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才二人走進樹林,便看到一個年輕的**軍官坐在那裡,饒有興致地注視著他們。儘管驚訝於楊國權的年輕,王德才卻不敢怠慢,趕忙笑著拱手道:「長官您好,鄙人是王家莊的管事的,姓王。貴軍兵威赫赫,擊潰土匪,解民於倒懸,救民於水火,真乃仁義之師,威武之旅。」
楊國權打量著王德才,見他方額闊臉,絡腮鬍須,濃眉大眼,衣服雖有些破爛,上面還有血污,也不掩其雄壯之色,不由得暗讚了句:真是一條好漢子,怪不得能帶著村民和土匪相持了這麼長時間。只是王德才有些討好獻媚的神態,讓他頗不舒服。
「王莊主不必客氣,官軍剿匪,乃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不必如此恭維。」楊國權和藹地說道。
「是,是。」王德才也覺得這樣說話很彆扭,手指頭不停地捻著衣扣,小心翼翼地說道:「本地石厚土薄,一切都不像大地面方便。但長官有什麼需求,總管不客氣地提出來,地面上一定盡力而為。」
楊國權點了點頭,這是現在的規矩,也是老百姓被逼出來的習慣,軍隊過路或駐紮,總要地方上支應糧草物資,甚至有當官的藉機勒索,當兵的搶掠硬奪。
「麻煩王莊主籌些糧草、乾柴、豬羊,我軍遠道而來,吃食已經不夠了。」楊國權說得很客氣,畢竟這是擺在面前的困難,軍隊不吃飽飯,哪有力氣去打仗呢,捨本逐末,草芥不取,他還不需要那樣的仁義。
「好說,好說,但不知貴軍是路過此地,還是要長期駐紮?」王德才不放心地問道。
「我軍是路過此地。」楊國權笑著給王德才吃了顆寬心丸,又給了他一個驚喜,「貴莊百姓能與土匪廝殺,不失血氣和剛烈,真是難得。只是武器太差,難以保護家園。我想把繳獲的武器拔出一些,送給貴莊,作為籌措物資的報酬,王莊主覺得如何?」
王德才和王金鎖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渴望的亮光。槍啊,亂世當中保命護家的倚仗,要是有幾十條,哪怕是十幾條快槍,今天這些土匪也定然討不了好去。
「長官是軍人出身,但辦事平和,關照周到,實在難得。」王德才再次拱手致謝,略顯誠懇地說道:「我這就回去籌集物資,一定不讓貴軍有凍餓之苦。」
「還有一件事。」楊國權沉吟了一下,有些低沉地說道:「我們從土匪手中解救出了十幾個女人,拓林村被土匪血洗一空,房屋燒燬殆盡,她們已經無家可歸,是不是先讓她們住在貴莊,暫時有個安身之地。」
「拓林村被屠了?」王德才吃了一驚,臉上浮起黯然之色,半晌重重地歎了口氣,抬頭說道:「鄉里鄉親的,這是應該做的。請長官放心,她們以後就是王家莊的人了。」
「很好。」楊國權很讚賞王德才的仗義和直爽,他伸手叫過一個士兵,命令他把醫護隊和那十幾個被劫掠來的婦女帶來,又轉頭對王德才說道:「想必貴莊百姓傷亡不小吧,我軍有醫護隊,可入莊救治。對了,醫護隊多是女性,王莊主儘管放心。」
王德才張了張嘴巴,對楊國權簡直是肅然起敬了。他哪裡見過這樣的軍隊,這樣的軍官,平易近人,照顧周到,他原來的擔心一下子丟掉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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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莊的上半夜是在烏煙瘴氣中度過的,撲火、救傷、裝殮死者、籌集物資,王德才和吳鳳祥領著人忙得腳不沾地。也幸虧有醫護隊的幫助,減輕了他們的不少工作量,更加快了劫後恢復的速度。
莊子外面,楊國權的部隊就地紮營,燃起了堆堆篝火,支起了頂頂帳篷。等莊裡的糧食到位,顯然是來不及了。但部隊擊潰土匪,繳獲了很多輜重物資,多是土匪從柘林村劫掠而來的,再加上戰士隨身帶的乾糧,倒也能維持幾天。
天空裡,被灰白色的雲塊所遮蔽住的月亮,漸漸突出了包圍,露出了自己皎潔的面容,向大地播撒著水般的清光。
丁秋盈坐在院門前,手中端著一支加裝了望遠鏡的三八式馬槍,這種步槍是三八式步槍中短槍管的型號,用於裝備騎兵、工兵、後勤部隊和其他非前線部隊。主要特點是槍管縮短為487毫米,使得步槍全長變為966毫米,重量三點三公斤。
這是楊國權吩咐工匠為她量身特製的,同時改裝的三八式狙擊步槍還有十支,都發給了在射擊訓練中表現優秀的士兵,一個狙擊隊初步建成了。儘管射擊技術多數是用子彈喂出來的,但同做其他事情一樣,天賦和悟性也不可低估,狙擊隊中已經有幾名戰士顯露出了狙擊手的潛質。比如徐大眼和徐小眼兄弟倆,他們自幼在家務農,冬季在葦蕩裡持槍獵雁,練就了一手好槍法。而且在獵雁過程中,也鍛煉出了很強的耐性。
丁秋盈雖然加入了狙擊隊,但總是個女人,除了訓練外,她晚上便和醫護隊住在一起。今晚因為醫護隊出力甚大,王德才莊主為表謝意,特意安排了一間大院落留她們在莊內住宿。丁秋盈和醫護隊隊長馮玉敏自覺地擔負起了哨兵的職責,一人值半夜的班。
保持著立姿,丁秋盈端著槍瞄準,鍛煉著腕力和臂力。她已經對槍著迷了,恨不得一下子就練出絕世的槍法,像楊國權、徐大眼等人一樣,在戰場上一槍一個,殺個過癮。
刷刷的腳步聲在不遠處響了起來,丁秋盈迅速轉槍,喝道:「誰?鬼鬼祟祟的。」
「老總,大姐,別誤會,我是莊上的,那個王莊主的徒弟。」王金鎖扛著**走過來,趕緊表明身份。
「你來幹什麼?」丁秋盈將槍略微放低,可依然戒備地端著。
王金鎖離得稍遠,便停步不再靠近,繼續解釋道:「我師傅讓我來值夜,說老總們辛苦了,讓你們睡個安心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