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發怒的霍克
人影越走越近，漸漸地，走出了煙雨的隔離，露出了本來面目。
林遠啞然失笑，這個人當然不是那個江南女子，而是明多思主任。
明多思主任腳步急促，似乎是有什麼急事。
林遠還在猜測他到底是去幹什麼的時候，卻見他直接踏過了教室窗戶和小道之間的泥土地，來到一年級三班教室的窗戶旁邊。
「咚咚——」
直到明多思主任伸出手指在窗戶玻璃上敲了兩下，林遠看到他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臉上，這才反應過來，搞了半天，明多思主任就是找他的。
先轉頭示意學生們繼續討論，林遠再打開窗戶，納悶地問道：「明多思主任，找我有事？很急？」
也難怪他會這麼問，明多思主任在菲諾爾學院內的評價，可是一直比卡帕奇副院長還要古板。平時他做什麼事情都是一絲不苟，幾乎不會出現出格的地方。
像現在這樣居然不走正門，而是直接跑來敲窗戶，林遠還是第一次見。
「嗯。」明多思主任一如既往的沒有廢話。「院長要見你。」
「我課還沒上完呢。」林遠忍不住回了一句，旋即反應過來。「你說院長？」
「對，院長回來了。」明多思主任點點頭。「他現在正在實驗室裡等你，你趕緊去吧。」
林遠頓時又驚又喜。驚的是從邁克爾-坎比武神帶回來的消息看，霍克老頭理應是快到學院祭的時候才會趕回來，想不到他居然出人意料地提前回來了。
喜的則是霍克老頭回來，他有很多問題終於可以得到解決。比如說菲諾爾學院關於學院改革的態度，比如他準備進行寫作的關於混合魔法的第二本理論書，比如他自己在魔法學習和研究上遇到的很多問題……
「我馬上就……」林遠剛準備答應，卻突然住口。回頭看了一眼還在討論的學生們，又搖搖頭道：「我還是等下課了再去吧。」
明多思有些詫異地看了林遠一眼。
對於他們來說，菲爾納斯院長的吩咐，只怕是比國王陛下的旨意還要重要的存在。他想要見一個人，對方多半都是乖乖的趁早送上門去。這一點，就連風行佣兵團的團長加洛特這樣的人物，也不敢有任何推諉。
林遠居然就這樣乾脆的拒絕了。
「林老師，院長大人的時間不多……」明多思委婉地提醒了一下林遠。雖然他知道這個林老師和菲爾納斯院長的關係很好，但是如此違背一個大魔導師的意願，對他可沒什麼好處。
「我教學生們的時間也不多。」林遠聳聳肩。「反正也快下課了，我一會兒自己過去就是。」
見林遠態度堅決，明多思只好點點頭，撐著傘轉身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迷離的煙雨中，林遠有不期然地想到了那名女子，大腦短路了那麼一秒後，這才轉過身，向學生們拍拍手道：「好了，快下課了，我先來做個小結。比起單體魔法，範圍性魔法的可塑性更強。也就是說，範圍性魔法能夠帶給你的可能性更多。不過這些可能性，是建立在你對魔法元素的精確控制上。而這個方面，就需要你們更多的練習。接下來……」
一節課並不長，很快便到了下課的時候，林遠向學生們交代了一下下午下課後重新回到教室集中，他要開個班會，就學院祭的節目做下安排後，便在學生們的歡呼聲和好奇的目光中離開了教室。
來到院長辦公室後，卻發現辦公室的大門居然是打開的。
「也不怕被人偷……」林遠嘀咕一聲，走了進去。
這個地方，其實他也是很久沒來了。自從上次出版了《混合魔法理論和基礎》後，他和霍克老頭的見面一直在外面，沒有一次在這裡。現在再次進入辦公室，發現裡面的擺設，和幾個月前想必幾乎完全沒有變化。
「是林吧？我們都在實驗室裡，你下來就是了。」
還沒等林遠仔細打量一遍，突然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在室內響起，把林遠嚇了一跳。
「我們？」林遠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這個聲音不就是薩格拉斯大魔導師的聲音呢。看樣子，他是和霍克老頭一起回來的。
輕車熟路地打開通向實驗室的暗門，林遠一溜煙地跑了下去。
才跑了一半，就突然感覺到下面傳來一陣巨大的魔法元素波動，這種感覺很熟悉，應該就是使用空間魔法時產生的那種奇異的波動。
「都在實驗室裡，用什麼空間魔法？」林遠嘀咕一聲，突然發覺，這股波動和以前霍克老頭帶他進行空間傳送時的波動稍有不同。「奇怪，哪裡不同……」
這個問題，直到他總算進入實驗室後，才恍然大悟。
「居然是它！「林遠指著實驗室的地面大喊道。
在實驗室那快長的地面上，此刻卻多出來一個魔法陣。
這個魔法陣林遠一眼便認出來了，分明就是他和約修亞他們一起做任務時看到的那個。
「林，你認得這個傳送陣？」霍克老頭此時正站在傳送陣的正中，而薩格拉斯則坐在一旁，見到林遠衝進來就對著魔法陣大喊，不由齊齊愕然問道。
「嗯，當然認得。」林遠先向薩格拉斯打個招呼，然後向霍克問道：「你不是告訴過你，我之所以能夠混合四系魔力，就是因為……」
「等等，林！你說你已經混合了四系魔力？」薩格拉斯突然打斷了林遠的話，滿臉的震驚。
林遠也是愕然：「咦？霍克老頭，你沒告訴薩格拉斯大魔導師麼？」
霍克老頭白他一眼：「這可是你的個人秘密，你以為我會這麼多嘴隨便告訴別人麼？」
林遠呆了呆，這才反應過來。
在法裡諾斯大陸上，魔法師的強大，很多時候也是建立在神秘上。
如果兩個魔法師進行決鬥，其中一個對另外一個一無所知，而另一個卻對他是哪一系魔法師，熟練使用什麼魔法，有什麼特點都瞭如指掌的話，那麼就算這個魔法師實力本來稍弱，也絕對能夠獲勝。
所以一般來說，魔法師們對於自身的情況都是嚴格保密，不是必要，可不會透露給別人知道。
所以霍克老頭沒有告訴薩格拉斯這件事，實際上是很正常的。所以就算在霍克老頭的嘴中成了「別人」，薩格拉斯臉上也沒什麼不高興的神色。
可是林遠當然不這麼想，從第一次見到這個大魔導師的時候，他就一直在幫助自己。而且林遠之所以能夠成功融合四系魔力，也多虧了他後來送的那塊魔晶。不然林遠別說成功融合4系魔力，說不定都已經掛了。
於是他也沒做隱瞞，再加上反正還要向兩人解釋如何認得這個魔法陣的，所以乾脆從見到約修亞，到最後他融合完4系魔力的這整個過程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話說回來，我倒要問問，你們又是從哪兒知道這個傳送陣的？」講完後，林遠問道。「而且還自己佈置了一個，這個傳送陣很值得研究？」
「當然很值得研究。」因為林遠最後講的一段霍克老頭已經聽過，所以他先回答了林遠這個問題。「這個傳送陣是我們在黑色沼澤的中心見到的。我和薩格拉斯懷疑就是這個魔法陣的存在，才導致黑色沼澤裡頻繁出現傳送門，並且把那麼多本來應該在黑色沼澤裡的魔獸傳送到別處。」
「這個傳送陣有這麼厲害？」林遠訝然道。「我當時遇到的那個傳送陣很普通啊，只是把我們傳送到一個山洞裡，然後我們就拿到了那個奇怪的卷軸。」
「是這個麼？」霍克老頭手一揚，手心突然多出一個魔法卷軸。
雖然多少有些不同，但是無論樣式還是顏色，甚至上面的花紋都和林遠見到的那個卷軸一樣。
「沒錯，你們經過那個傳送陣後，也見到了這個卷軸？」林遠忍不住問道。「那你們也被這個卷軸吸乾了魔力？」
「你當我的魔力和你一樣弱小麼？」霍克老頭很是鄙視地掃了林遠一眼。「這個卷軸的確會吸取魔力，不過算不上多，哦，對於你來說可能很多。」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林遠只能摸摸鼻子嘀咕一聲。拿自己的魔力和他這個大魔導師比，分明是拿星星的光芒和太陽去比嘛。
「發現這個卷軸的地方是在發現這個魔法陣的不遠的地方。」薩格拉斯似乎已經消化完林遠所說的東西，接著霍克老頭的話解釋道。「我和菲爾納斯研究了一下，這個卷軸應該只是起一個吸取魔力的作用。至於吸取的魔力用來做什麼……」薩格拉斯攤攤手。「我們在黑色沼澤研究了幾天，也沒看出來。」然後又指了指魔法陣道：「最後我們也沒有其它的發現，便把這個奇怪的傳送陣記了下來，拿回來慢慢研究。」
「這個傳送陣和你碰到的那個可不一樣。」霍克又道。「你碰到的那個傳送陣，應該的確是一個普通的傳送陣。但是我們碰到的這個不太一樣，這個傳送陣不僅能夠吸收周圍的魔法元素，還可以改變周圍的空間架構，我和薩格拉斯在那裡待了一天，就感覺到了兩次空間變動。所以我們懷疑那些傳送門都是這個傳送陣弄出來的。」
「這個傳送陣這麼厲害？」林遠大感愕然。空間魔法這東西，說高深不算高深，畢竟是個魔導師就可以掌握一些。但說它簡單吧，卻肯定也不簡單。畢竟這片大陸上，魔導師級別的魔法師怎麼也算不上多。
而現在這個區區一個傳送陣，就能靠自己吸納的魔法元素來開出傳送門來，那也未免太可怕了。
低頭盯著傳送陣看了一會兒，林遠發現，這個傳送陣的確和自己見過的那個有些不一樣。只是這些不同非常細小，他剛才粗略一看，並沒看出來。
當然了，魔法陣這種東西，實際上是比魔法還要來得精細，稍微改動一點兒，效果可能就大相逕庭。
看了一陣後，林遠搖了搖頭，他目前還對空間魔法一無所知，看這個東西根本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你讓明多思主任急匆匆地喊我來，該不會就是讓我看這個東西吧？」放棄了這方面的探究後，林遠向霍克老頭問道。
「你還不是慢悠悠地來了。」霍克老頭瞪了他一眼。「再說這個玩意我和薩格拉斯現在都搞不懂，你更別想。叫你來，只是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這麼急？」林遠又問。
「卡帕奇告訴我說，你向斯密格那小子提議了要進行教育制度改革？」
林遠看了霍克老頭一眼，嘖嘖稱奇：「嘿，老頭，你什麼時候開始關心起這些東西了？」
「臭小子不知道好歹！」霍克突然罵了一聲。「我才懶得關心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只是怕你小子會遭殃。我還聽卡帕奇說，斯密格想讓所有的高級魔法學院創立初級和中級魔法學院，卻有一大半學院都拒絕了？」
「是啊，怎麼了？」林遠仍然莫名其妙。
「你個混賬小子！」霍克看著林遠，搖搖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你知不知道，現在法裡諾斯大陸上的這200多家高級魔法學院，和下面的幾千家初級魔法學院，是經過多少年才發展出來的？其中的關係又有多麼複雜？你小子倒好，一張口就是要對這些進行改革。你有沒有想過，想要改革這個，會牽扯到多少東西？會影響到多少人？就憑你就能解決的？」
被霍克老頭這麼一說，林遠有些不服氣，反駁道：「我當然有想過。在芬蘭城的時候，我和斯密格會長討論了十幾天，就很多細節方面都商討過，考慮得已經很周全了。」
「很周全？」霍克老頭一聲冷笑。「既然很周全，那為什麼這第一步就會被這麼多學院反對？」
「那是那些傢伙沒有長遠的眼光！」林遠本來就對這些學院有些不滿，聞言立即斥道。「如果他們肯按照我說的做，將來的發展肯定會比現在好得多。」
「將來？」霍克老頭對林遠的說法嗤之以鼻。「所謂的將來是多久？一百年？兩百年？等到這個將來的好處到手，現在的這幫人早就入土了。而且說什麼普及魔法教育，可笑！難道你小子當了這麼久的老師還不知道，魔法師根本就不可能普及，也不會被允許普及？」
對此林遠實在無話好說，教育本就是百年大計，如果沒有長遠的眼光以及打算來對待，那麼當然一切休提。
在知道有接近200家高級學院反對的時候，林遠覺得很悲哀，覺得他們都沒有這個眼光。可是現在被霍克老頭用很實際很直接的話一說，他不得不承認，那些學院的選擇也不能說錯。
畢竟，這個世界上的教育，本來就處於一個很初級的階段。
而就像霍格老頭所說，魔法教育，實際上本來就不可能普及到像原世界裡那種程度。
原世界裡只要智商正常的孩子，就可以通過義務教育獲得一定的知識，成績優異地還可以繼續高中、大學、研究生一路讀下去。
而法裡諾斯大陸上的魔法教育卻不可能。不管把魔法教育降低到多麼低的一個水準，但有一個事實卻無法更改。
那就是魔法師必須要有天賦。
一個法裡諾斯大陸上的孩子，如果沒有魔法天賦，不能感應到魔法元素，那麼就算教育得再好，他也不可能成為魔法師。
也就是說，能夠接受魔法教育的孩子，畢竟還是少數。
如此一來，雖然現在法裡諾斯大陸上的魔法學院仍然嫌少，但卻並不像是林遠設想的那樣，需要更多的，大量的初級魔法學院來進行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