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諜影京華
濃雲密佈,狂風驟起。
京師九城盡皆籠罩在色作黑黃的狂風之中,漫天刮卷,前所未有!
風嘯怒吼,有若狂濤怒潮;飛沙走石,直若摧殘萬物。
大街小巷,行人斂跡,貧民所搭涼棚被狂風拔地而起,如亂蝶紛飛;
街頭樹木刮斷的不計其數;根基淺浮脆弱的房舍,幾乎盡數被風刮倒。
剛剛膺任秘諜部雪隼堂主管的楊羅,這時卻冒著迎面的風沙,穿行在京師的大街小巷中。
身上披著密不透風的大斗篷,風帽之外加套防風頭套,連暴露在外的一雙眼睛也戴上了一付水晶石磨製的防風眼鏡,全身上下全部包得嚴嚴實實,讓肆虐的風沙也無計可施。
自上個月起,大風自西北方向撲入京城,飛沙揚礫,昏塵蔽天,徹夜不止,此後每日丑末寅初便風聲大作,一直刮到晚上二更天,持續九個時辰方歇,一口氣連刮了三四十天。
因為每日風霾大作,黃沙蔽天,白晝如夜,房屋傾倒,樹木摧折,城外田禾盡偃,家家戶戶都闔門閉戶,輕易不肯外出,不但五城兵馬司的巡查兵丁不見蹤影,連鷹揚衛、錦衣府的密探們也銷聲匿跡,這倒大大方便了雪隼堂的秘諜眼線在京城的秘密活動,不用太過顧忌被官方秘諜發現了,唯一頭疼的是大風也影響了飛鴿傳書的效率,不得不更多的依賴夜翔信鴿,並且加派更多人手充任傳騎,以彌補之。
本來持續月餘之久的大風天,剛剛消停了三五日,楊羅今日因有要事,剛要親自出門干辦,眼見得大風又起,聲勢猛惡,不得已只好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
京師的大街小巷,楊羅本就親自踏勘過不少地方,相當之熟悉,而且從工部和五城兵馬司譽抄出來的京師街道、道路、橋樑、溝渠的圖籍副本,經過雪隼堂的整理核實,訂正繪製,簡直比官方檔案還要準確詳實![註:工部分管都城內外街道、橋樑、溝渠,各城河牆、紅門、水關,及盧溝橋堤岸等處,凡街道坍塌、溝渠壅塞,皇城周圍坍損等,即動支工部都水屬部的庫銀修理,填墊疏通;而五城兵馬司的職司是防察奸宄,禁捕賊盜,疏通溝渠,巡視風火等,管理京城內外街道、溝渠亦是其主要職責之一。所以這兩處衙門都有京師各處(除了皇城以外)的詳細圖籍。]
因此,楊羅在迷宮一般的胡同巷道中鬼魅般穿行繞走,幾乎是純憑著記憶,不假思索的飛奔速進,撲面的風沙並不能明顯影響到他的速度,而簡直和晚上沒有什麼分別的昏暗天色也給了他最好的掩護。
他剛剛在胡同巷附近的一處宅院中,單獨和一個相公(即孌童,又有人稱為相姑,皆世俗隱語也)接頭完畢,現在正急急趕赴一個秘密約會地點,一個非同小可的人物約他在該處會面。
楊羅本人並沒有分桃斷袖的龍陽之癖,那個相公不過是楊羅親自掌握,控制在手裡,單獨聯繫的眼線之一,重要的是楊羅可以通過這個相公,隨時監視掌握到兩位達官顯貴的動向——一位是司職諜探緝事的鷹揚左衛指揮同知大人,一位則是司職兵事軍機的兵部侍郎,這兩人雖然都是副手,卻都掌有相當實權,並非可有可無之人。
楊羅到京師不久,就拿住了這兩人的把柄,又以色誘、脅迫和金錢收買等種種手段,暗中挾制了這兩人,令這兩位達官顯貴甘願為己方效力。
但越是處於高官位置的眼線間諜,越是不能隨便動用,高級間諜或者眼線必須控制和小心地使用,這才具有與其身份相適應的價值。
經常使用這一類地位較高的眼線,一則容易使其暴露,降低其使用價值;二則不利於有效控制,這些眼線出於對自身安全的憂慮,逼急了可能也會狗急跳牆,反噬一口也說不定;三則不利於安撫控制這類眼線的情緒,可能會使得他們在某些行動中,因為急噪、不冷靜導致關鍵時刻的功敗垂成;這些都是需要小心避免的。
當然也不能一直擱置不用,也需要不時的讓他們辦一些不引人注目,無傷大雅的事情,以作必要鋪墊,讓他們習慣於這種秘密眼線的生涯,譬如讓他們利用手中的權力,為楊羅的手下譽抄朝廷的機密檔案爭取更多的時間和機會之類。
非但如此,楊羅為安全計,仍然需要通過種種方法密切監視這兩位顯貴的動向,防止他們反水。
比如帝國朝野無論貴賤貧富,『雅』好男風之人比比皆是,在皇朝士大夫和文人儒士中,有龍陽之癖者不乏其人,風俗若此,時人亦並不以為怪,視之平常事爾。
這兩位達官顯貴亦不能免俗,都有喜好男風的龍陽之癖。
楊羅為此專門設局,除了將幾個近身服侍這兩位達官顯貴的家人使婢納為眼線之外,還將與這兩位達官顯貴過從甚密的男院相公和青樓娼妓一一納為線人,其中不乏長春院的相公,不夜宮的花魁。
[京師有男院,俗稱相公堂子,門懸『長春院』匾額;女妓居所,則稱『不夜宮』,蓋取意於蘇東坡詩;『風花競入長春院,燈燭交輝不夜城』也。其間美妓孌童,每相竟秀,互相爭奪顯貴狎客。]
這些外圍的眼線,因為皆是半路出家,並不專精窺探之道,只能負起監視之責,但仍然需要經常指點他們要注意哪些事項,窺探哪些動靜,技巧的套問哪些消息,並且要切實注意他們情緒的波動和感情變化,疏導平撫之,以免僨事。
督導和監控外圍眼線的活動,非常枯燥繁瑣,卻是楊羅這類密探首領的重要職司之一,真正驚險刺激的時刻,並不常見。
今天的風沙真是邪門!以楊羅的武技身手,視線也難及於五步之外,如果不是熟悉街巷道路,說不定撞在牆上搞得鼻青臉腫都有可能。
昏黑的天色中一幢庭院隱隱綽綽地出現在眼前,楊羅毫不遲疑的拔地躍起,宛如狸貓一般輕靈無聲,落足於庭院之中,這是一處被官府抄沒的朝官宅院,因為久無人住,早已破敗不堪。
楊羅毫不停留,迅捷無比的穿房入戶,轉瞬之間又從這宅院的另外一個方向離去,如果身後有跟蹤者的話,在花時間尋找蹤跡的時候,他已經走得遠了。
在又穿越幾個住人或不住人的庭院之後,楊羅確信再沒有人可以在這種惡劣天氣中追蹤到自己之後,才開始向目的地趕去。
楊羅剛掠進一個胡同街口,風沙中突然閃電破出一條長鞭,宛如毒蛇一般,向著喉嚨疾噬而來,猛烈的狂風也掩蓋不住那勁厲無比的破空銳嘯。
身形驟然彈躍,腰間緬刀順勢劃出一縷幽暗的刀光,急斬長鞭!
噗!
一聲低沉的悶響,刀鞭交擊,從長鞭上傳來兇猛而怪異的勁道,綿綿不絕,陰厲勁銳,讓楊羅不得不潛運卸勁,化解這連綿怪勁。
足尖觸地,楊羅倏然飄退數尺,刀隱袖中,凝神以對。
「好身手!」
風沙中有人喝彩,說道:「兄台,你是什麼人?此處官府辦案,閒雜人等,速速迴避!」
「在下是來辦事的!」
「哦,兄台可有關防信物、勘合文書?」
「並無信物,只有半斤加一兩的金牌一面!」
「呈上來,容咱家看看!」另外一個沙啞的聲音道。
嗖!
楊羅袖中彈出一面金牌,循聲疾射,恍如飛鳥投林,沒入風沙之中。
半響,風沙中那人說道:「你沿胡同直走,自有人接引。」
楊羅道聲有勞,逕直入去。
走約數十步,已到胡同深處,便見一處磨磚對縫影壁,朱漆廣梁大門,大門上二十五枚門釘宛然,赫然是一戶官宦人家。
再往西走十幾步,角門閃出一個僕人模樣的中年人,提著一盞紗紙燈籠,引楊羅從角門進入院落。
雖然風沙極大,耳目大受影響,楊羅仍然敏銳的察覺,光是這前院就至少有二三十個身手不凡的高手暗中守護,不過想想那人如今聖眷正隆,也就不足為奇了。
沿著朱閣綺戶中曲折幽深的長廊,楊羅被引到後院花廳等候。
這裡佈置得富麗堂皇,四壁飾以金箔,薰香撲鼻,掛著綴滿明珠的簾子,青玉雕琢的小几,香檀木鑲著珊瑚的坐榻倚著黑漆屏風,幾把紫檀椅子,加上博古架上陳設著幾件古玩器物,五光十色,不可名狀,奢華之極,只有牆上幾副字畫,略顯一點風雅。
僕人不聲不響的退了下去,楊羅等了一會,便聽見靴聲橐橐,由遠而近。
光影一暗,兩位男子裝束的人走進花廳。
當先一位年輕人,頭戴帕頭巾子,身穿石青錦紗袍子,革帶束腰,瀟灑自如,英姿翩翩,美男子也。
其人唇若凝朱,目秀神清,肌膚細膩,粉白映紅,宛如桃花也似,假使挽髻穿裙,轉為女扮,只怕西子王嬙,玉環飛燕皆如塵土,遜他多多矣。
在這年輕人身後,是一面白無鬚的中年人,穿著玉色錦紗直裰,戴著一頂**一統瓜皮圓帽,上嵌一塊碧綠瑩潤的上好翡翠,腳下一雙粉底皂靴行地無聲,仿若幽靈。
這粉妝玉琢般的年輕人並不諳識武技,但那穿直裰的中年人可是非常的不簡單,竟然是武技超凡,難測深淺的隱世高手,楊羅敏銳的感覺到,這中年人其週身數步之內,環繞著千絲萬縷若有若無的陰冷氣機,每一縷氣機都蘊藏著凌厲的煞意。
楊羅以前走南闖北,眼力何等犀利,瞬間已判斷出這個中年人武技純走陰柔狠毒一路,是個能殺人於無形的宗師級高手,不由又多打量幾眼,自忖光是此人已非自己所能匹敵!
那年輕人雖然是此番約見楊羅之人,但這一位隨從而來的隱世高手卻是楊羅必須要謹慎應付的危險人物。
那年輕人見楊羅一直打量那人,便嫣然微笑,很隨意地介紹道:「這是宮裡的張鳳張公公!」
聲音清脆悅耳,恍若有磁性一般魅惑,乃是女聲。
楊羅不以為怪,因為他早就知道約見自己的人,本就是女子之身——皇宮大內聖眷正隆的皇貴妃展妃!
果然是絕色尤物!連著男裝時,也是如此婉媚,如果被京城那些喜好男風之輩偶遇窺見,怕是非舉城轟動不可。
楊羅在腦海中轉動著這些大逆不道的想法,侮慢倨傲的只作了一揖,不甚恭敬地說道:「草野之人楊某拜見皇貴妃娘娘鳳駕千歲!」
一旁的張鳳冷笑,喝道:「大膽!即知是皇貴妃鳳駕在此,還不大禮參拜?」
展貴妃微微揮手,示意張鳳稍安勿躁,輕輕說道:
「張公公,本宮既然易裝微服,不在大內,這些個禮節也就不要講究了。本宮倒是想聽聽,這所謂的草野之人,為何要煞費苦心,非要把本宮娘家兄弟們幹的那些事傳進宮裡,非要讓本宮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
皇帝妃嬪私自出宮,罪名很大,難度極高,一般妃嬪根本是想都不敢想這事。
只有極得皇帝寵愛,又與宮內太監、女官們聯成一體,權勢極大的後宮寵妃,才有可能在太監、女官們的掩護下私自離宮外出,平時妃嬪只有兩個途徑離開大內:一是陪同皇帝出巡或者到京城郊外祭祀;一是到寺廟上香禮佛,這些也只有那些聖眷正隆的妃嬪才可能享受的一點點自由,捨此以外,絕無可能。
這展妃能在太監、侍衛的護衛下微服出宮,顯示其在後宮的權勢,已經凌迫於皇后之上,受寵至深,顯然對皇帝的影響力也不是一般人可比。
楊羅也知道,皇帝近年越來越沉迷於長生之術,經常和道士們混在一起,在宮外的丹房裡煉丹,一連呆上三五天是常事,十天半月不出來也不稀奇,大概除了展妃和另外兩個妃子享有伴駕煉丹的『殊榮』之外,其她妃嬪們都完全被冷落下來,如果不是皇帝沉迷於煉丹,經常在丹房裡不出來,這展妃也未必能有那麼多時間,隨心如願的離開大內宮廷較長一段時間。
展貴妃一雙秀目中射出凌厲的光芒,接著說道:「展家的國舅爺雖然跋扈了一點,但是又豈能影響到本宮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就算你把這國舅爺的把柄,交到他人手上,皇上怕也罪不到我的頭上來吧?但是你把這些消息傳進宮裡來,本宮還是感激的。說吧,你的用意是什麼?」
展妃娘家的幾個兄弟因為展妃的受寵,都恩封了顯爵,寄名於鷹揚衛,做了領干俸的指揮使,平時不免囂張跋扈,橫行不法,像什麼魚肉百姓,欺男霸女,強佔田地的勾當沒少干,甚至於侵奪了御用皇莊的大量田產。當然這些事兒,長年在深宮禁內的展妃是無從知曉的。
這些個罪名在展妃受寵時當然沒有什麼問題,但是花無百日紅,如果一旦她恩寵衰敗,其禍患不在小也,久在宮廷的展妃雖然不太關心國家大事,這其中利害如何不知道?更何況她至今還沒有誕下皇子,又沒有皇子做保障,她的地位總是不穩固的,一旦寵衰,必定岌岌可危。
因此她一知道了這個由楊羅蓄意透露,輾轉傳給她的消息,就馬上想法子,命人去擺平她娘家兄弟們搞出來的紕漏,同時她也很好奇,這人為什麼煞費苦心的把消息傳進宮裡?有能力把這些消息傳進門禁森嚴的宮裡,顯然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用意又何在呢?肯這樣做,絕不會毫無目的!
她指示親信太監,秘密約見這傳信入宮的幕後主使。
楊羅原本只是下一步閒棋,並沒有太多想法,但是想不到這展妃竟然出人意料的展示了她鮮為人知,頗有膽識的一面,使他觀感大改,暗歎能夠在宮廷中巧妙地攫取權勢地位,博取皇帝歡心的女人,絕不僅僅是個花瓶那麼簡單,遂萌生了一些其他想法,打算更好的利用這尊貴的皇貴妃,達到刺探掌握宮廷動向的目的。
楊羅呵呵冷笑,回答道:「如果貴妃娘娘不知道月滿則虧,水滿則溢的道理,又怎麼會迂尊降貴的暗中約見我這等草野之人呢?貴妃娘娘現在還沒有誕下皇子,地位怕是不那麼穩固吧?而且皇帝現在服食的金丹、紅丸,多是虎狼之藥,戕伐身體甚巨,難道貴妃娘娘就一點都不擔心自個的將來嗎?」
展貴妃眼中異芒閃動,楊羅這句話恰好擊中了她的要害,她現在的一切榮華富貴都是多麼的虛幻啊!
而且皇帝的身體是一天天虛弱下去了,雖然在那些道士真人的金丹、紅丸刺激下,外表看起來仍然是那麼雄壯亢奮,但是她卻知道,皇帝如果沒有那些金丹、紅丸,臨幸愛妃都是力不從心了,想生下皇兒不過是自己虛妄的幻想吧。
沉默了半響,此前慮不及此的展貴妃,有些無力地問道:「如此,則如何是好?」
楊羅瞥了默不作聲的張鳳一眼,道:「需得內外皆有援應,可保貴妃娘娘無虞,地位穩如泰山!現在貴妃娘娘在宮裡強援不少,宮外卻是一個也無,非常危險啊!」
「難道要我接交外臣嗎?后妃不得干政,這可是犯大忌的事情!」展貴妃的心神已經被她自己對自身命運的憂慮佔據,完全忘記了自己原先的意圖,甚至連『我』也說了出口。
「帝國還有豪門大族,尤其是帝國四大家族,貴妃娘娘難道忘記了嗎?」楊羅笑了笑,提醒道。
「哎呀,我怎麼給忘了?」展貴妃失聲說道,笑逐顏開,嫵媚鮮潤一如鮮花盛放,令人搖魂蕩魄,楊羅慌忙移開自己的目光。
「最近就有一個好機會嘛!啊——謝謝楊先生提醒!對了,楊先生到底有什麼要求?」展貴妃這才省悟,自己都快把約見這楊先生的用意給忘了,眼前之人的背景絕不簡單。
「楊某別無所求,但求能夠在宮廷採辦的物品中佔少許份額足矣!」楊羅知道,如果說毫無所求,這貴妃娘娘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楊先生是商賈?嗯—?」展妃話裡的弦外之音,明顯是不很相信楊羅只是個商人,商人都是和氣生財的,哪有象楊羅這樣侮慢無禮的商人。
楊羅靈機一動,收起了先前的倨傲無禮,言辭突然變得謙卑起來:
「不瞞貴妃娘娘,草民平常做些珠寶生意,同時也兼做絲綢、茶葉生意。草民此番還準備了一點小禮物,準備敬獻給貴妃娘娘。」
他已經臨時決定再給自己做一個商人的掩護身份,當然他那個錦衣千戶的身份,他是絕不會向眼前這兩個人透露一點點的了。
楊羅象變戲法一樣,從寬大的袍子裡取出一個包袱,打開看時,只見裡面是一副金累絲攢珠項圈,那珍珠粒粒皆是徑寸之珠,乃無價之寶;又有一盤佛珠,俱是由產自遼東極北之地的上品東珠穿掇,珠光圓潤,價值亦是巨萬。
展貴妃雖然見過的內廷奇珍不知凡幾,但仍然不免被楊羅拿出來的兩件珍寶深深吸引,連那太監張鳳也大感意外,暗道:這人竟然把寶物隨便就揣在身上,真是想不到啊。
展貴妃意味深長地笑道:「你生意能做進大內禁宮,能力很不小啊,和哪個家族的關係深厚啊?——哦,顧家和司徒家,還有雷家!啊,楊先生的生意,真是不簡單也!也罷了,本宮就收了你這兩件禮物,絕不讓你吃虧就是!宮裡採辦時自然會照顧到你。張公公,你說是不是?」
「是!娘娘千歲說的沒錯!」張鳳忙回答道。
「起駕!回宮罷!」
楊羅前倨而後恭,此時連忙恭謹說道:
「草民恭送娘娘鳳駕回宮!」
等到這幢院落的護駕高手和隨行人員全部走得乾乾淨淨之後,楊羅再打量了一下這幢被展妃的人臨時借用的宅院,記牢了主人的名字,這人和展妃的關係,也許會有用得著的那麼一天。
微微一笑,楊羅轉身走出庭院,消失在肆虐的風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