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遠行(8)
這天中午,吃過午飯的粉蝶從「艷粉院」出來,在街上溜躂了一會兒,就轉身晃進了「常記煙館」的大門。
見有客人進來,而且還是一位女客,大堂裡的夥計就問:「請問這位夫人,您是來吸兩口的嗎?」
粉蝶沒有正眼瞧那夥計,而是放眼環顧著四周:「哦,不吸兩口就不能來你們這兒呀!」
那夥計哪兒知道粉蝶的來頭:「夫人,你不吸煙跑到煙館來幹嗎?我看你是閒著沒事吧!」
粉蝶聽到這裡就沒好氣地道出來此的目的:「我是馬子善馬老闆的朋友,我來找他談點事,你說我是閒著沒事嗎?」
此話一出口,夥計才馬上滿臉堆笑地說:「啊,不好意思,原來是馬老闆的朋友。」說著夥計對剛走進來的一個年輕些的夥計道,「三炮,這位女士是馬老闆的朋友,你帶她到後堂去見馬老闆吧!」
被喊作三炮的夥計就伸出手向粉蝶做了個請的姿勢:「來,夫人,這邊請。」
來到後堂馬子善的居處,夥計稟告後就把粉蝶領了進去。
馬子善一見粉蝶已進進門來了,才慢慢吞吞地從煙榻上起身:「吆,是哪陣風把你給吹來了?坐吧!」又對門外的夥計說,「上茶。」
粉蝶坐是坐了,卻道:「馬老闆,茶就免了。我一會兒就走。」
那夥計就看馬子善的眼色。
馬子善「撲哧」笑了一聲:「你也算是老朋友了,我就不來假客套啦,那就聽你的。」接著對那夥計揮了揮手,「把們關上後下去吧。」
門關上後,粉蝶看著馬子善那蠟黃的臉道:「這日子也算過得不錯嘛!」
馬子善拿起煙榻上的小桌上放的牙籤,抽出一根牙籤一邊剔著牙一邊說:「一個寄人籬下慣了的人,談什麼過得錯還是不錯。你看到的只是表面。」
粉蝶說:「有人呼來喚去的伺候著,你還不知足呀?」
馬子善放低聲音說:「你知道個屁,這些夥計可都是常耀武的人。別看他們在來人的時候低眉順眼的,在跟常耀武說事兒的時候,還不知道怎麼說道我呢!」
粉蝶又笑了笑說:「閒話不說了,說正事吧!」
馬子善用舌頭舔了舔口腔上外顎,然後說:「你嘛,無事會蹬三寶殿?說吧,說吧,我聽著吶!」
「最近常家大院一直很平靜,你不覺得蹊蹺嗎?」
「有啥蹊蹺不蹊蹺的?不就是常耀武在書房清修嘛!」
「你真的覺得常耀武是在清修?」
「哎,他人在書房裡,在書房裡能幹什麼呀,不就是清修嘛!」
「我可不這麼認為。以前,我知道常耀武可並不是一個愛讀書的人。」
「我看你也是個死腦筋。這人是會變的。他以前不愛讀書,是因為忙著摟錢沒時間。現在有錢了,還有那麼多的人聽命於他,他慢慢就有這份閒心了。所以,開始想著讀讀書,可以在一些人面前顯擺顯擺,這也沒啥奇怪的呀!」
「哦,你說的也有道理。但你說,一個大活人,成天哪兒都不去,就定定地呆在一個地方,他說是清修,可他哪能跟和尚修煉一樣地清修呀?院內的大小事物,還交給那個瘸子陳福,連柳子宇也被涼在一邊。你說他這是在做啥事兒呀?」
馬子善咳了兩聲,繼續道:「當然,把自己禁閉起來,潛心研究兩院的經營事務或者苦思冥想對付我們這些人,或者天狼幫的對策,也是說不上的事。等他從書房出來,說不定就會有新的對策向外公佈。我看,我們還是小心為妙。」
粉蝶朝馬子善這邊湊了湊:「我不這麼看,我覺得待在書房的並不一定真的是常耀武!」
粉蝶這句話一出口,把馬子善驚得張大眼詫異地看著她半天沒說話。頓了一會兒才說:「你說常耀武不在書房?那書房裡的會是什麼人?」
「據我的人私下跟我說,自打常耀武說自己在書房清修讀書那天開始,常家大院就只有陳福一個人可以進入書房,其餘什麼人不管誰都不能去書房見他。據反映,常家大院的許多人,這段時間,確實再沒有人和他打過一次照面。更邪乎的說法是,說常耀武連白天撒尿,都是撒在夜壺裡,完了由陳福負責倒掉。你說不就是讀書嘛,有必要整得這麼神秘嗎?」
馬子善把腿盤起來坐在煙榻上說:「你這一說,我覺得也有點弄得有點神了!」
粉蝶說:「可不是嘛!你想想,說讀書就讀書,你可以把事情交代給別人去做,根本就沒必要避著大家嘛!再說,聽說清月也不在大院,還有一個姓陳的護院。」
「那你的意思是?……」
「我最近在想,要麼是常耀武最近得了什麼病,然後到什麼地方看病去了;要麼就是帶著清月偷偷到外面遊山玩水去了。」
「這些都可以解釋得通。那護院,那個護院怎麼解釋?」
「和他們在一起呀!做保鏢呀!常耀武怕自己出去的時間太長,他的攤子那麼大,出亂子,就讓人弄了個假常耀武讓他進了書房,以掩人耳目。」
「呀,你的想像力也真夠豐富的!你的推理能力也不遜色!我咋就沒往這些方面想呢?」
「嘿,等你想到這些,恐怕你的人頭就已經被常耀武卸下來了。」
馬子善此時心想,常耀武難道真的不在常家大院?那書房裡的人難道真的是他的替身?想到這裡,他就問粉蝶:「那你說,如果按你說的,書房裡的人並非真正的常耀武,而只是他的替身,真正的常耀武卻在外幹什麼勾當,那你現在做何打算?」
粉蝶哼哼冷笑兩聲說:「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就要想辦法做些事情嘍!」
馬子善身子朝粉蝶那邊斜靠了一下:「說來聽聽。」
粉蝶說:「其實,如果他不在,能做的事情就太多了。可以在『艷粉院』和常家大院以及他的藥鋪包括你呆的這個煙館各方面開始對其傷筋動骨。其實,我現在最迫切的是想到書房去探個究竟。」她本想說「再去探個究竟」,但又怕馬子善起疑心,問起她已經去過書房的事兒,就把話沒有說得那麼明。嚥了口唾沫,她又繼續道,「我們甚至可以在……」話剛要往下講,她突然感覺外邊似乎有一個人影閃了一下,就打住沒有往下說,而是大喊一聲道,「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