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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卷 博弈 第五章 勝敗難定論(上) 文 / 金龍魚

    第五章勝敗難定論(上)

    茫茫雪原,惟余莽莽,銀裝素裹,江山如畫。

    草原上的積雪並不深,仍能看得見雪下牧草的草尖,對騎兵作戰並無大的妨害,否則對蒙古韃靼這一場戰未必能打得起來。

    在凜冽的寒風中,帝國黃金龍旗獵獵飄揚,那旗上所繡的黃金團龍飛騰欲動,雄武威猛,卻與帝國皇室黃金龍旗那種四平八穩詳和溫厚的氣韻大是不同,這是雷瑾自作主張,吩咐人改作繡制的新樣帝國龍旗。

    都督幕府的雷字大纛,火紅的旗面上則繡著大大的篆體雷字,代表著幕府都督凜然不可侵犯的無上威權。

    在帝國龍旗和幕府大纛之旁,火鳳軍團旗火鳳飛舞,白虎軍團旗白虎咆哮,顯示出軍威的壯盛。

    而護衛親軍和近衛軍團的軍團旗還是首次亮相,卻可能是雪原上最惹人注意的軍團旗了——

    護衛親軍的認軍旗,黃金牡丹迎風盛放,弧形彎刀交叉拱衛,天香國色和殺氣嚴霜形成強烈反差,想讓人忘記都難;

    近衛軍團的認軍旗,閃電霹靂,柔韌薔薇,霹靂與薔薇共舞亦是獨樹一幟。

    其他的日、月、星、辰等各色旗幟各有其用,不必細表。

    屏息靜聽號令候命出擊的士兵牽馬而立,在雪原上站成黑壓壓的一片,軍容肅穆威武,目光中蘊藏著狂野熾烈的攻擊**。

    弓刀槍盾、硬弩鏢槍、子母炮、掣電銃……

    諸般兵器默默積攢的殺氣,正等待著爆發的那一刻。

    唯一緊張忙碌的除了不時飛落飛走的軍鴿,就是穿梭往來的探馬傳騎。

    中軍移動,旌旗如雲。

    探馬已經遠遠的派出兩三百里之遙,袞必裡克(吉囊)轄下的游騎擺開陣勢。

    數個萬人隊,如同草原上星羅棋布的海子,散佈在廣袤雪原,鷹犬前驅,迂迴包抄,分進合擊,層層推進,蹄聲雷動,旗鼓號角響徹草原。

    狼頭大纛下,蒙古右翼濟農袞必裡克披掛整齊,一身棕黑色的皮製鎧甲,皮製頭盔上雪白的盔纓隨風飄揚,如同旗幟一般。

    吉囊一腔的濃厚殺意,都化作了縝密的部署。

    誠然,河隴幕府一系列的欺騙、佯動,使得吉囊的十餘萬精騎集結起來比較倉促,但吉囊常年征戰磨練出來的敏銳洞察力,還是讓幕府的欺騙佯動未奏全功。

    而且遊牧總是需要依靠互相的協作和遵守一定的組織紀律,故而草原游騎來之則能戰;草原游騎的集結遠比農耕民族要來得簡單而迅速,他們不須要繁雜而長期的招募、操練、熟悉攻防陣式、準備輜重糧草等等;草原的遼闊又提供了足夠的迴旋空間,也不怕被人截斷糧道和後路什麼的,除非被重重包圍。

    所以,幕府雖然預有準備,且集結了偌多軍團,與吉囊所部相比優勢也並不明顯。幕府總兵力甚至還稍遜韃靼人一籌,就算精銳的萬人隊,雙方大致相當,吉囊這邊至少還有俺答的土默特騎兵隨時可能參戰助陣,仍然zhan有相對的優勢。讓吉囊唯一想不通的是,幕府為什麼一定還要在這時候和自己打一場並無十分勝算,甚至有可能會兩敗俱傷的戰爭?

    不過,這時候其它什麼都不重要了,一切的一切都只能由戰場上的勝負來決定了。

    跨下戰馬撒開四蹄飛奔,手中的蘇魯錠長矛在凜冽的寒風中舒展著嗜血的**。

    身後是身經百戰的勇武戰士,還有什麼是不可戰勝的呢?

    蘇魯錠長矛斜指前方,吉囊長嘯催馬,宛如旋風一般捲過雪原,無數勇武的戰士呼嘯著跟隨其後,激起雪塵四濺,騰舞不歇。

    幕府的騎兵軍團從編制到作戰套路其實近似蒙古人,並不追求堂堂正正的列陣鳴鼓而攻,而是左右迂迴穿插包抄,圍而殲之,聚而殲之,鯨吞蠶食,對敵方有力而致命的打擊,多半來自側後方的鑿穿突擊,正面迎擊部隊多數作為誘餌和牽制來使用。

    以正迎,以奇勝,倒也暗合了孫子兵法。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兵聖的名言倒並不是對所有人都有效的,戰場情勢本來就詭譎多變,敵我雙方的佯動、偽裝、欺騙、隱真示假、隱強示弱,種種詭道百變不窮。要想絕對的知己知彼,本來就很困難,何況是在瞬息萬變的戰場?

    而且有時候即使清楚地知道對方將要怎麼做,但也不一定就可以破解掉對方的部署,否則贏得一場戰爭也就太容易了。

    幕府對草原的情勢已經有相當深入的瞭解,而吉囊對河隴也不是浮皮潦草的泛泛瞭解,但是瞭解歸瞭解,上了戰場,雙方還是得親密接觸,碰上一碰。

    首先遭遇接敵的是白玉虎率領的白虎游騎軍團,五里之外,雙方都開始策馬揚鞭,逐漸加速。

    咚-咚-咚咚-咚咚咚……

    沉雄的戰鼓如雷神咆哮,一聲聲的在雪原上轟鳴;

    高昂的號角如風伯震怒,掀起天風海雨般的聲浪;

    雙方旌旗亂如潮湧,同時向對方發起了衝擊。

    白虎游騎軍團形成數個箭矢狀突擊群向前突進;蒙古韃靼的游騎也同樣如同鑿子一般發起了衝鋒。

    策騎飛奔,對進衝鋒的兩軍,距離在飛速縮短——

    一千步……

    九百步……

    八百步……

    七百步……

    距離五百步時,對面叫囂衝鋒而來的韃靼騎士也越來越清晰。

    嗡!

    白玉虎咆哮著狂吼,手中長矛破風生嘯,嗡嗡震鳴。

    緊緊跟在他身後兩翼的白虎軍團若干游騎應聲引弦開弓,連珠攢射,箭如驟雨。

    猶如波翻浪湧一般,衝在最前面的韃靼游騎騎士大半人仰馬翻,眼見得是九死一生的結局,在鐵騎突進的時刻,跌下馬來的騎士即使僥倖沒有被箭雨射殺,也多一半會被隨後而至的馬蹄踏成肉泥。

    就在這第一波的箭雨離弦的同時,白玉虎身後那些人馬皆披著護甲,揮舞長槍大戟狼牙棒等長兵重器的若干騎士催馬突前,緊緊跟隨在白玉虎身後,呼嘯衝鋒。

    對衝過來的蒙古游騎,他們的衝擊戰法其實也與白虎軍團的衝擊戰法非常的類似,披著輕甲或不披甲的輕騎首先以急驟的箭雨實施驟然的遠程打擊,大量殺傷敵方衝鋒在前的箭頭人物,然後繼之以人馬皆披掛全身鎧甲的重騎衝亂敵方隊形,破壞敵方整體隊形的協同,後續的輕騎則以弓刀騎射繼續擴大戰果,殺傷敵軍,如此週而復始,直至一方敗退或覆滅為止。

    白玉虎下達放箭口令,只比對衝過來的蒙古游騎快了眨了眨眼的工夫,讓白虎軍團的輕騎爭取了一線先機,先下手為強,結果顯然就是白虎軍團第一波衝鋒的騎兵,其傷亡損失大大低於韃靼游騎方面。

    雙方騎兵快速對沖,對統領指揮者是個嚴峻的考驗,不但要把握好己方衝鋒的速度節奏和輕重轉換的銜接,還要敏銳的把握和擾亂敵方的進攻節奏,利用敵方轉換銜接中一閃即逝的破綻而致敵死命。

    否則不但可能造成本方極大的傷亡,甚至會影響到整個戰局的成敗。

    在用以衝擊敵方隊形的軍團重騎中,幕府的軍團還借鑒了雷霆鐵騎的戰法,在較近的距離使用鏢槍和鐵膽,這大大強化了重騎衝擊時的瞬間打擊力度和對敵方的心理震撼。

    鏢槍連環兩擲,鐵膽奪命一擊,如此而已。

    繼箭雨之後,勢大力沉的鏢槍和鐵膽,發出令人驚悸的破空異嘯聲,兇猛的打擊給予敵方以毀滅性的打擊——韃靼重騎的第一波衝擊就損失過半。

    馬蹄踏過袍澤兄弟的屍骨,毫不停留,猛衝上去。

    利刃與利刃碰撞,火花四濺。

    衝鋒在前的白玉虎,這時控馬微微偏離原先的衝擊路線,劃出一條微妙的弧形軌跡,讓過已經遭受重創的韃靼重騎衝擊隊形的前鋒,從側角切向韃靼衝擊隊形的薄弱部位。

    白玉虎手中的長矛猶如挾了風,攜了雷,數息之間,接連挑翻數騎,雙方這才真正的進入與韃靼人的近身肉搏。

    鏗!卡!喀嚓!

    積竹為柄的矛桿片片碎裂,對上了硬茬的白玉虎,手中的長矛瞬間報廢。

    咆哮如虎!

    白玉虎的兩名咆哮親衛已突騎衝前,寒光閃閃的馬刀揮舞斬劈來敵。

    刀鳴震耳,兩名咆哮親衛同時渾身劇震,口噴鮮血。

    果然厲害!

    大概是韃靼人中以勇力著稱的巴圖魯勇士。

    刷!

    白玉虎心念電轉,馬刀已然出鞘,沉喝衝前,但這一衝錯兩盤旋間,那韃靼人勇士早已經隨著衝鋒的隊形衝到遠處,這畢竟是戰場,不是逞個人英雄的地方。

    白玉虎也就只能悻悻地大喝道:

    「跟我來!」

    勇武的白虎軍團騎士匯在一處向前衝殺,便如猛虎出柙一般,深深陷入敵陣。

    韃靼人的隊形果然緊密厚實,一層層的彷彿永遠不能鑿穿一般,刀矛劍戟,紛紛而來,雖屍首遍地,鮮血盡染,兀自鏖戰不休。

    「呀!」

    又一名衝鋒在前的咆哮親衛中箭,搖晃著從馬上跌落。

    白玉虎策馬搶前,只見這名親衛渾身早已血跡斑斑,現在中箭的疼痛更是讓他面色煞白,嘴角扭曲,不停顫動,顯然是在極力忍受痛苦。

    那一箭是近距離射出,穿透了他前胸肺臟的要害,眼看著是難以救治了。

    「兄弟,你安心去吧!」

    刀光一閃,白玉虎親手替這名重傷垂危的親衛解除了痛苦。

    「啊!兄弟們,跟我衝呀!」

    就在白虎軍團正面衝鋒陷陣之時,從兩翼包抄迂迴的護衛親軍、火鳳軍團、近衛軍團也在密切的配合著白虎游騎軍團的正面衝擊。

    雙方在寬廣的雪原上展開一連串的衝擊、擺脫、追擊、再衝擊、再擺脫、再追擊,都期望著兇猛的攻勢能夠令敵方先我而崩潰。

    但是鏖戰雙方都不是易與,戰鬥仍然在繼續。

    嗖!

    就在戰馬四蹄騰空的瞬間,溫度屏氣凝神,覷準一個空當,挽弓搭箭,弓開如滿月,箭去似流星,一箭射殺對面衝殺過來的那一股韃靼騎兵的將領。

    一箭甫剛離弦,第二箭又已經射出……

    近衛軍團強悍的戰鬥力宛如磁石一般,吸引了諸多韃靼人千人隊潮水攻來。

    衝鋒陷陣,疾若風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敵方的精銳軍團,韃靼人都是身經百戰,自然不肯放過這樣的對手了。

    溫度剛剛率領近衛軍團突破衝散了一隊韃靼游騎的隊形,正要與其他軍團會合集結,結果又有不少韃靼游騎從四面包抄過來。

    叱喝一聲,溫度領軍迎擊,剛一接戰,韃靼人後隊卻自己出現了混亂。

    溫度定睛細看時,火鳳軍團旗迎風舞動,而且轟轟不絕的火銃之聲盈耳,不是阿蠻統領的火鳳軍團還能有誰?

    火鳳軍團的部分騎兵已經裝備了幕府按照帝國兵仗局火銃圖樣仿製改良生產的第一批自生火掣電銃,每銃還配備了九個子銃,可以預先裝填,又是燧石發火,不懼風雨,臨戰發射速度與其他火銃相比已經很快,當然還是不能跟騎技湛的騎士連珠發箭去比誰的速度快。

    溫度曾經見過這種掣電銃的試射,在較近距離的威力相當大,而且即使如女子在體力和臂力上不如男子,由於是裝填火藥,並不像弓弩那樣對體力和臂力的要求比較高,女子騎兵軍團將掣電銃和弓箭混編,使得火鳳軍團的整體戰鬥力大大提精升了一個層次。

    宛如烈火一般的火紅騎隊迅猛的從韃靼人身後掩殺過來,其中一個不走運的韃靼騎士好死不死的正好撞正了一個女騎士的火銃口,轟的一聲響,硝煙瀰漫,這韃靼騎士連人帶馬一塊兒翻倒在地,血肉模糊,呻吟掙扎難起,人身馬身上的血洞恰如蜂巢,這一發子銃裡面裝填了不少鉛子,鉛子容易變形,又有鉛毒,打在身上,傷口就是一個個的血窟窿,慘不忍睹。

    那火鳳軍團的女騎士更不是觀音菩薩,都早已經被軍團節度阿蠻操練得不懼血腥和死亡了。

    紅影一晃,飛騎上前,制式馬刀已經閃電出鞘,寒光一閃,便已結果了那韃靼騎士的性命;寒光再一閃,又割下了韃靼騎士的左耳,這是學的蒙古人做法,割左耳以為記,敘軍功的時候用得著。

    溫度搖搖頭,這女騎士剛才露的那兩手刀技,精妙玄奧,空靈蘊藉,正是「月舞蒼穹」中的技法,看來號稱「武癡」的阿蠻為了彌補女子體力上的相對不足,操練女子軍團時沒少花精力,特意的強化了以巧破力的技巧。

    閒話休說,這廂裡近衛軍團和火鳳軍團剛剛會合,兩位軍團節度順便打招呼的當兒,鼓角震鳴聲傳來,正是幕府方面的訊號——暫時後撤,脫離與韃靼人的接觸。

    這號令也古怪,並非是收兵不戰,僅僅是後撤而已。

    而吉囊方面似乎也約好了一般,也幾乎是同時發出撤退的號令,蒙古游騎也如退潮一般迅速後撤。

    雖然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麼事情,近衛軍團和火鳳軍團還是交替掩護著逐步後撤。

    到底發生了什麼?

    溫度、阿蠻都有些疑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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