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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地之角 第六十六章 並肩作戰 文 / 渭水之陽

    如此陌生的天隱,究竟好不好,劉大彪說不上來。作為戰友,天隱能辣手催命,成為極強的戰力,自然是好的;可是,作為兄弟呢,天底下會有哪個人希望自己的兄弟是個冷酷、凶殘的人麼?

    劉大彪不是這樣的人,阿魚也不是。所以,默不作聲,成了不是回答的回答,不是天隱的天隱自然是聽懂了無聲中蘊含的情感,輕輕點頭,微微地笑著:「以後,還會有很多日子,到時再考慮吧。」

    言語間,依稀還是那個文質彬彬、儒雅非凡的天隱,但劉大彪和阿魚就是知道,面前的是個陌生人。因為,天隱的眼神是清澈的,這個人的眼睛卻是血紅的;因為,天隱是心慈手軟的,這個人卻在談笑間令強敵灰飛煙滅。

    如果可以,劉大彪很想走上前去,問問天隱究竟是怎麼了;如果可以,阿魚很想取來食盒,給天隱拿些吃;如果可以,天隱也很想變回從前的自己,而不是像現在,被陌生的聲音牢牢地封在心裡,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雙手沾滿鮮血,卻無能為力。

    只是,世上會有那許多如果麼?即便有,武賴等人也不會給天隱等人絲毫的機會,雖然天隱一出手就除掉了眼前的弩手,但算不得傷了灰衣人的元氣。重整旗鼓,隨著無賴的手勢,灰衣人三度變陣,所有盾牌手上前,用籐盾做成一堵牆,縫隙間穿出鋒利的槍矛。遠遠望去,此時的灰衣人,就像是一隻巨大的刺蝟。

    一隻會要命的刺蝟,緩緩地向著天隱等人移動。看著籐盾間神出鬼沒、變幻莫測的槍矛,劉大彪和阿魚再一次嗅到了死亡的氣息。披著全副「籐甲」的刺蝟,除非用火,否則即便是劉大彪的銅錘,抑或阿魚的朴刀,都是莫可奈何的。

    任何情況下,天隱都是有辦法的,這次也不例外。只見天隱嘴角上翹,大笑著撲向了眼前的「大刺蝟」。不知是何時,不知從哪裡,天隱竟摸出了一塊火鐮,在半空中點燃了一角衣襟。而後,利用超強的腕力,將燃著的衣襟彈進籐盾之間的縫隙。

    精準無比,小小的火球正正好好透過槍矛和籐盾的間隙鑽了進去。千里之堤,潰於蟻穴,一名盾牌手的臉被火球燙到,一時吃痛,用手去拂,沒有拿穩籐盾。這下可好,「籐甲刺蝟」的外殼瞬間出現一個小小的瑕疵。

    如果是其他人,這點破綻無關痛癢,然而,天隱不是一般人,一點點的漏洞就足矣。只見天隱在空中調整身形,恰恰好好落在了壞了陣型的那面籐盾上。利用下落的勢頭,天隱輕輕鬆鬆地壓倒了那個倒霉的盾牌手,跳進了籐甲刺蝟的內部!

    一般而言,外表越是堅不可摧,內裡就越是柔軟脆弱,此謂之天和,有陰必有陽為之和,有剛必有柔為之對。天地萬物,無不如此,籐甲刺蝟自然不能免俗,在他犀利要命的外殼下,俱是一個個防範不周的血肉之軀。

    此時的天隱,不再是那個仁慈的少年,而是催命的魔神!猶如餓狼入羊群,天隱輕舔著森白的牙齒,肆無忌憚地揮著大力的拳頭。一拳,兩拳,拳拳入肉,招招斃命,幾息之內,骨斷肉折,魂飛魄散,灰衣人倒下一大片。

    接下來只聽幾聲悶響,籐甲刺蝟再不移動了,靜靜地,猶如一尊石像,立在原地。而後,天隱從原路跳了出來。「轟——」的一聲,籐甲刺蝟頹然倒塌,沒有一個人還能站起,靜靜流淌的血河,微笑依然的天隱!

    這不是原來的隊率!劉大彪看著大發神威,以一人之力殺退灰衣人又一波攻擊的少年,心中並無半點欣喜之情,反而有著越來愈強烈的擔憂,隊率不是送沈大小姐回家了麼,怎麼好端端的突然轉了性子?

    劉大彪當然不知道,天隱是因為擔心他們,而鐵舌頭派去的那兩個人糾纏不休,使得他急火攻心,加之剛剛與沈大小姐分開,心頭正不寧,就被一個莫名其妙的聲音趁虛而入,制住了心神。

    所以,天隱還是天隱,但天隱又不是天隱。真正的天隱看著眼前一幕幕血腥的場景,而這場景又是自己一手描摹的,不禁覺得陣陣噁心,繼而在心中不住地掙扎著。只要自己能回去,就立刻帶著劉大彪和阿魚離開,去到安全之所。

    「放我出去!」天隱在心中大吼。

    回答他的,認識那個陌生的聲音,「你為什麼要出去?」

    「我要救我的兄弟!」

    「我不是已經救了他們了麼,難道他們現在不是好好地呆在牆邊?」無情的嘲諷,似乎是這個聲音一貫的風格。

    「你殺了人,殺了很多的人!」天隱有自己的原則,也堅持自己的原則,即便那些做法很愚蠢,即便哪些做法會使自己陷入極端不利的境地。也正是因了天隱此種傻傻的執著,劉大彪和阿魚才會如此心甘情願地為他而付出生命吧。

    嘲笑,依舊是不加掩飾的嘲笑,「殺了人?殺了又如何,敵人就該殺!如果下不去手,你和你的兄弟剛剛就去了閻羅殿掛名了!」

    聞言,天隱一時語塞,那個聲音說的沒錯!但自己應該也不是錯的,既然都沒錯,為什麼結果會是這樣?為什麼在那個聲音看來天經地義的事,自己卻打從心裡覺得反感,覺得噁心?也許,那個聲音也在唾罵著自己的固執吧。

    「你沒錯,但你不是我,不是萬俟天隱!」

    「哦?我不是你,又會是誰呢?我若不是你,又怎能被你感知?我如果不是你,為何要救你的兄弟呢?你聽好了,我,就是你,所以我要殺!殺!殺!因為我不想死!我就是你,所以我要除掉所有的敵人,因為我要救我的兄弟!」

    說著,陌生的天隱又取了一個衝向自己的灰衣人的性命。其實,以天隱的體術、力量、技巧,如果真的起了殺心,鮮有人能敵得過的。只是,因了固執的堅持,今天,這個普通的早晨,天隱第一次淋漓盡致地將自己的實力完全爆發出來。爆發的結果,就是陣陣血雨腥風,就是強烈的陌生感。

    天隱覺得自己在顫抖,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叫著,「住手!住手!住手!」

    「你真的要我住手?」不知為何,也許是發洩夠了,那個聲音終於有了一絲鬆動,似乎帶著蔑視的笑容,問著無助、痛苦的天隱:「為什麼?為什麼要我住手,給我一個好的理由!」

    天隱又一次啞口無言了,為什麼要這個陌生的聲音住手?如果是自己,一定就能做得更穩妥,一定就能穩穩地保住劉大彪和阿魚,一定就能成功打退百倍於己方的灰衣人?天隱說不出來,他只是不認同那個陌生的聲音恣意殺戮的做法,但他不能因為反對,所以反對。

    「怎麼,不說些什麼?你的仁義道德,心慈手軟呢?現在你應該明白,很多事,你是做不到的!你做不到的,我能!所以,我可以想殺便殺,我可以輕而易舉地救下自己的兄弟,我可以讓這群自尋死路的人有來無回!」說話間,有一個搞不清楚狀況的灰衣人斃命於「天隱」的掌下。

    「有一件事,你發現了麼?」天隱似有所悟地問著那個陌生的聲音。

    「什麼事?」

    天隱指著身後呆呆站立的劉大彪和阿魚,道:「從始至終,你都在一個人戰鬥!」

    無言以對,那陌生的聲音,第一次保持了沉默。良久,才傳來一個幽幽地回答:「那又如何?」

    「我有兄弟!」

    「你就是我!」

    「你不是我,你只能一個人去戰鬥。或許,即便一個人,你也可以長久地戰鬥下去、活下去。但是,一個人的感覺,孤軍奮戰的心情,真的那麼有趣,那麼舒服?」如果說天隱有什麼能夠完完全全地確定,那就是自己的兄弟會與自己並肩作戰!

    「你若亡命,我亦無生!」

    「我會活下去!」

    「如此肯定?」

    「我的兄弟不會讓我死的!」

    那陌生的聲音好像在回想著什麼,歎了口氣,道:「確是如此!」

    「我要回去!」

    「好好活下去!」說完,那陌生的聲音再不言語。繼而,天隱突然覺得眼前的血紅色退去了,一切,又重歸真實。眼前飛速劈來的戰刀、面露殺機的灰衣人,無一不在告訴他,萬俟天隱,真的回來了!

    且戰且退,天隱既不願殺人,自是不能直面鋒芒,順勢後撤,來到了劉大彪和阿魚的近前,頭也不回地道:「大彪,阿魚,我回來了!」

    聞言,阿魚和劉大彪的瞳孔疾速地收縮著,嘴角漸漸上揚。

    「匡!」的一聲,一把銅錘揮來,震退了正欲劈砍天隱的灰衣人。劉大彪走到了天隱的左前方,大笑著道:「哈哈哈哈哈!回來的好,回來的好!哈哈哈哈哈!」

    另一面,阿魚提著朴刀走了上來,站在天隱的右側,眼神中寫滿信任,和關心。

    就是這種感覺!你能體會到麼,在我心中一直孤軍奮戰的你,你能感覺到兄弟在身邊的喜悅感麼?這就是兄弟,就算再難以取勝,就算再凶險萬分,那又如何?兄弟,是一定會站在你身邊,與你並肩作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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