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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血腥 第五章 血腥劫奪 文 / 金龍魚

    第五章血腥劫奪

    浩浩蕩蕩的上貢隊伍,沿著渭南平原的帝國驛道蜿蜒東行,旌旗蔽日。

    前有一千頭戴紅纓盔,身披明光甲、懸金牌、佩刀、執弓矢或紅纓漆槍的官兵前導開路,後有一千同樣衣甲,佩刀執盾的官兵殿後護衛,刀槍如林,旗幟招展,其勢煊赫。

    押送上貢內廷良馬的欽差衙門差役護衛們,也一個個頂盔貫甲,弓上弦刀出鞘,執盾結陣前行,護衛著長長的由上貢馬群、滿載寶貨的騾隊、載貨車隊組成的騾馬大隊,在前後官兵的護衛下,沿驛道徐徐而行。

    按說梁永雖然是皇家欽差,但其屬下護衛爪牙,皆屬私人招募,並非隸籍天下兵馬都督府的軍職人員,按皇朝律法是不許使用盔甲的,但梁永橫行不法,囂張跋扈,一向得到皇帝包庇縱容,以上貢名馬寶貨、解送稅銀為名,其護送上貢寶貨的兵丁爪牙,擅用盔甲也不過屁大個事,又有多少人願意在這個事兒上面做文章?

    更何況這次上貢因為數額太過巨大,梁剝皮梁大欽差,不但從陝西總兵鎮撫使手中要來了總計一千五百員精於騎射,驍勇善戰的邊軍士卒,從陝西巡撫手中要來了五百驍騎勇,還另行從自己屬下招募的護衛兵丁中,挑選數百名精悍的校刀手,由千戶樂綱統領隨行押護,以確保此次上貢寶貨安全完好地送抵京師。另外沿途又假傳聖旨,徵調地方兵勇護衛,所過州縣等處,一應道路關津,悉數提前戒嚴封路,須待欽差上貢隊伍過境之後,方允許商旅通行,這和皇帝出巡時沿途戒嚴的氣派也差相彷彿,嚴格說起來,全有僭越違制的嫌疑,擅用盔甲實在是芥末小事爾,不值一提!

    從長安至潼關,幾百里的帝國驛道,早在三天前就已經封路戒嚴,斷絕交通,沿途動用各戍所州縣的軍、勇、捕等嚴密警戒,民壯全被召集沿路布哨,晝夜皆有成隊的兵勇巡邏,平民百姓什麼事都不用做了,呆在家裡不敢外出,免得招災惹禍,直鬧得民怨沸騰,雞飛狗跳,商旅全部斷絕,整條寬敞的大驛道不見一個行人。

    在這樣聲勢浩大的騎軍前後護衛,沿途戒嚴之下,一些江湖龍蛇、綠林好漢雖然有心劫奪,卻是無力衝陣,面對千軍萬馬的軍陣,個人武技再高也無濟於事,只能遠遠的望洋興歎。

    勇武蓋世,單人匹馬出沒千軍萬馬之中,如入無人之境的曠世之雄,畢竟只是傳說!

    早已經設好羅網,伏兵以待的魔高,發現自己最擔心的事情終於成為了現實。

    雖然已經設想了最壞的情形,但是實際情況比魔高所預想的最壞情形還要糟糕十倍。

    魔高所部,雖然事先在渭南平原的驛道兩側,預定設伏區段內,部署了嚴密的口袋陣,精心地進行了偽裝,也沒有讓先遣出發執行戒嚴驅逐任務的搜索巡邏隊看出有人馬潛藏的痕跡,但魔高手中的兵力早就已經十分窘迫吃緊,根本不敷分配,現在再看到途經伏擊區段的欽差上貢隊伍竟然擁有空前強大,大大超過原先估計的護衛武力。雖然對於強弱懸殊的事實,心裡是一萬個不願承認,但魔高還是忍了又忍,明智的沒有貿然下令進攻,眼睜睜放這條大魚從自己的網邊溜了過去,讓給下一站白玉虎的人動手。

    誰叫自己結的網還不夠結實呢?既然沒有足夠力量網住這條大魚,也就沒有什麼可抱怨的!

    本來白玉虎那邊的情況,其實也和魔高差不多,起初兵力也是不敷應用,但白玉虎比魔高略勝一籌的地方,就是「白虎」馬賊團第二撥的後續人馬非常及時地增援到位,使得白玉虎掌握的兵力要充裕得多,調兵遣將排兵佈陣也就擁有了更大的自由空間,沒有捉襟見肘之患!

    之所以出現這種情形,不能不說這跟魔高、白玉虎的出身環境以及各自性格有關,白玉虎自小就生活在邊塞,令行禁止,服從紀律的生活早已習以為常,因而他統領下的馬賊伙,治軍嚴厲,軍紀森嚴,那些桀驁不馴、品流複雜的部曲,在嚴厲軍法的部勒約束下,儼然正規軍伍,無一人敢違逆軍法,誤時不到;

    而魔高出身江湖門派,江湖散漫習氣濃重,原先在護衛親軍中時,即使他自個兒再散漫自由,也因時時有其他袍澤兄弟提醒督促,不致於出什麼事兒,但到了他自個兒在塞外獨當一面,統領一夥人馬時,這個毛病就顯露無遺,魔高在軍紀軍法上頭,是不太在意的,因而他帶出來的「蒼狼」馬賊們,固然個個凶悍勇猛,但散漫習氣濃重,軍紀不免敗壞,軍法不免兒戲,這次「蒼狼」第二撥的後續人馬,誤期不到者竟然高達六成,原因大都是途中跑去打家劫舍,耽誤了行程,直接導致增援不力,魔高手中全無機動的預備兵力可用的局面,只能貽誤戰機。

    即使大魚游進了羅網又能怎麼樣?當力量不足以網起大魚時,即使到了網裡的魚,你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它遊走,否則勉強為之,搞得魚死網破,兩敗俱傷,那魔高的笑話可就鬧大了。

    魔高暗自發誓,此次事了,鐵定要對「蒼狼」進行一次徹底整軍,改變馬賊們軍法鬆弛,軍紀敗壞的現狀!在這上面栽一次也就夠了,如果再在這上頭栽觔斗,他魔高還不如買塊豆腐一頭撞死算了!

    狠狠盯著大氣也不敢喘一口的三十幾條彪形大漢,魔高冷淒淒地道:「你們可真有本事啊,為了打劫私鑄工場那幾萬兩金銀,竟然可以妄顧軍法,誤期不到,膽子是越來越大了啊,真有出息!啊!看看你們,這下咱們蒼狼的臉都讓你們給丟光了!」

    魔高雖然氣哼哼訓斥了半天,不過包括眼前的這三十幾個大漢在內,所有誤期不到,以至貽誤戰機的馬賊都是魔高手下精銳,人數又多,已經是個法不責眾的形勢,而且眼下又是用人之際,怎麼處置這些屬下,忒讓魔高大傷腦筋——畢竟,魔高自己平時治軍不嚴,也要對此事負上很大責任!

    「你們給我聽好了,這次凡是誤期不至者,每人先記領五十軍棍!回去後,我再跟你們算總帳,不能將功折罪者,這五十軍棍只算開胃菜,本座多的是手段收拾你們這幫小子,到時別怪本座不講情面!記住:下不為例!統統給我滾,趕快在我眼前消失!」

    梁剝皮的上貢隊伍雖然從「蒼狼」眼皮底下滑了過去,但是押送梁大欽差私囊金珠寶貨的隊伍因為後起程,所以還落在後面,正在兼程趕路,意欲與先行的上貢隊伍會合!補足了後援的大隊人馬,「蒼狼」仍然還有證明自己實力的機會!

    一干彪形大漢連忙小心翼翼的從魔高眼前消失!

    欽差上供隊伍飄揚的旗幟,遠在十里之外也可看得真切。

    前導開路的護衛官兵,已經懵然無知地進入了白玉虎所部精心部署的伏擊圈。

    在帝國驛道兩側的淺草叢中,從距離驛道二百步(註:古代一步為五尺,一步相當於現在一點五米)起,直到六百步止,秘密挖掘了多行成陣列錯落分佈的土坑,每個土坑都挖掘構築得非常精巧,坑內構築成階梯形,一高一低,人在其中可坐可立,上面再用堅實木板掩上,以帶著濕潤泥土的新鮮青草皮做偽裝掩蓋,人藏坑中,絲毫不露痕跡。

    無數威風凜凜的巡邏隊經過潛伏地段,目光根本就不向草從瞧看,注意力皆放在山區,看那兒是否有人出現。

    在這些隱藏在草叢下面的坑洞中,部署了相當多擅長使用強弩的弩弓手,他們將組成能夠對整個上供隊伍發動多輪攢射的箭陣,同時還準備了一些臨時製作的火油彈、石灰彈備用。

    與這些弩弓手同時部署的,還有一些馬步戰皆宜的秘密狙殺隊員,這些人將和遠離驛道藏身的騎兵遙相呼應,包圍、攔截、清除在箭雨打擊下,殘餘下來的護衛官兵和欽差府差役!

    坐騎全部上了馬嚼子,藏在離驛道南面數里之遙,小土山後的樹林中。

    白玉虎完全把這次劫奪行動當成了一次常規伏擊戰,關鍵就是潛藏的弩弓手們能取得多大戰績,射殺得越多,成功的機會也就越高。

    地形平坦,帝國驛道兩側空空蕩蕩,荒草叢生,一覽無遺,若有人接近驛道,在一兩里之外就會暴露行跡,騎在高頭大馬上,視野非常開闊,用不著擔心有人潛行接近,在近距離發動突襲,所以整個上供隊伍都毫無戒心,車轔轔,馬蕭蕭,徐徐趕路。

    躲在坑洞中的人們,卻正在一點點繃緊死亡的羅網。

    馬隊、車隊行進,車輪轔轔,馬蹄的的,震動地面的聲音沿著地表傳揚到遠處,藏身地下的馬賊伏兵正蓄勢待發,只等號炮一響,就是殺戮時刻!

    開道的騎軍,旗幟飄飄,刀槍耀目,浩浩蕩蕩。

    再後面是欽差衙門的護衛差役,神氣萬分。

    長長的騾馬車隊、馬群外圍,挾弓帶盾的眾多官兵護衛森嚴,除非是大軍衝陣,三五十個上百個人想劫奪上供的金珠名馬,簡直是飛蛾投火!

    當遠處小山頭上號炮震天,連珠爆響,不絕於耳時,所有護衛官兵都疑惑起來:沒有這個信號啊!怎麼回事?

    軍伍的號炮有一定施放規律,代表著不同的意義,現在這號炮放的那是一個亂七八糟的大亂套!

    只這一愣神的工夫,四面八方驟然而至的狼牙利矢,已經像鐮刀割草一般連人帶馬射倒了一大片,這時那令人心慌心寒的弓弦狂鳴這才傳入耳中!

    雨打殘荷般,連綿不斷的破風利嘯,聲音是那樣的令人恐怖,「崩-崩-」,「嗖-嗖-」,無休無止。

    弦聲狂鳴,撕裂著人的神魂心膽;勁矢破空飛行,其聲如隱隱殷雷!

    上供隊伍的官兵雖然挾有弓矢,但在這麼猛烈的連綿箭雨下很難找到反擊的空當。

    兩個爬起準備冒險用弓矢反擊的士兵,轉瞬已經利矢穿胸,重重摔倒,那驚心動魄的慘號,令人聞之心膽俱寒。

    驛道兩側突然從地下冒出來,幽靈般的弩弓手,已經整齊地在驛道兩側站成數列,步步挺進,疊相交射,猛烈的箭雨似乎沒有停歇,也沒有死角。

    面對襲擊者的凶狠打擊,即使是執盾挾刀的校刀手也必須好幾個人互相配合,以手中盾牌,或護前,或遮上,組成一個小型的密集盾陣,才能勉強抵禦從上方和前方射來的利箭。

    然而這些發動突襲的弩弓手,要不就是準頭驚人,利箭從盾牌縫隙中刁鑽穿入,給予盾後藏身的人以致命打擊,要不就是純用勁矢的強勁衝力,硬生生衝開臨時組成的盾陣,使他們暴露在強弩利箭的打擊下。

    上供隊伍的所有官兵護衛,並沒有攜帶野戰步兵列陣布營所用的那種防護力超強,也超級笨重的大型櫓盾,單憑手中的騎盾旁牌抵擋強弩勁矢,至為勉強。

    上供隊伍在猝不及防之下,已被這猛烈絕倫的箭雨打擊,硬生生截斷成三截,首尾皆無法相顧。

    前後護衛的兩千騎軍在這種無遮無攔的平原,只在瞬間就被射倒了不少,傷亡慘重,只有身手機靈,武技強橫的騎兵,能憑藉著鐙裡藏身的騎術以及運氣,憑藉著馬屍人骸構築的屍牆,以及隨身攜帶的皮盾、刀劍左右格擋,加上身上披的鐵甲、綿甲、紙甲等,勉強躲過了硬弩利箭的第一波攢射。

    被打擊致為慘重的是隊伍中間,守護著騾馬車隊的欽差衙門護衛,差不多已經死傷了一半。

    嗚——嗚嗚——

    隨著畫角長鳴,急驟如雨的利箭逐漸疏落下來,看來這一陣短暫急促,凶狠至極的強弩勁射,也消耗了大量箭支,連綿不斷的打擊勢頭勢難再繼續保持下去,而平原之上已經是血腥遍地,傷患遍野了。

    短暫的一刻之後,遠遠的如雷蹄聲在所有人耳邊轟響,大地顫抖,龐大的馬隊正在以快速衝鋒的速度接近!

    火油彈、石灰彈不斷被投擲進人叢,火油熊熊燃燒,石灰瀰漫灑落,讓好不容易才聚攏的護衛官兵狼狽不堪。

    傷亡慘重的騎軍士卒在將官的高聲叱喝下,冒著仍然不斷飛灑而來的箭矢、石灰、火油,迅速靠攏集結,一個進攻陣形在片刻間組成,逐步向聚滿弩弓手的箭陣推進,領頭的將官顯然明白防禦是等死,進攻是拚死,左右都是個死,不如冒險進攻,也許還有一線生機,而他的部下也顯示了相當不錯的戰鬥素質。

    他們的戰馬已經在突襲者有意識的打擊下百不剩一,上供內廷的名馬,他們還沒有那個膽子去乘騎,現在除了步戰拚命之外,沒有別的選擇。騎軍步戰,可想而知有多糟糕,現在他們只有祈禱上天,希望那正在策馬趕來的馬隊是官軍的援兵或者是附近戒嚴的巡邏騎兵!

    不過,事實讓他們徹底失望,不,是徹底絕望——

    策馬狂馳而來的騎兵隊迅速出現在了平原之上,不是他們祈禱的官軍援兵,全部清一色的騎裝,不著盔甲,明顯是來劫奪金珠的反賊強盜!

    漫山遍野衝殺過來的騎兵,更沒有給上供隊伍剩下的的官兵護衛們多少機會,驅馬如飛,且弛且射,一通快箭射罷,凶悍的馬賊們已經策馬衝進了人叢,刀下絕情,剽悍絕倫!

    「砰」一聲大震,一名校刀手被馬賊連人帶盾砍成兩片;

    刀光再一閃,長驅直入,頭顱橫飛,鮮血噴濺;

    ……

    魔高這回也準備了幾個對付欽差衙門護衛差役的陰損武器:

    用牛皮紙糊好,填裝石灰後,大包大包的石灰紙包填放在經過偽裝的土坑裡,下面有簡易的類似拋石機的拋彈機關,只要暗藏的人拉動繩索,石灰包就會立即拋彈到人叢中,漫天的生石灰摟頭蓋臉的灑落,那種情形足夠護衛差役們手忙腳亂的。

    又將事先找來,小心翼翼包裹好的十幾個虎頭蜂、馬蜂、土蜂蜂窩,小心安放在驛道兩側的草叢,下面也裝了拋彈機關,最遠的可以將蜂巢拋到路面上,至不濟也能拋到路邊。這些築巢的蜂群,暫時還算平靜無聲——它們還沒有被驚動和激怒,如果一旦被激怒,蜂擁螫人,那也不是好玩的。

    魔高小的時候沒少玩過這樣的整人把戲,現在更是發揚光大,用在了生死搏殺的戰場上。

    真正的殺著,自然還是埋伏在土坑裡的弩弓手!

    當那些護衛差役被憤怒的蜂群和石灰弄得忙亂不堪時,正是弩弓手亂而取之,大開殺戒的好時候!

    果然不出魔高所料,當那運送梁永私囊金珠寶貨的騾馬車隊充塞驛道,緩緩進入伏擊地段時,石灰包已經讓整個押送隊伍手忙腳亂,接著一下子被拋擲出去的蜂巢也炸了窩,這些可怕的帶刺昆蟲,「嗡」「嗡」聲響成一片,憤怒飛出,群起而攻。

    就算搏擊的功夫再好,殺人的本事再強,瘋狂螫人的蜂群,也讓押送隊伍亂了套,首尾不能相顧,更何況突然從地下冒出來的弩弓手,已經用強弩利箭遠遠地展開了狂風驟雨般的急速打擊。

    這些護衛差役如果說對江湖搏殺,群毆混戰應付裕如的話,那麼他們應付起弓弩的兇猛打擊來,就遠不如正規官軍的營兵有章法了,傷亡不可避免的慘重!

    長嘯震天,魔高率領馬賊們長驅直入,手中大劍宛如奔雷掣電,刃過處人頭飛滾,馬過處骨折肉裂,進如雷霆,動如電逝。

    面對馬賊們軍伍陷陣一般的強力掃蕩,整個驛道頓時變作血腥屠場。

    梁永招募的這些護衛,雖然個個都是亡命之徒,但是面對協同配合集群進攻的強悍軍伍,也頓時束手無策,王九功、石君章等頭目雖然武技強橫,在利箭如雨,刀槍齊下,講究彼此協同的軍伍衝鋒中作用不大,而且在慘遭利箭的一輪兇猛打擊後,又損失人手太多,哪裡還架得住急於將功贖罪,虎狼一般凶悍的馬賊們一頓好殺?

    片刻之後,屠殺結束,王九功、石君章等頭目已經在眾馬賊的凶悍圍攻下被大卸八塊,亂刀分了屍!

    騾馬車隊靜靜地停在路中,還沒有被蜂群螫傷或者被亂箭射殺的騾馬,不安地噴鼻踢蹄,在遭遇石灰包襲擊時,剎車裝置已經開啟,車輪卡緊,騾馬輕易拉不動這滿載的車。

    上貢內廷的健馬,散處在驛道兩旁,驛道上和道路兩旁也散佈著許多屍體。

    馬賊們開始爭分奪秒地打掃戰場,原先用來藏身的坑洞成了堆放人畜屍體的地方,屍體僅僅是略作清理,以不至於影響運走金珠寶貨為度,管殺不管埋!

    消滅了押送的護衛差役,也僅僅成功了一半而已!

    所有金銀寶貨將按預定方案,在攜行遠離劫奪現場之後,轉手交給河西幕府派遣的接應後援人手另行處置,這次潛行入塞的馬賊全部輕裝快速向北機動,盡快翻越邊牆出塞!

    遠遠的號角傳來,白玉虎那邊也成功了!

    馬賊們將事先準備好的挽繫馬套上車,驅趕著向東疾行,準備著與『白虎』馬賊團會合。

    不久之後,馬賊們渡過渭河,策騎北行,除了將上貢的良馬也充作坐騎以外,每個馬賊身上都攜帶了一些金銀,但不是很多。

    總之,欽差衙門這次上貢的金珠名馬,就此不知下落,押送的官兵差役被殺了個乾淨,也沒人知道是誰做的案,朝廷緹騎四出,左、右鷹揚衛和錦衣府、刺史部的密探們忙活了一陣也『勞而無功』,其實就算知道是那伙塞外馬賊干的,不到萬不得已,他們這些密探也不敢去招惹,對付大股馬賊,必須出動軍隊才行,他們幾個密探算什麼?所以頂好就是敷衍塞責了事,反正那些上供的金珠被劫了,有的是欽差們賣力搜刮,以前又不是沒有被強徒搶劫過上供金珠,連皇帝都不拿這個當回事了!

    只是陝西地方上,觸怒了梁大欽差的大小官員可就倒了霉——

    渭南縣令被就地砍頭:

    文官自巡撫、布政使而下等大小官員被革職察辦者也是一大堆;

    武將上自陝西總兵鎮撫使,下到巡邏小旗,無一倖免;

    殺的殺,貶的貶,充軍的充軍,枷送京師問罪的枷送京師,致仕的致仕,乞骸骨歸田的乞骸骨歸田,關中文武,大官小吏頓時為之一空,皇帝按登基以來的慣例,官員缺額一概不補,任由許多官位空懸,許多地方的政務無人理會。

    震動天下的上供金珠大劫案餘波蕩漾,帶累了很多人屁股開花或者人頭落地,不過梁欽差上供的金珠被奪,仍然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不少人借各種理由敲鑼打鼓,放起了鞭炮,大肆慶祝,而且大官小官少了一大堆,雖然未必更好,但是也未必更壞,有一個梁剝皮已經夠受了,少了這些官吏盤剝,關中百姓的日子也許還能好一點!

    而這時,遠在河西的雷瑾卻接到了一張出人意外的請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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