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弓刀血,火雷噬
人數上佔據絕對優勢的吉囊汗帳下游騎,游弋在廣闊的戈壁草原,以馬賊們在人數上的劣勢,正常情況下是不可能帶著裹挾的男女丁口一同突破蒙古游騎的層層封鎖,多路堵截,成功返回其秘密巢穴的。
馬賊伙的選擇,按常理應該是立即丟棄所有被他們裹挾的男女丁口,避開蒙古游騎的鋒銳,迅速迂迴折返他們的巢穴。
但是在芒列等人的眼中,似乎查乾巴日和孛爾貼赤那兩個馬賊首領並不作此打算,仍然下令驅眾向前,實在大違常理。
當然馬賊們並不是沒有變化,至少在又一批斥候探馬打馬如飛,回轉報告之後,接連放飛了多批多羽信鴿。
看著信鴿振翼高飛,很快消失在遠方的天空,芒列的臉色突然變得陰沉起來。
身旁一個十五六歲,虎頭虎腦的半大小子,信口說道:「他們放鴿子幹嘛?難道不怕被天上的鷹隼捕殺嗎?」
芒列一邊觀察馬賊動靜,一邊順口低聲教訓這見識未深的小子:
「你知道什麼?漢人軍隊用來傳信的鴿子都是挑選能在雨雪沙塵天氣飛翔,而且還要是特別善於高飛和夜間飛行的信鴿(註:大多數猛禽不在夜間出沒,即使出沒也是低飛的種類,如貓頭鷹等),不是鷹隼猛禽隨便就能夠捕殺到的,只有在信鴿途中疲倦或者低飛覓食的時候,才可能被人捕殺或者被猛禽獵食!」
芒列雖然不知道在漢人寫的《鴿經》裡就有「六翮剛頸,直入雲霄,鷹鸇不能搏擊,故可千里傳書」的記載,但是他曾經多次跟隨吉囊汗的大軍縱騎越過邊牆,深入漢人地界馳突抄掠,倒也知道南邊漢人的軍隊使用信鴿傳遞信息,正像蒙古大汗的軍隊使用鷂鷹一樣,不過鷂鷹絕無可能像信鴿那樣放飛太遠,信鴿即使千里萬里之遙也能很準確歸巢,鷂鷹是絕做不到的,更何況蒙古人馴養鷂鷹主要是用於打獵而不是用來傳遞書信消息。
現在這些馬賊在前有敵騎封鎖去路的情況下,放出信鴿,明顯是在給他們的同夥傳遞一些消息,想來必定都是不利於蒙古游騎的消息。
芒列的臉色非常難看,心中舉棋不定,委決不下,要不要把這消息傳出去呢?
趁機逃跑?親人們都在馬賊手裡!
就地反抗?可又沒有稱手的武器!
光憑懷裡割肉的小刀和短小的手叉子以及藏在靴筒裡匕首,出其不意的近身肉搏或者可以,但對付這些警惕性極高的馬賊基本沒戲,只看他們在得到吉囊汗帳下游騎封鎖去路的消息之後,都有意無意中逐漸拉遠了與裹挾人群的距離,弓刀都挪移到隨時取用的方便位置,一雙雙冷酷至極的眼眸陰森森地睥睨著他們,就像餓狼盯著自己的獵物一般,看他們那意思就是只要人群一出現騷動,立即弓刀齊至,痛下殺手,絕不容情!
而且看這些馬賊看似散漫雜亂,實則俱以十人為一隊,前後照應,並非烏合之眾,竟然如同有嚴酷軍法部勒的軍伍一般,尋常的小部落難怪會毫無抗手之力。
隊伍繼續向前推進,迤儷而行。
「嗚——嗚嗚,」號角長嗚。
伴隨著雄渾悠長的號角,積雪覆蓋的草原遠端,無數小黑點從四面八方密集地彙集起來,逐漸形成猶如惡濤狂潮般的一線洶湧,惡狠狠地翻湧著向著馬賊伙們急馳撲來。
這是吉囊汗帳下的精銳游騎正在高速迫近當中,空中有好幾隻鷂鷹輪番盤旋監視,那是蒙古人平常打獵時用的獵鷹,體形強健精悍但並不龐大(在這個寒冷的季節,上升氣流太少,體形太大的鷹在沒有上升氣流的托舉時無法借助風力,其沉重的身體是無法飛昇到高空的,顯得笨拙無用。所以馴養獵鷹都選擇體形適中,即使沒有上升氣流,不需借助於風力也能飛上高空的鷂鷹,這樣的鷂鷹才能勝任打獵和偵察監視的任務)。
看著遙遠的雪原遠處人馬如潮,蹄聲猶如隱隱殷雷,芒列心潮激盪,曾幾何時,在跟隨千戶那顏出征的時候,他也是在這樣的萬馬奔騰中奮勇爭先,一叢叢的十人小隊,就像灌木叢一般,四面八方擺陣衝鋒,騎兵分路向前,迅猛推進,同時大喊「握噢入」,震天動地,那是打從成吉思汗那時起,就傳下來的蒙古人戰法,「進如山桃皮叢,擺如海子樣陣,攻如鑿穿而戰」。
但是面對徑直奔馳而來,人數數倍於己的蒙古韃靼游騎,那兩個自稱為查乾巴日和孛爾貼赤那的馬賊首領仍然穩穩地端坐在坐騎上,毫不動容,有一種無法形容地鎮定從容,威武煞烈的氣質,而這正是讓芒列大惑不解的,馬賊打不過就走是常有的事,但面對優勢敵人,他們竟然冷然相待,一付準備硬戰的架勢,這樣的馬賊可是從未見過。
難道他們還有暗藏的援軍?想到他們先前放飛的信鴿,芒列就隱隱覺得不妙,偷覷前面的兩個馬賊首領並未注意,緩緩帶馬向前,豎起耳朵偷聽。
這時便聽到那個穿著黃色蒙古長袍,自稱查乾巴日的馬賊頭子,用漢話對另外那個黝黑臉膛,穿藍色蒙古袍的孛爾貼赤那說道:「魔高,這可是久經戰陣的韃靼精銳,等會我們看誰殺得多,勝者獨得六成丁口,有意見嗎?」
「哈哈,別以為你叫白老虎,就一定殺人快過我。奶奶個熊,誰殺得多,得殺過才知道!哼哼!」
等等,他們說的是漢話,難道是漢人?難道是漢人邊軍假扮的馬賊,要不他們怎麼有信鴿?
芒列自然不知道,這個所謂的「魔高」還有「白老虎」,就是雷瑾護衛親軍中的一曲之長,百騎都統白玉虎和魔高,兩人奉命帶領本曲人馬假扮馬賊是實,但卻不是邊軍的人馬。
兩人帶著各自的人馬,從武威秘密北上,越過邊牆,先是在居延海附近的草原綠洲上掠食,很快就各自吞併了一些小部落和幾個小股的馬賊伙,其實那些馬賊大抵都是邊地因破產而生活無著的各族牧民、農民以及一些亡命強徒,為了生存聚合在一起靠搶掠為生,蒙、漢、回、藏都有,族別非常複雜。
魔高、白玉虎統領的人馬在分別吞併了幾股馬賊後都迅速膨脹到數千之眾,經過短暫的整編,以嚴厲軍法治軍之後,在很短時間內就在居延海一帶打響了名頭,無論是瓦剌還是韃靼所屬的大小蒙古族酋都開始對這突然崛起的一虎一狼兩股馬賊伙頭痛了,因為他們的每一次洗劫都是非常乾淨,往往是連丁口帶牲畜都一掃而空,一顆鐵釘子都不會留下,而大的部族也往往被他們搶掠去很多牛馬牲畜,白虎蒼狼之名雖然不至於夜止兒啼,倒也名頭響亮。吉囊汗和瓦剌的一些大酋雖然也屢次興兵清剿,奈何這兩股馬賊比其它馬賊更加狡猾,行蹤不定,讓蒙古酋豪的勁騎屢次撲空。
對於邊牆內外馬賊伙過於猖獗的活動,韃靼部的吉囊汗和俺答汗已經再不能忍受下去,覺得有必要清理一下,遂達成協議,佯作東向大舉抄掠大同、宣府,大半勁騎傾巢而出,留出相對空虛的河套以引誘馬賊們前來抄掠,實則以潛伏的精銳游騎切斷馬賊們的退路,然後以悄然回師的大軍分頭圍殲之。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入套侵掠數日的馬賊伙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有不少被吉囊汗和俺答汗帳下勁騎伏擊消滅,實際上在這數日夜中,從東到西的草原上,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血灑雪原,刀下亡魂,可不止是只有魔高、白玉虎這一路受到蒙古大酋帳下游騎的堵截。
魔高和白玉虎這時也無暇旁顧,畢竟眼前的蒙古游騎和他們相比可是佔據著七八倍的兵力優勢,必須認真應付,馬虎不得。
看起來,這些氣勢洶洶,成數路縱隊直撲過來的蒙古勁騎是吉囊汗帳下的精銳之一,因為他們中間有一些是所謂的「重騎」。
數百年前,成吉思汗統領下的蒙古大軍,約有四成騎兵是所謂專門從事突擊行動的重騎兵。
他們全身披著皮製盔甲,或者是從敵人處繳獲的鎖子甲,其坐騎也往往披有皮製護甲,騎士們的主要武器是長矛、戰斧或者狼牙棒等沉重長大的兵器。
蒙古騎軍中除重騎外,其餘都是「輕騎」,除了頭盔,身上不披盔甲或披輕便的牛皮護身鎧甲,坐騎不披甲,主要武器是幾把蒙古式樣的硬弓、大量的箭矢、標槍和套索等。
當然無論輕騎還是重騎,都還攜帶蒙古彎刀,每個士兵還要外罩一件編織細密的生絲戰袍,一般箭矢很難穿透這種戰袍,只會連箭帶綢布一同插進傷口,只須將生絲綢拉出便可將箭頭一併從傷口中拔出。
從成吉思汗那時流傳下來的作戰方法仍然被現在的蒙古酋豪所繼承,因此那些大多手持長矛,跨下坐騎也披有護甲的騎士定然就是精銳的「重騎」,只有勢力強大的蒙古大酋才會擁有相當數量的重騎兵。
望著越來越近,聲勢驚人的蒙古勁騎,魔高、白玉虎這邊卻保持著古怪磣人的沉寂,靜默無聲!
驀地,一聲震懾雪原的長嘯在天地間迸發,僅僅只有一千多人的馬賊,約有八百多馬賊悍不畏死催馬出陣,向那正成數路縱隊急插過來的蒙古勁騎發動瘋狂的反擊!
恍若一口鋒利無匹的彎刀劃出一條圓滑勁疾的弧度狠狠地劈向敵陣,狂野無比,鋒芒直指敵陣之中的重騎!
狂妄無比,也大膽無比!
芒列等早有異心的蒙人也正準備有所動作,忽然發現數道冷厲的目光正陰森森地斜睨著他們,閃爍著噬血幽光的箭矢已經已經搭在了強弓之上,只差拉弓放箭了!
是那小部分留守的馬賊!
這一會兒他們已經把距離拉得更遠了,逡巡在外圍,這樣的距離,恐怕還沒有等他們成功接近到這些馬賊身邊,先要變成馬賊箭下的亡魂了!再沒有人敢妄動了!
而前邊,兩方不成比例的騎兵在迅速接近當中,眼看著就是一場血腥殘酷的戰鬥!
所有策馬狂飆的蒙古勁騎,眼睛裡都是蔑視不屑的神色!
這麼弱智的馬賊也敢出來混?明擺著拿雞蛋往石頭上碰嘛!狂妄到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地步!合該讓咱們祭祭刀!
就在快要進入蒙古勁騎弓箭的射殺範圍的那一瞬間,馬賊們突然齊齊折向左轉,在雪原上劃出一個巧妙的弧線,馬如奔雷,眨眼間已經出去數十步,眼看著就要擺脫蒙古勁騎的追擊!
這下可讓策馬急馳的蒙古騎士急眼了,紛紛吆喝著催馬轉向,銜尾追去!
後面跟隨的蒙古勁騎也紛紛轉向,在雪原上宛如蜿蜒的長龍翻滾,蹄聲如雷,緊追不捨!
另外也有蒙古勁騎從遠端兜擊過來,紛紛去堵截那自不量力的八百馬賊的周旋路線,果然是百戰精騎,配合得非常精到,火候拿捏得非常到位,並不是一味的跟隨在馬賊後面追擊,而是會超前堵截可能的遊走路線,勢要合圍殲滅馬賊。
轟!
轟!轟!轟!
連續的巨響震耳欲聾,密如爆豆!
天地為之變色,火光、黑煙瀰漫,人仰馬翻!
地雷!
魔高、白玉虎在來時,就在預定歸途的若干必經地點埋設了大量石雷(將石頭腹中鑿空,裝上火藥引信既可)和鐵殼地雷,這本是皇朝邊軍用來防禦敵人進攻的利器,管制極嚴,等閒弄到兩三個已經不得了,何況是用來佈置雷場。
在接到蒙古人在這一帶游弋的消息後,他們所派出的多批探馬又在沿途一些必經的地方埋設了更多的地雷,這一片簡直就是一片沉默的死亡之地,只是殺機都隱藏在雪地下而已,他們剛才的衝鋒純粹是以自身為誘餌,要將更多的蒙古勁騎誘入預設雷場而已。
方才一個勁「亡命奔逃」的馬賊突然發出震天吶喊,一面返身衝殺,一面用箭開道,向著如同蜂聚蟻集的蒙古勁騎發起凶狠的攻擊。
箭雨匯聚,劃空厲嘯,震人心魄,已經被地雷的爆炸搞得猝不及防的蒙古騎士還沒有醒過味來,又面臨著可怕的打擊。
馬賊們所過之處,波分浪裂,人仰馬翻,中箭未死的人發出陣陣可怕的哀號,聞之心悸!
長嘯震天,魔高、白玉虎猶如長矛的鋒尖,一馬當先突入敵陣,身後數百馬賊實踐著蒙人英雄成吉思汗的戰法「攻如鑿穿而戰」,跟隨其後兇猛地突破,猶如行雲流水般順暢自如,沒有一絲刀刻斧鑿的痕跡。
四桿長矛閃電般刺向魔高和其坐騎的頸、腰、腿,出手狠辣無匹,取位刁鑽毒辣,果然不愧蒙古勁騎的手筆。
魔高輕磕馬腹,馭馬疾進,若是「劫餘刀」溫度在此,定然發現魔高的騎術大有長進,全憑騎術已經攪亂了敵人聯手的攻勢,沉重的大劍破風聲厲,魔高手中的大劍盪開三桿長矛,又夾手奪過其中一桿長矛,大劍順手凶狠地將長矛的主人——一個蒙古騎士連人帶馬斜斬成四段,人馬的殘軀跌落雪地,猩紅的血水噴在雪地上,無比慘烈。
他左手奪來的長矛猶如毒龍般一吞一吐,兩名騎士胸前血洞宛然,鮮血噴溢,再橫矛一掃,又將一個騎士掃下馬來,筋斷骨折之聲清晰可聞。
「噗!」
緊隨在魔高身後的一個馬賊慈悲地一刀斬下這騎士的頭顱,以減輕他死前的痛苦。
這時,又有兩桿長矛悍不畏死,兇猛的刺擊過來,還有一條狼牙棒也掄圓了藉著坐騎的衝力向著魔高當頭砸落。
騎士們凶狠的表情近在咫尺,然而從後面射來的三隻利箭已經提前結束了這三個騎士的生命,長矛舞動之間將這擋路的屍體拔開,魔高一邊策騎突進,一邊嚷嚷:「奶奶個熊,白老虎你他娘的搶我的生意!呆會兒,我要讓你好看!」
「這三個是我的!誰叫你這麼喜歡衝鋒陷陣!把箭都提前射光了!」白玉虎冷笑著揮刀,一個蒙古騎士已經捂著胸口慘叫著栽下馬去,指縫間鮮血流淌。
催馬揚刀,向前衝殺,雖然蒙古騎士依然前赴後繼,如浪潮一般衝殺上來,但已經擋不住這八百馬賊凶狠迅猛的鑿穿戰術!
仰天長嘯,只有片刻,馬賊們已經將蒙古勁騎的陣勢徹底鑿穿了個透,一直向前衝去,然後再漂亮的繞個弧彎,再次向蒙古勁騎發動鑿穿攻勢!
不過,這時馬賊伙已經只剩下不到六百人了!
當蒙古騎士們重整旗鼓準備迎戰之時,後陣突然亂套了!
一聲聲霹靂震響,火光沖天,從蒙古騎士的側翼和後面殺出幾路凶神惡煞般的人馬來,外罩紅袍的邊軍騎兵奮勇從後面掩襲衝殺,從側翼殺來的則是推著獨輪車列陣而進的邊軍步騎營的銳卒,獨輪戰車上置有砲槍斧戟等兵器,車廂前和左右豎立盾牌,車廂前面的盾牌繪狻猊,左右則繪猛虎,這樣的獨輪車二車聯結就可蔽護三四十人,以一人推挽,二人在側助推並且擔任翼護之責任,遠則施火器,稍近發弓弩,再近則短兵相接,敵走則可縱騎兵追擊,端的是步戰利器!
這突然殺出來的人馬怕不有數萬之眾,使得形勢徹底逆轉,讓遠處觀戰,猶自心中不服,欲圖反抗的蒙人,如芒列等目瞪口呆,手腳冰涼,心想:原來這股馬賊真的跟漢人的邊軍有關!
吉囊汗帳下的勁騎這會是伏擊者反被人伏擊了,七八千精銳勁騎一戰下來被徹底全殲,剩下投降的蒙騎只得千餘騎,加上一些輕重傷患不到二千人,對於皇朝邊軍來說絕對是個大捷!
這下,這伙馬賊又有信鴿、又有地雷的事實全部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釋了,他們根本就是邊軍的人!
所有如芒列般猶自別懷異心的人都在心裡下了這個定論。
芒列又看到那兩個馬賊首領和一個將領嘀嘀咕咕了半天,芒列他一個小小的十戶長當然不認識那個將領,但是只看其戎裝服色,必定是皇朝比較高級的邊軍將領。(那其實是寧夏鎮的總兵鎮戍使)
魔高、白玉虎兩人最終帶著所有的俘虜,包括剩下的蒙古騎士、輕重傷號以及陣亡的馬賊屍體一起離開了這個經過凶險搏殺的血腥戰場,逕直回轉他們的秘密巢穴,其它的善後和戰場打掃自然有邊軍士卒代勞,寧夏鎮的鎮將、鎮副只要能最後實實在在的得到這個斬首六千餘級的大捷戰功,必然陞官發財,馬賊伙帶走些許俘虜根本無傷大局,樂得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