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天都是新的,但總有一些事是與昨天相似的,通常似曾相識的部分,我們就稱之為「生活」。對於天隱而言,生活在雲府,就很簡單,看書、被雲常修理,如果一定要在什麼地方加以改變,相信天隱並不會喜歡被修理得慘兮兮的感覺吧?
雲常的兵器又換了,這樣說也不太準確,因為當天隱穿著鬆鬆垮垮大了幾號的勁裝來到後院時,雲常是空著手的。莫非今天是徒手搏擊,但看雲常的表情正常的過度,好像成心要自己別擔心一樣,所以,一定有陰謀!天隱小心翼翼地走近雲常,緊緊地盯著不像管家的管家,將一切瞭然於心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任何時候、任何事情都能做出合適的反應。
果不其然,只見雲常右手一擺,一道黑影便朝著天隱飛來。側頭躲開,直覺「呼呼」地風聲刺得耳朵痛得緊。此時天隱過人的目力就發揮了用處,在雲常第二招發出之前天隱就看清楚了,原來雲常手中使的是一柄軟劍!只是他是從哪裡變出來那柄劍的,剛剛明明是空著手的!
雲常的招式雖然會隨著兵器的不同而改變節奏和動作,但有一點是永遠不變的,那就是刁鑽!就看雲常手腕一用力,劍尖一抖,便如毒蛇的信子一般舔向天隱的脖頸。翻身後退,一般而言天隱是不會在數招之內落敗的,或者說雲常不會在短時間內解決戰鬥。天隱曾暗自想過,以雲常之實力,一見面便拿下自己絕非不可能,但他總喜歡一步一步逼近,而後出奇不意地將自己敲暈。對於這點,天隱認為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雲常在享受,享受比武的樂趣,享受貓捉耗子的刺激。但是這一次,自己可不再是一隻溫順的耗子了,只是不知道面前的這只「老貓」有沒有發覺。
兩軍交戰,最忌戰鬥心理被對方發覺,若是如此,便可見招拆招、謀而後動,笑到最後。天隱沉著地閃避著雲常的進攻,唯一令人頭痛的便是軟劍的變幻莫測甚是討厭!「刺啦」一聲,天隱就覺肩膀一痛,側眼一看知是身上被鋒利的劍尖劃傷了。速退幾步,晃動幾下肩膀,尚無大礙,便放了心。
不只是無心還是有意,天隱竟然再一次退到了石桌前,這意味著天隱的行動會受到嚴重的限制。極有可能會重演歷史,被雲常繞了身後一掌劈暈。果然,雲常面露勝利的笑容,虛晃一劍,在巧妙地利用靈活的腕力改變劍的走向,逼天隱的後腰緊貼上了石桌的邊緣。
此時天隱已經避無可避,只見雲常一收劍勢,用全力逼迫向前,大概是想一擊解決天隱。一劍貼向天隱的左肩,不過當劍尖將至的時候才發現,這竟然是個虛招!雲常不見了,或者說雲常從天隱的視線中消失了!
此時若是有人來到後院,一定會看到一個少年貼著石桌站著,而一個拿著劍的老人則不知為何站在少年身後的石桌上,正立掌欲劈。帶著風聲,雲常有力的一掌準確地落在能使天隱舒服地睡到明天早上,又不會留下暗傷的地方。
雲常原本準備就此收工,跟平常一樣把暈倒的天隱送到房間裡。但是手上傳來的感覺卻很是蹊蹺,那根本不是手掌擊中人的感覺,到好像是被什麼軟軟的東西攔住了一般。定睛一看,原來是天隱不知什麼時候將勁裝接了開撐了起來,就如一頂小帳篷一般裹住了自己的手掌,並順勢卸去了自己的力道。
「不好!」雲常心中暗歎一聲,正欲抽手重新來過,就覺得手腕難以動彈,而且這次天隱從自己的視線消失了。接著,發現自己拿著軟劍的右手也被勁裝裹住了!憑著感覺,不用看也知道天隱就在自己身後準備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等了半晌,也沒什麼感覺,雲常有些愣了,不禁說道:「你怎麼動起手來婆婆媽媽的!」
「我贏了!」身後傳來一陣歡快的聲音,雖然雲常很想反駁,但事實就是這次自己的確輸了,輸得極其突然、莫名其妙,而且十分的出人意料。只有一點事先便可想到的,就是天隱果然還是心慈手軟。
不過天隱的確是有變化的,接下來的動作證明雲常所料的並不總是準確的。只見天隱像變戲法似的搞出了一捆繩子,連著寬大的衣服將雲常捆了個結結實實,而後似乎又不太放心,將雲常摁在了地上,把石桌壓了上去,再一屁股坐在石桌上。大概天隱覺得這樣一來,就可完完全全、徹徹底底地制服這個棘手又可惡的「老管家」了。
「這樣會死人的!」此時被雙重壓制的雲常已經憋得老臉通紅,「年紀輕輕總要懂些尊老才是!」
不過天隱還是舒舒服服地坐著,全然沒有愛惜老人家的意思,只聽他慢悠悠地道:「放了你我就慘了,那日你不是叫我有所改變麼,如此改正你不滿意?」
「你為何不把我敲暈?」
「為什麼要把你敲暈?」
「若不完全令敵人失去行動能力,會有很嚴重的後果的!」
「你是我的敵人麼?」
「現在你都難以下手,當你真正面對敵人時你敢保證能夠做出最正確的決定麼?難道你從前接受的教訓還不夠?這一次你還想誰為你的心慈手軟而犧牲!」雲常狠狠地呵斥著,或許是天隱困得有點狠,雲常的底氣不是很足。
突然,一雙烏溜溜的眸子出現在雲常的眼底,帶著絲絲笑意,「既是習武,自然不能用些一勞永逸的法子。而且,我不認為這種小把戲就能困住你啊是也不是?」隨著最後一個話音落定,天隱也跳至遠處。
只聽雲常大喝一聲,身上猛地一震,硬生生地將石桌彈了開,隨著石桌落地的巨響,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站了起來,一邊拍著身上的塵土與碎裂的繩子,一邊大笑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還不錯麼,竟然能讓我如此狼狽,不錯!不錯!哈哈哈哈哈哈,再來過!」
就見雲常腳下暴起,疾速向天隱奔來,天隱倒是曾躲開一頭奔馳的野豬,但雲常顯然不是野豬,因為雲常在前突的時候是會隨時改變方向的。但這一次天隱卻沒有一絲一毫避閃的意思,只見銀光一閃,雲常在天隱身前定了住。原來天隱不知什麼時候撿了雲常的軟劍,若是雲常沒有停住,離前胸不足寸許的劍尖就會一睹自己心臟的「芳容」了。
「太卑鄙了,怎麼可以用如此危險的武器對著一位老人家!」雲常很是認真地訓斥起了天隱,全然沒有認真回想一下「如此危險的武器」就是他這個「老人家」拿出來的!不過雲常嘴上說著,招式卻沒停,探手就抓向天隱的手腕。只要制住手腕,手中的劍再鋒利也無濟於事了。
顯然天隱不會就這樣被雲常擒住,轉身跳開,甩手就是數個突刺,雖然看起來極是像使刀的技法,有些不倫不類,但還是有用的。起碼,雲常不再敢輕易貼近天隱的身前,轉而小心翼翼地與天隱周旋了起來。
「不錯嘛,為何今日突然轉了性子,肯出手了?」雲常一邊笑著嘲諷著天隱,一邊伺機尋找出手的機會。但天隱如何肯輕易給雲常這種破綻,手中有兵器自是佔些上風,此時不攻更待何時?
就如天女散花般,天隱一出手就是數個連續的突刺,或許是並不習慣軟劍的飄逸,所以天隱並沒有用出可能會使劍身發生變化的劈斬。但這樣一來,招式的變化便頓減,也就是說雲常破解起天隱的招式來更是容易些。
就在雲常避開了天隱最後的突刺準備反擊之時,發覺天隱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只見其手腕一抖,手中的軟劍便十分馴服地隨著天隱的心意相動,猶如靈蛇出洞,一道一道地纏向雲常,若是稍不注意,受傷就是難以避免的了。
但雲常的臉上並沒有緊張的神色,反而像師傅看著自己的徒弟般露出滿意的神色,「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不錯!虛實相生,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不錯!但想就這樣便令我覺得棘手,並不太可能!」
天隱在拚鬥中一向不喜歡喋喋不休,戰士惜言如金,多言可能斃命!緊抿著雙唇,不斷地使出變幻莫測的招數,一步步迫向雲常。其實天隱也無法解釋自己怎麼會用軟劍,但就像自己會刀法一般,拿起軟劍就自然而然地用出了招數,就好像這些招法早已印在了心頭一般得心應手。
看著雲常在那裡不斷說這話,還能極其輕鬆地拆解自己的攻勢,天隱心中還是有些急躁的。只不過此時此刻,天隱還沒有失去冷靜,之所以今天天隱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很重要的一個原因便是天隱想要做一件事,而在做這件事之前,如果能夠贏了雲常一次,那就好說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