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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卷 戰雲湧 第三章 落日浸寒漪 更闌眠紅帳 文 / 金龍魚

    第三章落日浸寒漪更闌眠紅帳

    夜雪初霽,蒼穹陰沉,凜冽的北風時時在窗外嗚嗚呼嘯。

    書房中青銅掐絲琺琅火爐中炭火熊熊,紅羅炭靜靜的散發烈烈熾熱和微微暗香,薰香鴨爐吐著裊裊香煙。

    雖然如此,畢竟不如暖閣溫暖舒適,伏在書房公案上批復公文的雷瑾也不得不在身上加穿一件海龍皮袍子,畢竟是有傷在身,久坐受寒不利養傷。

    西北幕府辦理公事的規矩,上自雷瑾,下自小吏皆是一樣,概莫能外,即官署衙門治事有律依律,有例依例,無律無例則掌理堂官先出措置裁度。

    帝國律例上承歷代,原本已相當周全完備,甚至於顯得有些繁瑣雜亂,抵牾沖違。自雷瑾初令長史劉衛辰、蒙遜率領一干幕僚謀士修明法度,更張律條,去除若干積弊抵牾之法,已經明晰簡截;後又令審理院都判官一一釐清法典律例,務令法令簡明,而事皆有所依,因之官署衙門諸般公事皆有律例可循,無律可依,無例可循之事寥寥,就是真無律無例可資依循的罕見公事,掌理官署衙門的正印堂官也得先有措置裁度,擬成條陳手折上呈請示,不許推卸其責,因此諸般疑難緊急公事到了雷瑾這裡,也就是會議、決斷,或同意或否決或另作批復指示而已。

    如此一來,雷瑾批復各處上呈公文通常不需要太多時間,對他來說,掌控全局,洞察形勢更為重要,因此晚間二更天還在批閱公文的時候並不多見。

    批復完最後一件公事,雷瑾站起身來,書房內外闃寂,內記室女官多半已放了班,只有幾名值班的女官在值房內圍爐譽寫,注記入檔,所有已經批復的公文都要經過她們的登記封裝才能交驛發出。

    雷瑾正要召喚護衛準備轉回寢息的院落,眼神一動,又站住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正急急的行來。

    怕是又有什麼緊要的公務到了,雷瑾暗忖著。

    片刻,值房的女官迅速將郵驛剛剛遞到的公文放到了書房的公案上,行禮退出。

    那是一個用火漆封得嚴嚴實實的公文封套,封套一角用火漆黏著一片染紅的羽毛,顯然不是十萬火急的緊急軍情,但卻是專使兼程送達的重要公文,需要雷瑾親啟。

    檢視了一下火漆,完整無損,封套上的戳記表明是敦煌行營專使交寄郵遞。

    雷瑾這便拆開封套,厚厚一疊公文釘封鈐印,紙是專用的圍棋格紙,一字一格,滿紙的工整蠅頭小楷,卻不是慣見的方塊文字,而是全然有別的方塊秘文,這種秘文便是軍中『陰文』,軍中所用的另外一種密書密畫只能傳遞簡明要緊的軍情,以之飛鴿傳訊則可,像較完整詳細的軍略策劃則非密書密畫所能為,便只能借助軍中『陰文』,常用的『陰文』有多種,除了軍中極少的幾人,根本再無他人可識得,如此可以保密不洩。

    而雷瑾手中這份公文,則在『陰文』上再加了第二層防洩密的措施,就是每頁的公文都是依照一個特定順序顛倒著換行、隔行、串行、跳行等,只有事先約定好的兩人才能在這茫然不知所云的一大堆『陰文』中找出正確的頭緒,順利解讀出公文真正的含義,也即是說,即使識得『陰文』,你還得知道正確的閱讀方法才行,否則亦是不知所云。

    對郭若弼親自動筆寫成的這份絕密公文,雷瑾就著燈火看了半響,整個奔襲哈密的計劃便完整的呈現在了雷瑾面前。

    閉目思忖半響,雷瑾提起筆來以陰文批復:「知道了。公所請照準。軍征之事,公臨陣操持機斷可也,他事予一身擔之,公其勿憂。瑾白。年月日。」

    隨後又修密函數封,分致長史府劉衛辰、蒙遜,內記室綠痕、紫綃,審理院楊羅,四川執政府獨孤岳等人,做罷了這些個事,雷瑾這才道:「來人。」

    侍從女官應聲而來,雷瑾隨即口述一連串命令,軍府調軍、長史府選吏,等等,一系列的命令由侍從女官草擬、譽寫為正式公文,經雷瑾審核無誤,即刻用印,火漆封裝,立即與雷瑾的親筆修函一道交遞出去,發往各處。

    這個冬天注定不會過於沉寂。

    雪紛紛揚揚的又下了起來,北風刮在臉上,絲絲作痛。

    數十騎快馬出了平涼,直向涇川山區而去。

    張宸極、曹文詔、曹變蛟三人驅馬沿著積雪的驛道小心翼翼向前行去,數十騎武威府所屬鐵血營的騎兵一聲不響跟定在後。

    張宸極、曹文詔、曹變蛟三人自平虜軍破延綏之後,一陣子以來被軟禁閒置在武威,與其家眷及其舊屬親兵安置在一起,投閒置散,現在只是西北文官學院和武官學院的學官,沒有任何品級職銜,也算是無官一身輕了。

    前些日,他們三人突然都接到了西北幕府長史劉衛辰轉來的平虜侯親筆書信,平虜侯在信中有意「招募」他們三人為西北幕府的『參軍』,參與西北軍政大計的策劃。

    三人思前想後,雖然從堂堂朝廷命官變成一個所謂的「參軍」幕僚,面子上不太過得去,但他們畢竟已在武威呆了一陣子,知道西北的『參軍』『參政』之類意味著什麼——進入到西北的權力中樞。

    而在武威的所見所聞也不能不讓他們三人心有所動,大丈夫孜孜以求不過功業二字,以西北幕府表現出來的勃勃野心,西北河隴的蓬勃生機,遠景宏圖令人憧憬,若投身其中,這該當是何等的豐功偉業?封妻蔭子、衣朱帶紫、功名利祿在豐功偉業之前,又何其之渺小?再者,這人在矮簷下,不能不低頭,大丈夫能屈能伸,又怕個鳥俅事?

    但是若應承平虜侯之請,他們就得拋開一切矜持,自行投到這位西北都督的帳下。顯然若非當世大才,想平虜侯三顧茅廬那是想都別想,三人自忖也絕非平虜侯心目中的當世大才,若不能學毛遂自薦,以他們三個被俘虜的敗將,此生怕是沉淪不起了,現在有這個避免沉淪的出頭機會,是不是要緊緊抓住呢?這是一個令人患得患失煞費思量的大問題。

    因為在張宸極幾個人看來,平虜侯已經不是剛到河西的時候了,西北的相對太平安定和西北幕府隱隱展示在人們面前的遠景宏圖,就如那吸引鳳凰棲息的梧桐枝,足以吸引不少俊彥之才主動西飛落戶,何況其在西北舉辦文官學院、武官學院、吏士學校,作育人才竟然布雄圖於百年之後,思謀之遠,手筆之大,即令人咋舌,也切合西北大要,除了有融各族英才於一爐,化而為一的意圖之外,西北需要的最大量人才其實是那種才具未必超人,卻能遵奉律例法令,踏實做事,勇於任事,一是一,二是二的實幹之才,這些學院、學校作育培養的人才,其心其意趨同一致,西北幕府用起來恐怕感覺更順手,更可靠,再假以時日,則外來後起之人若無大才,那時要想脫穎而出將大非易事了。

    尤其讓他們三人憂慮的是若不為西北所用,平虜侯雖未必一定殺他們三人以絕後患,但一定有辦法讓他們三個壯志銷磨就此沉淪。在三人想來,若不入幕,以平虜侯的霸道,定然會讓他們三人在這文官學院、武官學院混一輩子,終老於斯,而功業不成,他們三人又豈能無憾?非所願也!不曾失去,難以體會曾經擁有的可貴。

    因此,三人咬牙,應承入幕,雞首做不成,牛尾也認了,否則如此將永無出頭之日。但入幕就得面見平虜侯,而平虜侯此時正在涇川靜養,如是也便有了三人這番冰天雪地中不辭勞苦的入山之行了。

    馬進入了一道河谷,山勢漸漸高峻,滿山的雪景倒也令人心神明朗,眾人走馬而前。

    忽爾,聽得身後入山之道蹄聲得得,眾人避之於道旁,轉瞬間後面約有兩百餘騎飛馳而過,馬上騎士卻是兩種服飾,其中一種以紅黑兩色為主明顯是平虜軍的服飾,與另外一種形成明顯的區別。

    蹄聲瞬間遠去,曹文詔揚鞭遙指,說道:「這些人有些奇怪。」

    張宸極笑道:「有什麼古怪?服飾嗎?布巾包頭,綁腿皮扎翁,身穿服色各各有差並無一致,看起來有點像以前斥候所報稱的彌勒香軍的服飾。」

    「老夫若是沒看錯人的話,其中兩人似是彌勒教悍將十元帥之一的王金剛奴和孟化鯨,當年這兩人曾欲在陝西聚眾起事,老夫曾受命領兵圍擊而生擒之,曾經與兩人有一面之識,但這兩人在押解途中竟然逃脫不知所蹤,近年才知其在四川。」曹文詔臉色沉沉,說道。

    四川彌勒教的悍將出現在涇川山區,那意味著什麼?

    張宸極、曹文詔都想到了,必定是平虜侯已定四川,且必招撫了四川彌勒教的一些人,否則何獨這兩人出現在這裡?

    只是平虜侯的膽子也太大了,就算他能擺平朝廷,搞到一個『招安』的名義,彌勒香軍的悍將狂兵能否真正的擺平?會不會降而復叛?那是十幾萬久經沙場的士兵啊,再弱也弱不到哪裡去,畢竟殺過人的手就是有些不同。

    張宸極、曹文詔在這邊廂騎在馬上一頭走,一頭轉著這樣那樣的心思,曹變蛟卻懶得想這個,對他來說,征戰沙場比在武官學院窩著有趣多了,至於這些個什麼彌勒教什麼的他根本不感興趣。

    就這樣,三個人心思各異,策馬小馳在入山的大道上。

    空谷幽幽,雷瑾帶著一幫護衛走馬入谷時,已是暮色四合,遙遙便見遠處風燈閃爍,一陣舒緩深沉的綿綿琴音在山風中漫漫飄來。

    雷瑾收韁勒馬,坐騎緩住步子,緩緩前行,卻又不甘心地一聲嘶鳴,震盪山谷,回音轟鳴,山林中積雪簌簌而落。

    漸行漸近,隱隱便見谷中一片屋樓連脊而建,四角望樓,風燈搖曳,隨風傳來刁斗聲聲。

    到得近前,一座巨大石坊在遠近雪光燈光映照下一片清幽,石坊之後便是宏闊的連綿屋宇,一牆圍合於外,大門前六根廊柱,其間上懸燈籠,明亮的燈光照著緊閉的黑漆大門。

    琴音便從幽深的院牆中飄出,與朦朧的山林雪光融成一片。

    雷瑾翻身下馬,將手中馬韁交給身後護衛,輕輕一歎,便向大門而來。

    自那日與聽梵春風一度,聽梵雖然沒有多說什麼,事後卻堅決的以靜養的名義搬到了這個遠離雷瑾下榻之處的山谷。

    這谷中山莊原本是某大姓地主避暑的夏莊,冬天除了看護的幾個莊丁,沒有任何其他人住在莊子裡,雷瑾看聽梵態度堅決,而且也知道聽梵初得幾種天道秘學,確實也需要時間靜靜參修一番,於是一聲令下,馬上徵用了這個夏莊,然後讓聽梵搬了進去。

    現在這莊子裡除了伺候聽梵起居的雷瑾內宅妾婢,就是護衛親軍的『鬼魔』銳士和『陷陣』銳士在此駐紮,是乃軍中精銳之精銳,其中有不少陝西和四川武林門派出身而投軍應募者,防備力量簡直比雷瑾下榻之處還要實力強悍。

    雷瑾依軍律讓大門處的銳士驗了符牌,這才進莊,循著琴音穿過抄手遊廊,直直走到後園,便見雪枝瓊林之中,紅梅綻放,老枝橫斜之處,聽梵身上一襲單薄月白僧袍被山間寒風吹得呼呼而動,緊貼在身上,勾勒出凹凸有致的曼妙曲線,卻是披拂散落著一頭長長的黑髮,正在暮色中悠悠撫琴,仍然是非僧非俗非儒非道的作派。

    琴音清冷婉曲,幽幽動人,如泣如訴,縈繞不絕,如回風流雪,幽微難言。

    秋意滿瀟湘,忽唱陽關曲;揮弦捩軫轉繁音,往鶴來雲節更促……

    三湘煙景自蒼涼,淚痕斑斑猶在竹;驪歌纖指弄寒玉,無數離情紛相觸,淚盈掬……

    翻作洞庭聲,孤鴻與寡鵠!少文動操響眾山,中散絕唱廣陵寒……

    朔風清雪寒甚,琴音清淡曠雅,梅枝顫顫紅艷,渾同一片茫茫,風吹雪舞梅搖,耳所不聞的幽微之聲,忽爾渾融一體,太古清音希聲,已不是任何絲竹器樂可以彈奏,唯心唯神入化,希聲在自得,不為知音彈。

    「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雷瑾不由撫掌低吟,心知聽梵又在天道修行上踏進了一步,心靈縫隙即將彌補圓滿,即將臻至無所掛礙之境,此等境界皆在慧悟於心,剎那之頓悟即可超凡。

    聽梵忽而在琴弦上一撫而過,琴音倏止,沒好氣的冷冷說道:「翠袖何曾見?修竹何須倚?」

    「何拒人於千里之外耶?莫不是聽梵至今心氣猶難平?」雷瑾微微一笑。

    「你這無賴,雷家怎麼就有你這樣的魔星呢?」

    雷瑾作揖一禮,道:「呵呵,聽梵不知道雷某人在家時,有個渾號便是混世魔王嗎?」

    「如此,想來你必定是極得司徒老太君和令堂令狐大夫人的寵溺了。」聽梵忽然詰問,「為何卻又讓你遠行萬里,離父母而遠遊,放逐到這西北邊陲窮荒?」

    「呀,聽梵何必明知故問?豈不知我雷氏一族秘傳之學原本淵源於魔道秘學,後來才自立於魔道諸宗之外?豈不知這魔道諸宗本源之一便是墨家之道?」雷瑾正容答道。

    「哦,這卻與墨家之學有何關係?」

    雷瑾微笑,正容說道:「既是淵源衍化於墨學,自與墨家之學有千絲萬縷斬不斷理還亂的牽扯,又何足為奇?

    『雖有賢君,不愛無功之臣。雖有慈父,不愛無益之子。』《墨子;親士》之篇,開宗明義,論為臣為子者,當以功業正道自立,而不能希圖明君慈父垂憐自己,若是依靠垂憐賞賜而得高位,最終也將一無所得。是所謂『不勝其任而處其位,非此位之人也;不勝其爵而處其祿,非此祿之主也』。

    本侯雖是出身嫡系,若無功業,便無法在雷氏立足,更無庸說逐鹿爭雄於天下了。家太母、家母何等樣人,豈能掂量不出其中輕重?大智若愚,大仁不仁,又何惜子孫離家遠遊哉?」

    雷瑾忽悲淒斂容,說道:「你我心有靈犀,聽梵何又明知而故問,拒人於千里之外也?」

    聽梵再受不了這等露骨的言語,明玉般瑩潤光滑的臉頰隱隱浮起一層薄薄的紅暈,凜冽如亙古寒冰的氣機瞬間籠罩雷瑾。

    此時暮色冥暗,天穹陰翳,凜冽的朔風中彷彿有千萬寒蕊冰蝶在雷瑾週身飄飄搖搖翩翩翔舞,寒潮冰漪沉重而緩慢的在身週四方湧動威壓,威凌凶厲,一個不對就是粉身碎骨之禍。

    天地暗淡,雷瑾只覺得渾身僵麻,難以言喻的極度深寒侵入心神。

    已近天人之境的聽梵全力出手,落日庵無上絕學『落日寒漪』,仍非雷瑾現時所能抗禦。

    寒意倏來又忽去,聽梵忽然嗔道:「你為何不作抵抗?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你若想殺就殺吧,只要不再怨我就行。」

    「你——!天啦,怎麼會碰到你這樣的無賴,真是我命中的孽緣魔星。」聽梵現在是見到雷瑾就氣不打一處來,任是再高深的禪定心齋之力也無可遏止。

    這無賴小子,分明就是有恃無恐,看準了聽梵若是殺他,這心靈的縫隙恐怕就變成心魔了,此生再無望窺視天道的真諦,因此乾脆深藏潛隱,消弭任何一絲一毫的抵抗,以不爭無為之心應之,卻讓聽梵好生煩惱。

    經過那詭異而香艷的一夜,雷瑾已經成為聽梵追求天道的重要一環,如何是可以隨便殺得的?這種心靈之間的幽秘爭戰已經不是一個殺字便可了卻。

    斜睨聽梵,雷瑾忽然行前幾步,迫近聽梵身邊,笑道:「聽梵,當真不殺我了?不殺我,你可是要後悔的。」

    「不殺就是不殺咯,有什麼後悔?」

    雷瑾臉上似笑非笑,在聽梵看來可惡極了:「哦,你就不怕我一時火起,把你落日庵上上下下非尼非俗的尼姑們全勾引出山,收為妾侍禁臠?」

    聽梵聞言面色微變,現在她落日庵的所有秘密在雷瑾那裡是完全沒有絲毫的遮掩,聽梵所知便是雷瑾所知,雷瑾若是要對付落日庵那些清修向道之人,還不輕鬆的手到擒來?何況這位雷侯爺早就有大把的勾引出家人的不良記錄,很難說會不會坐言起行,把戲言變作現實。

    再轉念一想,現在她知道了雷瑾太多的秘密,雷瑾無論如何是不會放心的,他若不弄些手段來牽絆她束縛她,也就不是他了,至少在眼下一段時間,他絕對不會放任自己離開他能控制的地方,她和他之間的這場無聲無息的角力不是已經結束,而是才剛剛開始。

    聽梵想到這裡,忽然嫣然一笑,道:「隨你啦,一切皆由緣定,現下貧尼哪裡管得了那許多?」

    「你我之間的緣分豈不是應該繼續下去?」

    「啊,不要……你這無賴……放手……,……」

    追入花間一陣香,笑漸不聞聲漸消……

    蕙炷香銷,畫屏重疊,帷幕低垂,被翻紅浪。

    腰肢輕擺,乳波蕩漾,兩個曲線玲瓏、凹凸有致的軀體一前一後貼在聽梵身上,一個豐腴,一個纖小,花樣百出的撫慰著她的身子。

    雷瑾裹挾著聽梵與其她幾個撥到此莊伺候聽梵起居的內宅妾婢大被同眠,在徹底的攫取了聽梵的處子紅丸,盡吸紫芝峰上玄關月華,逆轉枯榮之後,便讓兩名小妾繼續撫慰聽梵,他則在一邊與其她妾婢馳騁快活,施行雙修……

    當雷瑾終於又再次將聽梵擁入懷中之時,看著那幽怨而帶著羞澀的嫵媚目光,雷瑾在心中得意之時,輕輕地在豐腴的羊脂玉峰上揉捻了好一會,直到聽梵雙頰的暈紅變得緋紅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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