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範圍性魔法
「唉——」
林遠看著窗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唉——」
一年級三班的學生們同樣看著窗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聽到學生們的歎氣聲，林遠轉過頭望向教室內，和他們對望一眼，無奈地聳聳肩。
本來在今天早晨的課上，應該是一年級三班一週一次難得的體育課。林遠早在上個星期的體育課結束時就已經向學生們說了，這節課會教給他們新的體育項目——籃球以及排球。
學生們當然對此很期待，所以今天一早就早早地起床準備先進行慣常的晨跑熱身，可是等他們推開宿舍門的時候，就發現了一個淒慘的事實——下雨了。
雨並不大，淅淅瀝瀝地完全沒有瓢潑的意思。只是持續時間實在不斷，大約從半夜開始，直到現在也沒有停。
學院小道光滑的路面上此刻早已經被全面潤濕，偶有低窪的地方，也已積起了一小灘水。而在路旁的泥土地上，則已經從表面到深處都透出了濕意，反射出微微的光芒。
這樣的情形下，當然不可能再去上什麼體育課了。
「如果有個體育館就好了。」看著學生們一張張失望的臉，林遠禁不住想。可是他也知道，建立體育館和建立一個簡陋的體育場那是兩碼事。
先不說投資的金錢差距有多大，光是如何造好一個體育館，就不是他這個外行能夠知道的。
「今天的體育課取消。」林遠的目光在教室裡掃了一圈，終於還是說出了這個讓學生們齊齊歎氣的決定。「好了，別歎氣了。就像副院長閣下說的，這裡畢竟是魔法學院，你們主要學習的畢竟應該是魔法，少上一節體育課有什麼大不了的。」
說到這裡，林遠忍不住笑了笑，這句話可是卡帕奇副院長經常來說他的，想不到現在他卻要反過來去告誡學生們，實在是古怪。
只是雖然這麼說，但他本來準備的是上體育課，關於魔法理論方面的課程並沒有太多準備。現在因為下雨而臨時該上魔法課，他還真得好好想想。
瞥了一眼窗外的連綿雨絲，林遠略微考慮了一下，向學生們道：「昨天晚上我在做學院祭節目安排的時候，大致統計了一下，發現現在班上已經有接近30人都達到了3級魔法師的水平。也就是說，已經有一大半學生都開始接觸到範圍性魔法。即然這樣，今天我就給你們講一下關於範圍性魔法的問題。已經開始接觸範圍性魔法的同學當然要注意聽，那些暫時還沒有接觸到的，也要注意，因為你們馬上也會接觸到。」
學生們楞了一下，經過這一個多學期和林遠的接觸，他們對林遠的教學風格非常瞭解。
一般來說，林遠在給他們授課的時候，都是會先用具體的一個東西進行舉例，然後進行旁徵博引來給他們講解一些關於魔法基礎層次的問題。
比如說魔法的準確度，魔法內的魔法元素濃度等等。
卻還從來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拋出一個籠統的「範圍性魔法的問題」。
學生們感到意外的同時卻也同樣有著期待，不管怎麼說，林遠教他們這麼久了，可還從沒有無的放矢過。他既然要說一些關於這方面的問題，那麼自然就有一些與眾不同的觀點。
「首先，我需要你們都做個回憶。」林遠伸出一隻手指指了指法斯諾。「大陸魔法學院大賽的時候，法斯諾和那個5級風系魔法師的戰鬥，你們都看過，同時，你們也應該都明白，法斯諾最後是怎麼戰勝對方的。」
「林老師，你是說那個被縮小了的落雷術？」莉莉塔問道。
林遠點點頭：「不錯，莉莉塔你反應很快。法斯諾戰勝對方是用了一個陷阱，這個陷阱我們大家都明白，最關鍵的一點，就是那個落雷術。法斯諾……」林遠突然點了一下法斯諾的名字。「你告訴大家，落雷術的標準範圍是多大？」
見同學們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法斯諾站起身略微想了一下，然後伸出雙手畫了個圈：「大概就是兩個教室這麼大。」
「嗯，是這樣。」
這段時間裡，因為每天依然保持冥想，加上混合魔力後的超強魔力增長速度，林遠體內的魔力終於突破了4級魔法師的標準，成功步入5級魔法師的行列，同時也就意味著他終於可以使用出像模像樣的高級魔法，而不再只能用那種縮水版本。
因為體內魔力已經達到，所以林遠現在對於各系的高級魔法已經有了一定的瞭解，知道法斯諾說得不錯。
「林老師，難道你是想告訴我們，範圍性魔法也不需要局限於標準，可以改變範圍大小隨意施放？」文斯不愧為和莉莉塔並成為一年級三班兩大思維敏捷的學生，立即反問道。
「沒錯。」林遠點點頭。「不過這只是其中一點。再說了，這個問題，上次法斯諾比賽結束後你們也討論過，並且得出結論了吧。你小子現在把當時討論出的結論拿出來問我，分明是偷懶。」
文斯嘿嘿一笑：「我要是能想到新觀點，那就不是學生了。」
林遠笑著搖搖頭，不理會文斯的耍寶，又道：「關於範圍性魔法不需要局限範圍大小，這一點我想你們已經能夠理解。魔法不存在制式這一點，我在上個學期已經多次強調過了，這裡就不再多說。而且法斯諾在比賽中使用了一個超小型的落雷術，在不引起對手注意的情況下讓他踏入了陷阱。證明他已經很好地掌握了這一點。」
「我這次想要說的，則是關於範圍性魔法的另外一個特點。如果你們當時注意過的話，應該會記得，法斯諾的那個落雷術，其中落下的閃電非常密集。」林遠右手一翻，一個小小的雷雲慢慢在他手心聚集，片刻後，大概十幾道非常細小的閃電落了下來。「標準的落雷術，在每塊範圍內落下的閃電數量其實並不算太密集。因為落雷術本來就是範圍性殺傷法術，如果你想對單體進行攻擊的話，其實還有很多更加適合的強大單體魔法供你使用。」
看到林遠手心的這個法術，法斯諾眼神一凝，再看向林遠的時候，眼神中滿是敬佩。
一年級三班的其他學生們可能還看不懂林遠這一手的強大，法斯諾卻是非常清楚。
落雷術是風系六級魔法，也就是說，一般只有6級魔法師才有可能釋放出來。而且因為這個魔法是高級魔法種的範圍性魔法，想要釋放出來，對魔法師的要求非常高。
法斯諾能在學院大賽的時候施放出那樣一個大小適合的落雷術，可是他結合了林遠教授的魔法理念後，經過多次練習後才得到的成果。
而現在林遠只是隨手一翻，就能輕鬆地施放出如此超小型的落雷術，而這還是建立在他只擁有5級魔法師魔力的基礎上，足見林遠對魔法元素的控制力，已經到了一個連法斯諾這樣的天才都無法想像的高度。
「那老師你難道是說上回法斯諾其實是浪費魔力了？」文斯突然哈哈一笑。「原來這小子也有出錯的時候啊。」
「笨蛋，聽我說完。」林遠白他一眼。「正常的落雷術你們都看到了，如果按照這個閃電密度，打到法斯諾當時那個對手身上，只怕是給他撓癢，根本不可能讓他認輸。法斯諾在釋放這個落雷術的時候，不僅縮小了落雷術的範圍，還壓縮了其中的魔法元素，讓落雷更加密集，從而造成了更強的對特定範圍內的攻擊力，然後打破了對手的魔法盾。而且法斯諾對於對手的魔力估計非常精確，最後一道落雷落下的時候，恰好讓對方的魔力消耗乾淨。這一點，你們要好好學習下。」
文斯努努嘴，很像不服氣地反駁兩句，可是想了想卻又不能不同意林遠說得對，法斯諾在那一場比賽裡的表現，初看還沒什麼，可後來越分析越發現其中的厲害之處。
對於法斯諾這個超級天才，一年級三班的學生們，已經大多是心服口服。
「範圍性魔法和單體魔法的不同，除了範圍外，就在於這一點。」林遠左手一揮，召喚出一個火球，右手再一動，一片小小的火海在手心瀰漫開。「你們看，雖然火牆術的魔法等級比火球術高，但如果比較單體攻擊力的話，反而是火球術比較高。但是火牆術又一個好處……」林遠右手微微一動，火牆迅速在他的手中收縮成一點，片刻後，就已經變成一個方方正正，散發著深紅色的火塊。「……那就是可以隨意操控。」
「不對啊。「看著林遠手中那個很小的燃燒著的火塊，莉莉塔皺起了眉頭。「林老師，就算是按照這個方法把火牆的威力集中起來，攻擊力也不比火球術高很多吧。而且這樣做所需要的魔力和精神都要比只使用一個火球術大多了，很不划算啊。」
「不錯。」林遠點點頭，雙手一動，火球術和火牆術都消失不見。「的確，這樣做很不划算。不過你們還記不記得，上個學期，我給你們舉的油鴉的例子？」
學生們點點頭。上個學期，也是在一堂體育課上，林遠把火球術變成了火星術，同時用攻擊油鴉這個例子來表明了魔法也可以這樣換種方式用。
「這個方法雖然的確會比一般的單體攻擊魔法更消耗魔力，同時也需要更高的魔法操控力，但是在特定的情況下，這個方法比使用單體魔法的效果更好。」林遠道。「比如說我今天一直拿來舉例的，法斯諾的那場比賽。如果法斯諾不是用這種方法，而是直接用單體魔法攻擊，效果會有這麼好麼？」
學生們當然只能搖頭。
「其實我說了這麼多，無非是想告訴你們，範圍性魔法，同時也沒有什麼制式，你們完全可以隨著具體的情況，同時結合自身的魔力以及魔法操控力來使用。」
林遠突然想到在大陸魔法學院大賽上看到的情形，心裡有些苦笑。光是讓一年級三班的學生們接受他的這種觀點，就需要他花費如此多的心思，同時多次進行強調。而想讓全大陸的學生都接受這個觀點，那只怕需要花費的心思以及時間更是不可想像。
還好，他並不是個貪心的人。能夠教好一年級三班的學生們，讓他們變得更加優秀，他就可以滿足了。
至於其他人，他只能盡盡心意。
說服斯密格會長進行改革，在大陸魔法學院大賽完全不符合性格的高調，以及和西爾老闆合作，以低價發行《體育項目的意義和推廣》等等事情，都是他在法裡諾斯大陸這片土地上灑下的種子。
至於將來能否生根發芽，甚至長成參天大樹，對這片土地以及土地上的人造成多大的影響，林遠實在沒有什麼把握。
正所謂盡人事聽天命，大抵如此。
「好了，今天想說的大概就是這些。法斯諾，接下來你來接替我的工作，把你關於範圍性魔法方面的經驗說出來和同學們交流一下。」林遠笑了笑道。「我就偷一下懶，順便也看看你講課的本事怎麼樣。」
「切——」
對於林遠這樣的舉動，學生們已經見怪不怪了。齊齊丟下一個鄙視的眼神，轉頭圍在法斯諾身邊開始探討起來。
看到學生們比手畫腳，熱火朝天的討論勁頭，林遠又忍不住笑了笑。
自從林遠舉辦的辯論表演賽大獲成功後，不僅是學院裡的其他學生開始習慣起互相探討起來，就連本來就被林遠培養得非常具有探索精神的一年級三班學生們，現在也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甚至達到了什麼時候都要拿來辯論一番的地方。
當然這是好事，林遠一貫的教學理念，核心其實就是兩個字，那就是主動。
他一向認為，自己主動學會的東西，掌握得總會比被動學來的好。
而通過辯論和自己的摸索，學生們對於知識的理解和掌握，顯然要比生搬硬套好得多。
像原世界應試教育制度下，那種把每個學生都教成同一個樣子的情形，林遠可不願意在這裡一樣看到。
那種教育制度下，就算學生們的腦袋裡硬背塞進了那些知識，到最後他們能夠記得，能夠運用的，又能有多少？
起碼林遠知道，他如果不是畢業後就跑去當了老師，就絕對會忘記得七七八八。
雖然眼前的這些學生們以後也會是魔法師，可以說是專業對口，不太可能出現忘記的問題，但不管怎麼說，主動和被動的學習，差距還是很大。
旁聽了一陣後，發現學生們爭論的方向並沒有出現偏頗，林遠也就不再留意，轉頭望向了窗外。
此時窗外的雨卻又有了些變化，充斥天空的雨線漸漸變成了絲，密密麻麻地從天空連到地面，倒產生了幾分霧氣。
杏花，煙雨，江南。
林遠的腦袋裡突然冒出了這三個詞。
在這片大陸上，雖然沒有杏花，但學院小道旁那些不知名的樹上開的不知名的花，卻依然顯得十分貼切。
而如此一場綿綿春雨，又的確稱得上「煙雨」二字。
至於江南呢？
林遠突然想起了昨天見到的那名樣貌和氣質都很「江南」的女子，如果此刻她能夠撐一把油傘，就站在外面那棵開滿不知名花朵的樹下，做仰天45度角狀，那可真會讓林遠產生來到江南的錯覺。
恰在此時，小道的另一頭，突然出現一個人影。
而人影的上方，也同樣撐著一個圓圓的東西，似乎正是一把傘。
「不會吧……」林遠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