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遠行（21）
晚上送飯過來的時候，王媽見素芬情緒一般，知道她又在想心事，就沒多呆，在屋中點了根蚊香後就端著盤子出去了。
中午的時候沒見著張天賜，素芬就想，她今天幹嗎去了呢？本想給王媽捎話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張天賜的，可素芬知道，王媽其實並不情願做這樣的事情。因為，她十分清楚，王媽就從來沒斷絕想把她和寶成往一起撮合的事。雖然張天賜年輕，但也是個熱血男兒。作為一個正常人，如果希望一個女子和自己的兒子結緣，那她自然不會情願這女子和別的男人再有過多的瓜葛。所以，不到迫不得已的情況，素芬是不願意讓王媽帶話給張天賜的。現在她就是這樣的心情。但是，只要常耀武在大院，她一般就不會想著往外跑。這樣，晚上自然就沒有和張天賜親自見面敘談的機會。想到這裡，素芬的心情就亂糟糟的了。
呆在屋子裡，什麼也不想做，就只好又躺在床上睜著眼睛歇息。這樣的情形，人往往會容易倦怠，也容易很快入睡。素芬現在就是這樣。她躺在床上，看著蚊香繚繞的青煙，一陣就覺得有點犯困，繼而不久就瞇上了眼睛。
然而，就在素芬小憩的時候，突然她聽見屋子外的密室裡有腳步聲響動。素芬一向警覺慣了，頓時就睜開眼來，睡意也去了一半。
那腳步聲一直響到了門外，然後就是「咚咚咚」的敲門聲。
「誰呀？」素芬坐起來將鞋穿上問道。
門外傳來蒼老的聲音：「哦，常夫人，您好！我是管家陳福！」
素芬心想，秋天了，天黑得早，雖然在密室裡不知外面天還亮沒亮著，但她估摸該黑下來了吧。天黑了，這陳福來密室幹嘛呢？想到這裡就不由得警覺起來：「哦，陳管家，這天都黑了吧，這會兒你來幹嘛？」
「哦，常夫人，聽護院說，白天您找我，我就過來看看。」陳福在門外說。
素芬心想，既然他來了，那何不問問為何白天不讓她出去透氣的原因，就把門打開，把陳福讓了進來，但她卻沒有讓陳福坐下，而是不冷不熱地說：「陳管家，我這屋裡寒酸，你就將就將就吧！」
陳福見素芬沒有讓座的意思，只好站著說：「白天您找我？」
素芬說：「我是想問問為什麼不讓我出去透氣？你也看見了，房間這麼小，又在密室裡，成天價呆在這樣的地方，我遲早會被憋死。」
「哦，是這事兒呀，我當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呢！」陳福輕描淡寫地說，「這是常爺安排的，我們做下人的無權干涉呀，夫人您就忍耐忍耐吧！」
素芬聽說是常耀武的意思，心裡的氣就又上來了：「還不如將我殺了，省得你們麻煩！」
此話一出，沒想那陳福卻嬉皮笑臉地說：「夫人這是說哪裡話！好歹說您也是常夫人，又生得如此美貌！嘻嘻……」
陳福這話明顯有點輕佻，要知道，在場的人只有一個男人和女人，而且是在別人都看不到的密室裡。素芬一聽，就知道他今晚來此肯定不懷好意，於是斥責陳福道：「陳管家，請你放尊重點，不要說這些話！」
哪知陳福不但不予理睬，竟還嬉皮笑臉地往前湊了一下，那雙渾濁的老眼閃爍著游移不定的目光說：「常夫人本來就是大美人嗎？難道我說錯了嗎？可惜，常爺他不懂得憐香惜玉，竟把你這麼個美人囚禁在了這麼個鬼地方。嘻嘻。」
素芬聽陳福的話語越來越不上道，於是放大聲音道，「我再次提醒你，陳管家，請你不要再說這樣的話，我也請你馬上離開這裡！」
陳福這時候眼中閃過一絲淫褻的笑：「呵呵，常夫人要趕我走？您看看，美人生氣的時候都這麼好看！」
這句話終於把素芬惹惱了，她杏眼圓睜，厲聲道：「陳福，你快給我滾！」
不想陳福卻進逼一步，湊到素芬身邊，用鼻子嗅了嗅說：「嗯，真是香氣馥郁呀，美人的氣味就是好聞。」
素芬見這老傢伙要調戲自己，於是拿常耀武威脅他道：「你這樣對我說話，你就不怕常耀武拿你問罪？」
陳福哈哈一笑，「常耀武，哈哈，常耀武他不在！」話一說出口，感覺自己這句話實在不該說出口，真的是說漏嘴了，於是連忙又改口說，「他，他不在密室裡呀！」
這一句話，頓時令素芬生疑：難道常耀武不在常家大院？那他去了哪裡？難道書房中的人不是常耀武？一連串的幾個問題從素芬的腦海中掠過。
可就在這時，陳福竟把一隻手搭在了自己的右肩膀上：「這香肩，嘖嘖，好嬌柔的香肩！」說著一隻手順勢就要往素芬的胸上摸。
素芬見老傢伙如此輕浮，意欲輕薄自己，頓時揮起右手，就把陳福的那只爪子打落到一邊：「老東西，你別動手動腳！」
被素芬打了一巴掌，陳福還是一臉的淫笑：「素芬吶，常爺不知道心疼你，讓我來疼你吧！哈哈！在這樣的鬼地方呆久了，你肯定很寂寞，對不對？」說著伸出胳膊就要摟素芬的身子。
這一下徹底把素芬激怒了，她厲聲罵道：「滾，你別太不知羞恥啊！」緊接著一掌向陳福劈去。
沒想陳福身子輕輕一閃，就躲過了一掌：「哼，我就不知羞恥咋啦？誰叫你長得這麼有風韻呢！是男人，誰不喜歡你呀？」陳福開始得寸進尺。
素芬見陳福躲過一掌，那肯罷休，接著一連劈出幾掌，同時繼續拿常耀武壓他：「你就不怕我把你今晚的醜事說給常耀武嗎？他知道了，一定會將你碎屍萬段！」
陳福此時一邊拆招，一邊突然惡狠狠地說：「哼，常耀武，別拿常耀武來壓我。哼哼，說不上這一次常耀武就再也回不到常家大院了。常家大院就要易主啦！」
素芬一聽此話，愈發感到自己剛才的懷疑的真實性——是呀，難道書房中的真不是常耀武，而只是一個替身？難怪這老傢伙今晚會作出如此出格的事來！一邊想一邊加快了攻勢。
「我說你就別費勁了，你不是我對手！」陳福開始奮力還擊。
素芬見過陳福幾次，知道他腿有點瘸。然而今晚一交手，竟沒想到這老傢伙身手如此利落，功力深厚，只好又增了幾分力道，加快了進攻速度。
可是，就在素芬再次打出一掌的時候，陳福突然把右拳變掌，接著順勢一抓，就把素芬的左手抓了個正著，然後往後一扯，那力道雖然像是只用了七八成，素芬卻極難收住身子，向前一撲，差點跌倒在地。雖然勉強站住了腳跟，但陳福一個轉身，上前一步，已經用左臂將素芬的脖子勒住，同時五指如鉤，欲鎖素芬的喉結。就這麼兩個來回，素芬已被陳福控制，無法動彈。
「我說你不是我對手，沒錯吧，啊，大美人？」陳福在素芬身後戲謔道。
素芬沒想到自己會被陳福制住，但現在只好認栽，但她還想試探陳福，打聽常耀武的情況：「你是說常耀武不在常家大院？」
見素芬沒有剛才那麼凶了，陳福才把手鬆開，把素芬推了一把道：「在不在關你什麼事呀？反正你已經被他拋棄了。你倒不如從了我，對你也有好處。說不上，讓我享受一下，我還會想辦法把你放走。」
素芬心想，狗東西，要讓我從你，你做夢去吧！要你放我？要不是為了報仇，我自己早就逃走了！但她突然靈機一動，覺得面對強勁的對手，需要改變策略，於是語氣緩和下來，同時裝作很重視他的話的樣子說：「陳管家，你的話說的沒錯，我現在只是一個棄婦，虧得還有你欣賞我。但是，我，我今晚不方便，等有機會再說好不好？」接著素芬還故意流露出一種羞澀的神情來。
陳福見素芬此時態度大為改變，以為是素芬已被自己掌控，開始服軟認輸，臉上就蕩起得意之色來。見素芬羞澀的神情更加迷人，就更加不知羞恥地問：「呀，有什麼不方便呀，這裡就你我二人？」
素芬就故意說：「女人的事情，你說什麼不方便呀？」
老傢伙這才似乎恍然大悟：「哦，哦，是這樣。」
素芬見自己的緩兵之計起了作用，就繼續說道：「只要你答應放我走，我一定會報答你的。今晚我確實是不方便，實在不好意思，等改天你來，我好好伺候伺候大管家你。」
見素芬把話說到這個份上，陳福只好收起了自己的那副醜惡嘴臉：「那好吧，我走了，你歇著吧！」出門的時候，老傢伙又朝素芬曖昧地笑了一下。
素芬聽陳福已走出幾步，頓時氣得罵道：「老東西，你去死吧！」然後一屁股跌坐在床上。想到剛才的一幕，素芬的淚水頓時迷濛了雙眼，她把自己的頭埋在被子裡，聲音開始哽咽起來。
密室外，天幕漆黑一團，偶爾有秋天的鳥兒淒淒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