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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戰之後難得的一年安穩日子過來,整個國家似乎都呈現出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因為戰爭而重新洗牌理順之後的中國政治,此時看來似乎國黨一家獨大的局面已成定局,其地位之堅固已經無人可以撼動,新的黃金時代就在眼前。
普通民眾看來,似乎多年的艱難時節即將過去,國家一天天強盛,連東洋小鼻子都給打敗了,關於各地洋人租界的各類特權也在不停的收縮,橫行霸道的人少了不少,處處一派蒸蒸日上的好景象!戰爭過後百廢待興,各式各樣的就業機會紛紛出籠,民生經濟正在急速的恢復,總之,看起來是否極泰來了!
但是在中樞要地,掌握著天下億兆蒼生安慰福~的那個人,卻沒有這樣好的心思。隨著戰爭陰雲的遠去,他的腦門子上的皺紋卻在一天天見長,此時就算有頭,只怕也要都愁白了。
蔣介石最近過的非常不好。要在別人看來,他成功打退了日本人,簽訂了佔優勢的條約,廢除了小日本在中國的各類特權,藉著開戰的機會梳理了各方諸侯的軍事力量,其中將劉湘搞死之後,心腹大患川軍群雄束手,被他輕鬆掌握,龍雲已經向他效忠,貴州方面也早已理順,整個南中國看起來已經是國府一統天下的架勢,恰可與北方陳曉奇和g黨聯合力量別苗頭,少了那麼些掣肘的傢伙,他半生操勞的結果如今也該到了安享太平的時節了!
經濟上,南中國大財團組成的工商業聯合體已經泰半被四大家族掌控,中央財政更不必說,單只是法幣的行這一項上,就足以每年給他們貢獻十幾億元的利潤。雖說上海的進出口大權沒能搶下來,然一番明爭暗鬥之後,起碼官面上的權利都拿到手了,有些人也比較識趣的放鬆了手腳指頭縫裡漸漸的露出些金銀來。再加上來自德國和美國的各類資金款項,貌似現在也沒了捉襟見肘的難堪。
軍事上,整編沒完成的德師和中央軍主力雖說在上海折了二十多萬,在華北打散了十幾萬,但現在卻還沒傷及元氣,如今經過一年的恢復,業已達到開戰前的水平,預計在三年之內,當能建成整整八十個師的甲種師,再加上美國人援助的空軍力量,和從德國弄來的裝甲部隊,中央軍必定要脫胎換骨,雖不敢言可以強過陳曉奇的山東軍,但起碼要比侵華的日軍不差!數量上嘛,那就大有可觀!
如此看來,似一切盡在掌握,可他老人家就是感到不爽利,這真正的原因,還是在國內這些對手上面。當其衝的心腹大患,便是陳曉奇這個傢伙!
藉著抗日戰爭的勝利號角,陳氏舉奠定了自己國戰英雄的地位,成就了無人可以挑出毛病來的口碑,而他趁機將所謂的「復興黨」高調拋出,加上此時仍舊算作合法組織的g黨,三足鼎立,直逼此前一支獨秀的國黨政府,眼瞅著這是要打破一黨專政的局面,要奪權啊!
當初這風聲放出來是嚇了他一大跳,可這一年來,干打雷不下雨的行動,讓蔣介石回過味來,陳曉奇壓根就沒有把g黨捧上台的意思,他不過是聲東擊西,敲山震虎的把戲!明面上讓他集中精神去應對隨時可能造成大麻煩的心腹大患---gg黨,實則自己偷偷摸摸的將吞下來的地盤和兼併的各方諸侯力量都理順了,有一年的時間,他已經消化完畢,眼瞅著華北大局已定,南北對立分庭抗禮的局面已經呈現,下一次的動也不知道在何時,但他可以肯定,絕不會很輕鬆!
這是蔣介石比較鬧心地問題之一。一個麻煩。卻是出在南面。抗戰地意外提前告一段落。令很多人措手不及。這其中最為突出地一個。就是汪精衛。
汪精衛被蔣介石排擠下之後很不得意。以他地自負。絕不認為自己地水平會比蔣光頭差。若論革命地資格之老。追隨先總理孫中山之早。關係之親密。蔣介石跟他沒得比。若不是蔣某人辦理黃埔軍校卓有成就。繼而北伐成功功勳卓著。中央大權也斷不至於落在蔣某人手中。
而後蔣介石以軍權制霸政權。兩下捭闔掌控中樞。擁兵自重不受節制。這才讓汪精衛無能一展所長。憋屈多日不得憤。
1937年77事變。對中華民族來說不啻是一場覆滅之災難。然汪氏卻從中看到了希望!戰前通過日本友人地良言相勸和悉心分辨。令他明白中日實力差距有多麼地大。故而從8月開始。他便一心一意地準備促成和談。息止干戈。從而成為挽救國家民族之大業。
這一番「偉大」地情操和「悲憫」世人地情懷。在他和手下地追隨看來無是高大偉岸地。後世數十年後。更有無數人「幡然悔悟」。歷數汪某人此時是如何地「忍辱負重」。一旦與日本人義和成功。又是怎樣地好處多多。只不過。就如同汪某人自己所說。:「和呢?是會吃虧地。就老實承認吃虧。並且求於吃虧之後。有所抵償。」
換成老百姓地俗話。便是「好死不如賴活著」!「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要跟日本人和談了。吃點虧是情理之中地。總比死掉很多人。打得一片廢墟山河破碎要強吧?大略日本人也不至於讓中國亡國滅種。不過是又一個「滿洲國」罷了!
這一番計較的苦心,可惜無人識得。德國大使陶德曼兩次促成和談,都沒有他汪兆銘插手的份,這叫他急的百抓撓心火燒火燎!他的良伴陳璧君果然不負當年是英雄重英雄的智慧頭腦,領導一眾幹才,諸如周佛海策劃高宗武、
等人早早與日本人商量妥當,只要日本在戰場上取得,則汪氏就可趁勢挺身而出與日本議和,如此一來,可成就無人能及之絕世功業!
那時候,正是日本撕破臉皮,集中全部力量從華北、上海傾力而出,試圖一舉摧垮中隊的前夜!在汪精衛和他的智囊們看來,這一遭日本人拿出看家的本事,蔣介石肯定是擋不住的,一旦兵臨南京城下,那麼他祭起手中法寶的好機會就要來了!
可惜天不從人願!關鍵時刻,陳曉奇也拿出來看家的手段,摧枯拉朽一般的在南北兩個戰場分獲大勝!不但日本人的野望沒有達成,且還踏踏實實的吃了個大虧,他的算盤打不響了!
若要放在別人,眼瞅著大勢已去,日本人捲土重來的機會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來,只怕要偃旗息鼓的。汪精衛本人的性格,只怕也就這麼辦了。他優柔寡斷「無擔當、無果斷」的脾氣早為周圍人所熟知,否則怎麼會被蔣介石耍的亂轉?
但是,他身邊有貴人襄助啊!第一號智囊便是夫人陳璧君,第一號干將便是周佛海,有這二人在興風作浪推波助瀾,汪精衛想停下腳來歇歇都不成。
眼瞅著日本人退消停了,陳璧君和周佛海馬不停蹄的拿出了「b計劃」,時機沒了,那就自己創造時機!
今井武夫、犬養健等日本級特務前面都把事情做得妥妥當當,卻沒想到軍部不爭氣打輸了,他們草簽的各類計劃協議全部沒了施行的條件。不過他們並不氣餒,與同樣雄心猶在的陳璧君兩廂合謀,新的計劃很快出爐!不久之後,汪精衛的代表就到了兩廣,操起三寸不爛之舌,說動陳濟棠和李宗仁,再次挺起反蔣大旗,把中央之政權形式改天換地!
要說這兩人本也都是反蔣的幹將,在1936年,若非西安事變和抗日戰爭的爆,一場新的內戰便要生。
抗戰開始後,陳濟棠回國,李宗仁軍北上徐州,干的都是救國救民的正事。但戰爭迅速結束後,他們便也立刻回歸本位,廣東現在已經被老蔣擺平,但廣西卻牢牢把持在李宗仁、白崇禧手中,可謂江山穩固之至。
有外敵當前,則為了家民族之大義,所有人還能暫時兵合一處拋頭顱灑熱血,但如今外虜退讓,這內部鬥爭的大戲便再次拉開帷幕,陳濟棠好歹也有當年的老威風在,加上李宗仁白崇禧內外一番折騰,立刻又能拉起不小的架子,再加上有汪精衛這桿大旗在前面挑著,趁著老蔣中央軍疲敝之時難,立時便是一個風雲再起的局面!
如今蔣介石頭疼的,也正是這個!
汪精衛一夥人上躥下跳的搞得那事情他知道的不少,大體也能猜到他們想要搞什麼文章,但自恃有抗日救國的功名在,他不在乎這些人的鬼>伎倆,估量他們也奈何不得自己。但是,這幫黨棍加上實權在握的地方諸侯,這立刻就一樣了!李白二人的實力和號召力向來有的說,而陳濟棠對~派的人影響力甚大,若在加上避居香港的李濟深等人,立刻又是一片能夠翻轉江山大局的強硬派系!
這年頭,要搞大事沒有強的資金實力是做不到的。蔣介石原也以為掌控了財政大局便可高枕無憂,那些人要當跳樑小丑只怕也有心無力,萬沒想到,汪精衛居然有本事從別的地方搞來大筆資金解決這個難題,他又是怎麼做到的呢?
「樹欲靜而風不止!這些人,到底要鬧到何種地步才得甘心啊!」在自己的府邸中,蔣介石滿臉疲憊的躺在檀木椅子上,以手扶著額頭,黯然歎息不已。
自從抗戰結束以來,陳平沒少了見蔣委員長作出這樣的表情。似乎那鋪天蓋地洶洶而來的日軍,還比不上這暗潮洶湧當中那些勾心鬥角的危害更甚!其實他大略也能明白,外敵再強,終究可以團結大部分人應對,橫下一條心也幹得利索,可這內部紛爭,不是舉起屠刀就能解決的,的確令人頭疼!
主辱臣死,這是中國傳統思想中為人臣之道的德操。陳平深受蔣介石的提拔重用,身為校長的得意門生,在這個時候,他不能置身事外默不作聲。
「校長!是不是由學生派人去看一下?」即使這樣委婉的說法,在他身上已經是少有的主動了。
蔣介石擺擺手,閉著眼睛慢慢的說:「不急!不急!有些事總要生了才好計較,否則我們冒然動手,豈不是要授人以柄?他們要鬧,就讓他們鬧個夠,天還塌不下來!」
雖然是這樣說,陳平卻輕易就能聽的出來,他根本是言不由衷!真要鬧起來,誰知道會不會有人在裡頭搞風搞雨?此時北方的陳曉奇搞得動靜已經夠大了,眼見得一個獨立小朝廷就要在北方號施令,將中央大權分出一半去,誰也奈何不得他,若此時南方再折騰起來,如何得了?
不過,校長說的卻也有理,膿瘡總要鼓出來之後才好擠破,野心家們不主動跳出來,怎麼抓他們的把柄?
旁邊,宋美齡給他泡上一杯清茶,很關心的問道:「不能由著他們的性子來,中央的權威穩固,完全可以一舉壓倒他們,何必給他們這些造成麻煩的機會呢?要我說,只要找出他們背後的財源來,釜底抽薪,令他們後力不濟,自然可以化解於無形,何必這麼嗦?」
蔣介石輕輕拍著扶手,喟歎道:「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汪兆銘聰明過人,豈能想不到我們的手段?要查他殊為不易!不過,以往他跟日本人來往過多,可想而之這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
這一次,說不得又有這些人的影子在。光耀啊,你是有所察覺啊?」
陳平趕緊答道:「是的,校長!學生這裡掌握了一些情況,有些不正常的資金流轉在香港登陸,最近一段時間,周佛海與梅思平等人活動頻繁,與日本人過從甚密,想必是籌劃此事!因此,學生建議,對這些人不能置之不理!」
蔣介石呵呵笑道:「你的想法是好的,不過卻還沒有看透這裡頭的道理!政治鬥爭,不一定非得要刀光劍影,俗話說,天作孽,尤可為,人作孽,不可活!且由他去吧!」
宋美齡聞言,不由無奈的搖搖頭,輕歎一聲道:「好啦!你都疲累若此,還不讓別人替你分憂麼?最近陳興漢鬧得風聲不小!與德國人之間的交流往來非常頻繁,你不擔心德國人調轉頭去支持他?那樣對我們很不利啊!」
蔣介石擺擺手說:「德國人是靠不住的,這一點我也知曉!不過現在,我們還需要從人家那裡弄到武器和援助,縱有些難受也要忍耐!陳興漢跟他們來往的時間比我們早的多,這麼做也是名正而言順!至於說德國人改換門庭?我以為不然!再怎麼說,對外面中央總是我們說的算!」
「那你就眼瞅著;興漢在那裡興風作浪?他最近可是加力的修造西南鐵路幹線,又投資建造南京長江大橋,如此的經營,只怕是要為進一步南下開路吧!你就不擔心他羽翼豐滿,要起不臣之心?」
蔣介石默默的思考片刻,的敲著扶手,聲音沉悶的說:「若是他想硬來,也不需要如此大費周章!僅以他的艦隊從長江直趨南京,你我能耐他何?這滾滾長江擋不住他的!陳興漢聲言不打內戰,看樣子也是能信守諾言!我們也還需要他屏藩北疆,暫時,就不要去觸他霉頭吧!」
宋美齡眉頭蹙,眼神中透著非常不耐的冷厲和不滿。
如果說以前她對陳曉奇還有點服欣賞,現在卻只剩下憎惡!此人太過張狂,如此明目張膽的吞併數省地盤,當真以為中央無人麼?當心撐破了胃口,不得善了!
陳平默默的把他們表情都看在眼裡,靜默如山的臉上,一絲神色變動也沒有。但他的眼睛中,卻閃動著森寒的光彩,一些計較迅速浮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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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年末,國內久也沒有大的動盪,京各大報館的人都無所事事的開始寫一些無關痛癢的小文章胡混度日。少量有海外快捷通信渠道的人,將歐洲最新的變化反饋過來,給有識之士增加些談資。只不過,大略也沒有多少人能真正看的懂這當今世界的大勢所趨,只把那希特勒兵不血刃就一舉吞下兩個國家的高超技藝,當作了茶餘飯後的談資,說天花亂墜,如海外奇譚一般。
只不過,並非所有人都這不懂的輕重,正有些心存天下安危的英傑俊才,暗地裡憂心忡忡的關注國內時事的變化,操心著週遭敵國的展,思忖著未來國家民族的出路,如何的以鄙薄之身,奮於危難之際。
華峰正是其中一個。
從美國留學歸來,憑借優秀的成績和絕頂的才情,他以極其優渥的條件受聘於《公報》,身在都,專司對世界列國風雲衝突的分析辯理,結合當下國家時政的紛紛擾擾,從中找出條條蛛絲馬跡,以高屋建瓴的姿態得出不同凡俗的結論,誠為一個不可多得的報業高才。他的文章,是國內許多有識之士所必看的,因其專欄帶來的銷量就異常可觀。
同仁眾人對他的驚采絕艷佩服萬分,然他卻始終不驕不躁,日復一日的一絲不芶保證工作的質量,殊無一點驕嬌之氣,其態度之端正,很是令人佩服。
華峰的工作極其出色,而他的私生活卻極其的簡單!單位同仁中不管與他一起去到全國任何地方,均不見他有絲毫的驕奢『淫』逸,即便是報社給的薪資豐厚,也絕少見他揮霍,平日裡的起居所用,簡直跟苦行僧差相彷彿,性情之堅韌獨特,令人驚歎。在很多人眼中,他也算是一個怪人。
這一天,他照常結束一天工作,離開報社後沒有立即回到住處,卻夾著黑色斑駁皮包,騎著一輛有些半舊的自行車,叮叮噹噹的晃過人潮洶湧的街道,在一處極不顯眼的破舊四合院裡停住,與守在門口的長衫青年點頭打過招呼,步履輕快地急匆匆走進去。
轉過幾道狹窄的樓間小道,他進到一間光線略有些昏暗的房子裡面,又一名四十歲左右,穿著灰色中山裝,留著三七分頭,帶著黑框眼鏡的男子靜靜的背著雙手等在裡面。屋子裡的牆壁上,掛著先總理孫中山和蔣委員長的半身圖像,而他,正靜靜的看著側面豎著貼起的一張張訓令。
華峰邁步進來,那人霍得轉身,目光炯炯的打量著他,唇角泛起一絲淡淡的笑容。
華峰的賣相極好,一米七五的瘦長身材挺拔如俊松,略有些瘦俏的面龐線條分明充滿卓然不群的剛毅氣質,一雙明亮的眼睛中滿含睿智的神采,薄薄的嘴唇抿緊,略有些蒼白的臉給人一絲文弱的感覺,但他那挺直如標槍的腰背卻透著堅忍不拔的氣概,矗立當場,令人眼前一亮。
看到中山裝男子注視自己,華峰很自覺的停住腳步,左手挽著皮包紋絲不動,靜靜地
把目光流連許久,最後以一聲喟歎結束。
華峰冷靜的問道:「處長!您找我來,有什麼吩咐?」
中山裝點點頭,背著雙手慢慢的來回踱步,他頭中一縷縷的白色看上去非常刺眼,在華峰心中更增添一份凝重。處長的年齡不過四十就衰老若此,這是操勞過分所致。而讓他變成這樣的那些人,不可原諒!
處長終於停下來,目光炯炯盯著華峰的眼睛,沉聲說:「華峰啊!你加入組織有一年了吧?」
華峰點點頭:「是的!一年零七個月!」
「嗯!難得你記著麼清楚。加入組織的時候所的種種誓言,你也應該還記在心裡吧?」
「處長!領袖的教誨,屬下時記在心中,身體力行,不敢有絲毫的懈怠!」華峰堅定的答到,沒有絲毫的遲。
「好!不愧是領親自點名過的俊才!那麼,我要問你一個問題,你知不知道現在對我黨威脅最大的問題是什麼?」
「知道!近年以來,我們的黨對群眾願望變得毫無興趣,黨不僅變得遠離群眾,而且在許多地方,我黨簡直被群眾所痛恨。黨的混亂、黨的軟弱無能、黨的頹廢,已經到了非整治不可的地步!此外,一直沒能消除的藩鎮力量日漸坐大,對中央權威置之不理,不能將國家民族的統一大業放在要位置。這些人,掣肘嚴重,不處置,必將釀成災禍!」華峰一點都不打哏的侃侃而言。這些內容,都是領袖賀衷寒與領導劉建群等人多次強調的。
中山裝面色稍霽,點頭道:「不錯!那麼你知道,這藩鎮問題,具體都指的是那些人麼?」
對於這些老生常談一般的問題,華沒有絲毫的不耐煩,一板一眼的回答:「知道,要之禍,是陳曉奇!此人坐擁半壁江山,掌控一國財力,私控數十萬軍隊,卻坐看日俄橫行國土,而不能服從中央領袖的意志,一意孤行任意妄為!」
中山裝眼神一亮,展顏笑:「好!說得好!如此,我也就不多廢話!我現在鄭重的問你,如果組織上要求你不惜一切代價去完成一個任務,你能不能接受?」
不惜一切代價的意思,就是可能要搭上自己的性命。這一點,華峰似乎毫無考慮的必要,他堅定的搖搖頭,一字一頓的說:「請處長下命令!保證完成任務!」
中山裝凝視著他的臉面,足足有一分鐘沒有眨動眼皮。華峰的目光堅定恆定,自始至終沒有任何的躲閃變幻,坦然決然的回應他的注視,毫不退縮。
長歎一聲,處長道:「像你這樣的青年骨幹,不是萬不得已,我絕不會派你們去執行這極端危險的任務!無奈啊,數來數去,也只有你才是當前最合適的人選!或許只有你才能接近他而不被排斥在外,這件事,非你不可!」
他盡量把任務說得這麼麻煩,華峰卻聽得眼睛明亮如燈,他已經可以想到,到底是什麼樣的任務才能說得這樣的艱難。只有他才能接近,無疑是說,只有他的著名記身份才能靠近,那麼這個人,便可呼之欲出!
華峰「啪」的立正,低聲喝道:「請處長放心!職定當竭盡全力,完成任務!」
處長哈哈大笑起來,用力的拍拍他的肩膀,大聲讚道:「好好好!有你這樣的態度,我不必擔憂了。來來來,我們仔細研究下行動的細節問題,這一次機會非常難得,你只要……!」
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不久之後,華峰的臉上突然出現淡淡的紅暈,他的眼神中充滿熾熱的光彩,嘴唇被用力抿的白,但仔細一點就能看得出,他行走起來,那步幅變得比往常要大了不少,他的身體,微微有些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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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9年的元旦前夕,在濟南山東省政府大會堂,召開了一場別開生面的年度總結大會,這是自從陳曉奇上台成為這片地區的領以來,第一次公開向全區的人民,以及向來自於世界各地的新聞媒介公開表施政報告,更為關鍵的是,第一次把他治下的地區內舉凡政治、民生、軍事、教育、工業、商業等等各個領域的成就和現狀,做一次完全的匯報總結,並召開記招待會,就一些人們感興趣的問題做出解答。
可以說,這樣的一種公開戰線自己形象和實力、成就的做法,可謂當今二十年間風氣之先。自從當年袁世凱當皇帝未成,宋教仁死後以致中國的民主議會制度胎死腹中,軍閥割據混戰不休的攪擾亂騰紛擾數十年來,包括中央政府在內都沒有這麼光明正大的敞開胸懷面對世人。不管這一次說得是不是大實話,至少這種態度就非常值得稱讚。
於是乎,當這樣一次毫無遮攔的將這個佔據了半壁江山、創下了偌大輝煌的軍閥實體政權,他向來都遮遮掩掩藏匿著秘不示人的底子都抖摟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沸騰了!各類奇怪的猜測紛紛出爐,而感興趣的人更是蜂擁而至,來自全國各地和世界幾十個國家的媒體代表幾乎擠破了門檻,整個濟南城簡直跟過年一般的熱鬧起來!
在大會堂召開的政府工作報告是可以有指定的新聞媒體進行跟蹤報道的,但涉及到絕對機密的東西那就絕不可能公開表。而後為了安全起見,所謂的記招
有資格參加的人也都是經過篩選和指定的。
此時的中國,本身的有名報紙電台就能扯出四五十家,若加上各國在這裡的駐辦機構的採訪人員,那隨便搞搞都有百十人以上!
獲得進入資格的各路人士無疑都經過精挑細選,不是知名記和有份量的媒體,是無緣進入的,那些人的身份也都經過嚴格把關驗證,不能讓心懷不軌的傢伙們混進去。因為這一次,陳曉奇本人要親臨現場,對記們回答問題,這是在表明一種積極的態度,這樣的絕佳機會,沒有人會隨便錯過。
喧鬧擁擠的會場中,十幾排椅子上都坐滿了人,大大小小的照相機不停的忽閃著,一張張膠片很快曝光成像,「霹靂啪啦」的聲音響成一片,場面煞是壯觀。
華峰作為知名記,被安排在第二排位子上,幾乎就正對著主席台中央的位置,前面幾乎沒有阻擋,離著台上的人不到十米遠,似乎觸手可及。
陳曉奇進來的候,現場一片喧嘩,對於這位極少接受採訪,極少在大庭廣眾之下拋頭露面的神秘領,外界有著太多的問,這一次他能直面媒體公開言,其意義之重大毋庸諱言,所以幾乎所有人都搶著要問他百八十個問題。
陳曉奇微笑著沖對面記們擺手示意,站在位子後面任由他們拍了幾分鐘的照片,然後坐下來,笑吟吟的看著那一張張充滿興奮的臉。
七嘴八舌亂哄的場面在主持人的大力控制下終於暫時平穩,第一個獲得提問資格的記幾乎立刻跳起來,腦袋恨不得伸到陳曉奇鼻子底下,興奮的聲音都變了調的大聲問道:「陳主席好,我是中央社的記曹芬!我們都注意到這樣一個問題,您在成為省主席之後,一直很少參與到中央決策當中,為什麼在今年,您會突然提出以『復興黨』主席的名義參與中央選舉,這是否意味著,您要從現在開始逐步進入中央政治改革的步驟?改變現在由國黨一黨執政的局面?您是否有興趣要競選中央主席的位子?」
這個記出手不凡,上來就抓了極度敏感的問題!現場的記等所有人頓時安靜下來,他們都想知道,這個足可形成炸彈一般威力的問題,陳曉奇會怎麼回答。
陳曉奇微微笑道「曹不愧是中央社的一支鐵筆,第一個問題就這麼尖銳,看來這一關我還真不容易過!」
現場響起一片善意的笑聲,大家不聽不出他的畫外音,看他的笑容就知道,這不過是活躍現場氣氛的調侃而已,真正的內涵還在後面,陳曉奇也不會避而不答。
陳曉奇繼續道:「要回答這問題,我想先說一說在不久之前,剛剛結束的中國大學生辯論會中一個非常重要的命題,即到底什麼樣的制度才能讓中國富強起來,真正實現獨立自主和民族振興!參與辯論的各方青年俊才可謂唇槍舌劍,代表了國內各大黨派中心思想的團體論據充分辯駁有力,那種精彩的場面,想必在座的很多人都曾經親自見識過,各大報紙也都連篇累牘的報道過每一個細節,我就不一一贅述了。在這個問題上,我不想直接給出答案,因為那是極其不負責任的。
俗話說得好,藥品好不好不要看廣告,看療效!一種社會制度的好壞,或說一個黨派的優劣,不能單憑嘴去講,而應該拿出實實在在的成績來給大家去看,讓成千上萬的老百姓切身體會,通過他們的嘴來表述真實的感受,深入其中調查明確,這才有說服力。今天,我們召開政府工作報告的總結大會,就是要向所有人展示一下我們十年來的建設成果,讓大家切實看到我們都做了什麼成績。如果得到的評語是一個『好』字,那麼我想,沒有理由不把這好的政策擴展到更多的國民身上。所以,作為民國的一份子,我們有責任去承擔更多的義務,讓更多的國民得到實惠。我們相信,只要能夠為四億六千萬同胞帶來幸福的政策,人們是樂意接受的,而中央政府,也一定會考慮我們的請求。我這麼回答,曹記還滿意吧?」
聽話聽音,陳曉奇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但這樣的說法其實已經表明了態度,而且是令人無可辯駁的有理有據的正當理由。很顯然,這一次的成果展示,絕不僅僅是給自己人看的,相信其他地方的人一定會非常擔憂,因為當這些觸目驚心的數據羅列在眼前的時候,他們那些人的蹩腳施政水平就徹底露餡了!
第二個記是個高鼻子老外,他急不可耐的禿嚕出一大串英文,結束之後,主持人平靜的說道:「這位記朋友,我想從進入會場的時候您應該看到了採訪須知,在這裡只能用中文提問和回答,很抱歉,您的提問無效!」
那個記登時急眼!這樣的事情從來沒有生過!在他們看來,親自出馬向中國人提問已經是很給面子了,那個所謂的「須知」根本就不值一提,以中國在世界的地位,根本沒資格做這樣的要求,這幫人真是不知好歹!
但看看主持人和陳曉奇的態度他立刻明白,這不是開玩笑!陳曉奇懂英語誰都知道,但他今天要破天荒的這麼幹,只怕也是要向世人擺明一種態度吧!
大鼻子的旁邊另一名記不失時機的站起來,拉住比手畫腳非常氣憤的大鼻子,用結結巴巴的中文說道:「您好陳先生!我是英國路透社的記喬治,我們的問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