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熊熊烈火一片殘陽流盡血
場面一滯。
就在這一瞬間。
嗡-嗡-
弓弦鳴響!
嗖-嗖-
銳厲箭嘯刺耳!
轉眼之間又添多十數個痛苦呻吟的傷號,痛苦的慘叫令人心驚。
這是從被圍堵的院落中射出的箭矢,剛才藏身裡面的人怕觸怒圍堵在外面的礦工,不敢放箭,現在見外面都已經射倒了幾十個人,又以為真的有巡捕營、守備軍團的人馬包圍了這裡,已經無所顧忌了,都想著多射倒幾個有賺無賠呢,哪裡還有不爭先恐後的。
驚疑不定的人群立刻又開始象沒頭蒼蠅一樣四處亂跑。
「你們跑不掉的。外面已經被巡捕營和守備軍團包圍了!聰明的趕快扔掉兵器!」
「原地不動者免死,妄動者格殺無論!」
連吼幾聲,這才勉強讓混亂的人群安靜下來,那些中箭倒地者此起彼伏的呻吟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說!」
雷愚樵跳到一個石墩上,吼叫道:「礦上可有拖欠你們一天的工錢薪餉?」
「沒有!」
「沒有!」
一片亂轟轟的回答聲。
「礦上有沒有短少你們的燒埋銀子?有沒有不給撫恤銀子?」
「沒有!」
「沒有!」
「你們以前有些人是從靈武、鹽池還有靖邊那邊的礦上過來的,他們的礦場拖欠一兩個月工錢薪餉,甚至半年以上薪餉的很有不少吧?
遭了難,像咱們石炭井一樣給燒埋銀子,給撫恤銀子的有沒有?你們自己說!說!說!」
聲如炸雷,直撼心靈。
西北的寧夏鎮和延綏鎮都有豐富的石炭和石油出產,譬如寧夏鎮的靈武、鹽池一帶,煤質好、又易開採,礦場眾多,僱傭的遠近工人數以萬計。
比如靈武出產一種俗稱「砟子炭」的優良石炭,其質地酥軟,固結成塊,易燃,耐燒,火熾,火力強,灰燼少,僅能留下一點白白的灰跡,除了豪門富貴樂於用之,以之取暖、加手爐、煨火鍋、火盆取暖等以外,在鋼鐵冶煉上也大有用處,遠近聞名。
「砟子炭」在寧夏皇族慶王系安化王謀反之前,是開採專供慶王府使用的,等閒富貴人家都享受不到,安化王事敗,王府護衛被削奪之後,「砟子炭」也漸漸不再為慶王府所獨享,民間開採日盛。
近年隨著西北幕府大興鹽鐵茶馬,對煤炭需求更大,許多石炭礦場瘋狂追求賺錢贏利,多有拖欠雇工薪餉之事,至於遭遇礦難,撫恤銀子那是多半沒有的,燒埋銀子也很少,個別礦主甚至根本就沒有考慮過這項銀子的開支,別說燒埋銀子,能包上一二兩喪儀銀子意思一下的礦主都已經很不錯了。
象石嘴山各大礦場這樣有燒埋銀兩,又有撫恤銀兩的在其它產煤區是極少見的,實際上這是當初各大礦場從西北幕府手中取得開採之權的必備條件之一,各礦場在財東銀股、經理等人的頂身股、財神股(見注一)之外,還必須設立「集義股」,集義股每年分得紅利,積存在礦場,不得動用,只用來應付這類急難的撫恤、燒埋喪葬開支,與財神股頗有些類似,這在眼下的西北幕府也只是屬於試驗性質,並非定案。
其它產煤地方因為開採已久,像這種合股分紅之事不易推行,再說西北幕府推行黃老之術,並不想干涉這一類事太多,而且在沒有充足的借口時,干涉那些地方強宗大姓對礦場的把持,西北幕府需要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自不願意輕易觸動強宗大姓的利益。
雷愚樵深知,人性之惡,就在於有時它是會使人為了既得利益和眼前利益而瘋狂而盲目,什ど鋌而走險,孤注一擲,不計後果,無視凶險都是可能的。在本質上,他現在其實也和那些被人煽動起來的礦工是一樣的,都是為了自己的切身利益在破釜沉舟,孤注一擲。
先前凶狠的暴力打擊,不管是否牽連了多少無辜者,至少給人以足夠震撼,尤其是那些傷者痛苦的哀號,滿地的鮮血,碾碎了許多人抵抗的意志。
而雷愚樵適時的比較,也讓這些被煽動的人們有所觸動,逐漸從狂熱中清醒,開始感到害怕了。
「給大家每人都加工價薪餉,不是一個人能說了算的,但是雷某可以向大家保證,只要是合理要求,大家可以坐下來好商好量,心平氣合的共商一個大家都可以接受的好結果出來。大家說,是不是?
至於燒埋銀兩,如果確實不夠,雷某雖不才,亦願向東家行說項轉圜一二,即便轉圜不成,雷某保證替你們出這一次的燒埋喪葬銀子。
快快散了,趕快回家去吧!」
這一番話,立時讓已經奪氣的雇工和那一些礦工眷屬一哄而散,那種血濺當場,宛轉哀號的淒慘終於讓他們開始膽寒,當年雷瑾在生辰之日將襲擊他的一干馬賊『一陣風』上下數百人活活在大庭廣眾之下開膛剖腹以立威的狠辣,河隴知者甚多,記憶猶新,此時一經回想,就知不是好玩的。
雷愚樵見那些聚集在此的人,除了傷者都已經散去,這才感覺到背脊全是冷汗。
唉,我怎ど這ど倒霉,怎ど就碰到這檔子事呢,這到底出了什ど事哦?巡捕營呢?守備軍團呢?都到哪裡去了?
嘈雜叫囂的人群,密密麻麻,舉著火把,手上各色凶器,在街上呼嘯來去……
大街上,東一堆西一堆的火堆把街道照得明亮,只是用的不是柴火,而是砸爛的商舖店號的門板桌椅胡亂堆在一起,舉火燃燒,捲起濃烈升騰的火舌……
一些人圍在某些高牆深院大門緊閉的宅院門口,喧囂吵鬧,想著法子砸門或者架柴焚燒……
又有一些狂暴的人們圍著某些人,沾滿了血跡的木棒、鐵鏟、刀槍毫無顧忌的擊打、砍殺,甚至肢解……
整個城區殺氣騰騰,到處是哭喊號叫,到處是悲淒泣涕,原本秩序井然的繁華市鎮,彷彿回到了狂亂的蠻荒,不再存在秩序,或者唯一的秩序就是孔武有力者主宰一切,**裸的血腥暴力才是這時唯一的規則。
此時此刻,沒有人清楚到底是怎ど一回事情,猙獰、瘋狂、鮮血、屍體、烈火等等驟然降臨,秩序崩潰,局勢失控。
暴徒或者說強盜,明火執仗的搶掠燒殺……
街道當中的屍體,甚至有許多赤條條一絲不掛,開膛破肚,少了某處器官……
半邊屍體,半條胳膊,半隻手掌,一條腿,其它什ど眼睛,耳朵,還有滿地的鮮血也充斥著繁華市鎮的每個角落,隨處可見。
悲慘和殘忍交織,凶暴與哀鳴同在……
享受了頗長一段時間的太平日子,哀鳴驚恐中的河隴士庶民眾這時才恍然,秩序不再時,是多ど的血腥狂亂,太平的日子又是多ど可貴。
為什ど會變得如此狂亂,秩序蕩然無存?
巡捕營呢?
守備軍團呢?
他們在哪?
其時這一夜,在西北幕府治下的河隴各府州縣的大城市鎮,幾乎都在上演類似的燒殺搶掠。
在很多地方,這一夜便是狂亂混沌的一夜,喧囂血腥的一夜。
其實,也並不是全無秩序,實際上西北所有的軍隊都在雷瑾的密令下進入枕戈待旦的臨戰戒備狀態。
各地的巡捕營、守備軍團倒也不是按兵不動,他們現在只是按照上面的部署,秘密並強制性地將某些需要保護的人和他們的親眷請到軍營中或其它隱蔽安全的地方保護起來,另外就是保護當地衙署、倉庫、以及一些進入了西北幕府保護名單的重要商號、店舖、工場、作坊,至於其它的凡是不在秘密名單之內的都任由暴民折騰,甚至連殺人放火也多是以監視為主,只有在火勢有可能曼延時才會採取措施。
至於內務安全署下轄的鐵血營、鋤奸營亦在按照各種密令展開各種行動,前所未有的忙碌。
靈武。
星光閃爍,但是城中火頭處處,似乎比天上的星星還要多。
經常被拖欠工錢,更沒有燒埋銀子、撫恤銀子的礦工,還有一些小商販、城市貧民,不用煽動已經是憋著一團火了,何況再經過有心人的煽動?
舉著刀槍、錘鏟的人們紛紛湧上街頭,衝擊著他們看到的一切,衙署、商舖、宅院……
但是憤怒而衝動的人們很快的就發現,縱火砸搶只要不衝擊某些衙署、倉庫,官府尤其是巡捕營、守備軍團根本就不予理會,無論他們衝進一些本地大戶家的宅院,縱火砸搶,甚至殺人,都無人過問。
但是一旦向某些衙署、倉庫衝擊,尤其是西北幕府的派駐衙署,凡是有巡捕營兵、守備僉兵、甚至鐵血營兵守護的地方衝擊時,迎接他們的往往是凌厲的弩箭,甚至是虎蹲火炮、鳥嘴銃、五眼銃、自生火遠銃、自生火近銃的兇猛轟擊,往往一死就是一大片,血流成河。
經過幾次血的教訓,再加上迅速在暴亂人群中流傳著只要不向有士兵守護的地方衝擊就沒事的傳言,暴亂人群現在都聰明的不再向有士兵守護的地方衝擊了,反正吃大戶嘛,城中大戶多的是,不在乎那「區區」的幾家。
現在他們也發現巡捕營兵又或者是那些守備僉兵只有在一種情況下才會干涉,就是他們縱火之時,如果火勢特別兇猛,有延燒鄰舍的危險時,才會有兵士出面警戒彈壓。
而負責救火的守備兵丁攜帶各種滅火器械,如水袋、水囊、水龍唧筒、麻搭、棚索、斧鋸、旗號、火籠、火背心等救火,而城中各處防火鋪僉兵,也帶著水桶、吊桶、雲梯、火鉤、籐斗水槍、木製抬龍、銅鑼、行號、火把、燈籠、油燈、大小旗幟、警鈴、撓鉤、刀鋸、斧鑿、槓索、號衣、號帽、火背心諸般滅火器具紛紛出動。
只是這一次的救火,手段「出奇」的粗暴,往往是直接以暴力拆毀相鄰房屋,作成隔離之後,才馬馬虎虎的滅火,顯然那些守備僉兵和防火鋪僉兵主要目的在於隔斷火勢,阻止蔓延,卻不太在乎已經燒起來的房子最後會成什ど樣子。
雖然如此,警戒彈壓的兵丁,倒是盡職盡責地維持著火場周圍的秩序,防止再有趁火打劫之事的發生;其它士兵或是救護,安置傷者;或是搶救財物;或是運水滅火,各有歸依,互相配合井井有條,似乎根本就不像是這城中正處於暴亂時期。
在靈武城中心最高的鐘鼓樓,樓下有一隊鐵血營兵守護,樓上兩個黑衣人正冷漠地察看著紛亂的局勢,城中星星點點的火光,幾乎把天空都映紅了。
「都督大人不是一向不喜歡秘諜部插手河隴內部事務的嗎?這次怎ど肯一反常態讓你的夜梟堂全權負責清理內務?」
「呵呵,夜梟既心狠手辣,又最熟悉寧夏等地的風土人情,都督大人還能找出比夜梟更合適的地頭蛇嗎?內務安全署那幫小子做事終究嫩了點,差著好些火候呢。
再說,這也是考驗部屬忠誠與否的大好機會,都督大人又怎ど可能放過?
讓夜梟堂清理內務,就是要把我逼上唯一的,別無選擇的一條道——只能依靠依附於西北幕府,捨此而外,都督大人不會讓我有任何後路可退的。」
「嗯,經此一役,你就徹底與河西回回大姓對立起來,再無轉圜餘地了。難道都督大人他就不怕把你逼得轉投別家?」
「哼,如果我轉投別家,現在這個理由上得了檯面嗎?
主君不仁在先,臣僚方可不義在後,就算如此,不到萬不得已也不能作此想頭,朝秦暮楚是為人臣僚之最大忌,如果沒有說得過去的大義名份,又還能讓誰信任之重用之?逐鹿天下,為人臣僚者投靠一個主君就像一次大賭博,通常一世人只有一次機會下注,不能反悔,很少能有再次選擇的機會。
雖然說天下大亂,君擇臣,臣亦擇君,又謂是良禽擇木而棲,卻也不是隨便就可以轉投這家再轉投那家的,譬如隋唐之際天下大亂,瓦崗軍翟讓、李密二虎相爭,那是瓦崗軍家務事,到後來李密率領瓦崗軍上下將領降唐,這都無關什ど大義名分,但既然已經降唐,為人臣僚,李密再想叛唐,就不夠聰明了,生生把自己弄成了反覆無常的小人形象。」
「哈哈,你現在縱容那些暴民四處縱火,就不怕把座好好的靈武城燒成白地嗎?這城中火頭看起來是越來越多啊,光靠救火兵丁和防火鋪怕是不行吧?」
「燒掉又如何?全燒掉也不怕,築起新城更順當。再說,早就吩咐他們救火以隔離為先,隔斷火勢就算成功,小火不救,只救大火,應該可以控制一下火情的。
再則那些大宅院要想燒起一發不可收拾的熊熊烈火,也是很難的,老兄何必為他們擔憂。」
大宅院不同於一般的房舍,除了靠近水源,或者有比較多的存水和滅火器具,還建造有絕對可靠的防火隔牆,無門無窗的兩層磚牆之內充填土石,夯實壓緊,封磚蓋瓦,可以隔離火勢的蔓延,另外又有馬頭山牆,防火防風。
而在門扇、窗扇的實拼木板上鑲貼方磚,外邊包以鐵條,防火、防盜兼具;屋脊上的螭吻怪獸的舌頭,以銅為之,並通過銅線連接到地下,可以避雷引雷,防止雷擊火災。
諸如此類防火措施,可以說除非是故意縱火,很難把一處幾進院落的大宅院全給燒沒了。
「縱火已是大罪,謀逆暴亂更是罪無可恕,你說最後都督大人會如何處置?」
「總要殺一批,充苦役一批,多半如此吧。這次都督大人借刀殺人,剷除一切異己和不穩分子,恐怕就算這場亂子平息下去,後面的大清洗大搜捕也不會馬上停止,會有很多人掉腦袋吧。都督大人的刀,可不是當擺設的,許多強宗大族這次怕是在劫難逃了,誰讓他們不自量力,想利用混亂對抗西北幕府。呵呵,都督大人對待絆腳石一向是冷酷無情的,他們正好成為都督大人藉以立威的口實。
嗯,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可以開始抓捕了。」
隨著一聲令下,一直沒有行動的士兵開始湧向全城抓捕各類可疑人犯。
雖然有人試圖反抗,但是士兵們配備的弓弩火器沒有給他們任何機會。
而那些在街邊巷角痛苦掙扎,陣陣哀號的人,讓所有目睹了這些場景的人渾身發抖膽戰心驚。
喧囂血腥的一夜終於過去,暴亂也逐漸在全城的大搜捕中平息,然而殺戮仍在繼續。
在審訊各色可疑人犯的房舍中,秘諜部種種粗暴凶狠讓人難以想像的刑訊手段輪番上陣,各種口供在陣陣聲嘶力竭的慘叫中出爐,然後那些最新被抓捕的人犯,又一個個被拖進去刑訊,多數人不能再從那裡面出來,即便能出來也是血肉模糊的死屍。
暴亂後的數天之中,每天都有涉嫌的士紳商賈平民工匠各色人等被各種理由各種罪名處決,血流無盡,恐怖的氣氛甚至連充滿詩情畫意的殘陽夕照也帶上了無窮的血色和陰森。
至於這些被殺的人裡面,到底有多少人是罪有應得,到底有多少人是無辜被殺,又到底有多少人只是一時的頭腦發熱行差踏錯,已經沒有人注意了。
只有那些列入了保護名單的士紳官僚商賈工匠避免了慘遭暴民荼毒的悲劇,而這一次那些理學儒者、鄉願清流大部分都不在西北幕府的秘密保護名單上,他們則遭到了暴民最徹底的燒殺淫掠,以至滿門被滅者多有,自然西北幕府在這後面藏了多少貓膩,動了多少手腳那只有天知道了,有關此事的機密很可能在不久之後就會全部銷毀,不會留下任何讓人利用的把柄。
理學儒者、鄉願清流能夠免於荼毒的一部分人都是態度相對溫和,並不十分頑固的理學儒家者流,雷瑾總算是在最後關頭高抬了一下貴手,讓他們過了去。
血洗河隴,類似靈武這樣的殺戮場面,在河隴許多城鎮市集同樣的搬演,許多有若干跡象表明是不滿、不服西北幕府治理的強宗大族遭到了嚴厲的打擊,不但人財物損失巨大,還有相當多的強有力人士因此而死於非命。尤其是那些有證據證明與外敵有勾結的地方勢力更是遭到空前殘酷的洗劫和殺戮,滅門,滅門,滅門,令人觸目驚心的滅門事件在河隴各地都有發生。
甚至連河西雷氏、回回馬家諸支中也有那麼幾家慘遭「暴民」的瘋狂襲擊而滅門,雖然在河隴眾多的雷氏族裔、回回馬家宗支別脈中這也僅僅是極少數,卻已經足以讓人震驚莫名——在邊陲西北,就是儒生也大多熟悉弓馬騎射,滅門血屠面對的必定是被滅門一家的殊死搏鬥。能夠滅門血屠,其瘋狂,其凶暴,其狠辣都可以概略想見之。
這一切,都沒有勞動西北幕府出手。西北幕府只是順水推舟借用了這一場暴亂,甚至於只是『冷眼旁觀』,就讓許多人乃至許多實力家族就此灰飛煙滅。
以某些幕僚的主張,對那些明裡暗裡與西北幕府為敵者,該當株連九族,斬草除根,凡是勾結外敵,一律不留余口!
可是雷瑾雖然在養傷,頭腦還比較清醒,斷然駁回此議。
在斡旋權衡的大事上,雷瑾向來極有自信。他相信,只要除掉頑固一脈,就足以穩定大局,並廓清今後發展的窒礙。
但世間之事,物極必反,否泰從來同相連,禍福亦自相倚伏,不予殺伐懲治,是故息養奸,殺得太狠,則只能傷及河隴元氣,又為智者所不取焉。
閒話不表,就在河隴大眾,士庶人等每天在血腥的殘陽中戰戰兢兢地小心翼翼地過著日子的時候,更讓人吃驚的是外敵入寇的消息。
東面兩支來自漢中的『敵軍』,自西漢水東來,襲擾轉戰河隴秦、階等地,甚至還成功焚燬了一個倉庫,一個草料場;
北面韃靼人吉囊的一隊偏師以渾脫(皮囊)作筏,強渡大河,捲襲關中、延綏,意似西窺河隴;
南面,吐蕃作亂,已陷河州,兵鋒及於蘭州,激戰方殷。
西北幕府,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