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倉直翻眼睛,這是個難堪的問題,他不好回答,可不回答,也不是個辦法。
「還繳獲呢,上百人被一個神槍軍官給嚇得腳都挪不開了。」柳正和鄙夷的說道:「人家是手下留情,換成瘦皮猴,要是有那麼多機關鎗,那麼多人馬,都給你們突突嘍!」
「神槍軍官?是楊國權嗎?」楊大猛試探著問道。
「不清楚。」柳正和老老實實地搖了搖頭。
「就是他!」元倉甕聲甕氣的答道:「一肚子壞心眼,大師兄就著了他的道兒。」
「嗨,你本家的,還挺厲害呢!」白俊婷用胳膊肘輕輕碰碰楊大猛,打趣地說道。
「你們什麼時候走,看在親戚的面兒上,給你們留條生路。」元倉突然又瞪起了眼睛,說道:「你們打哪兒來,就回哪兒去。」
「你這小子!」柳正和忍不住罵道:「自家出了天大的醜事都不敢管,六離會都親過你爹了。」
元倉眨了眨牛眼睛,不服氣地說道:「誰,誰欺侮咱了?我柳元倉可不是好惹的。爹,你說吧,我替你出氣,替你報仇!」
柳正和歎了口氣,將元倉扯到一邊,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說道:「有個壞蛋把你五嬸霸佔了,這是丟咱柳家的臉哪,你可別聲張。」
「是誰,看我把他大卸八塊!」柳元倉象點著火的炮仗就要爆炸了,臉漲得通紅。
「是誰?這人你認識,想必也聽過些風言風語。」柳正和低沉地說道:「你五叔今天下午來了,被打得鼻青臉腫,跟我訴苦,要不是我勸著,差點尋了短見。」
柳元倉眨著眼睛,已經猜得**不離十,以往的風言風語也傳進過他的耳朵,但他總是不相信。現在聽爹這麼一說,火爆的性子一下子發作起來,二話沒說,提刀就闖出門去。
柳正和叫了兩聲,見兒子頭也不回,這心中又後悔起來,生怕他闖了禍,急得在屋裡轉來轉去。
「姨父,這是怎麼了?」楊大猛趕忙攔住了柳正和,急著問道。
「唉,怪我多嘴,元倉這小子要闖大禍。」柳正和將事情簡單說了一遍,又跺腳,又捶胸。
「老人家,您別急。」白俊婷安慰道:「要是真出了事,我們一定幫著把元倉兄弟救出來。」
楊大猛掀開小褂,露出裡面的二把盒子,好說歹說,終於讓柳正和稍微安下心來。
楊大猛三人這才得到空兒,湊到一旁,輕聲商議起來。
「在元倉身上,我們應該受到深刻的啟發。」楊大猛十分痛心地說道:「他這是給我們上了一課,一個純正的青年,迷信得竟這麼深!」
「是啊!」王鳳鳴低沉地說道:「這是我們來之前所未想到的,也將是我們開闢工作遇到了第一個難題,就是與天師爭奪群眾!」
「我們只是來考察情況,並不一定非要在此與會道門發生衝突。」白俊婷有些膽怵,猶豫著說道:「這裡情況太複雜,只靠我們三人,恐怕--。我看不如去鄭集,雖然當初我爹說不認我這個姑娘,但他心裡還是疼我的,不過是說一時氣話。憑他的財力和人脈,開展工作應該很便利。」
「怎麼?遇到困難就後退。」楊大猛笑道:「這可不符合你的性格呀,路上你還朗誦高爾基的《海燕》呢!」
「我這可不是後退,而是轉換策略。」白俊婷辯解道。
「呵呵,咱們先看看情況再說。」王鳳鳴看了眼白俊婷,小臉有些漲紅,很是美麗。
……………
柳元倉出了家,不走大街,順著小胡同,七拐八彎,一會兒就到了鎮子的西北角。他五叔的家就在這晨,屋後就是鎮子的寨牆,十分偏僻。
他沒叫門,從牆頭跳進後院,見廚房裡灶火通明,便走了過去。只見灶台上放著茶果細點,五叔臉上帶著傷痕,坐在灶旁,一邊掉眼淚,一邊往灶裡添柴。
「五叔!」元倉走上兩步,悄聲問道。
五叔駭了一跳,定睛一看是元倉,嘴唇張了張,差點哭出來,「元倉--」
「家裡有客?」元倉指了指茶點,皺著眉頭問道。
五叔搖了搖頭,用大巴掌揩著眼淚,說道:「是那個傷天害理、搶財霸佔人妻的流氓壞蛋。他天天來往,我若不依,他就要叫人把我大卸八塊!你快走,別讓他看到!」
傷天害理、霸佔人妻的流氓壞蛋不是別人,正是六離會的二師兄,馬天師的親侄子馬金魁。他倒是學會了馬天放的幾分本事,更被會眾吹得神乎其神。說他擅長算卦,會內大小事不決,他一算就准;只要遞給他生辰八字,他就能把你一生算個清清楚楚,人稱黑衣秀士,是個能呼風喚雨的把勢。他還是天師帳前的軍師,六離會的文膽智囊。
元倉跺著腳,埋怨道:「這些事情,你怎麼不早告訴我?」
「告訴你有什麼用?他手下人多勢眾!」五叔像個受氣包,對馬金魁是敢怒不敢言。
只要馬金魁到家,就叫五叔到灶房去,不是燒水,就是做飯。不僅好吃好喝養著這個畜生,還像聽差似的裡裡外外當跑腿。但五叔也不甘心戴綠帽子,曾怒打過老婆幾個嘴巴,逼著她跟馬金魁斷絕來往。然而當馬金魁得知姘頭挨揍後,他便當著女人的面毒打了六叔一頓,而且聲言只要五叔再敢動這個女人一指頭,就會被拉到村外大卸八塊!
元倉哼了一聲,轉身直奔後窗。
屋裡,馬金魁和淫婦正寸絲不掛地攪在一起,****傳了出來。五叔的軟弱,馬天師的招牌,讓馬金魁有些肆無忌憚,放鬆了警惕。他絕不會想到柳元倉這個鐵桿會眾,會一腳踹開後窗,闖進來找自己算賬。
元倉的五叔比他不過大了十幾歲,苦熬打拼,借債拉饑荒,才娶了這個小她五六歲的女人。卻沒想到這個有幾分姿色的女人,在十五六上就風流開了,在集上廟上,吃飯不用還賬,買布不用花錢。
元倉聽著裡面的****,恨得咬緊牙齒,從背後摘下大刀,一腳踢開後窗,嗖地一聲跳了進去。
馬金魁猝不及防,剛推開懷中的女人,只聽得一聲大喝,雪亮的刀片便砍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