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防空知識,因為楊國權的重視,被當作士兵必練的科目進行訓練。當然,大多數人都沒見過真飛機,被楊國權這麼一喊,都有些愣怔。
「快進樹林,快鑽道溝,飛機來了,愣個屁呀!」楊國權兜轉馬頭,揮舞著馬鞭,像驅趕羊群般吆喝著,抽打著,身邊的幾個衛士也學著他的樣子,跟著他一起喊叫。
幸好路旁邊就有樹林和道溝,也幸好士兵們雖然有些發蒙,但至少經過了防空的訓練,此時被楊國權這麼一番又抽又喊,大多數人都想起了該如何應對,想不起來的也知道跟著旁邊的人去做。
許鳳想著事情,信馬由韁,對空中傳來的聲音竟沒有引起足夠的警覺。也難怪,她還真沒見過飛機,等到她在路上拐了個彎,擋住視線的樹木被閃開,便看見前面一群人雞飛狗跳,正在四下躲藏。她有些納悶,身後的嗡嗡聲越來越大,她勒住馬,傻傻地回頭張望。
楊國權看見了前面拐彎處的許鳳,穿得太乍眼了,紅衣紅褲,還騎著大洋馬,停在那裡不知在幹什麼?
「快跑,飛機來了。」楊國權扯著脖子喊了一嗓子,許鳳沒聽見,再看飛機,大概是發現了許鳳這十幾個騎兵,歪歪翅膀,順著大道飛了過來。
該死,蠢貨,楊國權一夾馬肚子,衝了過去,一邊跑一邊招手喊叫。
許鳳看清是楊國權,心裡的火氣一下子又升騰起來,一咬銀牙,催馬迎了上來,二話不說,揚手就是一鞭子。
楊國權猝不及防,只來得及一歪頭,馬鞭抽在他的肩膀上,火辣辣地疼。
「你瘋了--」楊國權大怒,剛罵了一句,許鳳的第二鞭又抽了過來,卻被楊國權抓住了手腕子。
「鬆手,姑奶奶抽死你個臭流氓。」,「臭婆娘,老子好心救你,你卻不知好歹。」兩個人在馬上撕巴起來,嘴上互罵著。
鬼子飛行員選好了路上的這一小群騎兵,獰笑著拉動操縱桿,壓機頭狠狠地俯衝過來。
「噠噠噠……」飛機的機槍子彈在地上激起一溜煙塵,像一條毒蛇飛快地向眾人張開了兇惡的嘴巴,直撲而來。
我靠,楊國權吃了一驚,想跑,手上又正和許鳳糾纏,他急了,使出渾身的勁力,一把將許鳳從馬上拽了過來,按在馬鞍子上,高喊一聲,策馬就跑。
他跑的可不是直線,馬再快也沒有飛機快,這點道理楊國權還是懂的。他知道飛機在俯衝時是不能拐彎的,所以,他是向著路邊躥,猛地一拉馬頭,他想讓馬騰空躍過道溝,跳進莊稼地裡,暫時躲過這輪掃射。可他選的地方不好,道溝被雜草蓋著,跳過去的地方卻是個小水窪,馬腿在泥裡一軟,就跪倒了,立時便將兩人拋了下來。
轟的一聲巨響,鬼子的飛機不僅掃射而過,還扔下了一顆小炸彈,許鳳帶著的騎士可倒霉了,人喊馬嘶,慘叫連連。
許鳳在地上打了個滾,坐了起來,還想跟楊國權廝打,卻為路上的慘景驚愕萬分,一時呆住了。
大路上,人和馬的屍體鮮血淋淋的躺在地上,一個彈坑還冒著煙,旁邊散落著殘肢斷臂和紅的肉塊,一匹馬整個被機槍子彈打成了兩段,紅乎乎的內臟流了一地。幾名受傷的騎手慘叫著,在地上翻滾。
許鳳愣了一下,馬上便要起身去救人,卻被楊國權一把拉住,斥喝道:「傻瓜,飛機沒準還回來,你去找死啊!」說著,他沖大路上的騎手又高聲喊叫,「快躲進樹林,鑽道溝也行,呆會飛機又來了。」
楊國權喊完,起身又拉又拍,把跟著跑過來的許鳳的馬弄趴下,遠處的嗡嗡聲又漸漸大了起來,鬼子的飛機果然又掉頭飛了回來。
「飛雞,會飛的雞?」許鳳見識了飛機的厲害,倒也不敢輕舉妄動,望著越來越近的飛機,嘴裡喃喃地說道。
卻,還會飛的鴨呢!楊國權撇了撇嘴,氣憤地問道:「你瘋了不成,我好心來叫你們躲起來,你幹嘛拿鞭子抽我?」
一提這茬,許鳳的眼睛又瞪了起來,張嘴罵道:「你個臭流氓,為什麼造謠,說我被你,被你那個了。」
「那個了,哪個呀?」楊國權眼睛盯著空中盤旋的飛機,心不在焉地問道。
許鳳張了張嘴,這話還真說不出口,只能狠狠地剮了楊國權一眼。
楊國權微微皺眉,醒過味來了,轉過頭盯著許鳳說道:「誰在胡說八道,我啥時候說你被我給,給那個了?」
「就是你說的,毒螳螂告訴我的。」許鳳見楊國權否認,樣子也不像作假,心裡也覺得理由不充分,但這個時候,嘴上是不能軟的。
「毒螳螂?大塊頭的老婆。」楊國權通過審訊,對大塊頭這伙土匪還是有些瞭解的,知道毒螳螂的名字,聽到許鳳說起緣由,不禁哭笑不得,「我說你怎麼不長腦子啊,別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她要是說你懷了我的娃,你還回家等著坐月子啊!」
「放屁。」許鳳心裡發虛,嘴上毫不示弱,「也不看看你那德行,還讓我懷--我呸,我,我呸。」
「你德行好,哼。」楊國權不想跟她計較,只是覺得這一鞭子挨得冤,可現在還得從人家地盤上走,吃點虧,就吃點虧吧,以後連本帶利找回來。
「比你強百套。」許鳳想離楊國權遠點,可一挪動腿,便皺起秀眉。
楊國權眼睛瞟了瞟,原來是剛才從馬上被甩下的時候,許鳳的小腿被莊稼桿扎傷了,初時由於緊張,沒太注意,這一動彈,立刻知道疼了。
「沒事吧?」楊國權看著許鳳又慢慢坐下,將腿縮起來,仔細看著紮在小腿上的莊稼桿,直抽冷氣。
「要你管。」許鳳頭也沒抬,疼得直咧嘴。雖然成天在土匪窩裡混,可有許明山和許明海寵著,小土匪們敬著,她還真沒受過什麼傷,也沒太多忍痛的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