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弄潮兒向潮頭立,芙蓉帳裡郁輕雷
風吹仙袂飄搖舉,猶似霓裳羽衣舞。
初秋時節,顯得寒涼的晚風吹過屋簷,鐵馬叮咚作響,吹進了東跨院的儲秀館,尼淨淵身上月白色廣袖素緞僧袍的寬大袍袖隨風飄搖,宛如飛揚輕舞的仙子。
漂亮女人一旦衣裝素淨,無論黑白,都有讓人窒息暈眩的另類魅惑,即使她是尼姑,也一樣。
雷瑾給予棲雲凝清等人以客卿的待遇,類似尼淨淵這樣的美尼姑,在峨眉派地位很高,甚至於每人安排了一個單獨院落,又撥了身邊的侍婢侍侯她們的起居,這一方面確實是出於交好峨眉的需要,另一方面也與雷瑾心中那不可告人的隱秘動機不無關係。
自從與尼法勝春風一度之後,尼法勝就再也沒有給過雷瑾以兩人單獨相處的機會,直把雷瑾恨得牙根癢癢,邪惡的**點點滴滴蓄積,正準備尋找突破口以便宣洩出那種黑暗的**.
雷瑾可不是意淫就可以滿足的人,『妙法蓮華』滋味又怎麼能淺嘗輒止?食髓而知味,當然要一而再,再而三,以至無窮數啦。
那一日尼淨淵在麗景園犬捨與雷瑾獨處,雖然未及於亂,卻讓兩人之間出現了隱秘而細微的變化,一種幽秘的隱情深埋在心,使得尼淨淵一泓碧水般恬淡無波的心靈也就無端端纏繞上若干亂流,才下眉頭,已上心頭,心事紛紛亂如麻,禪定工夫全無用。
這不,雷瑾一時興起,便攜一卷新書,帶了幾個侍女捧了火爐柴炭茶具家什雜物等徑直叩門而進,造訪儲秀館,卻是要在這儲秀館中烹茶,請尼淨淵一品。
夜已深,男女共處獨院總有不妥,然而尼淨淵卻是半句拒絕的話兒也說不出口,只能任由雷瑾自把自為,指手畫腳的讓侍女們煮水烹茶,又讓一侍女清清柔柔地吹起一管長簫,悠悠簫音迴盪,便顯幽情無限,清歡無極。
待雷瑾請尼淨淵誦讀那一卷新書,就更是放肆,然而在雷瑾那幽深黑瞳的『深情』注視下,尼淨淵拒無可拒,只得在悠悠簫音中輕輕地讀了起來。
新書是印書館新近刻印的一卷異域的故事詩集,講述的全是男女間的愛慕,歡情,依戀,幽怨,離別,思念等等,讓尼姑讀這個,那可不是作孽?壞蛋一個,蓄意引誘,壞人清修也!
尼淨淵卻慢慢的沉浸到了優美的詩行,異域的風情,動人的故事中,不可自拔。
清冷美妙的聲音,在清幽如水的簫音中,更具動人心魄的力量,也許是長年誦經的緣故,這卷新書被尼淨淵誦念,便如清溪流水般流暢,令人身心舒泰。
當然,任何一個美女在你面前,甘願為你誦讀詩篇,也都會讓人身心俱融,飄飄若仙。
此刻,尼淨淵並不知她自己的存在就是一種誘惑,恬淡清雅的她,原本的空靈氣質中洋溢著誘人而神秘的氣息,目光猶如春江水,清澈無比,瀲灩生光,寬大的僧袍也掩飾不住腰身的蜿蜒曲線,在時時吹拂的秋風『幫助』下,那撩人的曲線,還有那白皙動人的雪膩頸項都盡收於雷瑾的眼底。
燈光並不明亮,空中飄蕩著誘人的嗓音,清幽的簫韻。
雷瑾的目光在尼淨淵身上移動,在雷瑾的女人當中,似尼淨淵這般恬淡清雅類型的很少,反而顯目。
雷瑾的目光極具侵略和壓迫,似欲侵入靈魂。尼淨淵不敢與雷瑾對視,略略低了頭誦讀詩篇。
她身上的僧袍用料考究,做工精細,使得她身上的線條溫柔而流暢,白皙的肌膚如剛削了皮的香水梨,豐潤水靈,顯出獨特的清雅風韻,隱隱地還散發著一種淡淡的清新氣息,眼裡閃爍光澤,略帶憂鬱。
雷瑾猜測:這也許是她一生中最冒險的一次幽會。
只有簫聲和讀書聲,聲聲入耳,靜夜之中,侍女吹簫,美尼吟哦,也是人間美事也,不知道要羨慕死多少人。
在這世間,誰能逃得過十丈紅塵的種種誘惑呢?
人的選擇也僅是在選擇向哪種誘惑屈服而已!人生就是在誘惑的漩渦裡打轉!
誰又能擺脫生命中天生**的誘惑呢?
人心有愛慾,**的誘惑,無可抵擋!
有情無色,有色無情,都必然寡味!
食色,性也!孔夫子有是語。
尼淨淵從雷瑾的目光中,窺視到這個男人內心的狂野。他的眼神內含一種熠熠勃發的穿透力,一股揮之不去的野性,與生俱來。
他的聲音已經脫離了少年的青澀瘖啞,有種低沉渾厚的磁力,這樣的壞傢伙怎麼能是鎮守一方的封疆大吏呢?可這偏偏就是他現在的角色!雄踞西北的土皇帝,只要他願意,隨便可以讓數百萬人人頭落地。
然而正是這種狂野讓尼淨淵顯得單純的心靈顫慄不已,多年的平靜,甚深的禪定,都無法平息她的衝動。
一念之差,便成了另一種現實。
尼淨淵自小就被作為峨眉的鋒刃培養,心無旁騖,然而『荒淫無恥』的男人從來就不在她們幾人面前有所避忌,那些個雲情雨意除了不曾直接目擊,幾乎等於被迫的照單全收,為誰風露立中宵的滋味,並不容易消受,她被雷瑾的言行一點點的引發了先天思春的愛慾。
尼淨淵心裡一直以來不斷被雷瑾的言行攪起漣漪,越是壓抑就越是亢奮,這一次更是掀起了波濤。
面對雷瑾的目光,她感到眩暈,感到灼熱,吟誦著濃情四溢蜜愛癡纏的詩篇,目光卻漸漸交融在一起,碰撞、摩擦出異樣的火花,慢慢燃燒,通過有如鹿撞的心跳一點點傳遍全身。
這種奇異的感受,在尼淨淵只以為是自己心緒不寧所致,因為雷瑾並沒有對她刻意使用什麼攝心、惑心、**之類的旁門左道,然而雷瑾的手段又豈是尼淨淵想像得到的?
雷瑾本身因畸門心法所產生的亢陽真火已經使得他的激**望遠遠強逾常人,需索極多,大量的亢陽真火無法宣洩而飲鴆止渴般被山海閣異種真氣和六欲傾情蠱吸納轉化,成為雷瑾身體中的隱患。不過,雷瑾倒是發現了六欲傾情蠱的另一個特殊功用——除了殺人於無形以外,還可以用作媚藥,而且是最有效力的媚藥,只要他願意,除了用六欲傾情蠱殺人以外,就是以作男歡女愛的催情手段,只要稍稍加以催發,真的是很少有人能夠抗拒這種催情蠱毒,哪怕是一點點,也能讓人瘋狂,若不是尼淨淵武技修為很高,雷瑾還不太敢用,畢竟這蠱毒洩放量的輕重多少,他還不能精準的予以控制,技巧還太粗糙,亂用的話,一旦控制有誤,是會死人的。
其實,以尼淨淵的修為,又是在某些偏向於旁門左道的異術,譬如巫媚之術上下過工夫,修為頗是不淺,尋常的媚惑**術是無法對她造成什麼不良影響。若不是她自陷羅網,也不會輕易的著了雷瑾的道,更不會著道亦不自知,雷瑾私下裡也捏著一把子冷汗呢,一直忐忑著這會否把事情弄砸。
綺情春意,悄悄的滋長,這種交流更加含蓄,易為尼淨淵認可而默許,她正一點點滑向**之淵,墜落已經近在眼前。
這時,侍女們恭敬地上前稟告:茶水好了!
兩人相互對視,意猶未盡。
品茶,聽簫,閒聊,最後雷瑾打發走了所有礙眼的侍女,雷瑾小心地問尼淨淵,「淨淵,難得聊得這麼盡興!可否繼續為我誦讀幾行詩?」
幽暗的燈光下,雷瑾看到尼淨淵的目光中閃爍著一種月光般柔和的光芒,她的沉默亦如那月光。
兩人都能聽到彼此的心跳。
終於,尼淨淵默默地點了點頭,雷瑾便長舒了一口氣,這一點頭,便是水到渠成,達到目的,瞥了尼淨淵一眼,起身離開花廳,逕直向後邊私密的起居之所走去,身後是臉頰暈染,似羞欲怯的尼姑兒。
說實話,雷瑾當年只在化名追逐那些花魁娘子時才磨練出了一些追求之道,他的手段完全是追求那些花魁名伎的手段,其她的女人,雷瑾還真沒認真追求過,面對尼淨淵,這些本事手段行或者不行,他是完全沒有把握。
英俊、多金、小心、體貼、有閒、在男女之事上持久耐戰,這些尋花問柳,走馬章台的本事,沒有一樣不跟金銀掛鉤的。
譬如英俊,常言道三分人才七分打扮,人靠衣裝馬靠鞍,一身鮮亮得體的裝束要錢吧?英俊雖然是爹媽生,還得衣飾襯不是?
小心、體貼,哪一樣不靠銀子去體貼?送花、送首飾,送這樣那樣可人心的玩意兒也都是要用銀子,遊山玩水,看戲打茶圍,琴棋書畫,或者打點左右人等也在在要用銀子,光甜言蜜語不行,欲表忠心就得用銀子,只是加了幾分獨特心思,有真情假意在裡邊罷了,這比不得深閨怨婦養漢子,拿銀子倒貼兒郎也,不但累人累心還得絞盡腦汁,吸引眼高於頂見慣風月的歡場美人的注意,博其一眼青睞,又豈是容易的?男人們的獻慇勤的手段,什麼是名伎花魁們沒有見識過的?財勢、金錢,外在的東西不新鮮,內在的東西比如才學見識,或者精深武技也不是沒有見過,要打動那些美人兒的心思,花少一點心思都不行,不能雷同啊。譬如花了銀子費盡心思搜求各種奇巧玩意兒,但若是時機不對,話兒不對,眼色不對,氣氛不對,只要一點不對,就會一朝前功盡棄,銀子化水,這就是沒銀子不行,光有銀子也不行,銅臭氣雖然人人心裡愛,但是太直白無隱了又覺俗不可耐,得讓銀子風雅起來,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雖然天下女人都可能會被某些微不足道的情境或者細節而感動,但那些花魁名伎心腸可是鐵石一般硬,如海一般深,要佈置好一個渾然天成不露痕跡的意境和氛圍,打動如鐵石如深海一般的人心,使其入我彀中,沒有銀子成嗎?小心體貼,花銀子如流水才是正常。
有閒,沒有閒錢的人家哪能有空走馬章台?
在男女之事上,一般人既沒修行,更沒煉氣,持久耐戰這事就得依賴藥物勉力支撐,這肯定得用銀子吧?練雙修術,找個師傅你得孝敬禮金吧?幫助師傅合藥練金丹,所有的餌藥和器具鼎爐要給師傅備齊全了,這也是得花銀子,還不知道金丹煉得成煉不成呢?就是真有玄素雙修的真傳要訣,不花銀子,人家與你素不相識,白給你啊?總歸是要付出代價的。
總之,走馬章台,就沒有一樣不用到銀子的地方。
不過,雷瑾並不知道這追逐花魁名伎的本事對尼淨淵是否也有用,直到尼淨淵默然點頭,這心才安然放下。
其實雷瑾也清楚知道,她們這幾位事先便都有一點『以身飼虎』的覺悟,如果雷瑾非要霸王硬上弓的硬來,事到臨頭,要得手也不會遭到她們多麼堅決的貞烈抗拒。為著門戶的利益,想來峨眉門戶中的長輩也已經分別的給她們把利害得失掰開來明白說透徹了,差別只在她們是真心還是假意,情願還是不情願罷了。至於雷瑾,倒是不想對峨眉這幾個女子硬來,對出家人總要多憐惜愛護一些不是?何況都是水準以上的美人兒?(鱷魚的眼淚)
跟著離開會客的花廳,走進私密的起居之所,尼淨淵的心兒一直狂跳不止,她嘴裡幾次想說「不!」,但不知怎麼卻欲言又止,只十幾步的工夫,腳下飄忽如在雲端!
感到害怕,她一時也不知怕什麼,但好奇、想像和興奮釀出的激情很快壓倒了恐懼……
在起居寢室的外間停了下來,尼淨淵那顆狂跳出的心才稍稍平靜了一點。
紫檀菱花銅鏡裡,映照出的清雅尼姑面靨通紅如桃李一般嬌艷,尼淨淵雙手一摸臉上,滾熱發燙。
她還未及轉身,雷瑾便已從容地將她摟住,嘴唇已經吻到了她粉膩白皙的脖子上,陌生而溫熱的鼻息噴在她的耳畔,灼熱的嘴唇吸吮她身上散發的淡淡體香。
沉默!
心跳加劇!
急劇的喘息!
尼淨淵閉上了雙眼,呼吸越發急促,越任由雷瑾肆無忌憚。
雷瑾的手慢慢滑入僧袍,撫上隔著抹胸高聳挺立的豐潤乳峰,尼淨淵渾身微顫。
手上的觸感告訴雷瑾,覆蓋在乳峰上的抹胸,那是一層極薄的絲綢,料子的品質正是他讓人給諸位峨眉的出家人準備的內衣鞋襪之一,陰謀得逞的笑容一閃而逝,既然已經悄悄地接受了這些奢侈物品,接下來就好辦多了。
雷瑾的手觸摸到膨脹的乳珠,尼淨淵的心懸在了空中,全身發軟。她試圖扳開雷瑾的手,但偏偏軟弱無力,只感覺自己癱軟如泥。
可惡男人,手在溫柔的乳峰上不懈地揉捏把玩,享受著溫軟的觸感。
尼淨淵腳下發軟站立不住,順勢後仰靠到雷瑾的前胸。
雷瑾把她全身轉過來,讓她雙手摟著自已的脖子,可以明顯感到了兩個溫熱軟綿彈力十足的乳丘頂在了胸前,輕輕摩擦著堅實健碩的胸膛,兩隻手卻滑到她結實緊繃的翹臀上游弋,輕撫。
尼淨淵終於忍耐不住,緊緊摟住了雷瑾的脖子,滾燙的臉緊緊貼上了他的臉。
騰出手來的雷瑾捧住她的臉頰,面頰緋紅的尼淨淵想將頭扭開,然而雷瑾的唇已緊緊封上了她的小嘴。
鼻息變得粗重,臉更紅。
本來緊張、恐懼、揪心的美尼姑兒,被一陣陣眩暈的波濤攫取了靈魂,幾乎喪失了所有的理智。
長這麼大,她還是第一次被男人如此肆無忌憚不管不顧地狂熱烈吻,更別說在唇舌交纏之際喚起了她的濃烈**。
除了癱軟,她再不能做別的任何事了!
雷瑾抱起溫軟如綿的美尼姑,走入內間,繞過小山重疊金明滅的六扇花梨鑲金嵌玳瑁螺鈿美玉屏風,將尼淨淵軟軟的身子放到那一架流蘇披垂帷幔高掛的巨大胡床上,讓她坐在床沿。
床上被褥香軟,綾羅生光。
在那一剎那,綺念由然橫生。
銀燈高照,雷瑾屈一膝半蹲跪在尼淨淵面前,見面相識、相隨,已經歷數月,一起走過死亡邊緣,血脈似乎已在一起躍動,生命已然交纏,這個出家離世的女人又將重返紅塵俗世。
她與尼法勝又是不同的,尼法勝與雷瑾的春風一度帶著一種獻身以救的意味,不純然是男女的歡情,雖然雷瑾後來的狂蕩需索讓尼法勝不堪撻伐,一夜傾情,羞赧殊勝,常常有意避開雷瑾,自是尚未平撫心中的波瀾爾。
而尼淨淵則是千溪細水,涓涓匯流,終成春潮洶洶。
今夜更闌,弄潮兒向潮頭立,芙蓉帳裡郁輕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