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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四章 入伍斥候 文 / 高月

    楊元慶將刀扔下地,他心中沮喪萬分,他本想全力使出張須陀的第一式劈山,以刀法詭異取勝,不料魚俱羅卻後發制人,雖然他險些劈中對方,但魚俱羅的刀卻恰到好處地斬斷了他的後續刀法,使他後面一招都使不出來。

    他才意識到張須陀刀法中的最大破綻,就在於每一招都是各自**,不夠連貫,這樣前後兩招若配合得不好,就容易出現破綻,而魚俱羅以後發制人對他,就使他看不出魚俱羅的刀勢,心中猶豫一下,於是,他的前後兩刀之間就出現了一絲滯頓,被魚俱羅抓住了。

    魚俱羅凝視著楊元慶,淡淡道:「你不用沮喪,你雖一招即敗,這並非你刀法不精,而是經驗不足,再過五六年,我將不是你的對手。」

    楊元慶苦笑一聲說:「我苦練刀五年,卻從不知道我的刀法中還有這麼一個致命破綻,唉!」

    「不是!你的刀法本身沒有破綻,如果是張須陀,他就不會出現任何破綻,是因為你的臨戰經驗不夠豐富,對於一般庸手,他會去招架你這一刀,使你有機會再劈出下一刀,但對於真正經驗豐富的大將,會避實就虛,後發制人,你剛才就是因為不知我的反擊之刀從何而出,所以心存一絲顧慮,這就是你臨戰經驗不夠豐富的表現,缺乏一種氣勢,或者說是境界不足,你只要多多實戰,你的破綻就會越來越少,這也是張須陀刀法的特點。」

    「如果是和我師傅對陣,你會這樣後發制人嗎?」楊元慶凝視著他問。

    魚俱羅微微一笑,「絕不會,那樣我是死路一條,你在觀察我,我何嘗不在觀察你,從你上馬、運刀,我就知道你從未有過實戰經驗,就知道該怎麼對付你,刀法是死的,人卻是活的,因人而運刀,因地而制宜,無論是刀法、兵法都是一樣,你要記住這一點。」

    楊元慶默默點頭,他記住了,魚俱羅又道:「另外,我還發現你有一個缺憾。」

    楊元慶一驚,「什麼缺憾?」

    魚俱羅笑了笑,「你不用緊張,這只是我的個人感受,我感覺你並不是適合用刀,或者說,刀不是你最好的兵器,它發揮不出你的優勢。」

    楊元慶表情十分嚴肅,拱手問道:「能否請將軍詳說!」

    「因為我發現你最大的長處就是善於捕捉對手的弱點,從你剛才發現我戰馬的弱點便可以看出,兩軍作戰也是這樣,一旦你發現對方的弱點,就必須用最快的速度去抓住它,否則戰機稍縱即逝,而刀屬於慢一拍的兵器,因為它有一個揮臂劈砍的過程,當你發現了對方的弱點,等你再拉開刀勢劈砍時,弱點可能已經消失,這種情況,你最好是用矛,因為矛是最快,不用揮砍,直接借用戰馬的衝力便可刺向對方,非常適合你善於捕捉戰機的優勢。」

    「魚將軍的意思是說,讓我改練矛?」

    「那倒不是,我的意思是說,要你自己感覺最為適合才行,我也可以幫你考慮考慮。」

    這時楊素催馬慢慢上前,對孫子笑道:「元慶,和你魚將軍這一戰,有收穫嗎?」

    「回稟祖父,孫兒受益非淺。」

    「那以後你要多向魚將軍請教。」

    「是!」

    元慶猶豫一下,又一次請示:「孫兒還是想為斥候,請祖父成全。」

    「可以!」

    楊素淡淡一笑,「你初次從軍,本應為兵卒,但你已被聖上封仁勇校尉,再讓你為小兵,聖上會責怪我輕慢君意,我就任命你為第一軍斥候火長。」

    楊素又對魚俱羅道:「魚將軍,我就把他交給你了,我還是那句話,生死在天,若他戰死沙場,也是他的造化。」……

    第一次為火長,手下有九名士兵,趙勇特地關照他,給他派了好幾名斥候老兵,都各有特長,經驗豐富,不過按照楊素的命令,趙勇隱瞞了楊元慶的真實身份和年齡。

    火是軍隊中最底層的編制,斥候團一般是一火士兵住一座營帳,戰馬就拴在營帳外,楊元慶營帳位於東北角,此時九名士兵正在營帳前列隊成兩排聽新火長訓話。

    「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們的火長,你們九個人的小命就掌握在我手中,乖乖聽話,我會保你們一命,不聽話,或者給我暗中使亂者,我就讓他第一個去送死!」

    這些話是楊元慶跟魚俱羅學的,魚俱羅就任亞將給各團偏將們訓話時,楊元慶就站在旁邊。

    九名士兵從各隊抽調而來,好幾人都年近三十歲,個個經驗豐富,但同時也是老兵油子,他們不知楊元慶身份,見他長一張娃娃臉,士兵們眼中明顯有了輕視之意。

    這時,後排一名士兵輕輕捅了旁邊身材極高壯的黑臉大鬍子老兵一下,低聲問:「老楊,此人什麼來路?」

    「蠢貨,你沒看見他的鎧甲嗎?是黑色。」

    楊元慶依然身著黑色明光鎧,這是楊素的親兵裝束,這就讓老兵們多多少少有一點忌憚。

    「我叫楊元慶,京城人氏,弟兄們都是哪裡人,報上名來,讓我認識認識。」

    「在下趙明勝,蒲州人;在下張錦緞,洛陽人;在下劉簡,京兆扶風人……」

    「在下魚全鴻,洛陽人,綽號胖魚。」這是一名長得十分肥胖的士兵報名。

    那名大鬍子老兵也甕聲甕氣道:「我也姓楊,叫楊思恩,幽州人。」

    楊元慶看了他一眼,看他容貌應該是一名鮮卑人,楊元慶的目光又落在最年輕的士兵身上,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皮膚白皙,身材纖細,目光文靜而沉默,這是九名大漢中唯一一個低於二十歲的年輕人。

    這種皮膚白皙的年輕士兵在軍營中,很容易遭受到侵犯,但這名年輕士兵卻例外,他是鷹奴。

    在他肩膀上站著一隻黑色獵鷹,體格碩大,鷹喙彎如利刃,鷹爪如鋼筋鐵骨,目光冷酷銳利,令人心驚膽戰,在斥候巡邏中,遇到緊急情況,便會用鷹來傳遞消息,尤其是草原作戰,鷹是斥候軍必不可少的寶貝。

    正是這名年輕士兵肩上的獵鷹,使其他士兵都不敢招惹他,楊元慶笑道:「你呢?叫什麼名字?」

    「在下尉遲惇,青州人。」

    他們這九名士兵中民族複雜,五名漢人,兩名鮮卑人,一名匈奴人,一名羌人,這個尉遲惇和楊思恩都是鮮卑人,這也是隋朝的現狀,北方地區胡漢混雜百餘年,無論是漢民還是胡人,一般普通民眾基本上已經不太在意了。

    眾人一一介紹了自己,這時,一名傳令兵跑來大喊:「第五火火長是誰?」

    楊元慶連忙上前施禮,「我就是!」

    傳令兵一舉令箭道:「百人長有令,第五火今晚當值,巡邏森林!」……

    此時還是正月,夜裡非常寒冷,森林裡已經起了一層灰色夜霧,如一條灰帶漂浮在樹林裡,楊元慶的手下大都是老兵油子,他們早帶上了厚厚的毛毯和烈酒。

    咕嘟灌下幾大口烈酒,眾人將馬拴在一旁,毛毯往身上一裹,找個背風處便呼呼大睡起來,楊元慶卻沒有任何經驗,沒有帶毛毯,他是來巡邏的,從沒有想過巡邏還能睡覺?

    楊元慶苦笑一聲,找一塊大石坐下,這裡是關中雍縣,當然不可能有突厥伏兵,要他們出來巡邏不過是例行公事。

    好在他並不怕冷,一月的寒風對他來說,儼如春風般溫暖,他從袋中摸出一塊干羊肉,這是他們執勤的夜宵,每人一塊羊肉,一壺酒,戰爭期間,軍中一般不能飲酒,除了斥候,斥候要抵禦夜間的寒冷。

    「火長,不睡一會兒嗎?」

    尉遲惇走到他身邊坐下,他肩頭的鷹活像一個老氣橫秋的夫子,在閉目睡覺,楊元慶笑著舉起干羊肉在它面前晃了晃,獵鷹根本不理睬他。

    尉遲惇笑了起來,「它只吃生肉,不吃熟肉!」

    楊元慶收回乾肉自己啃了一口笑道:「這幫混蛋居然睡覺了,我還想分配他們去各處守夜,斥候當得真不合格啊!」

    「火長,他們心裡都有數,如果現在是在草原,他們就不會睡覺了,很正常的。」

    遲疑一下,尉遲惇又好奇地問:「火長,你今年多少歲了?他們都在打賭,說你不超過十七歲。」

    楊元慶笑了笑,「我今年十九歲,長一張娃娃臉,誰打賭贏了?」

    「劉簡打賭贏了,他說你今年十九歲。」

    「他娘的,居然敢拿老子來下賭注!」

    楊元慶罵了一聲粗口,他感覺這個尉遲惇也是來試探他,這些斥候個個油精似鬼,估計都在猜他的背景。

    這時,他忽然看見楊思恩的馬上掛著一根馬槊,他愣了一下,楊思恩是什麼人?竟然能使用馬槊,楊元慶想起了中午魚俱羅對他說的話,使矛更加適合他,他心中念頭一轉,便起身向這根馬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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