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稀月朗,銀輝遍地,一陣微風吹過,雅竹院內竹影婆裟。
風蕭蕭打開風寒水帶回來的包袱,都只是一些首飾珠寶,觀其元氣波動,倒也不凡,多少都帶有過濾提純天地元氣的特性。暗歎這丫頭眼光倒是不差,罷了,天明之後所有皇族成員都要前往東郊皇陵,相信皇后也來不及調查。
「你都打算帶些什麼東西。」風蕭蕭頗為好奇的翻了翻風寒水堆起來的「江湖必需品」,發現除了衣物之外,便是母親當年留下的飾品了,意外的是,還有個臉盤。
「對了,待會你把我的被褥和床一起也裝到戒指裡去。」
「戒指空間不大,床就不要了吧。」風蕭蕭苦笑。
「我不管,母親把什麼都留給你了,你是必須照顧我的,我本來還想著要不要帶上澡盤的說。」
「好,好,我帶。你老說母親把什麼都留給我了,我問你,戒指裡最有價值的東西是什麼?」風蕭蕭趕緊轉移話題,免得又勾起她要帶澡盤的心思。
風寒水偏著腦袋想了想說:「當然是母親的明英寶劍啊。」
「現在誰的?」
「我的——」風寒水雙手叉腰一臉怒容的說:「你又想搶?」
「我不搶,我再問你,戒指裡第二有價值的是什麼?」
「母親的小二胡,也是我的,第三有價值的是修煉用的中品元石,你有一半。還有就是母親行走江湖時的一些寶貝,沒其他東西了。「
「那你還說母親把什麼都留給我了?」風蕭蕭裝作一臉生氣。
風寒水愣住了,偏了一會腦袋,覺得哪裡不對勁,可又想不起來,猛抓頭。
風蕭蕭見狀,趕緊又說:「好了,不想了,我今晚是過來幫你練功的,趕緊,到床上去盤膝做好。」
風寒水臉色轉為驚喜,「嗯」了一聲便照做了。風蕭蕭也盤膝坐於風寒水面前,兩人雙掌相抵,風蕭蕭說:「閉上眼睛,什麼都不要想,待會我會調動你體內真氣運行,你需仔細感覺,能不能修成絕世神功,就看你了。」見得風寒水果然一臉認真,隨即,自己也閉上了眼睛,默默凝聚心神。良久,風蕭蕭神識進入體內,沿著雙臂遊走,最後竟然順利進入了風寒水體內。
要知道,一般人要神識離體必須要修煉至開竅境,但也僅是離體罷了,遠遠無法做到進入別人身體的程度,因為會受到對方血肉的強烈排斥,如果對方也凝聚了神識的話,更是水火不相容。
但風蕭蕭和風寒水的情況又有所不同,他二人本為孿生,尚在母體胎盤中時便是身體相連,意識相通。雖然都經過了後天浸染,但變化尚且不大,三年前風蕭蕭神識首次進入風寒水體內之時,確實阻力頗大,但當風蕭蕭神識在風寒水腦海之中的紫色氤氳之氣中遊走一圈之後,阻力便減小了許多,那紫色氤氳之氣便是風寒水的神識本源之氣,一旦風寒水體內的血氣陽剛龐大到湧入腦海的時候,神識本源之氣就會被逼收縮,最終凝練出神識來。
而風蕭蕭更可以通過神識遊走而把自己對於武道和功法的感悟留在風寒水的腦海之中,只等她日後感悟即可,兩人之間的意念聯繫可謂神妙無方。
此時,風蕭蕭神識正遊走至風寒水的神識本源之氣中,便把近日來自己的所悟化作一股意念散發開來,然後神識便一路向下,至風寒水丹田處。幸好風寒水修煉的同樣是《匯流訣》,真氣同源,且風蕭蕭的神識也曾多次調動,雖然還是比在自己體內之時難了十數倍,但風蕭蕭最終還是令風寒水的真氣在其體內先後形成陷空之形和輪轉之形,並都各自運行了半刻鐘。
收功之時,風蕭蕭一陣頭暈目眩,幾乎就要栽倒,這是明顯的心神消耗過巨了。搖搖晃晃的爬下床來,見風寒水神色安靜,尚在消化剛才所得,覺得自己所做並沒有白費,心中欣慰,只要自己這般多施為幾次,寒水也該能掌握了。踉踉蹌蹌地走了出去,輕輕掩上房門,也就回房休息去了。
皇族出行,威臨天寶,整個天寶城到處都是巡邏的衛兵,特別是連接皇城的中心大街,街道兩旁的軍隊委實讓人大開眼界,幾乎覆蓋全身的金色盔甲在陽光下璀璨奪目,銀槍駐地,個個姿勢筆直,神情肅穆,恍如天兵神將。這正是,天寶城最為強大的軍事力量——皇族龍衛。每一名士兵都是練體巔峰的存在,武學高手一旦細心感應,更能發現所有龍衛的呼吸,甚至心跳竟都一致,如同只有一人,令人震撼無比。
「嗚——」嘹亮的號角響徹天寶城,便見高達數丈的皇城大門緩緩打開。車架次第,衛兵以甲盾居外為前導,儀仗禮樂次於其內,有千女散花,有樂師齊奏,最中心才是皇族車隊,車攆不絕,華蓋飄飄。其中一架竟有數丈高大,四匹身著鎧甲的白象拉之,氣勢滔滔,正是皇帝車架。
足足一個多時辰後,車架才完全使離皇城,風蕭蕭的車架卻是在隊伍的中前位置,他此刻正打量著街道兩邊的建築,由於皇朝早有通令,禁止天寶城中所有人在今天午時之前外出,所以,此刻街道上的酒樓和店舖都是大門緊閉。風蕭蕭卻彷彿看到了自己以後混跡其中的情景,一種自由自在的喜悅感湧起,心中一聲長嘯,暗想:「我便是要過這般逍遙自在的日子,我要探索這世界的種種奧秘,前提卻是我擁有足夠的力量,母親予我七竅玲瓏心,我便讓母親的名字響徹圜宇。」一股豪氣頓生,便連七竅玲瓏心也是「砰砰」猛跳,身子都輕輕顫抖起來。
轉頭又想:「集會之時並無感覺到皇后的特殊關注,看來她對寒水的事情確實不知了,還不至於影響我的計劃,但願一切順利。」
皇陵依山而建,為一片宏大的山莊建築群,名為「先賢山莊」,比起皇城來也就是氣勢上稍遜一籌而已,倒是別有一番小橋流水般的韻味。山莊的後院才是皇族墓塚,中央處並列著三個數十丈高大的雕像,全身上下均為寒鐵鑄成,寒光凜凜,震懾人心。
左邊的一身俠客打扮,背負一柄長劍,頭微仰,劍指指天,盡顯宗師風範,正是風家崛起的第一代家主——風劍問。
中間的作帝皇打扮,背負著雙手,右腳凌空,那一腳似乎要踏碎山河,霸氣無邊。這是帶領風家登上皇族寶座的開國帝皇——風康。
右邊的一個卻彷彿一逍遙塵世的翩翩書生,折扇輕搖,笑容如同春日裡的陽光一般和煦、溫暖。偏偏這一個看似弱不禁風的書生卻是風家史上的武道最高成就者——風俊雲。
有關這三位的一切歷來都是風家的最高機密之一,後輩子弟只能從祖上的片言隻語之間瞭解一二,族中曾有睿智的老人分析:「三位老祖的人生輝煌赫赫,驚天動地。一旦公佈於眾,固然可以激勵後輩子弟奮進,但三位老祖何等樣人,只怕後輩之人盲目崇拜,藉著這三位老祖的名聲自傲自大而忽略自身發展,那便得不償失了。」風蕭蕭對此是深以為然。
每次祭祖,皇族都會在山莊之中住滿七天,前三天齋戒淨身,梵香唸經,第四天日出之時前往祭祀三位天人老祖,由族中長老宣讀祭文,由當代家主即風德皇帝主持上香叩拜等,整個過程將花費三個多時辰。而後三天,依照慣例,是皇族年輕一輩的武道交流大會,交流大會上表現出色者都會受到家族重視,進而重點培養,同樣是風家三年一度的盛會。
風蕭蕭再一次踏進「先賢山莊」,內心無限惆悵,上一次來,正是送母親離開。每當想到母親一生志在江湖,卻被捲入皇室紛爭,尚未開始夢想便英年早逝,風蕭蕭便止不住的憤怒,也更堅定了他追求力量追求武道巔峰的決心。
風蕭蕭兄妹二人在「先賢山莊」內住的同樣是雅竹院,其佈置倒和皇城之中的雅竹院有九分相同。他們二人和玉玲等一干侍婢踏進雅竹院之時,已是日近黃昏了。
而此時此刻,先賢山莊一個雍容華貴的房間內,濃濃的檀香飄散於空氣之中,微微散發著銀芒的珠簾之後,端坐著一個身著紫紅華服頭戴紫金冠的婦人,華服之上一隻高傲鳳凰盤旋翱翔,紫金冠之上三條華麗的孔雀翎光芒閃爍。正是當今天觀皇后——方芹。
方芹輕輕端起茶几上的茶,呡了一口,意態閒適,舉止優雅,其風韻頗為懾人,放下茶杯後懶洋洋的說:「說吧,這幾天後宮之中有什麼異常的?」
「稟皇后娘娘,據眼線回報,除了十五皇子和思涵公主兩位殿下略有異常之外,後宮之中無甚變化。」一直躬身站立於珠簾前的侍女恭聲應道。
「哦?那兩個小雜種可是在籌謀著離開皇城了?」方芹不為所動,彷彿一切盡在意料之中。
「皇后娘娘神機妙算,十五皇子和思涵公主都已經收拾好細軟之物,前些天兩位殿下還走了一趟禁軍統領府,分別見過了三位副統領,最後卻是憑皇上手諭命張朝航副統領於五日後至天寶城東門之外等候。」
「哦?那小雜種果然有幾分聰明才智,調虎離山嗎,只怕以他的智慧,還不止如此。」方芹微微擰眉。
「皇后娘娘何須費心,在壓倒性的力量面前,什麼計謀都是枉然,有寧瑪派的各位師侄一路跟隨,想來足夠了。」侍女小心翼翼的說道。
「如果那小雜種也是你這般的腦子,只怕那空間戒指一早便是我囊中之物了。」方芹眼神微微發冷。
侍女猛一哆嗦,「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顫抖地說:「是奴才沒用,請皇后娘娘責罰。」
方芹卻是沉默不語,侍女心中更是害怕,知曉這位皇后娘娘可是個喜怒無常、心狠手辣的主子,清秀的面額忽青忽紫。
「哼,這裡是先賢山莊,本宮便饒你一回,你且持本宮令牌回去天寶城,利用城中寧瑪派駐地的通訊陣法向派中傳遞消息,本宮要司徒秀下山處理此事,以小秀那穿雲鷹的速度,四日內也該趕到了。」方芹露出一個舒心的微笑,很是滿意自己的這個決定。
侍女唯唯喏喏的上前接過令牌,心中驚訝和疑惑:「據說司徒秀是當今寧瑪派第一天才,兒時得了奇遇,極受派中長老重視,眼前這位雖然身份特殊,但要令司徒秀下山歷險,單憑一枚最為低等的空間戒指,只怕還不夠份量吧。」也不敢有什麼表示便匆匆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