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國權率領的假鬼子在小操場上列隊等候,鴉雀無聲,當然,他們也不敢說話,一張嘴就露餡兒了。
楊國權對高雲煥使了個眼色,衝著炮樓努了努嘴,大聲用日語命令道:「你帶著人上去,加強戒備。」
「哈依!」事先有過安排,高雲煥聽不懂日語,也能明白楊國權的意思,帶著七八個人一挺機槍向炮樓走去。
時間不大,三十多名鬼子,一百多皇協軍趕到操場,列隊以待。
「閣下,部隊集合完畢,請您訓示。」加滕對有些磨磨蹭蹭的皇協軍很不滿意,狠狠瞪了他們一眼,對楊國權說道。
楊國權點了點頭,用森冷的目光掃視著眼前的這些傢伙,在隊列前緩緩踱了兩趟,他在拖延時間,等高雲煥那邊的信號,也讓自己的人做好襲擊的準備。
炮樓頂上響起了一聲稍顯尖厲的口哨聲,加滕佐治疑惑地看了看,轉頭想對楊國權說話,卻發現楊國權的眼中突然射出凶狠冷酷的目光,緊接著,「嗤」的一聲輕微悶響,胸口劇痛,一把匕首刺進他的心臟,鋒刃完全沒底,加滕如同被電擊中了一般,扭曲著臉,想呼叫其他人卻怎麼也發不出聲來,隨後加滕的意識開始模糊起來,身體也開始向一邊斜倒。
「殺!」楊國權將加滕的屍體一把推開,吼叫著下達了命令。
噠噠噠……幾挺機關鎗突然從前排士兵的空隙中伸了出來,嘶吼著將如雨般的子彈潑向毫無防備的鬼子。
三十多個鬼子象暴風雨中劇烈搖擺的蒿草,抖動著,顫慄著,被子彈打成了篩子,撕裂了**。血雨飛濺,慘叫連連,短短的幾十秒鐘,已經沒有能站著的人了。
偽軍被近在咫尺的殺戮完全驚呆了,皇軍殺皇軍,鬼子打鬼子,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還沒等他們搞清楚,槍口已經掉轉了方向,對準了他們。更有幾個士兵端著刺刀上前,不管死活,對著倒地的日本鬼子噗噗捅著。
「太君,太君,我們--」一個偽軍軍官大驚失色,結結巴巴地想說什麼,可根本搞不清狀況,便無從解釋。
「放下槍,都不要動!」楊國權伸手一指,假鬼子呼啦一下子將偽軍包圍起來,他實在是太鄙視這幫沒有骨頭的傢伙了,就是把刀頂到他們胸口,他們也不會反抗,這是怎樣的奴才嘴臉?
「太君,太君,我們對,對皇軍都是,都是大大的忠心呀!」偽軍軍官胖臉上的肉不停哆嗦著,汗珠不停地滴落下來。
楊國權手指頭勾了勾,把偽軍軍官象狗一樣叫了過來,冷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忠心,我的明白,他們老老實實的,良心好好的,皇軍大大的優待,你的明白?」
偽軍軍官眨了眨眼睛,明白了楊國權的意思,衝著手下喊道:「弟兄們,太君說了,咱們沒問題,都把槍架起來,老老實實地聽太君的話,就沒有事情了。」
偽軍們面面相覷,即便偽軍軍官不發話,他們也根本沒有反抗的決心。槍被規規矩矩地架了起來,人被假鬼子們連踢帶踹趕進營房看管了起來。
「電話在哪,帶我去。」楊國權推了一把偽軍軍官,惡狠狠地說道。
偽軍軍官腦子還沒轉過彎,乖乖地領著楊國權等人進了炮樓,裡面電話鈴聲正響得歡,高雲煥等人瞅著也不敢亂動。楊國權抓起電話,原來是哨崗的偽軍打過來詢問情況的,他冒充加滕,用事先編造的有搗亂分子圖謀不軌,已經被鎮壓的借口搪塞了過去。並且命令他們嚴守崗位,聽候命令。
楊國權之所以敢開槍殺人,並不是臨時起意,而是經過仔細考慮會決定。韓莊的敵人不消滅,即便截擊行動成功,撤退回來的時候也必然遭到攔截和阻擊,一旦被拖住,後果便會很嚴重。而且,根據老黃提供的情報,在鐵路沿線的村鎮,晚上響起槍聲並不新鮮。
原來,日軍對鐵路交通的控制是極為在意的,尤其是津浦鐵路和京滬鐵路,是它的命脈所繫,因而採取了相對嚴密的保護措施,鐵路兩旁有護路溝,小站和橋樑旁還修築了碉堡、崗樓,派駐日軍或偽軍,配備了輕機槍等武器和探照燈。
每到夜晚,鐵路線上不僅有偽軍或民夫組成的護路團輪流值班放哨,日軍還有鐵甲車來回巡邏,車上裝有探照燈,不時照射鐵路及其兩側,稍有風吹草動和可疑目標,就會開槍射擊。再加上由於日軍的佔領,使得大批鐵路工人失業,生活無以為繼,便產生了很多靠扒車偷物資為生的人。這樣一來,在鐵路沿線,晚上時不時打一陣子槍便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了。
當然,選擇韓莊作為突破口,也因為它是附近最大的據點,周圍的崗樓、哨棚只會謹慎小心地詢問這裡,卻不能越級上報。而作為指揮中心,楊國權冒充加滕回話,更具有信服力。
偽軍軍官此時也有些明白過來,但腦子裡依然不敢相信竟有人敢冒充皇軍,就這麼明目張膽地進了據點大開殺戒。直到楊國權將指揮刀架在他脖子上,用中國話大聲教訓了他一番,這傢伙才如夢方醒。
「聽明白了嗎?」楊國權似笑非笑地輕輕拉動指揮刀,把偽軍軍官的脖子當成樹鋸著。
「明,明白。長官。」偽軍軍官想挺直腰桿加強話語的效果,卻又怕刀子割破他的脖子,又佝僂下去。
楊國權收回指揮刀,衝著高雲煥招了招手,高雲煥一把將偽軍軍官揪了過來,惡狠狠地說道:「那就走吧,敢亂叫亂動,用刺刀捅了你個王八蛋。」
幾十名假鬼子搖身一變,又成了皇協軍,在高雲煥等人的率領下,押著偽軍軍官走出了據點。他們的任務是控制其他的哨棚、崗樓,並接應大隊人馬進入韓莊。
一切看起來都很順利,但是當報務員打開電台,與後方的鍾天竹聯繫上之後,一個出乎意料的情況又讓楊國權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