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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棋子 第一章 世事如棋人作子 文 / 金龍魚

    第一章世事如棋人作子

    灰暗的天空總是那麼讓人感覺壓抑,冰風刺骨一點都不好消受。

    在江南,已經是春風又綠的時節,而在塞北草原仍然是冰雪遍地。

    在多次迂迴佯動都沒有能真正擺脫蒙古驍騎的銜尾追擊之後,雷瑾和幾個千騎都統都覺得有改弦更張,另外尋找出路的必要。

    雷瑾望了望在遠處列陣待命,雖然狼狽,卻仍然堅忍不拔,宛如出鞘鋼刀一般剽悍猛銳、精神抖擻的騎隊餘部。

    這些百戰餘生的驍勇戰士都是精銳啊,如果再讓他們屢屢處在被追擊的境地,又於心何忍呢?

    雷瑾收回思緒,銳利的視線掃過溫度、明石羽等隨身護衛以及其他四位千騎都統,這四名千騎都統,其中兩名是從原雷門騎隊(即獨立近衛軍團)中選拔上來,一名雷天星,一名雷火仝;另外兩名則是從那些充軍的苦役囚徒中脫穎而出,一名張詠,一名蕭寒,都是頗具治軍帶兵、統領指揮潛力的幹才,現在都端坐在戰馬之上,等待著雷瑾最後的決定。

    經過這一個多月的顛沛流離,浴血轉戰,雷瑾整個人變得消瘦了許多,整個人如同百煉精鋼一般,更加的精粹瘦硬,氣勢銳烈,雖然鬍鬚、腮發散亂,戰袍衣甲血跡斑斑,污穢不堪,但是完全遮掩不住那種淵停嶽峙的森然氣度,再不像是一個還不到十七歲的少年人了,尤其是嘴唇、腮幫、鬢角上一個多月沒有剃刮的髭鬚亂髮,密密匝匝,完全改變了他的像貌,就算是親近之人也未必能一眼就把他辨認出來,唯獨那雙溫煦如水,卻又鋒刃暗藏,偶或閃現犀利冷峻光芒的虎目沒有明顯變化。

    「大家有沒有覺得,最近十幾天,蒙古驍騎的緊逼追擊力度似乎慢慢有所放鬆?」

    雷瑾問道。

    「對啊,最近這幾天蒙古人好像是放鬆了對我們的緊逼追擊。」幾個千騎都統都有同樣的感覺。

    「唔,」溫度抖了一下手裡的馬鞭,猜測道:「是不是蒙古人在南邊有什麼動作?蒙騎主力都調動過去了,所以我們這邊的壓力減輕了?」

    比較寡言少語的明石羽,說道:「蒙古人動用那麼多人馬對我們這幾千人苦苦相逼,是有點不太正常,或者他們是藉著追擊我們來吸引世人的注意,行聲東擊西之計!」

    「說得有道理!」

    「確實是這樣啊!」

    「我認為就是聲東擊西。」

    「嗯,是有這個可能。」

    眾人亦都覺得此言有理,紛紛贊同。

    雷瑾頷首,斷然決定道:「先不管南邊怎麼樣,我看咱們可以藉著這個機會迅速向北深入,趕快擺脫韃靼人的圍追堵截,越過杭愛山(註:即漢時之燕然山,今蒙古國境內),折而向西進入蒙古瓦剌諸部的遊牧區,再從瓦剌諸部控制的牧區南下,翻越阿爾泰金山至葉爾羌汗國,轉道吐魯番、哈密從嘉裕關回河西。」

    眾人哄然應諾。

    雷瑾擎起手中那桿黑黝黝,烏沉沉,光禿禿,沒有任何裝飾,通體由精鋼打造,長一丈八尺,沉重粗礪的純鋼長矛,這是從一個蒙古巴圖魯勇士,千戶那顏手中奪取而來的戰利品。

    長矛鋒利的矛刃呈三稜起脊,冷淒淒的幽光,青白相滲,似流欲動,血槽隱隱泛著一絲冷厲的血紅之色,不知道曾經飽飲過多少人的鮮血,落到雷瑾手裡,想來此矛今後不會寂寞,也不會飢渴。

    「出發!駕!」

    長矛斜指處,北方的天空似乎也微微顫慄了一下!

    沒有吹響號角,也沒有擂響軍鼓,整個騎隊便在凜冽的寒風中悄然北進。

    武威黃羊河農莊。

    河西幕府公事房內。

    正是春寒料峭之時,反而比隆冬大雪天更覺要冷幾分,掐金琺琅絲景泰藍青銅火爐燒著旺旺的紅羅炭,暖意融融,香氣氤氳,微微瀰散在空中。

    劉衛辰、蒙遜、楊羅、獨孤岳圍著火爐近前,靜默無聲。

    楊羅、獨孤岳受命去中原組建諜報網,發展眼線、秘諜,剛剛才從中原返回河西。

    劉衛辰、蒙遜一樣一樣的細細傳看著十餘份報告以及相關卷宗,這些都是楊羅、獨孤岳此次受命東行的成果之一。

    這些報告、卷宗,或在頁眉天頭,或在卷宗扉頁上,都以硃砂金汁標注著顯眼的「絕密」字樣,並且蓋著三個栩栩如生的鷹頭印章,這是按照幕府諜報司通行的文牘保密制度歸檔的絕密文檔,三個鷹頭章已經代表著只有到了劉、蒙、楊、獨孤這種級數,已獲得授權的重要幕僚和首領,才可以閱看,而且每次閱看之後都需要簽押登記,何時、何處、何人閱看,閱看人的授權狀況都需要簽押,最高等級是特級絕密,五個鷹頭章,那是只有得到允許的相關之人才可以知道的機密事宜,洩露一絲一毫者一律處死。

    所有的報告和卷宗都傳看完畢,劉衛辰雖然性情沉毅,這泰山崩於前也不變色的漢子,此刻卻也手顫股慄,簽押自己姓名的時候,手中的精巧湘妃湖筆顫顫巍巍,好一會兒才簽押已畢;蒙遜雖然簽押時一揮而就,然則臉色蒼白,汗珠直冒,卻是另外一番光景;楊羅、獨孤岳顯然是早就知道怎麼一回事,震驚震動震恐的時刻已經經歷過了,此刻倒也鎮定,只是臉色也忒難看了,說難聽些就是死人臉。

    蒙遜喃喃道:「怎麼會是這樣?這是絕無可能的事情啊!」

    「但是,」劉衛辰說道:「雖然沒有一項直接證據證實,但這所有的線索都間接指向唯一的一個人,而唯一合乎事理的解釋也只能是這報告所下的結論!這太驚人了,這太不符合情理了!但是又不由得你不去探究其中的真相,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麼呢?」

    輕咳一聲,劉衛辰問楊羅道:「這個事你怎麼看?你說會不會是別人背著他幹的?」

    楊羅搖頭,道:「這麼大的事情,你以為底下人敢背著幹嗎?最少也是得到了默許!所以這個事情,我們都辦不了,也不能辦,三爺現在又被困在塞外,也不知道三爺自己怎麼看這個事情?這個事情只有三爺自己來拿定主意,我們絕對不能越庖代俎!」

    「其實,還有一個人能做一點主的!」獨孤岳緩緩說到。

    「誰?」

    「綠痕姑娘!」獨孤岳意味深長的說道:「綠痕、阿蠻、紫綃三位姑娘都是三爺身邊的親近之人,將來鐵定的側室。以綠痕姑娘的卓越才幹和為人,是能夠在關鍵時候拿定主意的人,這個事情又關係三爺甚巨,也必需有一個人出來拿主意!諸位以為如何?」

    在雷瑾的河西幕府中,長史劉衛辰寬簡大度,性情沉毅;而長史蒙遜則博覽群書,見識深廣,又慣能出些聞所未聞的奇思妙想。他們兩人聯手,配合得天衣無縫,似乎還沒有什麼難題是他們兩人解決不了的,處理各項事務,總是三下五除二,幾下就抓出要點,一二三四,拿出幾條幾款往桌面一擺,問題就迎刃而解。

    因此雷瑾非常倚重他們倆人的謀劃和辦事能力,以至於雷瑾乾脆把綠痕、紫綃兩人調出幕府,任內記室掌機要,而把幕府的日常事務全交託給劉、蒙兩人總理。

    綠痕、紫綃兩人的才幹也出類拔萃,不亞鬚眉,讓幕府之中那幫非常自負,頗有點狂傲之氣的幕僚也欽佩有加,私下鹹戲稱綠痕、紫綃兩人主政的內記室作「小內閣」,這不但是因為雷瑾身邊庶務具由二人主理,也是因為雷瑾把很多機密要事交付給她二人主理的緣故!

    此時,幾個重要幕僚,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都站起身來,顯然他們幾個謀士智囊,在這一刻取得了一致意見。

    「好,咱們這就去內宅,請見綠痕姑娘!」

    內宅內書房。

    綠痕外面套著件番羓絲鶴氅,坐在內書房小榻上,正一邊用銀匙一勺一勺,小口小口地吃著冰糖燕窩碧梗粥,一邊看著紫綃在書案前圈閱批復各處田莊、商號、店舖送呈的請事折子,以及幕府諸司的報告,不時的商量幾句。

    見幾位重要的幕府幕僚聯袂請見,綠痕便知道有事,不過她並不急於問詢,而是吩咐給諸位先生看坐,又讓一旁侍侯的小丫頭給諸位重要幕僚各盛上一碗燕窩粥嘗嘗,微笑說道:「人參、肉桂之類,雖然益氣補神,平日卻是不宜多用,內宅中每日早上只以上等燕窩一兩,冰糖五錢,熬粥淡食,補而不滯,最是滋陰補氣的,諸位先生平素整日操勞,也不妨試試。一會兒忙完公事,小婢這就差人挑上好的燕窩、冰糖送到下處,各位先生先吃著,若不夠時再叫人送就是了!」

    那燕窩雖然《本草》不載,卻是珍貴的滋補養生良品,以其或蒸或煮,食之平肝健胃,滋陰補氣,但其價高昂,往昔每斤燕窩價銀八錢,即便富裕的小康人家也多不輕易食用,近年其價漸長,每斤紋銀四兩,更非一般人家可用了。燕窩除用作滋補養生之外,富貴人家宴會酒席亦多用之,像京師的好廚子包辦酒席,只取好燕窩一兩,以雞湯、火腿湯、麻菰湯三種瀹之,不必再攙他作料,已經是名貴無比的一道好菜了。

    而冰糖在當時也非一般尋常人家可日常享用的。一般人家食用和烹調多用黑片糖、黃片糖;家境比較富裕的則也用赤沙糖、白沙糖;而白沙糖中最白者,細若粉雪,價亦較高,只有富貴權勢之家日常用之。以沙糖再行熬煉凝結,大塊如冰晶者,其堅而瑩,黃白相間,稱之為冰糖,或曰糖霜,亦非一般人家所能備辦的日常食用烹調之物。

    燕窩、冰糖當時也只有富貴人家才不當一回事,在一般民眾中還是屬於比較貴重的東西,更不要說拿來每日熬粥了。

    劉、蒙、楊、獨孤幾人連忙連聲謝過,遂一一落座,品嚐著小丫頭們用青花瓷碗盛上來,還熱騰騰冒著熱氣,香甜宜人的冰糖燕窩粥。

    心裡有事的幾個人匆匆囫圇吃罷,忙把一應標明「絕密」的卷宗、報告遞給綠痕閱看。

    綠痕看了半響,方才一一看畢,又隨手轉給紫綃,自始自終,卻是平靜如恆,波瀾不驚,似乎這讓劉、蒙、楊、獨孤幾人震驚的事情,她並不認為有什麼值得驚訝的,以至劉、蒙、楊、獨孤幾人不由得暗自在心裡嘀咕:是不是我們太小題大做了?

    綠痕和紫綃低聲交談了幾句,終於結束了這幾位長史、參軍「漫長」的等待。

    綠痕盈盈而笑,淡淡地說道:「你們是不是很震驚?」

    這還用說嗎?

    劉、蒙、楊、獨孤幾人表情各異,心下想到。

    「從這些個卷宗所訪查到的情形來看,上一次少爺遭遇塞外馬賊盜伙的突然襲擊,所有的線索,最終都指向了我們老爺,也就是少爺的父親大人,所以你們都感到萬分的震驚,對吧?」

    楊羅連忙補充道:「這些全都是間接的線索,並沒有任何一條直接證據可以證明懋公與三爺的遇襲一事有關!」

    綠痕道:「這卷宗和所有的報告,文牘都做得很好,意思都表達得非常清晰,既沒有含混不清的地方,也沒有妄加揣測的地方!不會讓人產生歧義,理解錯誤!所以,楊先生不用解釋。而且——所有的線索確實都是間接指向了元老院,看來你們的諜報網已經高效的運轉起來了,成績喜人。三爺一定會很高興!」

    「你們可能並不瞭解,雷門世家對後生子弟的培養是多麼的嚴厲和殘酷,遠遠超越一般世俗人等的想像,甚至可以說是不近人情之至。

    與其讓子弟們輕易地死在外人的手裡,讓家族蒙羞,還不如我們自己先把弱小的家族子弟先淘汰掉!這是元老院的元老們常說的話!

    如果你們說少爺遇襲與我們老爺有關的話,我一點都不會驚訝。因為在這世上,什麼都是可能的!

    作為雷門世家的子弟,從生到死,一輩子要經過無數的內外考驗,而且是生死考驗,捱不過,就可能把小命玩完!

    少爺的遇襲,如果與老爺有關,那也只是考驗的一種而已,所有雷門世家的子弟,如果通不過家族的考驗,不管是誰都不能在家族內得到應有的尊重,也不能得到任何重要的任職!」

    聽綠痕如此說,幾個重要幕僚一臉不能置信的表情。

    怎麼可能?虎毒還不食子呢!

    劉、蒙、楊、獨孤在心裡暗自想到,雖然種種「事實」都在眼前,但是仍然讓他們難以置信。

    綠痕知道眼前這幾個重要的幕僚為什麼會如此惶惶不安。

    因為如果雷瑾不但得不到雷門世家的支持,而且雷門元老院掌院雷懋還佈局「襲擊」「暗算」自己的嫡親兒子雷瑾的話,這「骨肉相殘」的老調,真的不知道讓人怎麼說好了,這不但顛覆了所有人的認知,而且在雷瑾的地位「岌岌可危」的情況下,他們這些幕僚不啻於捲進了一場無望的爭鬥漩渦中,又怎麼能讓他們不心悸,不震驚?他們在雷瑾的河西幕府裡所努力謀劃的東西,還有意義嗎?這一切都讓他們感到非常不安。

    綠痕微微而笑,道:「我知道你們難以置信,如果沒有經歷過雷門世家內部那種極其嚴厲的訓練,確實是無法想像的!

    當年和我們一起訓練的小夥伴,有些沒有熬過去的,現在早已經是纍纍白骨了。

    我們少爺當年也是和我們一起受訓,不過少爺比較憊懶,很少有名列前茅的時候,大部分文武功課都是勉強過關,老爺對我們少爺是最不滿意的了。

    不管是文武雙全,獨擋一面的大少爺、二少爺,還是我們這三少爺,雖然都身份尊貴,但其實也不過是世家的一顆棋子而已。

    作為棋子,如果不想成為別人手中的棄子,一般只有兩種途徑,一種是讓自己在棋盤中的作用變得越來越重要;另外一種就是超出棋局的局限,成為弈棋之人;除此之外,還有第三種途徑,這就是打一開始就成為一顆上不了棋盤的棋子,自然也就不存在成為棄子的可能了,不過這種途徑,你們應該和我一樣,是不會感興趣的!

    在世家立足,必需要有足夠實力自保,如果連自己的小命都無法保全,再宏偉的謀略都沒用。元老院經常會通過一些突然事件考驗一些子弟的能力,如果是類似於馬賊襲擊這樣的生死考驗,通不過,死了也就死了,沒什麼奇怪的!保存自己,消滅敵人,如此而已!

    元老院對子弟的考驗是因人而異的,所以如果這襲擊與我們老爺有關,我一點也不奇怪。

    這個事情,怎麼處理最終是還要三爺拿主意,如果你們決定辭幕他就,也是可以的!

    還有其他的事嗎?如果沒有,這事暫時就這樣,其它都等三爺回來再說,好嗎?」

    綠痕看了看表情各異的幾個幕僚,又說到:「這個事情就只限於你們幾個知道,不要再說給其它幕僚知道了。

    嗯,既然那個襲擊三爺的馬賊伙已經查證清楚了,那就讓魔高、白玉虎他們兩個馬賊頭子動一動,把那個馬賊盜伙收拾了吧!記得叫他們把馬賊伙大小頭目的屍首都給弄回來!」

    「好吧!」

    幾個幕僚連忙告辭,起身而退。

    「大家覺得綠痕姑娘的解釋合理嗎?」回到幕府公事房,蒙遜問道。

    楊羅搖搖頭,說道:「問題不在合理或者不合理,而在於我們是不是相信這個說法,最重要的是——我們是不是還要跟著三爺幹下去?或許雷門世家確實是有很多東西,是我們無法理解的,但我們現在需要決定一個問題,去或者留?如果留下,我們就只能對三爺效忠,而不是對雷門世家效忠!」

    「是啊!」

    劉衛辰、獨孤岳也同時說道。

    幾個幕僚都在公事房裡琢磨思考著自己的去留問題。

    四個人陷入了靜靜的思索,這是需要作出決斷的一個極重要關口,今後幾十年的榮辱富貴都在今日一念之間,不可不慎之又慎啊。

    他們以前投靠河西幕府,為雷瑾謀劃大局,除了雷瑾自己的「聲望」吸引了他們之外,其實主要是衝著雷門世家這塊金字招牌而來,現在的實際情況卻與他們的預期有了很大的偏差,自然形成了極大的心理衝擊。

    這是要拿自己的切身利益作一場豪賭,賭自己今後幾十年,甚至妻兒子孫的沉浮榮辱,豈可不深思熟虐?

    他們與綠痕、紫綃等人是不同的,綠痕、紫綃只能與雷瑾共進退,而他們作為幕僚現在仍然還有一個選擇的機會,他們還可以退出;但如果他們選擇留下效忠雷瑾,他們就有可能在將來的某一天,直接與巨無霸家族——雷門世家站在敵對立場,當然也可能根本不會與雷門世家發生對抗,這取決於雷瑾這個河西集團與雷門世家的利益是否尖銳對立,也取決於雷瑾自己的意向,到那時他們也只能以雷瑾的意向為意向,再沒有退路了!

    正在沉思的四個人忽然聽到公事房外有幕僚稟報:「劉先生、楊先生,有關中的秘報,紫綃姑娘讓通報幕府這邊知道。」

    「哦,進來吧!」

    一個火漆密封的封套擺在了案頭,劉衛辰打開封套,細細看了起了。

    「哦,」劉衛辰說道:「是戰報!吉囊拆毀無人值守的邊牆,平填塹壕,攻入榆林,意圖深入陝西地方擄掠人畜,隴右總督聞訊,料準蒙古韃靼騎軍深入延綏鎮轄區後,兵鋒必定折而向西,即令榆林塞方面設伏兵於黑河墩,吉囊果然向西攻掠,至黑河墩遭遇邊軍伏擊,死傷甚眾,不得已吉囊回師東向攻榆林塞東北方向的蒺藜川,又被榆林鎮將白爵擊敗。見勢不利,吉囊收集敗兵退至寇家澗、張家塔,立足未穩又被邊軍追擊包圍,吉囊再敗,遂率領餘部北撤河套!是好消息啊!」

    「真是個好消息啊,這樣三爺方面的壓力將大大減低啊!」

    「是啊!不可一世的吉囊也會連遭敗仗,這喬大總督果然不負其智名啊!」

    幾個幕僚都喜笑顏開,暫時撇開煩人的事情,開心的笑了起來,他們一直在擔心遭遇了數百年難遇的白災,韃靼人會瘋狂地南下抄掠,現在遭遇連續的挫敗之後,短期內將難以為禍皇朝,皇朝邊民可以有幾年安穩日子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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