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文平萬般無奈,為了解除自己的危險,也只好將楊國權的意思轉述給森野小四郎,當然,措詞他是改了不少,聽起來能夠順耳一些。
森野小四郎的腦子一直不停地轉著各種念頭,聽了韓文平的轉述,他也終於有了決定。灰溜溜地回去,不但要承擔無能的罪名,還要面對渡邊閣下的雷霆大怒,這不可行;強硬到底,血濺五步,似乎也不是良策;先給楊國權個面子,將任務先順利完成,然後再向渡邊閣下報告,收拾這個狂妄的支那人,這才是上策。
想到這裡,森野小四郎暗暗咬了咬牙,揮手命令部下放低槍口,先作出和解的姿態。然後上前兩步,立正,向楊國權敬了個禮,用日語說道:「楊團長,在下森野小四郎,奉命來到此地執行任務,還請楊團長大力協助。」
完了?這是低頭認錯,還是敷衍了事?楊國權皺了皺眉頭,瞟了韓文平一眼,這傢伙,定是把我的話給改變味了。不過,事情就到此為止也好,大庭廣眾之下,老子帶著人和鬼子刀槍相向,最後鬼子服軟,向我敬禮道歉,嗯,圍觀的老百姓也只能這麼認為。
楊國權想到這裡,輕輕點了點頭,揮手示意保安團士兵也結束敵對,用日語說道:「森野曹長,對於渡邊閣下交代的任務,我會盡力予以協助的。也請你約束好部下,不要激起民變,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哈依!」森野小四郎低了低頭,表示明白,張嘴說道:「在下還有宮本閣下的信要轉交楊團長,還有皇軍的委任狀,請楊團長接受任命。」
「我們去那裡說話吧!」楊國權指了指不遠處的幾間房子,那是保安團設在碼頭上的駐守之所。
楊國權和森野小四郎快步離開,保安團和十幾個鬼子也隨之而去,碼頭上劍拔弩張的氣氛緩解下來,圍觀的民眾又開始各自忙活起自己的事情。
「傳聞不太可信,姓楊的看起來不像是個慫包啊!」一個商人模樣的中年男子邊向停靠的船走去,邊捋著頜下的鬍子低聲說道。
「慫包不慫包的,還不都是日本人的狗。」跟在他後面的是一個眉目清秀的後生,聽到這話,不屑地撇了撇嘴,說道:「看起來倒是還有那麼三分血性,可惜當了漢奸。」
「是可惜了。」中年人點了點頭,登上了跳板,若有所思地說道:「可楊家的民團在這遠近還是有些名氣的,特別是那個姓龐的老頭兒,帶過兵,打過仗,而且老奸巨滑。當年獨眼龍的大綹子就是折在他的手裡。」
「那又怎樣?」年輕後生不在意地說道:「離咱們山頭遠著呢,他們也就呆在這一畝三分地上,仗著日本人稱王稱霸。」
「小姐呀,你就是太傲氣了,什麼人都不放在眼裡。」中年人嘴裡訓斥著,回頭看了一眼,卻是充滿了慈愛,「時逢亂世,不可樹敵過多。再說,咱們山頭,嘿嘿,不說也罷。」
「五叔,鳳兒心裡有數。」年輕後生笑道:「不就是有人欺負我不是男子,想奪龍頭的位置嗎,也不掂掂他們的份量。」
「知道就好。」中年人走上了船,立在船頭,望著東面,幽幽說道:「花了那麼多錢,才討了個名份,希望可以壓下一些人的野心。」
「文的不行就來武的,我是不怕他們的。」年輕後生拍了拍腰間,冷笑著說道。
…………………
楊國權給森野小四郎這一個班的鬼子安排好住處,並調了三十多個保安團士兵與他們駐紮在一起。名為保護和協助,實則是監視和控制。這些鬼子能喘氣的時間現在是以天來計算,楊國權可不希望就這麼短的日子,再給他惹什麼麻煩。
經歷了這段插曲,最先得到消息,並被深深觸動的是參加宴會的那些鄉村頭頭兒。楊國權不僅殺人不眨眼,連日本人似乎也不放在眼裡,這讓他們感到了震驚和害怕。對於楊國權交代的任務,很多人心中盤算再三,都覺得不可懈怠。
而讓楊國權有切身感受的還是很多保安團士兵的眼神和態度所發生的變化,敬畏而佩服,嗯,就是這樣的感覺。
「少爺,今天這事兒幹得漂亮。」龐百川和楊國權並馬而行,見別人都有意落在身後,他笑著誇讚道。
楊國權抿嘴微笑,說道:「逼到頭上了,我當時倒也沒想那麼多,只覺得要是軟下來,太過丟人。」
龐百川理解地點了點頭,揚鞭一指,說道:「看那些人的眼神,這影響已經顯現出來了,等傳播開來,少爺就算是立了個不錯的名頭了。」
楊國權對此似乎並不太在意,他用馬鞭子輕輕抽打自己的皮靴,淡淡地說道:「龐老,自衛團聯繫得怎麼樣了,那不到二百人的小隊伍,還想拿捏不成?」
龐百川聽出了楊國權的不悅,忙笑著解釋道:「他們絕沒有這個意思,姚縣長對少爺的深明大義、忠心為國十分欽佩,只是底下那些人還有顧慮。但姚縣長說了,只要少爺舉起大旗,縣自衛團團長就是你的了,而且他們將全力配合少爺的行動。」
「我還以為姚縣長能領自衛團留在淪陷區,應該是個有膽色的人物,沒想到--嘿嘿。」楊國權略含輕視地一笑,說道:「既然如此膽小謹慎,那就等我幹完大事再說吧!配合作戰就免了,我又不瞭解自衛團的戰鬥力,可別把他們當盤菜,反倒誤了我的大事。對了,龐老,日本人向外派駐哨所,不會只在曲龍鎮這麼一個地方,馬上派人打探清楚,他們到底建了多少個哨所?都建在何地?」說完,他一夾馬腹,向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