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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百年風雲》 第一百六十七章 文 / 鍋鍋

    鄭國禮部侍郎孔成,坐在舒適的馬車上,在一隊鄭國騎兵的護衛下,進入了夏國的都城中興府。此時的孔成,內心滿是得意,他本是一個屢試不第的書生,自從跟了韓璐羽,先是掛上南京路統軍司知判官事,後來又成為金國的禮部郎中,鄭國建立,他因為從龍有功,被擢升為禮部侍郎。當他還是以前那個落魄的書生的時候,是怎麼也不會想到會有今天這種風光時候的。

    這一次出使夏國,孔成又是以上國天使的身份而來,整個夏國上下,對於他的到來,予以了極其隆重的接待。就在剛剛,在中興府城外十里處,由年近百歲的夏國丞相李良輔率領百官出迎;整支隊伍行到城門處,夏國太子李昕親自在此處迎接他這位天朝使者。而孔成也大模大樣德高倨車上,並沒有下來與這位夏國太子見禮。雖然他這個舉動讓在場的夏國百官感到無比氣憤,可是,那位夏國太子李昕卻是彷彿沒有感覺到什麼,不單不生氣,還親自上前為孔成的車杖駕轅,引著一眾鄭國使臣走入中興府城內。

    沒有任何耽擱,孔成一行被引到夏國禁宮前,換乘床輦,八個宦官抬著床輦將這位得意洋洋的鄭國使者送入了禁宮之內。在夏國舉行大典的議政殿上,夏國主李德任並未敢坐在金階上的龍椅內,反是,站在龍椅邊,待孔成走上議政殿後,先與孔成見禮後,並請這位鄭國使者入座後,他才小心的坐入龍椅內。

    誰知,那孔成剛剛坐下,立刻站起,自身後隨從端著的明黃色錦盒內,雙手拿出一封黃緞製成的旨意。如此舉動,驚的那夏國主李德任急忙又站起身子,匆匆走下金階,命令太監擺設起香案,他率領夏國百官跪在了香案後。「奉旨,代天問話。」孔成得意的道,「夏國主李德任,夏國緯國公府內可有一名管事名叫西壁常嗣?他此時何在?」

    聽到了孔成的話,夏國主李德任身上立時出了一身的冷汗,顫聲答道,「此……此事……小王不知,還要小王之弟李德化出來回話。」他見孔成點頭應允,急忙回頭對著那跪在他身後不遠處的李德化使個眼色。

    李德化似乎也沒有想到,鄭國如此鄭重的派來國使,竟是來追問西壁常嗣的下落,他雖然也有三十餘歲年紀,但城府到底沒有他哥哥李德任來得深,此時他的額頭已經見了汗滴。可是,他又不能不回答孔成的問話,只見李德化稍稍起身,支吾著問道,「西壁常嗣此人……乃是一介逃奴,已經自下臣府上逃離許久,不知天使因何問起此人?」

    孔成冷冷一笑,繼續道,「月前,西北路招討使劉楚材於漠南草原捉住一人,此人自言乃是夏國緯國公府管事,並稱,其進入草原乃是為了與窩闊台部蒙酋貴由會面,商議共同進犯天朝。可有此事?」

    夏國主李德任哪裡敢承認有這種事情,聽到孔成的話,急忙叩頭在地,連聲呼喊道,「天使明察,天朝乃是小國上邦,小國侍奉天朝有如孝子侍奉爹娘,天朝皇帝至聖至明,於小王眼中如天神……哦,不,天朝皇帝就是上天的神明降世,真龍天子,小王怎敢做此違逆之事?」說話的時候,李德任不住將頭向地上的金磚上磕去,也真難為這個年過六旬的老頭了,為了國家的事情,似乎是有了豁出命的覺悟,不多時,李德任的額頭就見了血花,可是他彷彿沒有感覺一般,繼續叩頭在地上。

    那邊的李德化也急忙幫腔道,「還請天使明察,萬萬不要聽信一介逃奴的胡言啊……」

    雖然夏國主李德任話語蒼涼,卻是沒有激起孔成半絲憐憫之心,他寒著臉,冷聲道,「既然如此,天朝自會察明事情始末,不會冤枉了你們。只是,陛下登基以來,夏國僅僅派出使者兩名,一為賀登基使,一為賀正旦使,難道夏國不感到萬分失禮麼?」

    「這個……」夏國主李德任沒有想到,鄭國的使者會輕鬆的將西壁嗣的事情放了過去,臉上不禁現出了一絲慶幸的神情,對於孔成後來的問話,他回答道,「這個,非是夏國有心怠慢,實是年來道路不靖,多有盜匪於路上,劫掠百姓客商,夏國乃是小國,無力清剿盜匪,至使失禮於天朝,還望天朝海涵。」

    孔成的臉上冷冷一笑,「道路不靖麼?陛下曾言,鄭國於夏,有如父子也,子邦有事,父邦豈可坐視?這道路不靖的事情,陛下也有所察,陛下即將下旨,令敝國太子為統帥,掃除鄭夏商路上盤踞的盜匪,打通兩國商路。希望夏國王盡力配合才是。」

    「啊……」議政殿上所有的夏人都深深吸了一口涼氣,鄭國要派兵來夏國?這個消息對於夏國君臣來說,實在是太過震驚。鄭國派兵?那可是請神容易送神難啊,想想南邊的宋國,孟珙不過是病急亂投醫下,向當時還是金國丞相的韓璐羽借兵,結果呢?孟珙幾乎身敗名裂不說,還被活活氣死,那些借來的士兵,愣是將宋國百多年積攢的官民財富壓搾的乾乾淨淨,鬧得宋國現在民生凋敝,百業不旺。韓璐羽的兵借不得,成了夏國上下一致的看法。

    現在聽到鄭國要主動將兵派到夏國來,本就是心中有鬼的夏國主李德任如何敢在自己國內留下這樣一支軍隊?他又是以頭叩地道,「夏國萬分感激上國皇帝陛下的關懷,不過,這掃除盜匪的小事,如何敢勞煩上國太子出馬?還是由夏國自己承擔好了,夏國雖然是小國,又國力不盛,不過,就是赴湯蹈火、竭盡夏國全國兵馬財力,也要將這些盜匪清剿乾淨。何敢勞煩上國天兵?」

    「哼,」孔成鼻孔中出聲,「這也不行那也不允許,難道夏國真的要忤逆我鄭國皇帝陛下麼?」

    「不敢,不敢,」李德任以頭拄地道,「夏國僅是不敢勞煩上國,哪裡有忤逆之意。」

    「那好,」孔成出聲道,「我朝皇帝陛下聽聞,夏國世子李昕乃世之俊傑,博覽群書,心中著實喜愛。又聞夏主之女仁孝郡主慈欣天生麗質,特命,我等護衛李昕入汴京朝覲,又聘仁孝郡主為我朝太子側妃。」西夏本來稱的是帝號,但既然奉了鄭國為宗主,此刻在使者面前就不得不稱「小王」,太子和公主也就變成了世子和郡主。

    「啊……」夏國君臣的反應,不亞於剛剛聽說鄭**隊即將入境,一個個張大了嘴不知所措。

    夏國主李德任剛要開口說些什麼,那孔成立刻出聲道,「夏王,難道你還要忤逆陛下的旨意麼?」這句話比什麼都有效,立刻將李德任的話堵了回去。得意的掃視著地上的夏國君臣,孔成心中冷笑,說起來,他還真的不相信,就憑這些戰戰兢兢的傢伙們,會聯絡諸方勢力一起圍攻鄭國,看他們現在的表現,根本就是一群沒有骨頭的懦夫,懦夫會有什麼作為呢?

    「不可。」突然,一聲大吼在夏國群臣中響起。這吼聲將孔成嚇了一跳,他望過去,是一個年紀在二十歲上下年輕人竟然站起了身子,吼聲就是他發出的。此人大聲道,「仁孝郡主已經下聘,如何可以再嫁?」

    「下聘?為何人所聘?」孔成有些奇怪的問道,「此人又是何人?」

    「這個……」夏國主李德任猶豫下,才道,「仁孝已經為英國公李惟忠之子李恆所聘,此時再嫁……只怕有辱天朝太子之名。至於此人……此人……此人便是李恆……」

    「哼,」孔成冷笑一下,上下打量著李恆,過了陣子,他才對那李德任道,「解聘,仁孝郡主必須與李昕同時啟程。」說完,他再不搭理議政殿上的夏國君臣,自顧自的走下了議政殿。

    孔成在夏國的表現,很快就傳回了鄭國。汴京皇城的御書房內,鄭國皇帝韓璐羽與右丞相方子謙,以及同為樞密使的張柔、史天倪、嚴實,君臣幾人拿著記述了孔成表現的情報,相互討論著。

    「這孔成的表現有些太過,如此凌辱夏國君臣,便是夏國沒有異心,只怕也要被逼的生出異心了。」出奇的,看過情報後,嚴實第一個出聲道。

    「也未必,」那邊的張柔本沒有多大戰功,只是他辦事兢兢業業,而且兒子張弘范又是當朝駙馬,他沾了皇親國戚的身份,才得以居於樞密使的位置。不過,要說他沒有辦事的能力,那就小看了此人,「這次孔成的出使,只怕試探的成分居多,再者,前兩個要求,夏國根本不可能應允,那麼,在回絕了我朝兩個條件後,夏國對於送李昕和仁孝郡主到汴京的反應,就只有同意了。不過,就怕他們半路使出盜匪的辦法,再將人劫了回去。」張柔分析道。

    「只要嚴加看管,相信以隨從的兩千騎兵,怎麼也能將李昕和仁孝郡主牢牢攥在手心,那樣的話,夏國投鼠忌器,應該不會有什麼動作。」史天倪搖頭道,「況且,我朝的兵馬也隨時可以進入夏國境內接應他們,估計不會出什麼事情。」

    「那這些夏國送來的書信應當如何處理?」韓璐羽指指桌子上一堆書信道。

    「這些都是夏國寫往宋國,要求宋國一起出兵的書信,已經完全可以坐實夏國圖謀不軌的陰謀,我看,不必再與夏國糾纏了,此時應該出兵征討夏國,向所有心懷不軌的人展示我朝的武力,不然,三年沒有起刀兵,有些人似乎將我朝的利害已經全部遺忘了。」張柔雖然不是靠著戰功升任樞密使,卻對用兵極為狂熱。

    看到其他兩個樞密使點頭同意了自己這個親家的意見,又回頭看看方子謙,見鄭國右丞相大人謹慎的點頭表示贊同,韓璐羽笑著道,「那好,就讓孔成不必在夏國耽擱,趕快回來吧。」

    可是,就在鄭國決策層決定出兵夏國的十日後,一封急報傳入了汴京,對於這封急報,鄭國皇帝極為震怒,因為,急報上說,孔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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