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慶的七姨太款款走了進來,長身玉立的女子,瓜子臉上並沒有什麼特徵,但各部分都安置得恰到好處,倒也是個明眸皓齒的女郎。打扮得很摩登,燙著頭髮,卻有些蓬亂;描著細眉毛,抹著粉,擦著口紅,卻因為囚禁的時間過長而掉了不少;穿著一件黃色印度綢的旗袍,上面有了不少褶皺。
楊國權抬頭略看了看,繼續埋頭寫著東西,很隨意地問道:「說吧,有什麼頂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我。」
七姨太原本也是窮苦人家的孩子,她還不到十歲,就能幫著父親做事了,十四五歲的時候,已經出息得像個大人。人長得俊俏,眉眼特別秀麗,有時在門口大街上一站,身邊不管有多少和她年歲相仿的女孩兒們,她的身條容色,都是特別引人注目的。
然而,貧苦無依的生活,在舊社會,只能給女孩子帶來不幸。越長的好,其不幸的可能就越多。她們那幼小的心靈,先是向命運之神應戰,但多數終歸屈服於它。在絕望之餘,她從鏡子中,看到了自己的容色,也意識到能夠仰仗的只有自己的青春。
開始跟王金慶時,她是不願意的,但時間長了,富貴的生活,依靠男人的體驗,使她的膽子越來越大,羞恥越來越少,靈魂也會一步步往下墮落。當然,這並不是說她已經變得如何如何壞,而是說她失去了貧家女孩的那份純潔,變得風騷淫蕩起來。
七姨太跪在書案前,嗲聲嗲氣地說道:「楊少爺,我是被王金慶強搶來的,成天是以淚洗面,恨得咬牙切齒。現在這個大漢奸被正法,那真是大快人心……」
「別說沒用的,說正事。」楊國權頭也不抬,不耐煩地說道:「再廢話,把你也當漢奸斃了。」
「是,是,說正事。」七姨太趕緊改口,猶豫著說道:「楊少爺,我把這頂重要的事情告訴您,只求您高抬貴手,讓我能帶著私房回娘家,那可跟王金慶無關,是我從身上,從嘴裡一點點省出來的。」
「跟我談條件?」楊國權抬起頭,似笑非笑地說道:「那要看你說的事情有多重要了,至於你的私房,我會在乎你那點小錢嘛!」
七姨太知道自己籌碼不多,為了不使自己被當作漢奸槍斃,為了不被關在那個黑屋子裡,為了自己以後能活得滋潤一些,她必須賭一下。
「我知道王金慶的錢藏在哪!」七姨太咬了咬牙,一字一頓地說了出來,並且偷眼看著楊國權的反應。
楊國權臉上並沒有意外的表情,抄家的物品,他粗略看過一遍,東西不少,金銀細軟卻沒有幾件。這也是他將王金慶的家眷都關起來,沒有釋放的原因之一。
點了點頭,楊國權淡淡笑道:「你是個聰明人,說出來便少吃皮肉之苦。在我想來,王金慶的家眷中,並不是你一個知道這個秘密吧!只要花上些時間,我總會知道的。」
七姨太嚥了口唾沫,有些喪氣地說道:「楊少爺說得不錯,只要一鞭子,我就會痛得受不了,全都說出來的。」
楊國權抬了抬手,示意她從地上起來,和緩地說道:「我並不是一個貪得無厭的人,你的私房如果不是很多的話,我可以讓你帶走,就算是你將功折罪的報酬。」
「不多,真的不多。」七姨太一聽這話,意外地歡喜起來,陪著笑說道:「我現在就說,馬上就說,王金慶的金銀財寶就藏在這個屋裡,就在床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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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憐芳在韓萍兒的攙扶下,慢慢走到了楊國權的房間門前。台階下站著兩名士兵,伸手攔住了她。
「三奶奶,少爺正在--正在,辦公,請明天再來吧!」一個士兵很禮貌地說道。
秦憐芳猶豫了一下,向前邁動了腳步,瞪起眼睛說道:「辦公還不能見人了嗎?我倒要看看他在屋子裡幹什麼呢?」
「三奶奶,您這不是讓我們為難嘛!」另一個士兵邊後退邊苦著臉說道。
秦憐芳也是大戶人家出身,此時心一橫,挺起了胸,擺出了小姐的威風,冷笑道:「我看你們誰敢碰我,快讓開,他要是為難你們,我自會替你們說話。」
兩個士兵還真不敢碰少爺的姨太太,退到門口,萬般無奈地堵在那裡,向裡面大聲通報。
屋子裡,肖四鑽入床下,在地上敲敲打打,打到了四個空響的地方,撬開了塊青磚,露出了地裡面的一個小箱子。將箱子推出來後,他繼續尋寶。
金銀財寶,珍珠瑪瑙,芝麻開門哪,楊國權接過箱子,看著肖四在忙活,竭力保持淡定,心裡卻樂開了花。發財了,有錢了,黃的、白的、綠的、藍的,全都是閃閃發光的東西。
一鍾子砸掉鎖頭,楊國權找開了箱蓋,饒是他有些心理準備,也不禁倒吸了口冷氣,這王金慶還真是個摟錢的耙子,攢錢的匣子。太感謝了,竟然留給他這麼多財富。
呼,楊國權長出了一口氣,衝著七姨太笑道:「王金慶還真有錢哈!」
七姨太離得很近,向楊國權飛過來一個媚眼,有意無意地彎了下膝蓋,旗袍的開叉處露出一大截白腿。
這妖精,想誘惑我,怕我吞了她的私房。楊國權伸手在七姨太的腰臀上使勁捏了兩把,漢奸婆子的便宜,不佔白不佔,佔了也沒有一點心理愧疚。
一共推出五個小箱子,肖四開始往外爬,楊國權趕緊將貼在身上的七姨太推開,裝出道貌岸然的樣子,對七姨太說道:「你的私房都是什麼,我從抄家的東西裡給你挑出來。」
「不在那裡。」七姨太有些幽怨地望著楊國權,輕輕搖搖頭,說道:「在我屋子裡的床底下,也埋著個小箱子,都是些女人家的首飾之類的,值不了幾個錢。」
「你的屋子?是哪間?」楊國權愣了一下,開口問道。
「就是您斜對面的那間,我來時看裡面還亮著燭火。」七姨太如實答道。
正在這時,門外士兵的通報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她來幹什麼?是想通了,要與自己同床共枕,還是又哪根筋不對,找自己打擂台來了,楊國權摸著下巴沉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