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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章節目錄 第一百八十二章(下) 文 / 鍋鍋

    臨璜在金朝是北方重鎮,不僅與蒙古諸部比鄰,更是溝通北京路和上京路的樞紐,成為金國在北方的緩衝地。在蒙古入寇中原的時代,臨府路首當其衝,成了蒙古人的牧場,以富庶而聞名關外的臨璜城經過蒙古數十年的殺戮,早已成為一片白地,現在的臨璜城還是完顏從彝驅逐蒙人後重新修建的,城內百姓不過千戶,還不及舊日一成。

    人口雖然可憐,蒙古草原上的戰亂卻給了臨璜城以發展的契機:蒙古四部彼此攻殺不止,無數弱小部落好似水中浮萍,只會成為任人宰割的羔羊,或者被稍大一些的部落攻殺滅族,或者是臣服在某些強勢部族卵翼下,成為這些強勢部族攻伐時候的前驅,最終將男丁消耗殆盡,餘下的女人老幼,還是會被其他部族吞併,為了求得一點生存之地,這些小部族紛紛離開祖居的草場,有地向南遷徙到了夏國。依附在夏國北方,有的乾脆踏上了向西的慢慢旅途,希望在遙遠的西方能找到一塊樂土,更多的則是向東蝟集到了臨璜城外,即使鄭國官員提出無數苛刻要求也在所不惜,幾個最小的部落甚至一改以前遊牧而學著進行農耕,原因無他,這幾個部落的男人幾乎都沒了。招來的女婿都是莊稼漢。

    漸漸地。臨城外重新有了些人氣。如果常此以往,臨城不難回復到以前地盛景。

    可是,這種趨勢被人生生打斷了。

    為了增加治下地丁口和財貨牲畜,陀滿胡土門和赤盞合喜不敢進攻鄭朝駐有重兵的遼陽府路和大定府路,於是將主意打到臨璜府路頭上,兩人很有默契的同時出兵臨璜府路,陀滿胡土門從鹹平路出兵。經過一年多的蠶食業已掌握了潢河支流教來河以南的所有草場,赤盞合喜鋒芒更是銳利,從去年出兵開始,業已攻佔了昔日邊牆以東的大片土地,將鄭國東北路招討司完全攻陷,此時兵鋒掃過臨璜府路北部的鶴五河,大隊地騎兵正在向臨璜挺進。

    「大人,臨璜急報!」就在劉鑄向張弘范講解臨璜局勢的光景。一個小吏匆匆跑進來。臉色惶急的遞上一份軍報。

    見張弘范專心的伏在地圖上,沒有絲毫看軍報的意思,劉鑄立即將軍報抓過來匆匆掃過。隨即大吃一驚的叫出聲來:「不好--」

    未等張弘范說話,一旁閉目養神的劉楚材突然睜眼低聲斥道:「劉大人,鎮定,你是一方大員,怎麼能如此驚慌,一個不小心就會擾亂了下屬的心神。」

    劉鑄已經四十幾歲還被老子斥責,滿面通紅地低聲應諾著,隨即將軍報擺在張弘范面前:「殿下,赤盞合喜地騎兵五日前乘著秋季水淺,強渡滑河成功,突破了滑河南岸臨璜守軍防線,正全力向金粟河突進。」

    劉鑄一邊說,張弘范一邊在地圖上找到那幾個地名,看到滑河的位置,他的額頭不僅擰起,「劉大人,這金粟河已經是臨璜腳下,滑河距離金粟河已經不足五百里,之間全是草場?」

    迎著張弘范注視地目光,劉鑄苦笑下:「正是如此,滑河距離金粟河四百餘里,乃是金粟河的一條支流,其流向與金粟河主河道並行,東北流過昔年邊牆,如果能將赤盞合喜的軍隊擋在滑河北岸,無論他向東南繞行金粟河,還是向西北繞過邊牆,都要多走一千餘里,如此,也令在下多了一些籌集兵馬的時間。」

    「滑河守軍幾何?」張弘范皺著眉問道。

    「三千。」

    猛地抬頭,張弘范臉色不大好看起來:「滑河已是臨璜最後一道防線,劉大人還要吝惜兵

    劉鑄臉色猛地漲紅,剛剛是被自家老子訓斥,雖然當著外人也算不得大事,現在竟然被一個比自己兒子還小的年輕人指責,讓他臉上如何掛得住,吞嚥下幾口吐沫,深吸一口氣道:「臨璜守軍不過五千,此時抽出三千已是極限。」

    聞言張弘范點點頭繼續觀看地圖,也不在這件事上糾纏。

    若是韓璐羽或者方子謙在場,看到這個情形一定會大搖其頭。在張弘范看來,他並不追究,此事就算結束了,可是,他沒有想到,劉鑄可是鄭國在北方的主要將領,就在不久前,鄭國的整個北方防線都由此人統領,權力之重在鄭國內部僅次於方子謙,比之中都城內的幾個樞密使都來的重,他沒多考慮就對其橫加指責已經大大損了劉鑄的臉面,事情過後連句場面話都不說,這讓在場的劉鑄父子如何去想,讓那些站在議事廳外的大小佐如何看劉鑄的權威?

    張弘范畢竟不到二十歲,一向在宮中長大,如何會明白這些,只是繼續觀看地圖:「滑河與金粟河最多五日就能抵達,兩千人根本不夠守衛臨,我意從大定府出兵北上,先救援臨璜府,而後將赤盞合喜驅逐到滑河以北,劉大人以為如何?」

    直到這時劉鑄才算在心中微微點頭,這驅逐到滑河以北很有講究,臨府路地域廣大且多是草原,幾條大河將其簡單分割,變成一塊塊大小不一的地域,金粟河到滑河之間是一個斜長的封閉方塊,足以成為林黃府城的緩衝,就如他剛才所說的,只要敵軍被擋在滑河以北,再要奔襲臨城,必須繞行千里,那樣的話,光是跑就要將赤盞合喜拖垮了,再加上馬上就是冬季,到時草場枯死大雪紛飛,赤盞合喜必須退兵躲過寒冬,鄭國就成功的將戰爭拖到了下一年。

    劉鑄沒有馬上回答,反是轉頭看向他老子:「劉老大人,您以為如何?」現在是商議軍務並非私下會見,即使面對自己的老子,劉鑄也必須稱呼官場的規矩來稱呼劉楚材。

    微微點頭,劉楚材從座位上站起,看動作這老頭竟是麻利的很,完全不像是一個六七十歲的老頭子,「?軍強橫豈是赤盞合喜手下那些蠻子能比擬,這一次馳援臨璜只要五千?軍就好,只是馬要多帶,每人至少三匹才能保證在五日之內到達。另外,劉招討還要與常山郡王共同抵禦蒙人的進犯,今次就由老夫陪安定郡王去臨璜走一遭吧。」

    劉鑄官拜西北路招討副使,故而劉楚材如此稱呼他。

    聞言,劉鑄和張弘范一齊跳起來大聲勸阻:「劉老大人不可--」

    張弘范知道韓璐羽的意思,劉楚材派到他軍中一方面是參議軍務輔佐他,另一方面就是要時時點醒他,如果這位老爺子跟著去了臨璜,那他心中獨自統兵馳騁疆場的願望就要打個大大折扣,實在不能痛痛快快廝殺一場,況且,這位老爺子都六七十了,已經是老棺材瓤子,萬一這次千里馳援中間有個體力不支什麼的,日後韓璐羽面前要他如何交代?「劉老大人還是在大定府坐鎮才是。」

    心中早有預感,卻沒想到劉楚材竟這般玩命,身為人子,劉鑄哪裡敢讓自家老子如此年紀了還縱馬馳騁千餘里,就算真的要隨軍出征,那也應該是他這個作兒子的代替劉楚材出征才對。「劉老大人不如坐鎮大定,就由下官追隨安定郡王出征。」

    看看眼前兩人臉上關切的表情,劉楚材微微一笑,先是對劉鑄大聲呵斥:「劉招討,你是國家重臣,皇上以軍國重事相托,豈能視如兒戲私下授受,陛下的旨意很明白,劉招討與常山郡王守衛北疆,老夫才是這次北伐的副帥,難道,你要搶了我的副帥不成?」

    是啊,劉楚材可是韓璐羽欽點的北伐副帥,任劉鑄和張弘范說破嘴,這個認命無法更改,也就是說,要想讓老頭回心轉意,就只有讓韓璐羽收回成命,這,似乎不可能啊。

    一句話將劉鑄和張弘范通通堵住,兩人一下沒了借口,惟有對身材挺拔的老人抱拳躬身,恭敬的道:「願聽老大人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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