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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百年風雲》 第一百五十二章 文 / 鍋鍋

    懲治了對於鄭朝不恭的夏國,令韓璐羽心情很舒暢,原先的計劃中,他是準備在最後召見夏國使臣的,不過,在新年的最後幾天,他經過仔細考慮後,決定不見那些夏國的使者,僅僅是發出了一道諭旨,對夏國進行了一番教訓。

    西曆1253年,鄭國興二年,宋靖中四年,正月十七的早朝,在後宮中與幾個子女團聚了十餘日的鄭國皇帝陛下,在上朝的時候幾乎想哼上幾段小曲,只是礙於身後的起居注史官以及滿朝大臣面前,不好表現的如此輕佻才作罷。

    坐在大安殿的龍椅上,看著殿下站立的大臣們,今日是早朝,大臣們卯時就要上殿,上朝時間過早又害怕議事時間過長,那些大臣們動身上朝的時候,多數都不敢吃太多的東西。說句實話,便是韓璐羽這位皇帝,要他在如此早的時間自床上爬起然後坐在大安殿上與群臣議事,也是一項異常艱苦的事情,而且,這種事情以後要經常如此……想到這裡,鄭國的皇帝陛下心中不禁哆嗦起來。

    說實話,鄭國皇帝韓璐羽自認是個懶人,非常懶的人,摸摸空空的肚子,想起昨晚和義弟猜拳喝酒,鬧到丑時,又要早早爬起來,睡眼朦朧中,沒有耽擱早朝便很幸運了,他哪裡還有心思吃早餐?想到這裡,韓璐羽側過目光看看站在文臣第一位的右丞相大人,只見方子謙仗著自己站在第一列,沒有人能夠注意到他的舉止,此時上下眼皮幾乎都合在一處了。

    「咳咳,」鄭國皇帝陛下乾咳幾聲,對著一眾大臣道,「朕起來匆忙,尚未吃早餐,想來,諸位愛卿之中也有很多人和朕一般,來人,為每一位大人端上一碗稻米粥來。嗯……朕要兩碗好了。」

    金階下的大臣們腦子立時迷糊了,他們雖然知曉如今這個皇帝性子隨和,平日私下裡言談不禁,只要不是造反、貪污這樣的大罪,都很好說話。不過,這樣的好說話如今用到了大殿之上,武將出身的大臣們還好,對於早朝的時間很是不感冒,而為了在早朝上不會因為大小內急之事而失了儀態,早餐只吃些乾糧或者不吃這樣的習慣,讓那些整日喜歡大塊吃肉的武將們更是痛苦不堪。如今皇帝請飯吃,雖然僅僅是一碗稻米粥,卻也讓他們空空如也肚子感到微微好受些。

    不過,那些文臣的態度可就不同了,比如說御史大夫商挺,此人今年四十五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新朝建立,又被自御史中丞提拔為御史大夫,自是對鄭朝忠心耿耿。不過,儒生出身的他聽到了韓璐羽的決定後,立刻站出來反對,「陛下,如此,金殿之上,臣不臣,君不君,君臣之道何在?君父如此失儀,天下父子之道又當如何……」正在他說話的時候,忽然從他腹中傳出有如雷鳴般的聲音,原來,是內侍將大桶煮好的稻米粥抬上了金殿,聞著稻米的濃郁香味,雖然正嚴辭抵制皇帝的決定,商挺的肚子卻是如實的作出了反應。

    一臉的壞笑,鄭國皇帝看著臊的滿臉通紅的御史大夫大人,「孟卿此言極是有理,今日暫且如此,從明日起,這稻米粥麼放到朝房內,諸位愛卿等待上朝的時候可以自己食用,不必在金殿上餓得發暈,嗯,還可以加些點心,我相信,很多人只喝稻米粥恐怕不夠充飢。」

    「啊?」文臣們沒有想到,鄭國的皇帝陛下竟然如此「體貼入微」,在朝房內開設吃食鋪子,戶部侍郎焦德裕急忙站出來道,「陛下,萬萬不可,若是群臣早餐吃的過多,到了金殿上議事之時,突然有了那些內急之事又當如何處理?如此,豈不是將群臣置於刀尖之上麼?」他的話雖然尖銳,卻是實情,萬一大臣們在金殿上內急,還不得憋著,如此一來,豈不是害了這些大臣們。韓璐羽一向不禁諫言,這個焦德裕敢如此指責鄭國皇帝陛下,也是這個緣故。

    「呵呵,」果然,鄭帝韓璐羽臉上沒有不高興得表情,他揮手道,「大殿議事,若是君臣有了內急,就去速速解決,何必憋著挺著?如此尷尬之事,朕也經歷過,不會難為你們的。」

    「啊?」焦德裕實在沒有想到韓璐羽會這樣說,求助似的看向身為百官之首的右丞相方子謙。誰知,那位右丞相大人此時根本沒有時間搭理他,正忙著從內侍手中接過一碗稻米粥,細細品嚐著。看到右丞相如此動作,武將出身的幾位樞密使張柔、史天倪、嚴實均是拿起了稻米粥吃起來,有了他們幾個帶頭,部分大臣也不再堅持,順著皇帝的好意吃起飯來。最後,也只有寥寥幾個文臣站在一群端著碗喝粥的大臣中間,顯得如此格格不入。突然一個細瓷碗送到了商挺眼前,御史中丞大人抬頭看去,竟是已經吃完的右丞相方子謙親自為他端來,正笑瞇瞇的看著他。商挺歎息一下,便接過了碗。有了商挺帶頭,最後幾個文臣也紛紛拿過細瓷的飯碗,說實話,誰不餓啊,既然滿朝文武都在吃飯,而且這個主意又是皇帝的恩典,這些不過是小節而已,他們又何必如此固執?

    韓璐羽剛剛放下手中的細瓷碗,只見同知大興府事姚樞緊走幾步從班列中站出來,對著鄭帝躬身施禮後,朗聲道,「陛下,臣要彈劾一人。」

    「咦?」鄭帝韓璐羽有些稀奇的看著姚樞,新年剛剛過去,朝廷並無太多的事情,這個時候,他一個從四品的同知大興府事要彈劾誰?而且,若是緊急之事,雖然是新年,韓璐羽也不禁百官入宮奏對,若是並不緊要的事情,在新年後第一次朝會上,會有什麼事情?心中雖然疑惑,韓璐羽卻是好言道,「公茂想要彈劾誰,盡可奏來。」

    「臣要彈劾的,就是大興府尹史天祥。」那姚樞語出驚人的道,「臣要彈劾史天祥玩忽職守,刻意縱容盜匪橫行,有治境不力之罪。」

    「媽的,姚公茂,我哪裡得罪你了?你這樣來編排我?」那邊姚樞話音剛落,這邊史天祥就站出來大聲罵了起來,他是最早投靠韓璐羽的部將,戰功卓著,又在中都大興府擔任大興府尹多年,實在是韓璐羽的近臣,故而才如此放肆。

    「史天祥,你閉嘴,陛下在這裡,自有公斷,哪裡輪到你出來放肆?」官員隊列前首一人出聲斥責這位大興府尹道,眾人看過去,卻是史天祥的兄弟史天倪。言畢,這位樞密使大人回身對韓璐羽躬身道,「陛下,天祥也是一時魯莽,還請陛下恕罪。」

    鄭帝韓璐羽擺擺手,示意史天倪退下,開口道,「朕素知天祥秉性,為人雖然魯莽,卻不是公私不分之人,公茂,你彈劾他的罪名,可有證據?」韓璐羽此話雖不是袒護史天祥,卻對姚樞極為不利,畢竟,和史天祥比起來,姚樞這個河南出身的文人不過是韓璐羽入中都後才加入其陣營,晚了史天祥若干年,又沒有戰功,在極重戰功的鄭國朝廷中,地位並不高。

    可是,姚樞卻是不慌不忙,好像根本看不到那些偷偷為他捏了一把汗的同僚們似的,他躬身道,「陛下,昨日夜間中都城內盜賊橫行,大興府尹史天祥卻對此不聞不問,任由盜賊在光天化日之下行竊。臣派出衙役抓捕盜賊,史天祥橫加阻攔,又強令將已經捕獲的盜賊開釋。如此,不是妄顧王命、辜負聖恩、玩忽職守、縱容盜匪、治境不力?」

    「昨日?」聽完同知大興府事的奏對,韓璐羽默默計算下日子,隨即呵呵笑道,「昨日不是正月十六麼,夜間放偷,習俗如此,天祥如此處置,並無過錯。這是燕雲風俗,公茂自小避居河南,不通也有情可原。」

    「陛下,」誰知,那姚樞卻不依不饒,緊緊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樞任大興府同知何止一年,放偷之事如何不知?但是,如此風俗,則置國家法紀何在?置陛下聖命何在?此等胡風胡俗流行於世,外國使者見之,必以我鄭國為胡朝,竊而恥笑我鄭國為胡人之國。」

    「什麼!」韓璐羽還沒有說話,那邊的張柔卻先動怒了,他本就是韓璐羽近臣,兒子張弘范曾經是韓璐羽的養子,如今張弘范又成為了駙馬、作了韓璐羽的女婿,連帶著他的身份也是大大提高,隱隱在三個樞密使中壓過史天倪、嚴實兩人,成為首位。他此時指著姚樞斥責道,「姚樞,你一個小小的從四品同知,竟然在朝堂上大放厥詞,我鄭朝乃是中原之主,如何又是胡人之國?你這是蔑視朝廷,大不赦之罪,你不要腦袋了麼?」說來說去,他這話竟是在包庇姚樞,也難怪,姚樞在河南避居之時,曾經與時任南京留守的張柔交好,而姚樞進入韓璐羽陣營,也是張柔保舉的結果。這個時候,張柔豈能看著姚樞口出不遜而被韓璐羽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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