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邪心下一驚,道:「你認識我娘?」
秦傅天一反肅穆的常態,變得有些許蒼涼,道:「是啊,她跟我也算得上至交吧!這灘渾水,實在能令人失去太多太多東西,猶豫過,但,我終究還是答應下來……」
當年,若非執意幫纖雲照顧孩子,臨霜也許就不會離自己而去吧?
只是因為一個誤會,惹得恩愛夫妻陡然反目成仇,實在惋惜至極,但秦傅天也沒有後悔,答應過的事情,一定要做到!這個秘密,隱藏在三個人心中二十餘年,纖雲不希望說出,他卻日夜期盼能夠道明真相,作為一個摯友,秦傅天實則也不希望她被鎮壓山下。
故人之子,沒有體驗過的人不懂,實在是難教,對其過好怕惹人懷疑,秘密永遠得是秘密,但對其冷淡又恐對不起故人,來日難以言明。
所以,他乾脆閉關幾十年,躲而避之。
秦傅天負手而立,道:「閉關之前,也便是你娘把你托付給我的時候,凌雲峰上,你當時還只是個襁褓中的嬰兒,從你娘手中把你接過的時候,母子一心,你竟哇哇地哭泣起來,山谷裡迴旋著你的哭聲,好生不忍!你娘一走後,你又接連發燒兩天兩夜,我實在怕你出事,連忙又去請你娘回來,豈料,卻眼睜睜見她被壓山下,永世不得翻身……」
依她之言,秦傅天好好地照顧她的孩兒,卻必要他平凡!
四書五經,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從小就請先生教他,但是,他確實是天性的桀驁不馴,難以管教,最後秦傅天也只能認為:後山平平淡淡地打雜,是最適合他的人生!
冷不防,天命所歸,他如他娘般注定不該平靜。
蕭邪目眥欲裂,道:「我爹究竟是誰,為什麼,為什麼!」
秦傅天淡淡地說道:「這個是你娘的事情,我也不得而知!」他似乎不想說,又似乎真的不知道,道:「反正我的任務已經完成,至於你娘親的下落,圖紙所繪,便在落楓都三清寺一位智清和尚身上,他原來也是你娘的好友,三人之一,當初因為怕你爹趕盡殺絕,方才隱匿為僧,你若真有意母子團聚,就去尋他吧!他,會指點你去找最後一個人……」
蕭邪道:「最後一個人是誰,直接去找他問不便快些?」
秦傅天道:「勿好高騖遠,最後一個人跟你淵源頗深,天機不可洩露,你且助她脫離苦海便是,你已知曉一切,前途黯然,你娘不希望她也跟你一樣冒險……」
蕭邪聽得糊塗,不知他在說什麼天機,卻也明白一點:去落楓都,便能很快見到娘親!
蕭邪打定主意,思及很快便能天倫團聚,臉上不免泛起幾分喜色,拱手道:「多謝掌門師父指點,待蕭邪救出娘親,再行回來答謝,謝謝,謝謝!」
秦傅天點點頭,道:「去吧,落楓都……」
蕭邪出了靈虛派,念及娘親心切,便隨便找一個絕弦門的女弟子,說知慕容嫣三人實則從一年前便被困山谷,要絕弦老尼趕去營救,自己則趕往落楓都。
落楓都,是蕭霖大陸的一座小都城,不大不小,卻也是比山上熱鬧多。
蕭邪首次見到如此多的人,不禁大為訝異,想來青峰山跟凌雲峰與世絕塵,自己素不外出,又怎能見過幾許世面?驚歎之餘,未免也憧憬起跟娘親團聚後的生活。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承歡膝下,一定美妙得很吧!
蕭邪敲了敲三清寺的門,迎面出來一個小和尚,手持佛珠。
蕭邪心下笑罵一句,好生認真,但如何收香火錢時不拿這勞什子?卻也佯裝得畢恭畢敬,雙手合十,道:「請替我通報智清大師,道是故人之子,上門求見!」
小和尚見他衣著簡單,也便失去幾分耐心,雙手合十:「智清師祖早已圓寂,二十年之久,施主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