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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卷 變亂前奏 第三章 群虎競食 奈何鬼府網罟伏 文 / 金龍魚

    第三章群虎競食奈何鬼府網罟伏

    金光一線。

    被洶湧的力道拋向高處的金瓶,至最高處力盡,劃出一條彎彎的弧光,在雨幕中翻滾著向遠方落去。

    失衡之後暫時無法控制的巨大毀滅性力道四處宣洩,勁厲生嘯,風飆氣轉,如山嶽傾倒,如海嘯狂瀾,無堅不摧的聲勢,赫然驚人!

    那素真吉、田襄子、墨韶此時都忙於應付咆哮狂亂的氣勁真力,一時無暇旁顧。

    這個狂亂局面的始作俑者,早已經趁勢斜飛而起,脫離了狂亂的力場,倏忽之間已然冉冉遠去。

    驚鴻一瞥之間,那素真吉、田襄子、墨韶雖然自顧不暇,仍感知到那人是個女子,可惜卻無法看清那女子的相貌。

    那女子遠去的方向恰好與金瓶拋落的方向背道而馳,這讓互相敵對的三人略略有點兒放心——自己得不到的東西,自然也不想被別人得到,即使他們是鮮為人知的隱世高手也是如此。

    霹靂閃耀,天地之間剎那通明。

    一道耀眼奪目藍光幽幽的閃電從天而降,正劈在翻滾著逐漸遠去的金瓶上!

    震耳欲聾的雷聲於此時炸響,一道奇異的景象出現在眾人面前——

    一道粗大而蜿蜒的巨大電柱通天接地,被閃電擊中的金瓶電火四竄,瞬間隱沒在耀眼的光華中。

    一條長長的套索就在電光將隱的瞬間,從暗夜雨幕中竄出,閃電般的一搭一抽,顯然套索上蘊藏的力量相當大,金瓶被這一下抽打,突然改變了向前翻滾下落的方向,側向拋飛,向更高的夜空翻滾拋飛。

    這一下突如其來,立時讓遠遠觀戰準備隨時接應的兩人也料錯了落點,趕不及在瞬間變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長達數丈的套索瞬間化作一線火蛇燃燒殆盡,而暗中出手的黑影已經呼地一聲衝入夜色風雨之中,倏忽消失。

    而幾乎還沒有站穩的田襄子已經連連長嘯,發出了阻截的信號。

    而那素真吉也同樣用自己的方法通知自己的同伴攔截。

    這就是人多勢眾的好處,來自墨氏本宗的墨韶黯然神傷的悄然離去,剛才突然出手是他憑一人之力獲取聖物的最好機會,現在機會已經一去不復返了,誰讓他人單勢孤,怪得誰來?目下,也只得懨懨而去。

    金瓶翻滾落下,落點極其刁鑽,無論是魔道諸宗還是一眾喇嘛,任何一方的攔截人馬都不能在金瓶落地之前接住金瓶並收入囊中,雖然那可能僅僅只是需要兩三次眨眼的工夫而已。

    眨兩三次眼睛的時間雖然短暫,但對於身法快如閃電的武技高手來說卻足夠奔行很長一段距離了。

    所以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一位身著斗笠蓑衣的神秘人宛如飛燕低翔一般,輕鬆的抄起半空中翻滾下落的金瓶,然後輕靈折向,飄然疾退。

    同時間,另外一位身著斗笠蓑衣的神秘人從側後突入人叢,一口長劍決蕩翻飛,忽挑忽劈,刁鑽狠辣,如奔雷掣電一般,劍鳴嘯音如大江濤聲,起起落落,盈貫耳鼓,在敵叢中以排山倒海之勢,指東打西,縱橫自如,倏進急退,飄移如風。

    無堅不摧的劍氣劍芒,便如狂飆一般,突然而來,又突然遠去,這後至的神秘人只是稍稍阻遏了一下,就脫身遠遁而去。

    就在兩幫人馬銜尾追出寺院不遠,即遭到了黑暗中密集投射的標槍和弩箭的突然阻擊,除了一道朦朧虛影神不知鬼不覺地沒入風雨籠罩下的草原外,絕大部分人只得暫且退回寺院。

    只是數息的工夫,已經失去對那兩個神秘人的感應了。

    這ど大的雨,頂多再過個二三十息的時間,所有的痕跡,包括足印、氣味等都會被雨水沖刷乾淨,消失無蹤,無法尋跡追蹤了。

    大多數人武技雖高,卻也無法在暗夜中,很快地突破這道由標槍和弩箭組成的阻截防線。

    能夠在大雨中讓弩箭正常使用的一群人,想也知道不是那ど好對付,能不能衝破他們的阻截,可是不好說。

    十息……

    二十息……

    三十息……

    當雙方的人馬重整旗鼓,再次準備衝擊時,卻發現那群使用標槍和弩箭阻截的人已經悄悄撤走了。

    雷聲漸稀,雨勢卻不見小。

    在這青海湖之南的草原,天候惡劣,雨雪無常,比起西寧一帶人煙繁盛的農業區來,便如同蠻荒一般。

    兩位乘機奪取了金瓶的神秘人,便在昏暗中一口氣遠出三十餘里,這才稍稍緩下了腳步。

    風狂雨猛,雖然身著斗笠蓑衣,亦要被雨水澆了個半濕,頗是狼狽。

    離開那處白教寺院如斯之遠,任誰都不免有些鬆懈,何況渾身陰濕的雨水也不由得讓人心有旁騖。

    就在這稍稍有點鬆懈的當口,雷音烈烈,突然在耳鼓邊猛然轟響,耳鼓穴、太陽穴、百會穴、玉枕穴忽如針刺般痛苦難受。

    耳鼓中如風暴狂嘯,剎那之間似乎整個天地儘是風雷激盪霹靂橫飛的聲音。

    人耳是保持身體平衡,諧調全身動作的重要器官,修習武技尤其注重對身體平衡的掌握,如果耳穴受損嚴重,本身的武技再高也用不出兩三成來。

    此時雷音貫耳,幻象橫生,兩位神秘人都自覺腳步虛浮,站立不穩,唯有以無上定力,勉力支撐。

    驚濤駭浪,洶湧澎湃的驚人氣勁四面狂湧而來,聲勢赫赫,在他們心神受創的一刻,來人發動了突襲。

    雖然聽力暫時無用,敏銳的直覺感應卻不會騙人。

    欺霜賽雪的玉手搭上斜背在背後的劍柄,隨著纖長優美的玉指玄奧急速的彈動,反映著昏暗的天光,閃爍無定的密集幽光,匯聚流動,暴風驟雨一般疾湧而前。

    在這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只能跟著直覺揮灑劍氣。

    劍意如水綿綿,暗芒似夢迷離。

    劍鳴清音,魅惑盈盈,動人心弦,似欲蝕骨入髓,以音破音,抵銷了不少貫耳雷音的威勢。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劍氣幽芒洶湧,已勝卻天闕無數,劍氣全力催發,每一點劍芒似乎都有排山倒海般無堅不摧之威能。

    「哈哈,落日庵聽梵宗主什ど時候學會了柔情蝕骨之法?」

    突兀現身的朦朧虛影中陰惻惻的聲音猶如無聲陰雷,直撼心神,強勁無匹的氣勁奔騰摧壓,四面合圍。

    「佛門廣大,億萬法門,門門俱可得成正果。小雷音洞府的雨亦奇宗主緣何又作了世間癡人語?豈不聞妙法蓮華觀自在,柔情亦是菩薩心?」

    朦朧迷離的虛影中,雨亦奇哈哈笑道:「聽梵宗主的內傷可是大好了?」

    「卻是不勞雨宗主關心,聽梵自會小心養息。」

    隨著聽梵清冷的聲音,劍芒濛濛,飄飄灑灑,亦真亦幻,飄逸靈動,隱現如夢,劍勢空朦靈動,劍氣如波蕩漾,隱隱梵音繚繞。

    「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絲雨細如愁!重傷之後,劍意猶烈,不愧是奇峰孤立的一代宗師,修為功深,不同凡響。」

    一聲山崩地裂般的雷霆爆響,無堅不摧的雷音氣勁破空生嘯,四面八方傾軋而來,宛如深不可測無邊無際的深海大洋,既變化萬千,又簡單直接,隨心所欲,出間入隙,隱隱鉗制了聽梵劍勢所有的進攻路線。

    聽梵這等級數的先天高手,重傷之後往往痊癒緩慢,眼下功力未復,迫不得已下只能以劍意應敵,以技巧彌補真元不足的缺憾,只是遇上雨亦奇這樣上窺天道的宗師級高手,卻是大大不妙。

    不過,聽梵的鎮靜自若,也讓雨亦奇心中狐疑,他卻是深知在戒律會中,如聽梵這般的人,可以調動帝國佛道兩派的龐大勢力遂行某些秘密之事,諸如對外宣稱的什ど『伏魔金剛』、『天龍羅漢』、『誅邪真君』、『真武神將』,都不是尋常人物。

    難道還有什ど高手在此埋伏不成?

    狐疑之下,雨亦奇自是不肯傾盡全力,預留餘力以應付可能的意外變局,這次邊陲之行,幾次的意外之變都導致所謀之事功虧一簣,不禁讓他有些杯弓蛇影的感覺,不得不小心謹慎起來。

    他從那鮮少人知的白教寺院一路緊緊追蹤,直到這裡才找到一個乘隙而入的機會施展他的『雷音聲境』,趁著那兩位似曾相識的神秘人出現鬆懈的剎那,駕馭和建立起一大片絕對『聲境』,使自己立於不敗之地,並且在兩位神秘人出劍的剎那,即判斷出她們的來歷——以前曾經有過一面之緣。

    其實,聽梵即便是在顛峰狀態,其修為功力也不能對他構成絕對的威脅,何況在傷勢未癒功力未復的情況之下,就更加不可能威脅到他了。

    以音破音?對小雷音洞府主人,那只能說是小巫見大巫了。

    只是聽梵以技巧彌補真力不足之舉,這ど明顯的示弱,卻不能不讓雨亦奇狐疑再三。

    聽梵面對雨亦奇的龐大壓力仍然淡定自如,而寒磬內心卻略微有些焦灼起來,預想中的接應後援人馬沒有如期而至,憑她師徒倆可是頂不住喇嘛和魔道兩方可能隨後趕來的大群高手。

    何況她還要分心施展落日庵秘傳的橋接借元之術,將自身大半真元隱秘地輸送到聽梵體內,營造出一個讓雨亦奇難辨真假的局,雨亦奇只要心中一狐疑,一謹慎,便是能多爭取一點時間。

    一聲柔美悅耳近乎無聲的歎息在寒磬耳邊幽幽響起,那是聽梵的歎息。

    寒磬心知不妙,知道自己的焦灼已經被對方所窺破,心下駭然,這雨亦奇未免也太可怕了吧,即使心靈上稍現破綻,也能被他察覺。

    一股凌蓋天地的氣勁從四面八方傾軋過來,寒磬不敢怠慢,即刻將自己的真元源源不斷地借度到師尊體內。

    聽梵劍氣再吐,劍光凝練,青幽凜冽,如青蓮之盛放,在昏暗蒙昧中威勢亦是十足驚人,天地為之一亮。

    兩股強大絕倫的真勁霎時間正面頡頏,尖嘯之聲入耳驚心,充盈荒原。

    迎面傾軋的雄渾氣勁被聽梵發出的凌厲劍氣衝散了大半,但一股餘勁,卻逆氣攻進了聽梵脈穴。

    低哼一聲,面色瞬即蒼白,聽梵噴出了一口鮮血,蹌踉跌退,恰好被寒磬扶著,天地重歸於昏暗無光。

    這卻是聽梵傷勢未癒的經脈承受不了太強的真元運轉,強自與雨亦奇頡頏對抗,自然會再次受創,何況雨亦奇的真氣豈是好硬捱的?

    這一下傷得不輕,傷上加傷那是最要命的。

    「退!」

    一個熟悉的聲音恰在這時響起,那是預定接應後援的人中,一個武技實力非常強悍,在西寧府隱世不出的禪宗在家居士。

    寒磬不假思索的扶著聽梵應聲疾退。

    驟然之間,昏暗的草原上亮起幾團明亮的火球,照亮了大片的原野。

    就在亮光乍現的瞬間,一陣弩箭在風雨聲的掩護下,突然攢射出去,彷彿驟雨一般,以朦朧虛影及其上下左右方位為目標。

    緊接著,數十支標槍分成數個波次,從多個方向疾擲過去。

    標槍擲得極有章法,並不只以朦朧虛影中的雨亦奇為目標,而是封鎖了他可能避讓的進退路線,就像是一張疏而不漏的死亡之網向雨亦奇籠罩而去。

    破空銳嘯充盈在乍亮之後重歸昏暗的雨夜。

    雨亦奇夷然不懼,倏忽隱沒,雷霆之音聲震九宵,赫赫天威,千軍辟易。

    弩箭化為齏粉,電射而至的標槍頓成碎片,深藏游移在縱橫交錯的地下坑洞之中以『獺洞戰術』(草原旱獺喜歡在草原的地下挖掘四通八達的地道坑洞,出入口極多)作戰的獵殺隊弩手,凡是躲避不及的,就突然之間不受控制地衝破偽裝的地層、草皮,突然倒臥僵斃在地面上。

    「雷音聲境」之威以至於斯,這還是在與喇嘛們較量一番之後,如果是在養精蓄銳的情況下,還真不知道威力如何了。

    然而,更多的弩箭、標槍已經毫不遲疑地轉移了角度,射向虛無暗處,動作之快,好似主事指揮者一早就預料道頭一輪攻擊會落空一樣,預先就已經下令向這裡轉移射界一般。

    『虛無』的黑暗中霹靂輕震。

    此時另外一波飛斧的密集攻擊,也同時飛臨另外一處虛無的夜空,翻滾飛旋的斧刃破風尖嘯,風雷激盪,令人心膽俱寒。

    聽梵雖然這會傷勢不輕,卻也暗自吃驚。

    天文星象上,任意天體的運行方位和角度,都可用黃道赤道白道的度數表示,而黑暗中那下令向雨亦奇攻擊之人,連串口令如奔流急湧一般,其間也夾雜著不少三垣四象二十八宿黃道赤道白道的隱晦星象名詞,聽梵知道那一定代表著一個個精確的轉移攻擊坐標,難得的是經過簡化,只有內部人才知道每一個口令所代表的真實方位和角度。

    這還不算難,難在那下令者能搶在雨亦奇之前,用密集、飽和、急驟的箭矢標槍飛斧等遠距攻擊,居然封死了雨亦奇的可能進攻路線,料敵於機先,顯然對魔道小雷音洞府有相當深入的瞭解,不可能是尋常人物。

    霹靂狂震,陰惻惻的冷笑,在四面八方迴響。

    「鬼谷子一脈如今又做了誰家的走狗,這ど賣力?」

    聲音倏忽已然遠去,顯然雨亦奇也有些忌憚這『鬼谷子一脈』,見對方準備充分,充分發揮了以逸待勞的優勢,而他自己又並非最佳狀態,自然也不願意再戀戰糾纏下去,誰知道對方還預備著什ど陰險詭秘的殺手?

    鬼谷子?難道是鬼府?聽梵暗自猜測。

    火把燃起,為黑暗中的人們增添了一些昏黃飄搖的光亮。

    那火把也不知是以什ど火油製作,竟然不怎ど怕風雨,頗能燃燒一陣子的樣子,聽梵猜測主要成分可能是宋人沉括所記載的石油。

    無數黑衣人在忙碌著打掃戰場,聽梵看了看自己召集起來以之為後援的數十人,個個臉上都有些尷尬的表情,她也便不想說什ど了。

    這些人雖然尊奉戒律會號令,但畢竟都是在西北有家有口之人,在西北幕府管轄地面,他們不可能在西北幕府的暴力脅迫下,還能堅持原有的立場,低頭從命是必然的事情。

    還是不如戒律會直屬的金剛、神將、真君、羅漢好用啊。

    聽梵心裡歎息,這次西行還是太大意了些,小看了西北的實力。這僥倖奪來的金瓶,看來又將要易手了。

    想到雷家與魔道六宗的歷史淵源,這算不算是另類的物歸原主呢?

    看著那些行動敏捷,默然無聲,進退頗有章法的黑衣人,聽梵猜想其中可能有不少軍人,另外一些人則可能就是西北的秘諜了,氣質迥然有異。

    那發號施令之人這時正在下達一連串指令,追蹤、警戒、哨探、請上峰增派人手……

    聽那意思,固然要派人將戒律會這一幫人「請」回河隴暫住,但增派更多人手追擊魔道六宗似乎才是他們的主要目標,大有不死不休死纏濫打不共戴天的架勢。

    原來這是雷瑾在受傷後,下達給西北所屬各秘諜組織的追擊令,西北各處駐軍都有協助的義務,且訖今一直未曾撤消。

    自然,負責此項任務的主事者就只有一直追蹤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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