶頸,這連棲雲凝清等人也未得過這等好處,她這次也算是受益受大了。

    渾身「冰涼」的雷瑾,身子慢慢恢復正常的溫暖,總算把翠玄涵秋的「心魔」給騙了過去。

    但雷瑾不會就此罷手,他的反擊這才準備開始呢。

    雷瑾早就在手創「金針鎖脈制經術」的時候,就發現以某種針灸手法或者刺穴手法刺激某處穴道,能對人的意識、心志、思維產生一點影響,若是同時刺激多處穴道,效力則倍增,如果加上藥物或者某種特殊的內元心法,效力更為明顯。

    而且,在不少邪派旁門中,也有許多刺激氣脈,激發潛能的手法,其中一種就是刺激手下的某些氣脈,使他們性情大變,成為不懼生死的真正死士。又譬如,嚴刑拷打可以摧毀很多人的意志,連續的疲勞審問也能摧毀無數人的心防。

    因此,雷瑾推論,人的意識、心志、思維,甚至性情都可以在一定的外力下改變,甚至是翻天覆地的改變,關鍵是如何施加合適的外力達到想要的結果。

    對於翠玄涵秋的『心魔』,峨眉派是沒有什麼辦法,畢竟心病還需心藥醫,最多就是讓翠玄涵秋在寧心守一,清淨無為的鎮靜心法上多下點苦功,以增強對抗心魔的本領。

    但雷瑾認為,翠玄涵秋的「心魔」已經過於強大,漸漸有與本體分庭抗禮的能耐,說不定真的會讓翠玄涵秋變成瘋子,這也難說得很。因此這就必需要以外力干預之,削弱之,摧毀之,否則單憑翠玄涵秋自己的力量,又怎麼能打敗她「自己」呢?藏著一肚子歪門邪道的雷瑾有這個法門,也有這個能耐加以干預。

    何況,「心魔」今兒屢遭摧折,已經是強弩之末,而看見落水狗不窮追猛打,那也絕對不是雷瑾的性格。

    騙過了「心魔」,雷瑾已然佔了上風,這時就是全面反制的時候。

    繁複無比的指法,不停地落在翠玄涵秋那如玉般閃著溫潤光暈的嬌軀,由於雷瑾出指太快,完全變成了一片模糊的虛影,一縷縷如針似刺的真元注入不同的穴道,手法之千變萬化,令人瞠目結舌。

    若是有擅長「金針鎖脈制經術」的秘諜看到此術還可以這樣施為,那恐怕不僅僅是瞠目結舌了,而是五體投地了。

    翠玄涵秋已然昏昏睡去,『心魔』也在心神深處休眠,雷瑾做什麼都肆無忌憚,「金針鎖脈制經術」發揮至極至,一點點『縫合』著翠玄涵秋的『心靈縫隙』。

    當雷瑾落下最後一指,饒是他精氣不虞匱乏,『大成金丹』又剛落黃庭,也已經是汗出如漿,累得不行。

    這一套指法,不僅僅是牽涉到真元心法、指法、針灸、氣脈、穴道,而且牽涉到對神秘難知的心靈秘境的認識、對人性的認識,以及彼此間的相互關聯,只要任何一環修為不逮,就會功敗垂成。

    若非雷瑾對精神念力鑽研甚深,對**、攝心之術也有相當造詣,又是在「心魔」虛弱陷入休眠時著手,確實是不能完成這一艱巨的『奇跡』。

    而從此而後,「心魔」將在休眠中不斷被削弱,至於徹底剷除心魔,雷瑾是無能為力的,這真的只有看翠玄涵秋自己是否能真正想通,化去最後一點『心魔』了。

    其實每個人的心中都有執念,雷瑾心中也一樣有,這人的執念還有可能進一步成為『心結』,但是能發展為『心魔』,這卻是不多見的,這跟各人的天性有一定關係。像雷瑾這類人,拿得起,放得下,合於利而動,不合於利而止,執念就很難成「魔」。

    雷瑾引動天地精氣入體,調元化息,一會兒疲累盡去,身上的汗也收了,但汗膩膩的很不舒服。

    再看這寬大的睡榻,已經半床狼藉,不能睡人了。

    搖頭苦笑,雷瑾伸手到繡帳一角隆起的被褥下,將臉紅如火汗濕衣裳的江娉摸了出來。

    聽了這麼久的壁角,堂妹涵秋的「瘋狂」,令得江娉身不由主的洩瀉了數回,羞得她無地自容,其實雷瑾若不在她身子裡留下一股純陽真氣,她可能更頂不住翠玄涵秋「內媚術」的侵襲,洩瀉得更多,以她的纖弱,這會兒早就昏睡過去了。

    江娉見雷瑾的目光落在她胯股之間,不由嬌羞低呼:「不要看!」

    「不看,不看!」雷瑾知道江娉臉皮薄,便道:「我們三個看來都得洗洗了。」

    說罷,雷瑾抱起江娉,將昏睡的翠玄涵秋也挾在了肋下,大步行去,進了浴室。

    浴室下面也有地龍延伸過來,所以與起居精舍一樣溫暖,雷瑾先將翠玄涵秋安頓在一張椅子上,翠玄涵秋兀自熟睡如死。

    「你還有力氣沒?要不,爺還是叫醒丫頭們來侍侯你們兩個?」雷瑾笑問。

    江娉淺淺低笑,「只要爺肯做苦力,奴家侍侯爺和涵秋妹子,一點問題也沒有。」

    「這可是你說的哦!」

    「當然。」

    江娉先用了兩大盆溫水,一一替雷瑾、翠玄涵秋擦洗乾淨身上的汗跡和穢跡,自己也用了一大盆溫水細細擦洗了一遍身子。

    這時雷瑾已經在浴池裡倒滿了熱湯,這浴池足足容得下五六個人,不過往浴池裡放熱湯並不算苦力活,因為工匠們在較高處設了貯水箱和熱水箱,往浴池裡放熱水只需要拉動機括就可以了,小丫頭也可以做得來。

    江娉方纔所說的『苦力活』,其實是指那三大盆溫水,是憑江娉的手力做不來的力氣活。

    三人洗完了熱湯,你摟我抱地回到起居精舍,便擠在小很多的副榻上歇下了,雷瑾見江娉纖弱,已是經不起他的撻伐,也便溫言撫慰一番,使其沉沉睡去。

    看著江娉楚楚可憐的嬌弱睡態,雷瑾忍不住無聲低歎,今兒將她拉進這個詭譎陰森的險局之中,總覺得有些愧疚,若非翠玄涵秋的本體意識還能在一定程度上壓制著『心魔』,真不敢想像後果會是如何?這個賭,雷瑾押寶雖然是押對了,但反而沒有興奮的感覺。

    雷瑾反手摟住江娉,也悄然入夢,一股純陽真氣透入江娉體內,在無聲無息中調理她的氣脈臟腑,疏通經脈。

    大被同眠,繡帳深深。一燈如豆,靜謐無聲。

    夜色沉沉,萬籟人靜,將近黎明時分,是最黑暗的辰光,也是巡夜警衛最為疲憊的辰光。

    整個平虜侯府的堡寨群,隱約可見閃爍跳動的燈光。

    除了巡夜警衛和值夜官吏來去所提的照路燈籠,就是一些早起的下人僕傭開始點燈忙活了,燈火漸漸增多,點點閃耀,給黑沉沉的平虜侯府增添了一些淒冷神秘的色彩。

    後宅內院大多還是黑壓壓一片,主兒們大都在睡夢之中,即使其中有些屋舍透出燈火,也是寂然無聲。

    反而,在前院多處已經被燈火照得亮如白晝,人聲隱隱,這是護衛親軍的軍士們在換防,或者今兒不當值的軍士開始一天的操練。

    護衛親軍的換防,無論府內府外都與警衛隊的換防錯開,一般最遲換防的一隊軍士,都要比警衛隊最早換防的一隊警衛要早一個時辰左右,而警衛隊下半夜從四更起開始當值的警衛,一般要到全府點卯以後才會開始換防。這是為了防止被人利用換防的時機混入府內。

    林木環繞,花木池沼,亭榭樓台,倒頗有些江南情調。

    後院內宅裡還是一片沉寂,罕聞人語,只有些路口掛著幾盞風燈,在寒風中被吹得搖搖晃晃,昏黃的燈光便把一切都照得有些冷淒。

    一隊警衛女隊的武士,以鴛鴦陣形在幽明光影中一路巡行,這一隊女警衛牽了兩條猛惡大犬,不過不是兇惡的番獒。雷瑾從軍費中撥出專項銀兩,設立的軍犬局隸屬於軍府的軍馬暨軍用役獸役禽署管轄,繁育馴養出來的軍犬可並不止番獒這一種,各種軍用犬隻經過嚴格訓練,能夠當作戰犬、搜索犬、追蹤犬、傳令犬、警戒犬等來使用。

    那兩條猛惡大犬其實就是警戒犬,嗅覺靈敏,相當聰明,能夠對生人的微弱氣味作出迅速反應。

    在黑暗沉寂中前進,只有隊正提著一個燈籠,其他女警衛實際上是憑自己的耳力和觸覺在黑暗中魚貫跟進,她們在黑暗中聽聲辨位的耳力都相當好,還懂得運用觸覺、嗅覺等,都是合格的警衛。

    也許第一次涉入這種暗夜巡行的人,會覺得這種夜巡的生活刺激有趣,是令人步步驚心,充滿危險和刺激的另一幽暗世界,相當誘人,實際上巡夜是非常辛苦而危險的,因為目力幾乎失去作用,一旦有外敵潛入,那真的不知道誰的運氣不夠好,誰的運氣好了。

    這一隊警衛可能就是運氣不太好。那兩條訓練有素的警戒犬,在經過一處路口時,似乎嗅到了什麼,低低的咆哮了兩聲,但在原地轉了兩圈,又沒了反應。

    隊正倒是不放過一絲可疑徵象,下令散開隊形,搜索了一陣,確認沒什麼可疑,這才繼續向前。

    這時,黑暗中一個鬼魅般的幻影,縱掠閃移之間,無聲無息地跟在了隊尾,沒有人發現隊尾跟了這麼一個『鬼魅』。

    走不多遠,一隊貫甲挾盾的女警衛一路鏗鏘巡行過來,下半夜這種甲士就會大幅的減少,上半夜才比較多。

    吊在隊尾的『鬼魅』,早已伏身前竄,箭矢般投往遠處,一閃消失在屋脊上。

    片刻,這『鬼魅』撲落一處庭院,沿一道抄手遊廊閃掠,像狸貓或者狐類一樣奔跑疾竄,身形時起時落,起落之間形影難辨,無聲無息真如鬼魅。

    倏然,這『鬼魅』掠上一處較低的屋脊,緩緩探頭下望。

    下方,是一組藏身假山上的暗哨,只有三個女警衛,都在無聲嚼嚥著一種氣味古怪的『食物』,她們身邊弓弩齊全。

    正是那種『食物』的氣味,使得那『鬼魅』停止了前進,也明顯表明這是一個渾身罩在一襲寬大怪袍中的人,而不是一個鬼魅。

    這個黑影,小心地縮回了頭,打量著前方那處最高的屋脊,那裡十有**也有暗哨,前路不通。

    身形乍起,這黑影在屋脊的暗影中輕靈地側向竄越,琉璃瓦雖然滑不留足,但似乎對黑影完全沒有影響。

    小心避開了高處暗哨可能掃視到的角度,雖然在這種暗夜,被暗哨看到影跡的可能並不大,但這黑影顯然非常小心。

    黑影輕靈地躍起半空,彷彿背生雙翅一般,向下滑翔。一雙奇怪的爪形物,先觸到了另外一所房舍屋頂上那光滑如鏡的琉璃瓦,整個身軀倏然一閃,便平穩地伏在了滑溜的瓦面上。

    這個黑影似乎對後院內宅有相當的認識,而且對警衛女隊的巡夜路線也有一定瞭解,其逐步深入也並不是毫無目的的亂竄。

    在深沉的黑暗中,雷瑾幾等於無的呼吸忽然加快,眼睛緩緩睜開,紫亮詭異的瞳孔好一會兒才轉為深黑。

    雷瑾心神觀照、遙鎖感知的廣度和深度,已然突破了雷瑾以往的極限,在平虜侯府中,只要雷瑾想『知道』,他便能『知道』。

    這一位闖入後院內宅的不速之客,已然被他的心神所『觀照』,所『感知』。

    翻身下榻,雷瑾穿上衣褲,披上錦袍,束帶著靴,一對精鋼扳指、一口如意軟刀、兩柄塞在靴筒裡的匕首、還有一些小飛刀之類的零碎、一個革囊都披掛佩帶整齊。他不會小視任何一個對手,何況這個對手視整個侯府的警衛圈如無物,潛蹤匿跡的能耐比之此前的陸贄,似乎高明太多,這不能不讓雷瑾小心在意。

    不速之客的方向,應該就是棲雲居、翠玄天這一帶,他的目標是什麼呢?

    對於這位不速之客的潛蹤匿跡之能,雷瑾已是非常佩服,因為他就絕對做不到這麼流暢自如,點塵不驚的潛蹤深入。

    但是,這位不速之客選擇的前進方向,對其非常不利,這一帶居住著好些個武技高手,譬如峨眉的坤流新銳,前彌勒教的舊人,他的影蹤很難再保持不被人知的情勢。

    「好傢伙,敢莫是衝著本侯來的?」雷瑾一邊遙鎖感知來人的閃展騰挪,一邊推測著其人前進路線上諸多院落,該人將可能以哪個院落為目標?結果,竟然是翠玄天的可能最大。

    這不能不令雷瑾想到,這位是不是一位刺客或者殺手?千辛萬苦,只為刺殺成功!他的目標其實就是本侯!?

    燈火通明。

    整個翠玄天,在這黎明一刻,恍如白晝。

    這是開門揖盜的陣仗,就是明說——我已經知道你來了,看你敢呢,還是不敢進來。

    怪袍黑影,陡然在正堂前的明亮燈光下『幻變』現形,然後昂然登階,直入正堂。

    「很有膽氣嘛!你如果是來行刺的,本侯現在就在這裡,你可以動手了。」

    一聲怪異的狐鳴,怪袍黑影的頭套上忽然出現一個惟妙惟肖的狐狸面具。

    「狐狸?你又是江湖上哪一位大名鼎鼎的狐狸之屬?」雷瑾話中不禁有了一點譏誚之意。

    帝國北方崇拜狐仙,比較信狐仙的人,都不敢直呼為『狐仙』,而稱『大仙』;只有不大信『狐仙』之說,又膽力雄壯的人,才敢直呼「狐仙」而無忌憚。一般來說,狐狸鬥力,是鬥不過豺狼虎豹等野獸的,狐狸只能鬥智,憑借其狡猾生存。所以江湖上以『狐』為號的人,除了說明其人精明過人狡猾如狐之外,還說明其人有些如同狐仙般的『神通』。

    「少廢話,接我兩爪!」戴著狐狸面具的怪袍黑影人,嘶啞著聲音吼道。

    暗勁如山,氣機縱橫,兩隻小小的爪形奇門兵刃疾攻而至,左爪細膩如繡花,右爪凌厲如山崩,竟然是一陰一陽,配合在一起威力何止倍增?

    雷瑾倏然玄妙無比的閃掠斜退,避開了這威力驚人,凌厲之極的兩爪。

    「咦,本侯記起來了,『千面玉狐』的獨門兵刃『摧心飛爪』就是這樣子。好傢伙,想走?你也吃本侯一爪!」

    卻是那怪袍黑影被雷瑾識破兵刃來歷,左爪突然收回袖中,右爪猛然劃了一道詭異的弧線,側擊斜抓,凶狠刁鑽,凌厲無比。原來那爪之後還連著軟索,可長可短,竟然可以折彎斜擊,遠攻近搏無不如意,果然不愧是『千面玉狐』縱橫無礙的『摧心飛爪』。

    雷瑾卻是識破了這怪袍黑影人想要遁逃的意圖,毫不客氣地給了浮空掠起的怪袍黑影人虛空一爪,風雷隆隆,威勢凜凜,大有山崩地覆之威。

    然而,那怪袍黑影人居然能在空中詭異的小幅度左右閃移,雷瑾一爪除了抓下一片衣物之外,卻是無功,已經讓那怪袍黑影人瞬息間遁逃而去。

    「狐遁!難道是千面玉狐親自來了?」

    狐遁,也是『千面玉狐』的成名絕技。二十多年前,『千面玉狐』是北方聲名顯赫的神秘邪派高手,以千面易容之術、摧心飛爪、狐遁三項奇學,縱橫帝國北方二十餘年,無人相抗。

    雷瑾揀起了那片衣物,放在鼻下一嗅,「咦!奇怪,怎麼是年輕女子的氣息?難道來的不是千面玉狐本人?若其門下女弟子也這麼厲害,本侯想不佩服都不行。」

    雷瑾那虛空一爪,雖然沒有全力以赴,不過來人能以『狐遁』從他手裡『逃脫』,自然水準也絕不會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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