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寶馬識途美人嬌
大紅燙金的請貼,上下都沒有具名,是一封無頭無尾的請貼!
照說,這樣的請貼本應該被扔進垃圾堆,但是隨請貼一起送到的兩樣物事,卻讓雷瑾為之翟然動容!
那是兩方小巧可愛的隨身印章,一方用溫潤可愛,肌理細密的田黃石鏤刻,一方是大紅袍雞血石雕制。
所謂「黃金易得,田黃難就」,又道是「一兩田黃十兩金,昌化雞血石無價」,這兩方印章所用石材,雖然已經是珍貴無比,但雷瑾倒還不至於過於驚訝,反而是曾經擁有過這兩方印章的主人才真正讓雷瑾動容。
因為這是馬金泉和馬金玉兄弟倆,從不離身的隨身私章!
這兩方珍貴的印章,讓這神秘人物送來的請貼頓時具有了非同尋常的意義,因為照紫綃的判斷,馬氏兄弟倆大有可能已經被人刺殺,然後又被人以替身冒名頂替,現在馬氏兄弟倆從不離身的私人印章神秘出現,豈不是也間接證明了這一點?
「明晚香車寶馬,載君秘晤!」
燙金請貼上只有這沒頭沒腦的十個字,依雷瑾今時今日的身份,誠所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對此完全可以不加理會,但是一則這兩方印章對雷瑾的吸引力太大了;二則雷瑾天性中本就有那麼幾分不信邪,敢冒險的賭徒性格,否則他也不會以勳爵之尊親自帶兵出塞,而且每每身先士卒、大呼酣戰,甚至在面對優勢敵軍包抄阻截之時,讓友軍先行撤退,自己悍然領兵斷後,若然沒有一點賭徒性格豈敢為之?
這投請貼卻不具名的神秘人,固然是故弄玄虛,但那怕是只衝著這兩方印章,雷瑾也還是要去看看的!
到底是何方神聖故弄玄虛?少爺我倒要見識見識!
傍晚時分。
一輛雙轅清油車,由一匹看起來不怎麼雄健的黃膘拉著,輕快的直駛到黃羊河農莊中寨,自動地停在了中寨前的校場。
沒有車伕,顯得突兀的詭異!
這輛車,由於大量使用了楠木、紫檀等名貴木材,不髹色漆,而僅塗刷透明清漆,以保持天然原木的木色,所以稱為清油車。
車輪上密釘一圈蘑菇頭鐵釘,非常顯眼;
後梢橫木上的填瓦,車廂套圍子的暗釘、簾鉤,車轅頭包件等俱是黃銅刻花,掐絲景泰藍裝飾,繁複富麗;
寶石藍色的車圍子以夾紗製作,嵌琉璃,繡珠寶,頂絛子,垂穗子,裝飾十分貴氣奢華;
車廂前後左右均開窗,上掛著湘妃細竹簾,遮蔽外間的視線。
雷瑾打量著這輛明顯是極富人家才可能擁有的豪華轎車,不由得搖搖頭,香車雖然未必是,卻也足夠奢華氣派;寶馬大約就是這不甚雄健的黃膘了,從此馬不須御者車伕駕馭,自行抵達黃羊河農莊堡寨之外的露天校場來看,靈性十足,倒也當得起寶馬的稱呼!
看明石羽、溫度兩個護衛車前車後搜檢一通,確認並無暗藏毒物暗器,雷瑾微微頷首,說道:「咱們上車!」
話音未落,雷瑾身形一閃,恍如疾電,沒入輕車,唯見簾鉤垂掛的細竹簾子晃了一晃。
明石羽、溫度隨即一登車轅,一坐車梢,一前一後擔當起護衛之責。
「駕!」明石羽一聲剛出口,那蔫不拉唧的拉車黃膘,已經希律律一聲嘶叫,撒開四蹄,拉著這輛豪華輕車奔馳而去!
「出發!跟我來!」
早就守侯一旁的一曲精銳護衛,聽百騎都統一聲令下,忙緊隨其後,紛紛策馬趕了上去,護翼在那黃膘輕車左右!
這一隊車馬走後不久,黃羊河農莊中寨堡門大開,又急馳而出一千勁騎,分兩批前後躡蹤跟行。
雷瑾非要前往赴這個神秘之約,綠痕、紫綃以及河西幕府一干幕僚諫阻全然無用,無奈只得暗中部署力量跟隨保護!
輕車奔行,平穩舒適。
這輛輕車不僅外表裝飾華麗,其內在品質也令人讚歎,制車的匠師只要手藝稍微有點瑕疵,轅、梢、輪、轂、伏兔等部件做工和整車的榫卯拼裝聯結稍稍有點馬虎粗糙,這車就絕然不會行駛如此平穩輕快,顯然是巧匠名家的傑作,並非只是那種徒具華麗外表,坐上去卻能把乘坐者一身骨頭架子全部顛簸散架的繡花枕頭,好看不中用。
當然這份平穩舒適,也跟拉車奔行的黃膘大有關係!
車馬車馬,車和馬只有諧調一致,才能使輕車跑起來又快又穩,光是車好還是不行,還得有好馬,還得有善於駕馭的御手,缺一不可!
所以一輛輕車要想讓乘坐者感覺平穩舒適,往往需要經驗豐富,善於駕馭車馬的御手來駕馭車馬,而這識途的寶馬不需人駕馭,就跑得如此輕快平穩,確實當得起寶馬之譽!
車馬正奔行間,車廂內瞑目養神的雷瑾虎目倏睜,眸子中精光一閃,低喝道:「石羽,外邊是誰?」
「是蘇倫姑娘!」明石羽沉聲回答。
揚手輕揮,車門垂掛的細竹簾子無風自卷,雷瑾定睛看去,只見當門而坐,穩穩據守在車轅上的明石羽正功行百脈,凝神戒備。
在明石羽當面,高髻雲鬟、羅衫飛揚的「妖魅仙子」蘇倫腳尖虛點在黃膘馬的背上,衣袂逆風,恍如仙人一般,只是那種妖嬈嫵媚,鮮麗動人的風情,足以顛倒眾生,全無仙人應該有的恬淡空靈,飄渺虛無的仙靈之氣,反倒更像是九天魔女之類!
明石羽的武技強橫霸道,動輒便須分出生死,所以蘇倫輕功身法雖然疾如流光煙雲,妖異難測,卻也不敢貿貿然突破明石羽把守的這一道防線。
雷瑾上次莫名其妙和蘇倫糾纏一番,就已經瞭解這妖宗和邪宗的心法,兩者之間可能存在著某些玄奧無比,奇特難測的氣機牽引和消長生剋,雖然雷瑾並不懼怕,畢竟他築基是以雷門心法為主。但是在眼下,在雷瑾自己對邪宗心法尚未能全盤吃透掌握之時,這種相生相剋的關係,極有可能對他是弊多而利少,對妖宗門人蘇倫反倒是利多弊少。武學一道,最重心志毅力,若雷瑾「屈服」在蘇倫的內媚妖力之下,功力即使不減退,此生也難以進軍無上武道至境。因此雷瑾步步為營,在潛意識中,他很希望和妖魅靈秀的蘇倫保持一點距離,以策安全,避免心志沉淪而不可自拔!
但是現在,雷瑾卻又不能不讓她進入車廂。
如果一口拒絕的話,她還當我怕了她呢!雷瑾心頭念轉,嘴上卻說道:「石羽,讓蘇倫姑娘入來!」
「是!」
一聲魅惑的輕笑,蘇倫已如一縷煙雲般滑入車廂。
「請坐!」
微挑眉尖,雷瑾不動聲色地問道:「蘇倫姑娘跟來,有何貴幹?」
嫣然一笑,媚波欲流,蘇倫笑道:
「有人不放心她們的公子爺涉險赴會,特意托奴家隨行照看一二呢!」
說罷,嬌媚地斜睨了雷瑾一眼,蘇倫嗔道:「還不謝我?」
雷瑾苦笑,拱手謝道:「這麼說,有勞姑娘了!敝人這廂有禮了!」
「看你不情不願的,還是免了吧!」蘇倫白了雷瑾一眼。
雷瑾無語,說什麼呢?說自己怕了她妖魅無比的誘惑?
車馬奔行甚速,一個時辰以後,已經遠離黃羊河農莊一百餘里,天色已經完全黑透,還是上弦月份,天幕穹隆上月牙一線,三五星斗稀疏點綴,夜色朦朧。
雷瑾雖然並未向車外瞧看,但車外護衛們在行進中,時不時模仿著鳥獸的叫聲,前後左右互相呼應,或如鷹唳,或如梟啼,或如狼嗥,或如犬吠,卻讓雷瑾瞭解到自己一行人,在那匹識途黃膘馬的帶領下,經過了什麼地方。
按黃膘馬這個走法,所去之處當是南向靠近祁連山北麓一帶,那一帶農耕地漸漸稀少,多是山甸草地牧場。
正行進間,一陣急驟馬蹄從前面傳來,那是一小隊趕到前面探路的偵騎回轉來了。
他們發出簡單而短促的呼哨,顯然是告訴要所有人等都要提高警覺,他們已經有所發現。
蹄聲漸近輕車,探路偵騎的頭兒,也就是隊正,策馬過來,在車外向雷瑾報告:
「稟告子爵大人,前方距此五里,發現駝城一座,營帳數百,燈火通明,守衛眾多!」
「嗯,辛苦了!也許那裡就是我們的目的地了!下去小心警戒吧!」雷瑾吩咐道。
駝城?還營帳數百,燈火通明?
雷瑾心道:行進的前方最多十里地,也許只有七八里,就有一個回回馬家的山坡牧場,莫非是回回馬家的『私市』?
這倒是大有可能!雷瑾心想。
河西整個都是軍管區,軍方的將爺要比朝廷命官神氣多多,像這樣的大型流動駝城,如果是臨時外來,其駐留必須得到軍鎮戍所的批准文書,手續非常之繁瑣,而且這裡還是涼州戍的管區,如果是臨時獲得批准,雷瑾的諜報司也不可能對此一無所知。只有一些豪強大族的寨堡,因為得到了戍守軍將的默許,可以不定期的在其寨堡附近設置駝城,開『私市』與各方商人交易,從而賺取豐厚利益,這樣的駝城流動性較大,事先不知道,倒是情理之中。
就在雷瑾暗自思忖的時候,這輛豪華輕車繼續往前奔行。
所謂駝城,即是以若干縛蹄臥地的駱駝,環列如柵,作為前蔽,人則在其中營帳宿住或者交易。
如果是兩軍相爭,野戰防禦,還可在駱駝背上加上箱垛,蒙上濕氈,設置大弩,擺成如同城柵般的圓形防線,當然如果僅僅是作為商貨交易的市場,只需要擁有一般的防衛能力即可。
輕車朝著駝城直駛,那駝城規模不小,果然如偵騎所言,燈火通明,四下裡牛油火把,熊熊燃燒,看來主其事者為了迎接貴賓,頗花了一般心思!
輕車直接駛入駝城,沿著猩紅的波斯地毯前行,在駝城主帳前才緩緩停下。
便在鼓角管弦奏響,主帳內迎出一大堆人的同時,蘇倫突然如一縷輕煙一般從輕車中滑了出去,根本沒有驚動出帳迎候的人。
雷瑾苦笑,這妖魅仙子我行我素慣了,根本就是自把自為,哪裡把自己放在眼裡?也只得隨她去。
透過竹簾子,雷瑾已從服飾看出從主帳中出來迎候的全是回回人,頭上戴著無沿小白帽或者以白布裹頭,穿著青坎肩,其他則與漢服差別不大。
雷瑾下了車,打眼望去,認出人群中大抵都是回回馬氏一族中各宗支的當家主事人,和河西雷門各支各系的長老差不多。
客隨主便,因為在場馬家諸人雖然都是身家巨萬的富家翁,但論及身份則全部是平民,有朝廷封爵的雷瑾,自然是被客氣地讓到首位落坐。如果依帝國制度,則身為子爵的雷瑾與平民共坐一堂都是不合禮制的!
雷瑾打量著被馬家各支的當家人「推舉」出來的代表——馬錦,心知他們自然一早就商量好了說辭,自己不問,他們遲早也是說出他們的用意,所以他根本不急,只是和這些身家豐厚的富豪扯些風花雪月的閒篇,聊聊各地風土人情,仔細掂量著這些人的斤兩,尤其是馬錦,這執掌回回馬家「夜梟」十幾年的神秘人物,今日終於見到了他的廬山真面目,怎能不好好端詳端詳,稱稱斤兩?
馬錦雖然相貌平庸,但雷瑾憑著自己武者的直覺和敏銳的觀察,從這馬錦的細微動作、行止節奏、步伐氣質,手腕、手指、四肢甚至軀幹,面部表情、眼神以至呼吸等諸般細微末節的觀察,已大致知道這個人武技、心性、涵養、智慧等臻至了何種境界。
片刻之後,雷瑾已經明確,眼前這個人無疑是個非常非常危險而可怕的複雜人物!武技精深,讓人難測深淺且其人心性沉潛,寬宏能忍,智謀過人,與雷瑾見過的馬啟智是同一類人,富有智謀而又勇武過人,但馬錦此人的冷酷狠毒則不是馬啟智所能比擬的。
雷瑾還想起諜報司的文檔上,記錄著密探們搜羅到的一個關於馬錦的的傳言,那就是這馬錦據說還是馬如龍的老爹的私生子,換而言之,也即他是馬如龍、馬啟智的異母兄弟,這個傳言知者寥寥,且大都諱莫如深,一則大抵都是捕風捉影的推測之詞,沒有實在的證據;二者,都懼怕犯在馬錦之手,被這血腥的鄶子手酷刑擺佈,還不如自殺來得舒服!或者只有馬錦自己知道這事兒是不是真的。
這時招待貴賓的清真全羊席開始流水上菜,一盤一碗全用羊肉烹製,但味道各不相同。
自首菜「扣麒麟頂」上席,以下虎皮肉、羊齊瑪、蒸羊羔肉、炒羊羔肉、手抓羊肉、酥羊腱子、清蒸羊肉、滑溜羊裡脊、黃燜羊肉、紅松羊肉,豐盛可口,連羊骨頭也烹飪出五六種花樣,羊蹄、羊尾更是有十幾種菜式。
雷瑾倒是知道這些信仰清真教的回回人,向來有「不潔不取、不潔不食、流水清洗為淨」的說法,他們的飲食由於其信仰的教義,向來講究潔淨,這與儒家的孔丘孔大聖人講究「食不厭精,膾不厭細。
食而,魚餒而肉敗,不食。色惡,不食。臭惡,不食。失飪,不食。不時,不食。割不正,不食。不得其醬,不食。肉雖多不使勝食氣。唯酒無量,不及亂。沽酒市脯,不食。不撤姜食,不多食。祭於公,不宿肉。祭肉不出三日。」的說法倒是異曲同工,雖然現在孔大聖人也只能在文廟享受冷豬頭肉了。
雷瑾一邊慢慢品嚐著佳餚,一邊扯著天南地北、古今中外的閒篇,彷彿巴巴的趕一百多里路,就是趕來吃這一頓飯似的!
況且又還有絲竹管弦演奏美妙的音樂,有什麼好急的?這些積年老奸既然有耐心,那就好好的陪著他們耗唄,看誰耗得過誰?
菜過數味,雷瑾面前的酒也喝了不少,回回們以茶代酒互致敬禮也有幾個來回,算是酒饌已足。
馬錦清咳一聲,主帳之中立時安靜下來,正戲終於上場了!
「爵爺,」馬錦開門見山說道:「我等欲投效到爵爺門下,不知爵爺肯否答應?」
「呵呵,不是在說笑話吧?」雷瑾故作驚訝。
「我們是認真的!你們說是不是?」馬錦環顧帳中諸人,眾人連忙紛紛應是。
「哈哈,馬兄好生威風啊!」雷瑾停頓一下,繼續說道:「據我所知,在座諸位,皆是站在兩位馬公子一邊的,為何如今要棄之而去呢?」
「實不相瞞,兩位馬公子俱已故去,現在暫時由替身頂著,但這也並非長久之計!我等因平素與二老爺不睦,實不願被其吞併,在寄人籬下之外還要被其排擠受氣,所以欲另尋依靠。」馬錦說道。
哼,馬公子故去,應該還有小少爺嘛!這樣說,分明是你們斬草除根做得太乾淨了,馬如龍這一房的血脈是至此而絕了!不睦個鬼,分明都在扒拉你們自己的小算盤,怕自己吃虧,寧肯便宜我這個外人,也不願意馬家的這一半家業落入馬啟智之手吧?!
雷瑾雖然這樣想,臉上卻故露一絲震驚之色,嘴上說道:「啊呀,節哀順變!據本爵看來,馬家二老爺平時寬厚待人,應該不會歧視你們才對啊?」
馬錦長歎一聲,道:「爵爺,趙匡胤黃袍加身而登臨九五,難道是他自己想黃袍加身麼?不也是情勢逼人,不得不爾麼?他未必那樣想,但是他手下的人一定要他那樣想啊!」
雷瑾明白馬錦以此作喻的意思,在上位者未必其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其本意,有很多是不得已,在那個位置上,就得做那個位置該做的事兒!在其位,謀其政!有些事,上位者必需要認真考慮追隨者、服從者的感受,也不得不在追隨者的壓力下做一些自己本心未必願意的事情兒!
馬錦這樣的說法,意思其實說得很明白了!他們還是怕馬啟智的親近心腹不肯放過他們,更加不願意在馬啟智手下低人一等啊!
雖然雷瑾並不認同趙匡胤黃袍加身就是受到其部下們強迫的說法,這樣的說法實在太過虛偽!但也清楚瞭解到以馬錦為首的這一派,是什麼用意了!
「好吧!你們且具體說說都有什麼想法,為什麼要投效到本爵門下?」
「我等聞爵爺與河西雷門各支有一個『大路朝天,各走一邊』的方案,不知是否確實?」
原來伯顏先生的『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居然還有策反的功效,這倒是始料未及的事兒!
「不錯!確實有這麼回事!這麼說,你們也想照方抓藥,照此辦理?即使付出必要的代價,你們也不後悔?」雷瑾一字一句的問道。
「是啊!」
「我們不後悔!」
「不後悔!」
這些「堅決」要求投效在雷瑾門下的馬家各支的當家人,紛紛表態。
雷瑾默然半響,端起酒壺又給自己斟了一杯滿滿的酒,慢慢的喝完,然後道:「本爵同意你們的要求,這一點問題都沒有,但是細節你們要和我的屬下們去談!你們可以去準備了,想想你們可以付出什麼代價吧!」
話說到這個份上,這一頓晚宴到這裡就算已經基本結束了,馬錦忙笑道:「駝城中休息的帳幕已經準備妥當,爵爺可在此休息,明日再回莊上不遲!」
「好啊!」雷瑾隨口應道。
「爵爺,請隨我來!」馬錦親自引領著雷瑾去休息的帳幕,明石羽、溫度緊緊跟隨其後。
「馬兄,」雷瑾一邊走,一邊滿不經意的說道:「你什麼時候把你真正的出身來歷告訴本爵呢?」
馬錦聞聲,身軀猛的一震,雷瑾的說法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倒不知是什麼破綻落在了他的眼裡?心念電轉,沉吟片刻,馬錦斷然說道:「馬家諸事底定之後,小人一定如實告之爵爺!」
「好!那就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這個帳幕非常之大,怕是只有十二個哈那的蒙古大汗的大帳可堪一比,白色的帳幕繡滿美麗的紋飾,華麗而奇特。
「帳幕中有送給爵爺處置的禮物,希望爵爺能喜歡!」
「哦?」雷瑾看看馬錦,道:「禮物?」
馬錦忙說道:「爵爺看了就知道了。小人這就告退,不妨礙爵爺休息了!」
看著馬錦走遠,雷瑾一掃周圍,跟隨自己前來的百餘護衛已經布好了哨,而蘇倫仍然不見蹤影,便吩咐道:「好生歇息吧!」
緩步掀開氈簾子,走進帳內,舉目所見,地上鋪滿了柔軟厚實的羊毛地毯,波斯風格的圖案華麗繁複,唯一有點奇怪的是帳幕之中,居然還有一個煙雲般柔軟縹緲的帳幕,這便明顯的與蒙古帳幕不同了。
再走進煙雲帳幕,只見帳心長几,放著幾盤新鮮水果;氤氳的香氣,充溢帳幕。
帳幕內被褥重重,繡墩軟枕,散佈其間,有一種非常舒適的感覺。
十幾位衣裳鮮潔,容止閒麗,輕紗掩面,綠巾蓋頭的裊娜美麗女子俏立帳中,雷瑾立刻就明白馬錦所謂的禮物是什麼了,感情就是這些美貌的女子!
雖然都有輕紗掩面,又如何遮掩得住雷瑾犀利的目光?
以雷瑾的眼光看過去,這些女子清俊靚麗,個個堪稱絕色,萬中無一的殊色嬌娃啊!
除了盈盈俏立的十幾位美女之外,錦被繡褥之上還仰躺著一位輕紗蔽體曲線玲瓏的美女,整個寬大的帳幕中蕩漾著旖旎**的氣氛,溫暖明亮的燈燭高照,在厚厚的地毯上,美酒佳果,點心小吃,應有盡有,而且似乎這煙雲帳幕隔音效果非常好,外間的喧鬧,很少能傳到帳幕中來,同樣,帳幕中的聲響也很少能傳到外面。
雷瑾在諸女的服侍下,就在帳中洗了一個香艷無比的熱水浴,在雷瑾的感覺中,這些絕色美女很會伺候人,不但善解人意,又似乎很熟悉這些奢華的生活享受,自然流露的典雅高華的氣質,也是那種長時期安富尊榮才能養成的氣質,難道又是什麼豪強大族作為工具的「女色」?或者是什麼朝廷罪官的家眷?
雷瑾懶得想那麼多,因為他剛剛發現,這帳幕中燃燒的香料潛藏著刺激**的作用,平常就不會發生什麼作用,但如果洗浴的熱水中,所加的玫瑰香油也含有強烈刺激**的藥物,兩者的疊加,卻能使香氛催發**的效能倍增,那問題就大了,至少雷瑾發現自己已經慾火熊熊,不克自持了!
輕紗蔽體的女子很年輕也很美麗,尤其她近乎於全身一絲不掛,肌膚瑩白,曲線起伏,肌肉勻稱,彈性十足,美妙得令人垂涎三尺。
這樣一位美女仰躺在香軟的被褥之上,其中隱含的待君採擷的意義,不言自明!
當雷瑾的手掌拂開她蔽體的輕紗,落在她的胸乳和身體其他部分時,這女子甚至有如觸電一般輕顫扭動。
然而霎時間,雷瑾的目光突然變得冰冷如電,凌厲如刀,凶狠如野獸,神色亦如萬載玄冰一般冷峻,因為不知何時,一口鋒利無比的短刀,巧妙地從被褥下抽出,在這美女的右手中蕩起一道寒光,迅雷疾電般直向雷瑾要害斜撩上來,剖腹、開膛、斷喉,這一刀詭異快捷的刀法,凶狠毒辣,儼然名家身手,直可斷金切玉的刀鋒險之又險的從急速翻滾閃避的雷瑾喉間滑過,刺透厚厚的被褥,深插地毯,發出噗嗤一聲悶響。
冷森森的刀鋒寒氣令得雷瑾的滿腔慾火瞬間消去了大半!
在電光石火之間,千鈞一髮之際,凹胸收腹扭腰滾到一邊,避過一劫的雷瑾,猶如一頭發怒的豹子般猛躥而起,矯捷靈活之極,直撲那雙腿翻踢,緊迫而來,猶自不肯放棄的美女。
那雪白映眼的修長雙腿勁道十足,腿起處狂風俱動。
憤怒的雷瑾凶悍之氣大作,竟然運氣於前胸,在硬生生承受了那女子兇猛絕倫的一記窩心腿之後,宛如鋼鉤一般強勁有力的雙手,已經緊緊扣住著這**美女的另一條長腿,強橫而柔韌的身體迅猛地壓、貼、擠、纏、靠了上去,純靠體重將此女壓制在身下不能動彈,白皙醉人的大腿,高挺豐盈的乳峰,纖細若柳的腰肢,俱在他眼前咫尺之處,然而此等可享盡艷福的**景觀,雷瑾卻無心享受。
「怎麼回事?」雷瑾咆哮著大聲喝道,眼中獸性的光芒閃爍。
「公子,宛兒她年輕不懂事,請原諒她的無禮冒犯吧!奴婢等都是作為戰利品,獻給公子的奴婢!這是奴婢們的名冊,請公子過目!」一個美麗成熟的少婦,急惶中撲通一聲跪在地毯上,雙手舉起一本簿冊,哀哀求情道。
帳幕中其它女子也都紛紛跪到了地上,齊聲求情道:「請公子原諒宛兒她的無禮冒犯吧,奴婢們一定會勸解她!絕不會讓她再冒犯公子了!」
雷瑾冷哼一聲,他現在剛剛確認這所謂的宛兒,真元內氣根基甚淺,想來剛才那凶毒無比的一刀一腿,是她平日慣常練得爛熟的防身術,約莫是得過什麼高手指教了三招兩式,還差點唬了雷瑾一跳,以為是個什麼超級高手,居然能瞞過了自己的眼睛。
送出一縷氣勁,順手閉住了這持刀行兇的絕色美人穴道,雷瑾站起身來,接過簿冊細細一看,恍然大悟,這帳中侍寢的美貌女子,原來全是從馬金泉、馬金玉以及追隨馬氏兄弟倆的那些死黨的妻女姬妾挑選出來的,甚至於馬如龍死後留下守寡的那些又年輕又美麗的小妾和外室也沒有放過,大概除了這些美貌女子以外,與馬氏兄弟有關的男女老幼已經全部被殺光了!
而這些美貌女子,只是因為其美貌姿色才得以苟全性命,成為權謀的工具和男人的奴婢玩物!
雖然在帝國的任何一個角落,都會有類似的弱肉強食戲碼上演,連皇帝對付大臣們最殘毒的一招,就是把罪臣的妻女押進教坊充作官妓!
現在親眼見證了失敗者的悲慘下場,雷瑾也不禁打個冷顫!
這時,幾個美貌女子可能是怕這宛兒想不開,蜂擁上去,用羅帶絲巾什麼的,把這一位美貌嫵媚,已經被制住軟麻穴道的女子,捆、綁、纏、裹、堵,七手八腳,只一會兒工夫已經把宛兒弄得像一個端午粽子了。
雷瑾一邊惡魔般的笑著,一邊不以為然的大搖其頭,道:「你們何必這麼緊張?她只不過學了點三腳貓的把式,就是程咬金的迎頭三板斧也比她強,除了那三招兩式可以入眼之外,別的是一概不會!我說的對不對,宛兒?」
伸手在宛兒嫩滑細膩的臉頰上捏了一記,又惡作劇一般在豐盈挺拔的乳峰上揉捏了一把,饒有興致地看著被堵住嘴而不能出聲,喉間咿唔作聲,神色憤怒的宛兒,雷瑾邪邪笑道:「是個小野貓來的,不過我喜歡,調教調教,拔掉你的野貓爪子,你就是人見人愛的波斯貓了!哈哈!」
……
這一晚,雷瑾恍然不知歸路,一夜**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