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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卷四十萬人齊解甲 第210章受降 文 / 灰熊貓

    第210章受降

    帳篷裡一個人也沒有,袁鋒帶著他的弟子們小心翼翼地走進去,放下帳篷的門後這裡面頓時變成一個封閉的空間,將他們與外面傷兵們的隔離開,他們每個人好像一下子都感到放鬆不少。

    「好傢伙!」袁鋒大步向帳篷正中的一方小木桌前走去,從上面拾起一個黃色的包袱:「這是什麼?」

    一邊說袁鋒一邊把包袱解開,裡面是一把有著漂亮花紋的劍鞘,袁鋒用力把劍從中抽出來,晶瑩的劍身頓時把他的臉孔映照出來,袁鋒輕輕撫摸著鋒利的劍刃。

    「好傢伙,」袁鋒又叫了一聲,好歹也在江湖上闖蕩這麼多年,袁鋒立刻意識到這是一柄少見的寶劍:「價值連城啊。」

    「師傅,這還有一把。」一個新收的弟子發現桌背後還有一個相同的黃色包袱,解開第二個包袱後顯出一把和前者幾乎一模一樣的劍鞘。

    「難道這就是尚方寶劍?」另一個弟子看著寒光四射的兩把寶劍,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師傅你看,上面還有龍紋呢。」

    「胡說!」袁鋒把臉孔一扳,他在開封見多識廣,對明廷的制度還是有一定瞭解的:「別這麼沒見識,尚方寶劍哪是任誰都有的,至少也得官至巡撫才能擁有一把而已,這一下子就兩把,你當尚方寶劍是爛大街的白菜梆子麼?」

    說話間,袁鋒的弟子們在帳篷裡翻翻揀揀,一個人捧起桌邊的紅絲綢包:「師傅,這裡面好像是個印。」

    裡面果然是一方金印,袁鋒的弟子看不明白上面寫著什麼,就雙手把這印遞給他師傅,袁鋒看了半響也不知道是什麼字,就往印上吐了口唾沫,照著桌面上的一張白紙狠狠按下去。

    四個字跡顯現出來,袁鋒盯著那張紙,一字一頓地念道:「保定總督。」

    「總督啊,原來是總督啊,這官可比巡撫還大了。」剛才那個被訓斥的弟子連聲叫道:「師傅,總督會有尚方寶劍吧。」

    「總督當然是有,但這肯定不是尚方寶劍,」袁鋒嚴厲地看了那個大呼小叫的人一眼,對這個弟子竟然質疑自己的閱歷感到有些不滿,更不滿的是他居然說話不走腦子:「總督也不會有兩把尚方寶劍,既然這兩把劍是一對,那就肯定不是尚方寶劍。」

    「師傅,師傅,」一個蹲在地面上尋找東西的弟子把雙手伸到桌子底下,從橫七豎八的東西中又拽出一個絲綢包袱:「這裡好像還有一方印!」

    「孫傳庭命令陳將軍立刻向我軍進攻,以掩護他退回潼關,」岳牧把一張手令交給面如死灰的陳永福,傲慢地說道:「所以陳將軍就不用指望孫傳庭還能來救你了。」

    陳永福雙手哆嗦著從岳牧手中接過那張手令,送信的人被近衛營抓獲後從他身上搜出了這封信,陳永福仔細看了看手令後面的印信,然後又看了看信上面的筆跡,頹然無力地跌坐到自己的椅子中,對周圍的部下和親丁們哀歎道:「確實是督師大人的親筆信。」

    現在河南總兵的軍營已經被數萬闖軍團團包圍,看上去或許也就是南方稍微薄弱一些,通向河南腹地的道路上闖軍兵力最少。首先陳永福知道許平絕不會看著自己平安逃走;其次就算對方一個不提防被他連夜向南遁走,這茫茫中原大地到處都是充滿敵意的人,陳永福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逃多遠總不能橫跨河南、湖廣,向江西突圍吧?

    「陳將軍還猶豫什麼?」岳牧咄咄逼人地問問道:「陳將軍難道以為不投降還有生路麼?」

    現在陳永福心裡是一萬個後悔,當年李自成二打開封,自己射瞎了李自成的眼後還大肆吹噓,拚命想朝廷表功。今天若是落在闖營手裡,能不能得到一個痛快的死陳永福都清楚還屬未知。

    「貴使,」陳永福的部下一個個也都哭喪著臉,有人向岳牧哀求道:「我家將軍若是放下兵器,大將軍能許他一條生路麼?」

    「剛才我已經說過了,陳將軍的生死大將軍無權做主,」岳牧大幅度地搖頭,冷冷地說道:「但大將軍保證,他一定把陳將軍好生送去吾主闖王那裡,陳將軍的部下和親丁都可以隨性,這一路上也會以禮相待。」

    「那,那我若是自裁……」陳永福心想見李自成多半不會得好死,頓時生出了自盡的念頭。

    「大人。」

    「家主。「

    周圍的部下和親丁們聽到這話頓時哭成一片,而岳牧又搖了搖頭,冷冷說道:「陳將軍不要討價還價了,大將軍的條件我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陳將軍投降去見吾主闖王,大將軍保證你手下姓名無憂。」

    陳永福環顧左右,這些都是跟隨他多年的老兄弟,他實在狠不心讓他們陪自己去黃泉。那些親丁接觸到陳永福絕望的目光後,一個個又都流下淚來,終於有人忍不住叫道:「家主,小的們護著您拚死突圍。」

    這聲呼喊沒能引起多少響應之聲,而岳牧則毫不掩飾地發出一聲冷笑。

    「休要胡說,」陳永福搶在別人之前否決了那個家丁的妄想,但他一雙手握緊了又鬆,鬆開了又握緊,顯然還是沒有完全死心。

    「陳將軍,你到底要想到什麼時候。」岳牧不耐煩起來,他一身的黑衣在這滿營的紅軍服中顯得格外顯眼,他大聲質問道:「陳將軍想要你一萬手下為你陪葬不成?」

    「貴使……」陳永福仍存著和許平講價錢的一絲幻想,他客客氣氣地對岳牧說道:「還請稍做,末將先失陪片刻。」

    立刻就有家丁為岳牧搬來椅子,但岳牧全然沒有坐下的意思:「陳將軍往哪裡去?」

    「我到營外和兒郎們商談一下,」陳永福打算和心腹們再商議一番,看看該如何措辭談判:「貴使請先用茶……」

    「我建議陳將軍在決心投降前不要離開這個營帳,」岳牧打斷了陳永福的話,朗聲說道:「如果陳將軍不同意就離開這個營帳的話,我只好回去啟稟大將軍:陳將軍拒絕了他的提議。」

    營裡的明軍都被噎得說不出話來,有幾個人明將明兵臉上騰起怒容,看向岳牧的眼裡也顯出凶光來,岳牧毫無畏懼地昂首而立,緩緩轉動頸部將目光從這些明軍的臉上掃過。那些明軍和岳牧的視線接觸後,眼中的凶焰就如同遇到冰雪一般立刻熄滅,他們紛紛把頭低下。

    「那麼,貴使願不願意先移駕,」陳永福的副將希望岳牧能夠先出去片刻,他哀告道:「貴使是要我們投降啊,我們總要先商議一下吧,這要求不算過份吧。」

    「當著我的面商議好了,」岳牧的態度仍如堅冰一樣毫無融解的跡象:「難道你們想商議什麼對大將軍或是對我不利的事嗎?」

    「當然不敢。」副將連忙解釋道。

    「那麼當著我的面商議好了,如果你們決定不投降,我也立刻能夠知道。」岳牧把目光又投向陳永福:「陳將軍可以開始商議了,我已經站得有些累了,大將軍還等著我回去覆命。」

    軍營內一片沉寂,岳牧等了片刻:「你們還不開始商議麼?」

    「貴使,」陳永福長歎一聲:「大將軍保證不傷害我手下兒郎的性命麼?」

    「你聽說過大將軍殺俘麼?」

    「沒有。」陳永福搖頭道。

    「你聽說過大將軍毀棄諾言麼?」

    「沒有,」陳永福低聲說道:「大將軍的信用是很好的。」

    「那麼陳將軍不會認為貴軍如此特別,值得大將軍為貴軍破例,以致自壞名聲吧?」

    陳永福深深垂首,低聲說道:「貴使所言甚是,末將願意投降。」

    「那好,請陳將軍隨我去拜見大將軍吧。」

    「遵命,貴使請移步。」

    「大將軍,這是孫傳庭的印信,這是楊文岳的印信。」

    檢查過劉君寶送來的兩面金印,許平大笑道:「劉將軍真乃當世虎臣,居然以數千民練就奪得孫傳庭、楊文岳的印信而歸。」

    「大將軍過獎了,這全是袁大俠之功。」劉君寶也是滿臉得色,他指著站在身邊的袁鋒,示意他開口向許平匯報奪印的經過。

    袁鋒繪聲繪色地講述起來,比起向劉君寶表功時,這番他的故事又驚險了數倍,許平微笑著聽得連連點頭:「中原大俠,當真了得。」

    聽完袁鋒的故事後,許平心中已經有了計較,他龍飛鳳舞地寫就了幾封手令,然後分別蓋上孫傳庭的印信,然後交給身邊的衛士,許平對帳內的將領們解釋道:「這幾封手令是發給陝西諸衛的,其中還有西安衛,我讓他們速速把兵力部署等情況報告給帶信的使者。」

    此戰繳獲軍服甚多,陳哲手下有的是這種特種兵,他們會立刻化妝成明軍帶著許平假冒孫傳庭口吻寫就的手令去刺探陝西各個要塞的軍情。

    其他人多半不知道陳哲手下的這種本事,劉君寶就有些擔憂地說道:「如此是不是太險了?孫傳庭會說他的印信丟失了吧。」

    「會說,但是他空口無憑,他要先報告丟失了督師大印,然後朝廷會給他打造新的印信,同時通報陝西各軍舊印作廢,等這一來二去,我們的人早就帶著軍情回來了。」

    邊上的陳哲也連連點頭:「改換印信可不是兒戲,要是一個人什麼憑據都沒有,張口就說某某督師、某某總督把印丟了,凡是持印前來的都是敵軍細作,而各軍也會聽從的話,那豈不是太容易被攪亂了麼?孫傳庭的印信陝西各軍都有存底,我們的人帶去是真跡他們一對便知。」以前陳哲還曾煞費苦心地模仿河南巡撫的印信,但是效果很不好,官兵稍微細心一點就能看出破綻。

    「至於這兩把尚方寶劍,」許平低頭看看擺在自己桌前的這兩件光彩奪目的戰利品,站起來走下營中,一手拿著一把走到劉君寶和袁鋒面前:「以我之見,劉將軍和袁大俠各自拿一把走吧。」

    袁鋒大聲感謝,喜不自禁地接過許平遞給他的劍,而劉君寶雖然高興,但他接過劍後略一沉思,就單膝跪倒雙手捧著劍朗聲說道:「大將軍,末將願把此劍獻給大將軍,請大將軍千萬收下。」

    袁鋒聞言一愣,看了看劉君寶,臉上露出明顯的痛心之色,但他向前跨了一步眼見也要學著劉君寶的模樣把劍獻出來。

    「我要這劍作甚?」許平搖頭笑道:「劉將軍、袁大俠,可以把這劍留在家中,轉給後人,你們的後人一代代都可以指著這劍訴說祖先的功績。而我要了它的話,讓後人說什麼呢?戰場上有人奮不顧身奪回寶劍,被我強搶而來據為己有麼?」

    「大將軍……」劉君寶還要爭辯。

    「就這麼定了,把劍收好。」許平揮手不讓劉君寶和袁鋒繼續推辭,他又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我們還有事要說。」

    袁鋒退出營外後,許平對眾人說道:「陳永福我已經送去闖王那裡了,闖王現在正在返回河南的路上,從闖王的來信上看,他希望我們攻打潼關,進入關中。」

    「闖王回來了?」營內的眾人大多不是地位很高的將領,以前和李自成接關係密切的沒有幾個:「大將軍上次不是說闖王要攻入江西麼?」

    「闖王覺得關中更重要。」許平在這些人面前不願意多說,只是簡單吩咐道:「諸君早做準備,若是闖王回來後看到我們已經攻入關中,勢必重重有賞。」

    「願為大將軍效力。」帳內大多數將領聽到許平的許諾後都很高興,這種立功的機會本來不太可能輪到他們。

    這些人也離開後,留在許平身邊的余深河和陳哲都沒有了顧忌:「江西戰事如何?」

    「聽上去不是很順利,」許平臉上露出憂色。

    「闖王怎麼說?」

    「闖王說江西民風彪悍,遠超我們事先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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