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三連副還沒有開搶呢,就被三連長嗖地一聲扔出的手榴彈,嚇得爬在地上了。扳恆掏出手槍,對著三連副連開兩搶,將他擊斃。旅團長一開槍,就等於下令開火了。霎時間,搶聲響成一片,鬼子的機關鎗,迫擊炮齊射,八路軍也集中所有的火力對抗著。
雙方對射,子彈橫飛,人仰馬翻,硝煙瀰漫,哭喊聲,呻吟聲交織著,看不清究竟有多少人倒地,屍首遍地。開搶的瞬間,杜師長就被八路軍戰士層層保護起來,他帶領著隊伍且戰且退,終於突出了鬼子的火力圈,一出來,數了一下人,只有不到三十個人了。
杜師長身上也中了兩彈,一處傷在鎖骨,一處打在胳膊上,血流不止。這個時候,有一個人馬上跑來給他包紮。他定眼一看,驚喜起來;「怎麼,是田雨呀,你還活著?」田雨說;「你就不能說點吉利話,什麼還活著,我不是好好的嗎?我要不活著,誰來給你包紮呀?」
杜師長說;「你會包紮?」田雨點點頭,一邊將身上穿的青底碎花褂子撕破,當紗布,一邊說;「我學過戰地救護,哎呀,現在只能湊合了……」她話還沒有說完,就聽杜師長大叫一聲,掙脫開來,說;「唉,糟糕了,首長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我的腦袋也長不了,還包啥,流血流死吧,我橫豎都是死,別費勁了。」
田雨按住他說;「別動,如果不把你的傷口包好,你會因為流血過多,發生休克的,到那個時候就糟糕了。只要人活著,怎麼都好說。首長也說不定還活著,你不要太悲傷了。」正靈,杜師長聽了她的半安慰的話,也不折騰了。他想,假如首長真的死了,他也問心無愧,畢竟盡心了,誰也無法預料惡劣情況的發生。
想到這裡,他安靜多了,任由田雨包紮。也只有這個時候,女性的溫柔和愛意,都因為近距離,變得無比體貼和溫馨。杜師長好多年都沒有嘗到女人味了。他一直在戰場上拼打,連靜下心來想女人的時間都不多。現在,看著田雨白皙的小手,在他的體膚上掠過,好像是燕子在春天裡飛來飛去的呢喃,歌唱和築巢。
杜師長感歎地說;「唉,女人味真好聞。」田雨刷地一下,臉通紅通紅的,她胸口起伏不已,匆匆將傷口包紮好,就擦擦額頭上的汗珠,看也不敢看,對他說;「就簡單包紮一下吧,你這樣的情況,不能再指揮打仗了,得找個老百姓的家,隱蔽起來養傷才對,不然,傷口發炎了,你就等死吧。」
杜師長掙扎著想站起來,但是骨頭都發軟了,力不從心,他歎息道;「我還有三十多個弟兄,無論如何也要帶出去。他們可都是我獨立師的種子啊。來,你扶我起來,我要召集大家,要趁著鬼子還沒有追到這裡,趕快衝出危險地帶。
可是,當田雨剛攙扶他起來時候,杜師長眼前一黑,身子像石頭一樣倒下,他在昏迷的最後一秒鐘,依稀覺得他攥著的是一種母親式的柔軟和溫情,耳邊彷彿有一陣輕風吹來,帶著幾分溫度和內心升起的**的念頭,縈繞了他的感覺……
當杜師長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個山洞裡。這裡非常隱蔽,洞口被一人多高的雜草和籐蔓所遮蔽,從外面很難發現裡面的洞口,可是從洞裡卻可以透過草的縫隙,看到外面的光亮,隱約有幾束綠豆大小的光,射進洞,映在洞壁上,微微蕩漾著。
洞裡不大,只能容納兩個半人,他已經被換掉了軍裝,穿了一身老百姓的衣服。身邊還有一個騰編的小籃子,裡面放著單餅和五六個熟雞蛋。餅子是剛烙的,還熱得燙手呢。雞蛋還帶著溫熱,看樣子,剛才有人來過了,為他送來的吃的。
杜師長拍拍僵硬的腦袋,努力回憶,自己在此之前,是在幹什麼?啊,他終於想起來了,是在跟板恆旅團打仗呢。他只帶著三十來個弟兄突出鬼子的重圍,首長生死未卜,他的警衛營遭受重創,三百個活靈活現的戰士,就打得只剩下十分之一,他心痛的都想用身邊的軍刀自殺,腦袋血管在痛,怎麼向上級交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