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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卷 變亂前奏 第三章 內患危機匿伏矣 文 / 金龍魚

    第三章內患危機匿伏矣

    霏霏細雨已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停了。

    不過,天色沒有放晴,有點兒陰。

    北上通往秦州的帝國驛道上車水馬龍,男女老幼,吏卒僧道,熙熙攘攘,來往絡繹不絕,騎馬的、挑擔的、趕著毛驢的,紛紛向秦州城趕去。

    驛道兩旁疏林掩映,阡陌縱橫,田畝井然,依稀可見農人在田間耕作。

    秦州是帝國正式的稱呼,但士庶百姓商賈官吏仍然習慣稱秦州的古郡名「天水」。

    這裡與遠古的女蝸氏、伏羲氏、神農氏相聯繫,也曾經是赫赫威儀的故秦帝國發詳地,秦漢時代隴右名將層出不窮,李廣、趙充國是其中大有名者;

    到了漢末三國時代,屢屢伐魏無功的蜀漢丞相諸葛亮親手選中的接班人姜維也算得上此間之名人,可惜姜某人充其量就是諸葛亮『長於治戎而奇謀為短』的翻版,戰術指揮無可詬病,但缺乏戰略眼光的致命弱點一脈相傳,不但是所謂的『臥龍先生』苦心孤詣奮鬥了一輩子,到死也飛不起來,傳到了臥龍傳人姜維的手上依然如故,他繼承了恩師的一切優長和缺點。嗚呼奇哉!當初稱諸葛亮為『臥龍』的人真是天才,一語成讖,巨眼獨具,看死了此『臥龍』一輩子只能伏臥在地的宿命,就是其弟子也逃脫不了這『宿命』的籠罩;

    真正飛龍在天的高手是祖籍天水的故唐帝國皇帝高祖和太宗,尤其貞觀大帝的文治武功令人景仰,可不是後世所謂的什麼大帝胡吹矜誇的什麼十全武功,什麼文武睿哲,什麼敷文奮武,什麼孝慈神聖,什麼天朝盛世可以望其項背的。天水李氏一族開枝散葉,蔚為帝國大姓,再因李唐皇族國姓而名聞天下。

    如今的秦州,既是漢蕃互市貿易的中心之一,也是西北重兵集結的軍事重鎮,駐紮有騎兵軍團,步兵軍團,守備軍團,內務安全署下轄的鐵血營、鋤奸營、巡捕營,還有稅務巡檢等等,軍民人等,漢番各族從四方匯聚雲集於此,又轉向四方,人煙之稠密可想而知。

    在西北幕府治下,包括秦州在內,雖然不像湖廣、漢中、關中等地大城一樣需要繳納城門稅,不過進城需要查驗路引、關防、勘合、度牒等身份符牌,登錄入冊,所以士庶不論富貴,還是一樣要排隊查驗等候入城,一般情況下,除了儒生,只有軍方和僧道人士可以優先入城。

    蹄聲得得,騎著秦川大驢趕路的師徒倆漸漸接近城門關,笠帽、蓑衣都收了起來,卻是時下西北儒生常見的利於騎馬出行的打扮——朝天交腳帕頭、圓領箭袖、牛皮靴子,驢鞍前後懸弓掛劍,襯托出一股英武不凡來。

    師徒倆從漢中過虞關入隴時,就領教過西北幕府嚴密有序的查驗登錄製度了,那些執行查驗登記的胥吏、兵卒,還有那些個負責覆核的綠袍『黃鸝』、『鵪鶉』、『練鵲』、『犀牛』、『海馬』文武官員(註:明代**品文武官員公服著圓領綠袍,前後方形補子,『黃鸝』八品文官、『鵪鶉』九品文官、『練鵲』雜職文官、『犀牛』八品武官、『海馬』九品武官,此處借用之),雖然溫和有禮,卻是絕對不肯稍假通融的。

    城關之前,有避雨的風雨棚,準備進城的軍民排成多列長龍等候查驗,內務安全署、守備軍團、稅務巡檢的官員聯署辦理公事,胥吏每兩人一組,一人查驗一人記錄,每查驗十人次,則將查驗登錄冊籍送呈負責覆核的官員審核,審核無誤之後,即准許入城。

    至於『本籍』或『寄籍』民眾需要每日進出城關者,則每季申領通行關防,查驗略有不同。

    師徒倆已經對這套查驗制度打聽詳實,路引也貨真價實,接受胥吏的查驗又非常配合,雖然攜帶了弓刀箭矢,也很快就順利通過城關,匆匆催動坐騎進入秦州城。

    他們師徒倆自然也就無從知曉,在城關處一個偏僻角落,那些聯署辦公的官員中,一位『黃鸝』,一位『練鵲』的竊竊私語了:

    「看清楚了?確實是甲字秘冊第一五五六號上的人物?」

    「沒錯。虞關的通報一來,我就已經叫兄弟們打醒了十二分精神,雖然路引都是貨真價實,仍然通過嚴密的查證比對,確證是戒律會的人。」

    「都不知道上面是怎麼弄到這些絕密檔案的。戒律會十三峰中人,個個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秘人物,等閒難識得他們的廬山真面目,能弄到真人的肖像繪圖,真是不容易啊。」

    「那是。虞關那邊的兄弟已經基本認定,其中之一就是諜情簡報上所說的落日庵主人聽梵,另外一人是其門下弟子寒磬,現在親眼目睹,更是確證無疑了。她們雖然有所改服掩飾,不過並未變易相貌,仍然不難辨認。」

    「有你神眼一看,自無差謬,呵呵。諜情簡報上說彌勒教的人被戒律會追殺,龍虎大天師李大禮曾經在湖廣與聽梵大師一夕苦戰,兩敗俱傷。這聽梵不好好的養傷,跑咱們西北幹什麼?難道她的傷已經好了?」

    「不可能。臻至先天秘境的高手,輕易不會受重傷,但是一旦受了重傷,沒有一點非常手段,傷勢只能慢慢將養,不可能這麼快就好轉的。傷勢未好,就趕了過來,其意圖大是可怪也!」

    「呃——你的人盯上去了吧?不要跟太近,這點盯梢休想瞞過她們的。」

    「哈哈,盡人事吧,那些兄弟沒有太大用處,只是限制她的活動範圍而已。」

    「呵呵,喝茶,喝茶!」

    「這裡的城鄉街市好繁盛好熱鬧啊!」

    雖然從富庶的江東來,寒磬仍然被秦州的繁華熱鬧所動,這哪裡是邊陲,明明就是江南麼,只是沒有江南那麼水網密佈,河渠縱橫罷了。

    大道兩邊的屋宇鱗次櫛比,茶坊、酒肆、腳店、肉鋪、廟宇、公廨應有盡有,醫堂藥鋪、大車修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等各行各業,也是生意興隆。

    商號店舖裡綾羅綢緞、珠寶香料、絲瓷茶鹽諸般貴賤貨品,琳琅滿目。大的商號還在門首紮著「綵樓歡門」,懸掛市招旗幟,以招攬生意,小的店舖則只搭個頂棚。

    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做生意的商賈,悠閒的士紳,騎馬的官吏,叫賣的小販,乘座轎兒或者馬車牛車的大家眷屬,拉著駱駝的西域胡人,奇裝異服的西番各族,身負背簍的行腳僧人,推著獨輪車或太平車的腳夫,道旁行乞的殘疾老人,外鄉遊客,街巷小兒,豪門子弟,男女老幼,士農工商,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無所不有。

    人們有的在茶館休息,有的在看相算命,有的在飯鋪進餐,有的在酒樓上舉杯歡飲,有的在問醫求藥,而路上騎驢挑擔推車抬轎,南來北往,東行西走,熙熙攘攘,絡繹不絕,喧鬧沸騰。

    聽梵和寒磬師徒倆一身遊學士子的打扮,自然不能隨便在路邊飯鋪將就,那不符合她們現在的士子身份。

    在一處結著綵樓歡門的秦州酒樓前甩鐙下驢,乖覺的女堂倌已經迎了上來,連聲吩咐著侍者看顧好客官的坐騎。

    這也不怪堂倌小心,這和大馬一般的秦川叫驢(指公驢)就是見不得草驢(指母驢)也,一見就得鬧事闖禍,所以不想路上惹麻煩的出門人,出門多半喜歡騎乘騸馬騸驢或者騾子(哈哈,太監驢),人總不能和牲口較勁不是?尤其驢兒脾氣是有名的牽著不走,趕著倒退,騎著叫驢走四方的主兒都是不怕『麻煩』的,哪能不多加一份小心?何況這兩位一身遊學士子的打扮,攜帶的長劍角弓箭矢卻是一看便知,乃是真正殺人飲血的傢伙,那可不是紈褲少爺顯擺威風的裝飾品,兩人的氣質風度也隱隱透著一股子凜然寒意。

    堂倌可也是見過世面的,只一眼就知道今兒這兩位不是一般人,哪還有不慇勤迎侯的?

    師徒倆也是驚奇,本朝理學昌盛了一二百年,酒樓堂倌用女子充任的極為少見,這處酒樓竟然有一半侍者是大方秀麗的西北女子,可是真不多見也!

    在堂倌的慇勤接引下,聽梵師徒倆在一處臨街的雅間裡安頓了,片刻之間,叫上來五六道菜,有素食,也有牛羊肉,加上一樽紹興黃酒吃喝起來。

    落日庵雖然精研佛學,畢竟不是皈依佛祖的佛門家派,有敵對者就常常譏笑落日庵非僧非尼非俗非儒非道,不是尼姑的尼姑不是女冠的女冠,吃葷腥用酒水,不供佛祖,只求佛心,只求至道,認真說起來也是異端。

    且說這師徒倆一邊吃喝酒肉,一邊和女侍者聊些閒話,打聽些軼聞。

    恰好透窗望見一個九品小官,身著鵪鶉方補的綠袍公服,騎著一匹雄駿的蕃馬從酒樓前大街行過,蹄聲得得,好不威風。

    聽梵笑道:「秦州好生富庶啊,九品小官兒都配備了上好的蕃馬!南北兩京的參將游擊都司守備等七品以上武官都沒有誰比得上呢。」

    帝國各地官府衙署都備有官用車馬轎,文官乘轎至本朝已經是通例,騎馬的多是武官,故而聽梵見那九品小官兒騎馬才有此感歎。

    一旁的女侍者輕輕笑道:「公子爺有所不知,西北都督幕府以下各府州縣衙門一概不以公帑備官用車馬轎的,上下各級官吏所用車馬轎全系自備或者外僱車馬轎行的車馬。各級衙署都沒有這一項的支應錢糧。」

    「咦?是這樣嗎?那他們的俸祿能供養得起嗎?」寒磬也好奇了,本朝官吏俸祿微薄,若是車馬轎和僕傭之費一概自理,沒有官署公費開支,那點俸祿連一家子的衣食住行都供養不起,更不要說官場上的迎來送往,宴飲酬酢了,所以國朝官吏若是沒有按慣例收取俸祿之外的『例敬』、『紅包』、『干股紅利』之類的外快,日子絕對不會好過的,清廉而不瀆職的清官,普天之下也找不出幾個。

    「這一則是西北官吏極少冗官冗員,俱有定額定編,俸祿比帝國釐定的俸祿要高出很多,而且也單列了車馬費補貼開支,廩給全部取消,一同併入俸祿項開支銀錢;

    再說能夠在地方府州縣衙門任職的官吏,多是出身大族,本身就有一定身家,即使家境貧寒,其族中耆老為其家族計,也會想辦法資助於他;

    其三,除了別有禁例的少數官吏,多數官吏按法例准許以銀股入伙諸般工商之業成為財東,但不得入股與其本等職務轄管相關的工商之業。每年的銀股分紅是許多官吏的主要收入來源之一;

    其四,一些沿習已久的『例敬』只要申報詳實,也屬於合乎法例的收入,不算貪瀆。」

    這女侍者娓娓道來,條分縷析,不用說結論,聽梵師徒倆就已經明白西北的大小官吏自備車馬什麼的還是沒有多少問題。

    聽梵再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侍者,年青秀麗,皮膚白皙,顯然家境不錯,察其言語,談吐不凡,有甚於一般男子,想必是出身大家,識得文墨,且訓練有素,問什麼都能侃侃而言,真不簡單,想來必定是酒樓中地位不低的人物,不由問道:「小姐貴姓?卻是哪一家的好女子?」

    「不勞公子爺動問,小女子夫家姓雷,娘家姓李,是本城人氏咯。」

    「夫家姓雷?」這就難怪了,話裡話外都向著雷氏,若說與西北雷門支系沒有一點關係那才怪了,想必這女侍者亦是出身本城大族李氏了,西北民風果然大異於江南啊。聽梵心裡暗想。

    正說話間,聞得大街上喧嘩極甚,再望時便見大隊人馬披紅掛綠騎馬而過,歡呼陣陣。

    「咦?他們這是為何這般的喜慶?」

    那女侍者一旁笑道:「應該是打馬球贏了對手,取勝的社團正跨馬遊行,以示慶賀呢,你看那些興高采烈跟在後面的都是中了綵頭的人。」

    「打馬球?」

    聽梵、寒磬師徒倆這才想起來,在西北近年賭彩盛行,舉凡賽馬、馬棋、馬球、捶丸、角抵、手搏、劍擊、槍矛擊、射箭、蹴鞠、投石都可以賭賽。

    各有力之家或者社團,都可以向都督幕府申請舉辦賭賽,然後由幕府主持撲買競價,價高者得到舉辦賭賽之權。

    在賭賽中,人們可以賭誰取勝,誰贏球,而舉辦賭賽者則可以得到巨額利潤,負責監督的幕府則從中徵收巨額稅金,至於參與賭賽的社團中勝利者可以得到巨額的獎金,失敗者也能得到一筆不菲的參賽金,而押注的民眾也有了一夜暴富的機會,所以西北民眾功利之心越來越重,不可諱言,弊端自然也是不少。

    譬如象西北的龍駒社、騏驥社都是參加賽馬的著名社團,而齊雲社、凌雲社則是蹴鞠賽的著名社團,涼州馬球社則是第一個奪取西北馬球賽『錦標第一』的著名馬球社團,其他賭賽也各自有著名的社團。

    像這種賭賽,自然能夠讓人一夜暴富,但確也能夠讓人在頃刻間傾家蕩產。

    奢侈之風日甚,貧者極貧,富者益富,兩極的分化在蘊育著驚人的危機,農不力耕,女不務織,棄業而入市鎮,操持理學儒者眼中的『末業』——工商貿易之業,這在不少人眼中,尤其是理學儒者和清流鄉願眼中,這是末世之象,是斷不可長的歪風邪氣,因此而來的爭鬥和動盪似乎也有些不可避免呢。

    聽梵在心中暗自思忖著,對雷瑾幕府如何化解這蘊含在繁盛之下的危機很是好奇。

    「現在百姓家裡的生計怎麼樣呢?」聽梵隨口問道。

    「只要有把子氣力,肯做事,小民之家也不難混碗飯吃吧!養家餬口不是太困難。」那女侍者回答道。

    如果此言屬實,在如今帝國板蕩之際,是相當不錯的治績呢,說是太平之世也不過分。但是卻也不能全信她這一面之詞。

    聽梵微微笑著,又問道:「西北地方雇工叫歇(註:相當於近現代的罷工)之事多嗎?」

    帝國江東地區,蘇州、杭州、松江、包括南直隸等地,向稱富庶,工商發達,但錢賤物貴,雇工幫傭往往生計艱難,經常暴發『齊行叫歇』,雇工們聯合起來散發傳單,糾眾停工,向作坊東主要求增加工價薪資,並要求成立雇工自己的行會(註:如踹匠會館、西家行都是中國古代歷史上曾出現的類似於現代工會的古代雇工組織)。

    因為齊行叫歇代表雇工幫傭們的利益,雇工們要錢捐錢,要力出力,展示出來的力量確實使得地方官府和作坊東主都十分震恐,而在帝國江東,大小不等的雇工『叫歇』事件已經並不鮮見,所以聽梵有此一問。

    「也有,不過不是很多。公子爺你怎麼會關心這等事情呢?」女侍者笑著反問,順便替這兩位俊秀的遊學士子斟滿了酒。

    「呵呵,隨便一問,隨便一問。」

    「哦,真的?」

    「那還有假麼?」

    聽梵半真半假的回答著,她此次帶傷入隴,也是不得已,瞭解河隴的情況並非她的主要目的,另有不得不來的苦衷。

    剛才的問話,她覺得這女侍者確實是實話實說,並沒有瞞她什麼。

    看起來,河隴內部的危機還未有蓄積到足夠危險的地步,雖然雇工越來越多,若不善加治理安撫,勢必會逐漸成為河隴最大的內患,但暫時還沒有達到可以動搖西北都督幕府根基的地步。

    在最理想的情況下,如果沒有有心人暗中的挑撥、串聯、阻撓、破壞,任由河隴埋頭於積累財稅工商實力,其逐漸崛起之勢必然無人可以抵擋抗衡,再有一二年時間,河隴的刀鋒會磨得更鋒利吧。

    問題是河隴的遠近四鄰,會甘心什麼也不做,就這麼坐看雷瑾治下的河隴崛起為貨真價實的西北強藩嗎?

    雷瑾進軍四川的行動,不啻於給河隴四鄰敲響了警鐘,阻撓、遏制河隴的崛起也必定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吧!

    光是彌勒教的李大禮就不會輕易放過阻撓遏制河隴崛起的機會,而且一定已經採取了偌多的手段,就等著一個更好的機會發動吧。

    西北幕府進軍四川,可不正是從彌勒教的心頭割肉麼?李大禮如果不在河隴內部作些文章,他也就枉為龍虎大天師了。

    聽梵巧妙了轉換了話題,問起些其他的事情來,寒磬則變得沉默,即使品嚐著美味的酒肉菜餚時,也警惕的注意著周圍的情況,時刻準備應付突現的敵蹤,因為她現在可是擔負著警衛的重任,聽梵身上有傷未癒,不能與強敵激戰,河隴雖然說彌勒教的勢力非常弱小,但也不可疏忽大意。

    問了些道路里程,以及秦州的風土人情,聽梵又專門打聽了一下馬市的行情。

    「兩位公子爺可是想換馬?如果兩位信得過小女子,此事就交由奴家去辦如何?」

    那女侍者果然是察言觀色的能手,聽梵一打聽馬市行情,她立即揣測可能是這兩位客人想換馬,「兩位公子爺的四頭秦川叫驢也是上好的坐騎,一定可以賣個好價錢,不過你們是外鄉人,如果在馬市交易,牙錢(註:類似現在的中介費,一般由買家出,稅錢則由賣家出)可不低,不如由奴家經手,尋個相熟的牙人(中介人),給兩位公子爺省下一筆牙錢。而且說到買馬,不論是涼州大馬,還是蒙古健馬,再或者西番馬中的青海驄,奴家都可以替兩位安排妥當,兩位公子爺只需要安坐吃酒即可,出門時就可騎上大馬,豈不美哉?兩位看奴家這主意可好?」

    聽梵笑道:「那敢情好,小生這就多謝小姐美意了。如果能尋到四匹青海驄代步那就最好,銀錢都不是問題,最主要是馬好。」

    想到這女侍者乃是雷氏族人之妻,諒來尋幾匹好馬來不成問題,又順便把驢兒也處理了,不用親自去馬市、牲口市和那些商販牙人打交道,聽梵自然一口答應了,至於牙錢、稅錢,她卻是渾不在意,只因這西北地面上馬匹牲**易的牙錢、稅錢總合在一起,一般是買賣成交價的三成左右,牙錢省下一點也就幾兩銀子而已,對她而言算不得什麼,心下只是暗忖,這女子好生伶俐也。

    那女侍者斂衽福了一福,告退出來,到外邊轉了一圈,不多時便又回來伺候酒水,想是已經吩咐妥當了。

    果然,待吃完酒菜,牙人、馬主已經牽了四匹馬鞍馬具齊全的青海驄在等候了,師徒兩個看了馬以後很是滿意,便按了手印,立了十二兩銀子買一匹馬的契約,倒換了四頭叫驢,再補上一些個差價銀兩和馬具銀兩,兩下裡便成交了。

    師徒倆換好了馬,作謝而別,卻是對秦州酒樓的周到而大為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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