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權,我有事情要和你商量,把門打開,好嗎?」外面又傳來了一個柔弱的女聲。
嗯,這稱呼都變了,又糯又弱的聲音聽起來也舒服。楊國權剛得了意外之財,心情很不錯,將小箱子又都推到床下,轉身帶著肖四和七姨太回到了書房,又示意肖四去開門。
秦憐芳身上起了雞皮疙瘩,不是冷的,是剛才那故作親近的稱呼給弄的。走進屋子,她才發現屋子裡除了楊國權,還有肖四和一個看起來有些風騷的女人。
「她是誰?」秦憐芳誤會了,以為七姨太是楊國權從外面召來的風塵女子,不禁沉下了臉。
「她是王金慶的七姨太,是來向我檢舉揭發的。」楊國權伸手示意秦憐芳坐在對面,轉頭對肖四吩咐道:「帶她去對面房裡,把她的私房拿走,省得呆會兒擾了三奶奶休息。」
「謝謝楊少爺,您真是言出必行的大丈夫,大英雄,大……」七姨太目的達到,喜不自勝,恭維的話如滔滔之水連綿不絕。
「這是你應得的獎賞。」楊國權擺了擺手,淡淡地說道。
七姨太千恩萬謝地跟著肖四走了,秦憐芳看著她的背影消失,才轉過目光,沉吟著說道:「她檢舉揭發王金慶的什麼罪惡了,還要給獎賞。看她的眉眼舉止,不像是個出淤泥而不染的人物啊!」
楊國權淡淡一笑,說道:「你說的沒錯,我和她不過是利益的交換,各得其所罷了。你的身體好些了,怎麼想起和為夫深夜談心了。」
秦憐芳被噎了一下,揚了揚眉毛,終是沒有反駁,只是對韓萍兒說道:「萍兒,你到外間屋坐一會兒吧,站著怪累的。」
屋子裡只剩下了兩個人,楊國權手指靈活地轉著鋼筆,目光游移,顯示著心中並不平靜。秦憐芳則縮了縮身子,絞動著手指,臉色變幻不定。
這種安靜的氣氛沒有持續多久,楊國權主動打破了沉默,說道:「你應該先把身子養好,有些事情,以後談也是可以的。」
秦憐芳抬頭看了楊國權一眼,眼神中有感激的成分,她緩緩說道:「說起來,你已經救了我們兩回了,當面說聲謝謝也是理所應當的。特別是你做了如此轟轟烈烈的事情,成了抗日英雄,我們大家也是欽佩不已。」
「談不上轟轟烈烈,只是應勢而起,借勢而為罷了。」楊國權將鋼筆放在桌上,向椅背上靠了靠,微笑著說道:「奪縣城,並不是什麼艱苦困難的事情,你不必如此謬讚。」
「忍常人不能忍之苦,想常人不敢想之策。這個評價對你來說,其實也不算過分。」秦憐芳慢慢地放鬆下來,她笑了,臉頰上出現了可愛的小酒窩,「成功總是給有準備的人,你忍辱負重,暗中謀劃、準備,這一點沒有幾個人能做到。像我們,你是不是覺得過於幼稚和淺薄了?」
「有那麼一點。」楊國權也不客氣,坦誠地說道:「說到底,還是你們的閱歷不夠,社會經驗太過簡單。不過,相信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後,你們也應該學到一些東西。看人不光要看名聲和言語,更要看他的實際行動,在這樣一個複雜的、戰亂的環境裡,人不是一成不變的,要多觀察,多留意,不要輕易下結論。」
秦憐芳似有所悟地點了點頭,這種平心靜氣的交談讓她感覺很舒服,她覺得楊國權確實變化很大,目光變得深邃了許多,說話也變得富有哲理,特別是臉上原來那種輕浮的神情,也很有些灑脫的意味。
外面的門響了,接著是肖四的聲音。楊國權站起身,對秦憐芳說道:「你先坐一會兒,我問問肖四,事情辦好了沒有。」
秦憐芳笑著點了點頭,看著楊國權走出去,眼睛四下打量了一下,隨手拿起桌上的紙張看了起來。
「少爺,七姨太的私房找到了,您看怎麼處理?」肖四眼神有些閃爍,楊國權瞅著有些冒凶光。
「算了,也別做得太過分,就放過她。」楊國權很寬容地說道:「隨便找間房,讓她休息一夜,明天就送她回家。」
肖四點了點頭,說道:「少爺就是心好,算她運氣,王金慶沒牽連到她,倒得了不少錢財。」
「以後是福是禍,誰又知道。」楊國權不以為意地搖了搖頭,說道:「得了錢財,對她來說,也未必是好事。反正,咱們是不管了。」
肖四撓了撓頭,有錢還不是好事,那啥是好事,他有些不理解,轉身走了。
楊國權轉身想回書房,卻看見韓萍兒低著頭恭謹地站在那裡,素面朝天,竟看不到一件首飾,不由得心裡一動,轉身進了臥室。
等楊國權回到書房時,秦憐芳正入神地看著他寫的東西,對他進來似乎沒有覺察。
好半晌,秦憐芳抬頭看見楊國權坐在對面,似笑非笑地打量著她,不由得臉一紅。
「這個,這個是你寫的?」秦憐芳定了定神,晃了晃手裡的紙。
「哦,閒著沒事瞎寫的。」楊國權很隨意地說道。
秦憐芳輕輕將紙張放下,若有所思地說道:「瞎寫的,謙虛過分了吧,我搞不懂你,明明很有才,卻怎麼有了個花花公子的名聲。」
「因為我欺男霸女嘛,你不就是我搶來的。」楊國權嘿嘿一笑,伸手掏出幾件首飾放在秦憐芳面前,說道:「送給你當路費,省著要私奔時,去當小賊,偷秋蘭的首飾。」
秦憐芳臉又紅了,囁嚅著辯解道:「我,我只是暫時用用,以後還想著還給她的。」
一個女子的臉紅相當有誘惑力,特別是秦憐芳低垂著眼簾,長長的睫毛在輕輕顫動,面頰燃燒著鮮艷的紅暈。
楊國權暫時的失神後,心中一軟,輕輕歎了口氣,說道:「我看萍兒也沒有什麼首飾,你送給她一件吧!她們盡心些,你也就好得快一些,也好早點去自己想去的地方,找那個叫劍揚哥的情人吧!」
「你,你怎麼知道的?」秦憐芳彷彿象見了鬼似的,駭然望著楊國權,一個人被挖取了最心底的秘密,大概都是這樣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