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豪情天縱碧海橫行圖遠征
碧海一望無際,海鷗翔回海天,天邊露白,朝陽還沒有躍出遠方的海面。
三十餘艘大小海船組成的船隊,在這太陽還沒有升起的清晨時分,離開了東溟大島南端的港灣,劈波斬浪向南駛去,船行甚速。
為首的帥船是一艘大福船,其後五艘重載的大型「方艄」沙船(即方頭方尾平底)尾隨,其他海船則或是沙船,或是福船、廣船、鳥船(福船的變種)等,顯然是一支混編的船隊,有重載的沙船隨行,大約是攜帶了不少貨物。
此時,在帥船上,輪值的舵工聚精會神地保持著船的正尾對著北極星,火長(或稱船師)則使用帝國傳統的牽星板測量計算北極的地平緯度。
船上重要的關鍵人物之一就是舵工和火長(註:火長相當於領航員或者現代軍艦上的航海長),他們通常在一個封閉的小船橋內駕駛船隻,起居飲食都與船上其他人分開。
海船沿海岸航行,並不迫切需要辨別方向的儀器,老練的舵工熟悉沿海岸水域的海水深淺,看海岸遠近趨深避淺就,已經足可勝任。但在深洋大海中航行,舵工掌舵就要聽火長指揮。在茫茫大洋中航行,一望無邊,羅盤是必不可少的航行儀器之一,「夜則觀星,晝則觀日,陰晦觀指南針」,「惟憑針盤而行,乃火長掌之」爾!
縱橫七海的「大元帥」雷琥也在船橋內坐鎮,靜默地看著船上的火長指揮手下人等,各自操作牽星板,以及羅盤、星盤、計程儀、測深儀等各種航海儀進行測量計算,有條不紊地一一對照海圖、針路簿上所記的針路(航海時用羅盤指向等方法所確定的行船路線。即航向線路)、更數(航程)、海水深度、海底地質等記載,陸續地下達操舵、操帆等指令,校正航向。
現在整個船隊在獲得第一次的星位、緯度、針位、更數、水深等數值後,就可以保持整整十二個時辰的正南向航行,然後再進行下一次對北辰的測量。
通過這樣的測量,在向正南方向航行中,可以確定航行的緯度變化,校正羅盤和測速儀、測量航行速度和行程等,這對確保正確航向是很有必要的——
夏末仍然是暴風雨頻繁的季節,加之西南季風肆虐,海船南下逆風的時候較多,順風的時候較少,而且船隊還必需趁著暴風雨停歇之後,下一次暴風雨來臨之前的或五天或七天或九天,這中間的短短幾天間隙裡兼程南下,途中還要盡可能地貼近海岸航行,以便可以及時進港避開暴風惡浪。
由於海船在這時候南下,必定需要經常的逆風行船,必須戧走(斜行),以借風力,否則難以前進,但是為了保持正確航向,則又必須「調戧」(輪流換向),須走「之」字形的航線。
例如海船兩舷就各裝有披水板一塊,「調戧」時需要輪流使用下風一側的披水板,即把舷側披水板放落水中,伸到船底之下,增加船舶橫移的阻力,以減少船舶偏航角度。
又例如在船底還設了梗水木,起穩定的作用(梗水木的出現是古代航海一大進步),又備有太平籃,平時懸掛船尾,遇大風浪時則裝石塊放置水中,以減緩船的搖蕩。
在逆風行船的過程中,船上如披水板、船尾舵、風帆等需要互相的密切配合,又還要保持正確的航向,這對船工舵手的要求相當高,船工舵手若非訓練有素,海船根本不能出海遠航。
這每一個細節都可能會影響到船隊的航向,雷琥坐鎮船橋,主要是表示他很重視。
在雷琥面前也有一份海圖和針路簿,包括了星位、緯度、針位和航線上所能清楚地看見的島嶼、岬角海灣和水灣的地形描述,與『火長』手裡的海圖、針路簿完全相同,雷琥可以據此兩相比照,監督火長是否仔細謹慎和措置有方。
火長和舵工們不可能在這上面對雷琥有所敷衍和瞞騙,因為雷琥如今也是此道行家,在這幾年的海上生涯中,已經學會了很多在海洋上生存所必需具備的本領,如掌握了量天尺、牽星板、四分儀、星盤等測量儀的使用和相應的計算方法,譬如熟練運用「過洋牽星術」,通過觀測北辰星的海平高度,確定南北方向上的相對船位;運用羅盤在選定航線上進行偏離極小的精準航行;利用沙漏測更數(航行距離);通過所記錄的值更次數、航行速度、羅盤針路,估算經度的變化;甚至,還掌握了諸如利用星盤、十字桿、四分儀等測天儀器測量太陽以計算緯度的方法,這一點還是從一些被俘虜的佛朗機人(帝國對大西洋國或波圖加,以及日斯巴尼亞國等極西國度的含糊統稱)和一些從遙遠的歐羅巴大陸渡海遠來的耶酥會傳教士那裡學會的,那些火長、舵工若有敷衍、瞞騙,又如何逃得過雷琥這內行人的眼睛?
同時,雷琥這也是在無聲告誡船隊每個人都不要懈怠馬虎,尤其這一次船隊出航完全不同於往日的海上爭戰,而是海天盟與其它幾大勢力連手合作,密謀登陸帝國南部戰亂不休的安南、真臘、南掌、暹羅等藩屬國,開疆拓土,直接佔據那一片豐腴肥美的地盤,這就更加不能馬虎了。
否則雷琥就無法在南洋上獲得一個穩固的後方根基,就近與日斯巴尼亞人爭奪海上霸權,控扼日斯巴尼亞人、紅毛國人自海上東來之要路。
因此,偏離航線,延誤行期是雷琥不能容忍的,在這種事情上,在這個緊要的關頭,他必須親自督察,絕不容許有任何閃失。
船行向南,大元帥麾下橫行於海洋上的多支亦商亦匪的船隊,都將在嶺南布政司所轄的南海朱崖大島會合取齊,統一部署兵力船隻,安排登陸上岸武力奪取的秘密方略。
傾力一擊,在此一舉。
這是一場豪賭,目前恰有幾個有利時機,其一是帝國中原,流民四起,帝國朝野都無力兼顧疆土之外的動盪,來自帝國內部的反對壓力已經微乎其微;其二,安南又屢屢結怨於四鄰,南掌、真臘、占成、甚至暹羅諸國都與安南有舊怨新仇,且南掌、真臘、占成諸國還都有不少領地被安南侵奪,暹羅也曾與安南結怨,而曾經繁榮的占城國,則屢屢遭到安南的侵略,甚至於被安南的南阮朝藉故析分為占成、華英、南蟠三個小國;其三,丁氏家族在帝國南部藩屬諸國經營多年,潛勢力非常深厚,諜報眼線遍佈,又已經說服南掌、真臘、占成諸國屆時同時出兵攻打安南;其四,丁氏家族在嶺南、廣西兩布政司廣有人脈,新上任不久的廣西巡撫、廣西布政司都是丁家的人,廣西巡撫甚至在大籐峽瑤人侯大苟率領的瑤民、壯民叛亂(註:事見第十六卷第五章)未曾平定之前,秘密集結了數萬人馬,隨時準備攻入安南,可見丁氏決心之大;其五,安南境內北鄭、南阮互相混戰,正宜趁亂而取之。有這幾條,拿下安南還是有一定把握,最妙的事情是安南鄭王居然以為丁氏家族要幫助他們統一安南,眼下正厲兵秣馬準備和丁氏家族組成聯軍從升龍南下,夾攻南阮,利令智昏如此,不亡何待?
從東溟島啟航後,船隊第一次的測量結束,火長大聲宣佈航向沒有偏離。
嗚——
號角長鳴,帥船上掛起滿帆全速的旗號。
船隊再一次增速,三艘三桅三帆八櫓的鳥船驟然加速,當先出列,迅速前突,成品字型在船隊最前方哨探領航。
帥船和兩艘九桅十二帆的特大福船也滿帆加速,緊隨其後的便是五艘載貨沙船,其他六桅十二帆海船都是尖底的福船(也設櫓備用),最適宜在深海大洋中穿行,是大元帥麾下揚威遠海的主力海船,紅衣大炮、佛朗機等海戰利器裝備齊全,可謂船快而炮利。
船犁碧波,浪花飛濺。
三十來歲,一身湖絲直裰,頭戴方巾,儼然儒商模樣的丁元極(丁斯湛第五子)佇立船頭,眺望海天間那一片越來越近的陸地,馬上就要進港了。
那裡就是丁氏家族苦心經營多年,孤懸海外的朱崖大島,朱崖島黎母山中的花黎木、雞翅木等貴重木材,對於帝國糧商和木材商巨頭丁氏一族無疑具有特別的誘惑力。
這一次丁氏連手雷氏、風氏圖謀安南,絕對是志在必得,如今已經箭在弦上,勢在必發,與大哥丁元松一起掌理安南等地事務的丁元極,這次悄然從安南返回朱崖也正是要與雷琥商議一些細節,還要看看大元帥的海匪船隊是否已經準備齊全,實際上他對雷琥率領的海天盟下屬的海匪船隊也較為好奇。
海天盟的各位副帥除了大元帥雷琥之外,都已經相繼率領各自的船隊靠泊朱崖洋浦港、八所港,只等雷琥部署好東溟大島的防務,南下朱崖,就可以從海上大舉奇襲南阮朝的中心順化,登陸安南。
這些年,大元帥麾下的船隊經常搶掠盤踞在呂宋島上的日斯巴尼亞人的商船,還有紅毛人的商船,現在傾巢而出,當然要防備被日斯巴尼亞人偷襲。
眺望碼頭,已經可以看到黑壓壓的人頭湧湧,有不少人在那裡迎候丁家的少主歸來。
港灣內的波浪輕輕拍打著船舷。
丁元極回到朱崖的翌日,就迫不及待的巡閱海天盟的船隊。
「我們的船隊中除了收編的『海匪』,還有各種能工巧匠,捻縫工、帆匠、修錨匠、木匠和桐油漆工等等,甚至還有石匠,這些工匠一般不直接參與我們在海上的作戰,但必要的時候也是可以揮刀上陣的剽悍戰士。」
引著丁元極登船巡閱的是海天盟五副帥之一的雷梓,四十來歲,臉膛黑紅,矮壯剽悍,一邊走一邊給丁元極介紹著船隊停靠在碼頭上的一些船隻情況,在兩人身後,則還有雷梓自領的『雷鯊舟師』下屬各營、各哨的十幾名軍官陪同。
「雷大叔,大伙這些天在朱崖都還習慣麼?」
「在海上討生活,風浪為伴,生死等閒,有什麼不習慣?
這儋州海邊用石頭圍「沖」捕魚,只等海水退潮,便有魚收,簡直是不勞可獲,倒是平生少見。這山上還有荔枝、龍眼、山芭蕉,林間有走獸,水裡有游魚,採集狩獵足夠飽餐,大快朵頤,吃得香,睡得著,倒沒有什麼不習慣。」
雷梓是雷門世家宗長雷懋同輩份的堂弟,血緣極近,而且在海天盟中是除了雷琥親自統率的那支遠海舟師船隊之外,他所領的舟師船隊是海天盟裡實力很強的一支了,丁元極自然不願怠慢,道:「我聽說一出海,船隊就要在海上生活幾個月,不知道是怎麼過的?一定很艱苦吧。」
雷梓哈哈一笑,道:「我們在海上有糧船同行,大豆、綠豆、麵粉、小米、大米、稻穀一起被裝運在不同的糧船上,一支船隊可以在海上生活幾個月而不必補充水糧。不過糧船沉沒的話,整個船隊就非常危險了。
另外還有酸橙、橘子、柚子、椰子、甘蔗等水果—起裝船,新鮮蔬菜有捲心菜、蕪菁和竹筍,這些蔬菜吃光了,就只能吃大豆或綠豆孵的豆芽,還有蒜苗了(詳見後注2、3)。
大豆作豆汁、豆腐(註:富含維生素d,詳見後注4),豆子發酵可做醬油。豆腐和蔬菜用由發酵的魚、豆子、干藥草和香料做的醬調味。
船上還帶有各種果干和蜜餞,桃子、竹筍和葡萄等要埋在沙子裡保存,還有鹽、醋、糖醃泡的蔬菜。鮮魚、醃魚、干魚、臭魚乾都非常充足。
我們還有馴養的水獺,可以把海魚趕入漁網;也可通過鉤網捕魚。
船上還有綠烏龍和紅茶,可以喝米酒、甜酒、燒酒和醋。
船上載有大量淡水,一有機會就要補充淡水,也可以用石蠟和海豹油脂煮海水脫鹽得到淡水。
船上養了狗,捉老鼠,也帶備了砒霜等藥物消滅臭蟲和其他蟲子。」
從浙江溫州入海,順風二十五天就可到占城,丁元極以前雖然也常常下南洋採辦木料等商貨,但多是沿海岸南下,可從來沒有數月經年在海上飄泊的經歷,倒是不太清楚這海上的生活如何。
聽雷梓侃侃而談的這番話,讓丁元極恍然大悟的同時,也體會到海天盟為什麼能在海上縱橫來去,威震七海,如此充分細密的準備,才能與變幻莫測的深海大洋相抗衡啊,一個人的力量在深海大洋裡實在過於緲小了。
這除了繼承歷代以來的航海經驗之外,也一定花費了無數的心血摸索,總結了無數人的血淚經驗,才能如此縝密無遺,準備周密,連微小的細節都考慮到了。
丁元極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聽說船上不允許女人隨船出海,船隊都是男人,平常會不會太悶?」
「哦,我們的船隊沒有這樣的禁忌。帶著女人出海,好像也是無往而不利,所以海戰輸贏與女人沒有什麼關係。君王城頭豎降旗,何曾一個是女兒?
船隊中也有招募的歌妓和娼妓,還專門準備有男人用的『陰枷』(註:據說類似避孕套的作用)、春藥、瓊脂(房事潤滑劑和消毒劑),還有治花柳病的藥物。嘿嘿——」雷梓眨眨眼,露出一縷男人們都心領神會的曖昧笑容,笑道:「但是上至大元帥、副帥,下至各營各哨的士兵,任何人未經允許,未得符令擅自接近歌妓和娼妓的艙房,都將按軍規處死。」
丁元極自己在廣西巡撫的親兵營中呆過一陣子,當然知道頒布這樣一條軍規的必要性,聞言一笑,點頭稱是。
雷梓又笑道:「可惜風闐、風閼出海會哨去了,要不世兄還可巡閱一下海蛟舟師和海蛇舟師。」
丁元極謙讓道:「大叔還是叫小侄的名兒吧,沒的折殺晚輩。風闐、風閼急於摧折敵鋒,操練舟師的急切,小侄完全理會得。只是欲速則不達,大叔還要多提點提點我等做晚輩的。」
「當然,當然。」
話是這樣子說,丁元極如何不知道風氏家族的急迫心情?
作為內商、官商之族。風氏家族由於涉足絲綢、茶葉、瓷器這幾個行業,在帝國雖然不能一家獨佔,但是在這幾個行業中,風家是認了帝國第二,沒有哪一家敢認第一,譬如姑蘇織造衙門採辦的上貢絲緞,風家就佔了其中最大份額,這上貢物料經過姑蘇織造的太監們吃拿卡要,加上節慶壽喜的打點,即使以風家之財勢,能持平贏虧就不錯了,根本是賺不到太多錢,這麼一大筆虧空,肯定就得從其他地方找補回來,走私外洋就是其中一條路子。
風家支持的走私帆船遠航南洋至滿剌加卸下絲綢、瓷器、茶葉,回程又用香料,諸如柏香、檀香、羅斛香,乃至價值連城的龍涎香,以及印度寶石、威尼斯玻璃等裝滿貨艙。
又譬如大食、波斯之地不僅是帝國青花瓷器的主要市場和向西方販運的中轉站,而且是青花料的重要來源地,帝國以前使用的青花料都是從波斯或大食購進(俗稱「回青」),自從三保太監下西洋,從大食帶回了一些稀罕之物,比如眼鏡,又比如從遙遠的蘇麻離(大約就是現在的『索馬裡』)帶回了大量的「蘇麻離青」之後(鈷礦石,瓷器上釉著色必用的青花料),風家每年都要從南洋、西洋販運回必不可少的優質青花料「蘇麻離青」(因其在質量上遠超帝國本土的青花料),幾乎壟斷了這種青花料的所有大宗的貿易。
而帝國出產的絲綢、瓷器、茶葉,販運到大食以及遙遠的歐羅巴諸國,其價格比黃金還貴重,且沒有一個國家能夠拒絕帝國出產的瓷器、絲綢和茶葉等貨物的誘惑,白銀源源不斷地流入帝國。實際上帝國所有的大姓強宗,尤其是東南一帶,幾乎都不同程度的參與到這樣的『公開』走私中,從中賺取了大量財富,尤其是七十多年前海禁鬆弛以後,強宗大姓和平民小戶竟相下南洋、走西洋,外洋貿易更形活躍,風家即是此中之翹楚。
然而,此時在帝國西北方向,通往西域的商路,因為沿途各國戰爭頻繁,商路艱難,而帝國南方海洋,一則海匪出沒,二則南洋一些國家亦互相攻伐不休,同時日斯巴尼亞和和蘭紅毛國的武裝商船也在西洋、南洋活躍無比,又佔據了不少來往要衝,下南洋通西洋的風險極大。這商路的不暢,極大的威脅著帝國各強宗大姓相對合法的外洋貿易與不合法的走私利益。
驅逐日斯巴尼亞和和蘭紅毛國的勢力,符合各大姓家族的利益,只是帝國力量已經大為衰弱,加之本朝太祖宣稱對外「永不征伐」,太宗宣稱「不可欺寡,不可凌弱」,儒生們則常常拿著『祖制』的名義反對皇帝發動對外的任何征戰(發動對外戰爭不符合儒教『懷柔遠人』的基本教義,這當然無所謂好或不好,只是過猶不及就是了),想靠帝國朝廷的力量保障各強宗大姓的『走私』利益,根本是不可能的,只能靠宗族大姓自己的力量自救了。
所以,當雷門世家暗中運作成立「海天盟」時,風家是各大家族中第一個響應支持的,雷琥能在數年之中以東溟大島為據點,南征北戰,把南洋北洋的海匪或收編或殲滅,幾乎全部蕩平,這都與參與走私的各家族在人力物力上大力響應大力支持有極大關係。
而風家的急迫也是顯而易見,絲綢、瓷器、茶葉的貿易對於風氏一族尤為重要。相對於雷、顧兩家還有鹽、鐵、畜牧、軍器等大宗,丁家有糧食、木材等大宗,風家除了田產就主要指著絲綢、瓷器、茶葉賺錢,現在恨不能一天就把日斯巴尼亞和和蘭紅毛國的勢力驅逐出南洋,重新控制包括滿剌加在內的南洋要衝。
丁元極一一巡閱了『雷鯊舟師』擁有的大小海船,森嚴的軍紀,剽悍的兵員,井井有條的起居作息,甚至士兵桀驁狂野的眼神,都讓丁元極體會到橫行七海的海匪們那種強橫,心中對原定的計劃更加有信心了,不禁高聲說道:
「舟師軍容如此鼎盛,南洋諸國將盡入吾輩之手矣!帝國從來都有這個力量,我們缺少的只是決心!下定決心,就沒有帝國做不到的!」
諸將聞之無不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