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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百年風雲》 第一百六十八章 文 / 鍋鍋

    孔成死了,死在返回鄭國的路上,護衛的兩千鄭國騎兵,僅有三人逃回鄭國境內,已經被帶出中興府的夏國世子李昕和仁孝郡主,又被「不明盜匪」搶走。

    「啪」,韓璐羽滿懷怒氣的一掌拍在了龍椅前的書案上,對著金殿上的鄭國文武大臣,急急的喘了幾口氣,「不明盜匪?這是推辭,是陰謀!」

    「夏國之大,想不出能有什麼盜匪將我朝兩千騎兵一次全部吃掉,」嚴實的臉上也滿是憤恨,「可是,本該在夏國境內接應的兵馬,為什麼沒有按時出現?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整個使團被伏擊的地點,距離鄭夏邊境不過二百里,正是預定的接應地點,若是接應的萬五千騎兵能按時出現,決不至於會出現如此損失。」

    「這個……」一邊同為樞密使的張柔臉色鐵青,卻說不出話來,這接應的事情由他負責,誰能想到會出現這樣的失誤,他身上的責任,無論如何都擺脫不掉的,而且,鄭國從四品官員在這次襲擊中身亡,更加重了這次的罪責。不得已,他出班跪伏在地,將頭上的硬腳帕頭摘下,並解下腰間的金魚金帶,一頭叩拜在地,「孔大人之死,臣罪責難逃,請陛下降罪。」

    面對自己親家跪在下面請罪的情形,韓璐羽沒有馬上回答,轉而向殿下的群臣問道,「樞密院與鳳翔路怎麼認為?」

    自下邊五六品的官員中間站出一人,四十歲年紀,身形高大,像武人更過於像書生,只見他躬身上奏道,「臣樞密院從五品經歷李琮上奏,樞密院於六月初八將越境增援的命令並虎符一同行文鳳翔路。公文於五日後到達鳳翔路,有都總管府收條為證。」

    點點頭,樞密院已經將命令的公文下達,那麼,這裡面就沒有樞密院的問題了,那個李琮韓璐羽也知道,是女真人出身,本姓蒲察氏,在前段時間改漢姓的風潮中,第一批改為了漢姓李氏,做事幹練,再歷練一段時間,就可以提升了。轉過頭,鄭國皇帝對一邊的右丞相方子謙道,「鳳翔路是如何解釋的?」

    方子謙恭敬的走出來上奏道,「鳳翔路都總管高鳴上表,自述他在收到命令之時,並不在府中,而是下到鄉間勸農,直到六月十六日才匆匆趕回都總管府。這期間,鳳翔路將官由於並無出兵權柄和兵符,不敢擅自調動兵馬,是以耽擱了救援的日期。」

    咬咬牙,雖然心中不甘,韓璐羽卻也知道,再盤問下去也不會有任何結果了,這是一個說不清楚的官司,要說原因,全在這一路都總管的權柄太大,既統帥兵馬,又包攬政務,難免有顧及不到的地方。可是,孔成自從他在南京路任官的時候,就開始跟著他,數十年來,雖然沒有上過戰場鞍前馬後立功,卻在金國的中都、現在燕京之中,為他結交了無數官員,讓他韓璐羽在不動聲色之間化解了無數危機。所以說,孔成的功勞,不小於史天倪、嚴實這樣的武將,如今竟然死的這樣委屈,讓重情義的韓璐羽心中大是傷心。

    「起來吧,」對張柔擺擺手,「張柔,你雖及時將行文下達,但事後敦促之責沒有盡到,罰你一年俸祿,送交孔成府上,另外,你現在是從一品中次的特進吧,就降三級,為從二品下銀青榮祿大夫。」對於自己的親家,又實在沒有太大責任的張柔,韓璐羽實在不好過於責罰,只能將其文散官銜降三級了事。「孔成有殊勳於國,又亡於國事,擇其一子為正五品上騎都尉,吏部從優錄用,謚為任國公,從一品中儀同三司。」

    說完這些,鄭國皇帝韓璐羽又從書案上拿起一本奏折,展開道,「昨日午夜,東都急報,女真殘餘陀滿胡土門部近段時間來蠢蠢欲動,七日前,盤踞鹹平路的陀滿胡土門,竟然出兵萬餘在遼陽府擄掠,張君佐出兵阻止的時候,陀滿胡土門竟然增兵犯境,現在,雙方在廣寧附近對峙。不過,根據細作回報,上京路的赤盞合喜部似乎正在調動,看來是想到廣寧幫忙。」說著,他將那奏折扔在書案上,「兩個方面都必須解決,誰去夏國?」

    「我!」「我!」「我!」鄭國皇帝的話音剛落,下邊立刻響起了三個聲音。眾人看過去,竟是兩個皇子和一個前皇子現在的駙馬--韓承憲、向世誠和張弘范--三人。

    三人彼此看看,韓承憲先是看看向世誠道,「世誠,這次讓我一下,當我欠你一個人情。」

    「為什麼?」向世誠頭一扭道,「從小到大,你欠我多少人情了,你哪次還過?」

    看到無法勸服向世誠,韓承憲眼睛一轉,又對那邊的張弘范道,「弘范,你還小,以後有的是機會,這次就不要在這裡爭了。」

    「小?」指著自己,張弘范吃驚的道,「我都成婚了,二哥,似乎你還沒有成家吧……」這言下之意不言自明。

    自己兩個兄弟絲毫不給他這個太子的面子,韓承憲卻是毫無辦法,只得轉頭看向鄭國皇帝韓璐羽。見到這種局面,韓璐羽也很是頭大,這三個人站出來爭奪帥位,很顯然將其他武將都嚇了回去。可是,算來算去,能夠出征的帥位只有兩個,現在三個人出來爭,手心手背都是肉,偏向誰都不是,頭痛之餘,鄭國皇帝陛下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一個辦法,他笑著對下邊三個皇子身份的傢伙說道,「這次一方面要出征夏國,以作懲罰,一方面要統軍進攻遼東,還有呢,北面的蒙古韃子也不能少了人防範,正好三個位置,至於都是誰去,要看你們的運氣了。」說完他提筆在三張紙箋上寫下什麼,又將紙箋折好放在書案上,招呼三人上了金階,折的一摸一樣的紙箋道,「自己抓鬮吧,抓到哪裡就去哪裡,不許有怨言。」

    三個人相互看看,彼此一笑,韓承憲和向世誠兩人側身站在一旁,對著張弘范示意道,「這裡弘范最小,還是弘范先抓好了。」張弘范也是當仁不讓,手在三張紙箋上移動了幾個彈指的時間,便抓起一張來。看到張弘范已經抓了一個,韓承憲又對向世誠示意下,向世誠點下頭,又在餘下的兩張紙箋中抓起一個。最後,鄭國的皇太子殿下施施然的拿起了最後一張紙箋。

    微笑著,韓璐羽對張弘范道,「弘范,看看你的紙上寫了什麼?」

    張弘范飛快的打開了紙箋,高聲念道,「遼東……」說完,他有些喪氣的垂下了頭。

    沒有說什麼,鄭國皇帝陛下又對向世誠道,「世誠,你呢?」

    「北……疆……」向世誠有氣無力的念了出來。

    「哈哈,這可是你們自己抓的,天意啊,不要怪我好運氣哦。」那邊的韓承憲根本沒有看自己的紙箋,聽到向世誠與張弘范兩人的答案,哪裡還會不清楚自己的結果,笑著對兩人道。

    看著三個兒子不同的表情,鄭國皇帝陛下先是示意他們回到金階下邊,隨即,他表情嚴肅的對張弘范道,「張弘范,朕封你為遼東安撫制置使,東征都元帥,以河東制置使劉楚材為副帥,你二人統帥馬軍五萬,步軍十萬,兵發遼東。」看到張弘范臉上有些鬱鬱的表情,他補充道,「這次出兵遼東,不僅要擊敗在廣寧的女真軍隊,朕還要你繼續進擊,一舉收復鹹平、合懶、上京諸路,徹底剿滅故金女真餘黨。在這中間,你要多向晉卿先生請教才是。」

    聽到了這個命令,張弘范才清楚,他這次出征的目標有多大,竟是絲毫不亞於出兵夏國,他心中狂喜之下對於韓璐羽後邊的話也沒有多聽,急忙一頭叩在地上,在那裡謝恩了。

    也不知自己的話被張弘范聽了多少進去,韓璐羽有些不托底,好在,張弘范雖是第一次上戰場,他身邊還有一個經驗老到的劉楚材劉晉卿,相信不會出什麼問題。鄭國皇帝陛下轉頭對那邊的韓承憲道,「韓承憲,朕封你為夏國諸路安撫制置使,討逆都元帥,給你馬軍五萬,步軍二十萬,擇日問罪夏國。」說完,他看著滿是歡欣神色韓承憲,歎口氣道,「承憲,朕知道你膽子足夠大,這次出兵夏國,相信你只要穩紮穩打,就不會出什麼問題。在這裡,朕只送你一句話,你聽好了,」看到兒子在下邊豎起了耳朵仔細聽的樣子,鄭國皇帝陛下微笑著說道,「不破樓蘭誓不還!」

    聽到這句話,韓承憲身子一振,原先,對於進攻夏國的尺度,他心中還存著些許的疑惑,現在,聽到了鄭國皇帝陛下這句話,他再無任何迷惑,信心滿滿的叩頭道,「謝陛下,韓承憲不破中興府,決不還朝。」

    最後,韓璐羽看著有些背運的向世誠,「世誠,你從西南路趕回京師,原意也是想要得到這次的出征機會,朕很滿意,你的忠勇朕全看到了。」說話,他突然話語一轉道,「可是,北面草原上的蒙古人,朕也不得不防啊,尤其是這次朕將晉卿先生調去協助弘范,北疆戍守,就全部交給你和劉鑄兩人,責任重大啊,千萬不要再讓蒙古韃子攻入中原了。」

    聽了韓璐羽語重心長的話,向世誠縱是有千般怨言再也說不出來,畢竟,那是抓鬮的結果,天意如此,他又能說什麼,只得叩頭道,「陛下請放心,向世誠但有一口氣在,蒙人休想南下襲掠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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