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多有涉及?」在韓璐羽的臉色上看不出有任何的變化,語氣卻是冷森起來,接過那疊供詞,「我倒要看看,有誰敢淌這潭混水……」
金國左丞相大人的話尚未說完,下邊已經「撲通」跪倒一個人,那人一邊將頭叩在地上發出「咚咚」的動靜,一邊於口中不住的高呼,「丞相,丞相,末將要有罪,有罪,請丞相寬恕……」
客廳內所有人立時將目光聚向那個傢伙,此人正是從二品下榮祿大夫、西京副留守並河北制置副使、兼領西南路招討使,武仙武大人。現下的武仙磕頭如搗蒜,淚如雨下的跪在那裡,大聲道,「丞相,丞相,可千萬不能饒了愛申忙哥那個狗賊啊,那個狗賊實在是該死,該死……」
「咦?」韓璐羽有些詫異,抬頭望望他那岳父高德玉,金國西京留守並河北制置使、兼領西北路招討使、東北路招討使大人臉色微變,不過由於是在韓璐羽以及一干韓系文武面前,他雖是韓璐羽岳父,卻更加不好插言,只得對他那女婿搖搖頭,表示自己並不知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武大人,你是朝廷重臣,為何要行如此大禮?還不快快起身,有話好好說麼。」韓璐羽心中想到什麼,可是礙於此人乃是自己岳父的部屬,不好發作,只得好言勸慰道。
「不,罪臣不敢起身,」武仙乾脆就一頭叩在地上不再抬起,青石的地磚上隱約有了絲絲血跡慢慢向外流出。說話,金國西京副留守大人自懷中掏出一件黃色物事,雙手高舉過頭呈起,眼睛瞧著地面不敢看著坐在主位上的韓璐羽道,「丞相……丞相……這是……這是……那愛申忙哥遣人送到我府上的東西,當時末將正在軍中巡視,家人無知,竟然將此物留了下來……」
一邊的高德玉再也坐不住,快步走到武仙面前,探手抓起那物事展開觀瞧。其實,在場所有人根本就不需要看,便已經明白那由黃緞製成的物事乃是個什麼東西,說到底,現在客廳內的這種物事已經出現了足足四個之多,再加上一個半個也不稀奇。可是,事情若是出現在了韓系部將中間,而且是官居二品、出鎮一方的大員身上,那所有韓系文武都不得不對身邊的同伴保持些許距離,以免身邊曾經的同伴或好友將自己的主君以及整個韓系全部出賣掉。
且不提韓系文武之間的相互猜疑,韓璐羽倒是表現的很讓人玩味,其實,金國左丞相大人身上根本就看不出什麼表情波動出來,當高德玉要將那黃緞物事交給他的時候,左丞相大人手一擺,並沒有去接,只是淡淡的詢問自己的岳父道,「是聖旨吧?一併放好就是了。」說著,他轉頭對仍舊跪在地上的武仙道,「武將軍,這聖旨你是什麼時候接到的?」
「去年臘月十八日,愛申忙哥的家人上門求見,罪臣因為巡視軍營,離府數百里而不在府中,可是此人說是有要事必須盡快將一個物事交給罪臣,於是罪臣那個不知好歹的女人就通過府中管家的帶話接見了這個人。」武仙吞口吐沫,地上流淌的已經不僅僅是血絲那樣簡單,更有許多自他臉上、身上冒出的汗水此時也流在了青石地磚上,「那人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將這個物事交給了罪臣的女人,只說是打開即知,然後就離開了。直到罪臣臘月二十九日回到了府中,罪臣的蠢女人才將這個物事交給了罪臣。當日,罪臣便接到丞相命令,立即進中都參加新年慶宴,是以就帶上這個物事趕赴中都而來……」
「那你進中都的當日為何不將此物交出……」高德玉氣憤自己的副手身上竟然出現這樣的事情,大聲喝問道。
「那幾日丞相府上歡宴,貿然將此物交出,會破壞了那歡慶的氣氛啊……」武仙有些委屈的道。
「你……你……」高德玉氣極,指著副手厲聲道,「狡辯……」
「唉……」韓璐羽在一邊突然出聲道,「岳父,武將軍如此作為也算是用心良苦吧,就不要深究了。」說話,他將話題一轉問道,「武將軍,你確實是在臘月二十九日回到府邸的?」說是在詢問武仙,可金國左丞相大人的臉卻是對著坐在他下首的方子謙。
「是……是……罪臣不敢有一句謊言啊,還請丞相明察……」武仙聽出韓璐羽話中似有轉圜的餘地,急忙匍匐在地痛哭流涕的申辯起來。
得到方子謙幾乎不可查的微微點頭後,韓璐羽轉頭對高德玉以及手下眾文武道,「看來,武將軍還是忠心國事的,他接到那偽詔而不及時上繳,也是情有可原麼……」
韓系文武大員們相互看看,既然韓璐羽已經親自為這件事定了調子,他們還能說什麼呢,只聽幾乎就是全身趴伏在地上的武仙急忙跟上道,「是,是,是,丞相明察,丞相明察,罪臣真的是沒有找到機會將那偽詔繳出啊……」
「可是,」忽然,韓璐羽語氣一冷,「武仙,你私留偽詔的事情也不能就此揭過,略作懲戒還是必要的,」說話,左丞相大人思索下,對著他的岳父,以商量的口吻道,「就將武仙大人遷為正三品下資善大夫,詔令河北制置副使兼領西南路招討使如何?」
這一任命將武仙身上的西京副留守一職去掉,散官品階也變成了正三品下。關鍵還在這西京副留守上,按照韓璐羽的防務規劃,西京留守是鎮守整個西北邊境的主將,手下統管著河北兩路、西北西南兩招討司、東北招討司等地,直接負責對蒙古所有事宜並兼有部分抵擋上京路可能眾的進攻的職責,不可謂不位高權重。如今將武仙身上的西京副留守兼職去掉,實在是大大削奪了他的職權,懲罰可以說是非常嚴重。
有了如此嚴厲的懲罰,高德玉還有什麼好說的,點點頭道,「就由賢婿定吧。」
雖然確定了對武仙的懲罰,可他還是沒有起身,繼續趴伏在地道,「丞相,那皇帝在這件事中也有責任,末將願率領一對兵馬進宮代替丞相對完顏小兒加以懲處。」
這個提議並沒有在韓系文武大員中掀起多大的波浪,眾人彼此看看,再瞧瞧韓璐羽。金國左丞相大人與手下第一謀臣劉楚材和方子謙對了下眼色,相互點點頭,左丞相大人才開口對所有部下道,「你們看呢?」
韓系文武們又一次相互看看,沒一人站出來反對。見到這種情形,韓璐羽心中很滿意,可是在口頭上仍笑著道,「你們現在都不出聲,日後青史罵名可不要由我一人背下啊……」
「叔父若是不願背負這弒君的罵名,小侄願為叔父代勞。」忽的,一個稍顯稚嫩的聲音在客廳內響起。眾人尋著聲音望去,竟是年僅十六歲的劉文浩,剛剛被韓璐羽任命為正八品的吏部架閣庫管勾。此人職位實在太低,今日的會議根本是連邊都輪不到他,無奈此人乃是那為韓璐羽丟掉一條姓名的同袍大劉的兒子,自小被韓璐羽接入府中撫養,乃是韓璐羽親的不能再親的親信,與韓系早期的武將們關係極好,是以列席旁聽了這次會議。
「閉嘴,小孩子家,不要再大人議事的時候插嘴。」誰知韓璐羽立刻嚴厲的斥責了劉文浩。言罷,對著客廳內的眾人道,「既然你們沒有異議,那這件事就交給武將軍和蕭銳蕭叔叔,點派侍衛親軍去做吧……」
帶著如此記憶,武仙跟在蕭銳身後走入皇帝的寢宮,看看屋內昏黃的燈光不自覺的皺皺眉,再瞧瞧那幾個哆嗦著躲在一邊的宮女,感受下宮內冰冷的空氣,他有些不敢相信,這裡竟是皇宮,是堂堂大金國的皇帝居住的地方,是桓宗從彝陛下曾經在此發佈政令指揮天下兵馬的地方。
「啊…………愛卿……」看著武仙一身甲冑走入寢宮,完顏守緒心中突的跳動幾下,可是,當以為武仙已經得手的他看到跟在武仙身後的蕭銳時,立時感覺到不好。蕭銳是誰?那是韓璐羽絕對的親信,是金國左丞相派來專門監視皇宮以及皇帝生活的人。如此深更半夜的時候與武仙一起闖入他的寢宮,會有什麼好事?
果然,蕭銳進來後並沒有說話,只見武仙主動開口道,「陛下,今年的正月過的還舒服麼?」說話,他踱道案幾前,抄起上面的御杯,仰頭喝下杯中的殘酒,吧嗒吧嗒嘴品味下滋味道,「不愧是御酒,果然與我們這些臣子和的酒不同,美味啊。」
看著放肆的武仙,完顏守緒還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金國的皇帝突然忘記了心中的恐懼,平靜的發話道,「愛申忙哥怎麼樣了?」
「嘿嘿,陛下還真是關心自己的臣子啊,可是呢……」武仙此時已經坐在了御床之上,感受著那貢繡的柔軟,」可是,陛下自己下去問問不就知道了麼。」
「你……」明白了武仙的意思,縱是完顏守緒再不懼生死,也不禁臉色巨變。
就是躲在皇帝身後的寵妃蒲察氏也探出頭來,對放肆的臣子大聲斥道,「大膽,你眼中還有沒有皇帝的威儀??雖是身邊站滿持槍拿刀的、此時卻不能為皇帝帶來絲毫安全感的侍衛親軍兵士,蒲察氏也要站出來維護自己男人的尊嚴。
「愛申忙哥的事情,陛下就不要關心了,他和他的全家馬上會下去陪伴陛下的。」一邊的蕭銳冷冷道。說著,他對武仙道,「武將軍,動手吧,不要耽擱時間。」
「哦,好,好,」聽到蕭銳的話,武仙的臉上露出了諂媚的笑容,一招手命令兩名侍衛親軍兵士衝了過來,死死把住皇帝的雙臂,他從衣甲中掏出一個不大的褐色瓷瓶,將瓶中的粉末倒入裝著御酒的細瓷鶴嘴瓶中。然後拿起酒瓶晃動下走到臉色蒼白的皇帝身前,帶著嘲諷的笑臉道,「陛下,你就安心的去吧……」說完,他探出左手抓在皇帝那本無人敢褻瀆的面頰,將皇帝的下巴分開,手上用勁,將那酒瓶中的液體倒入了金國皇帝完顏守緒的嘴中,然後強行將皇帝的下巴合上,又一用力,迫使皇帝的頭向上仰起,扔掉酒瓶的手捏住了皇帝的鼻子。
不多久,無法呼吸的金國皇帝完顏守緒就將那口酒液嚥下,又過了一陣,完顏守緒的臉色發青,身子僵硬,當兩名兵士鬆開他的臂膀時,大金國的皇帝陛下完顏守緒一頭倒在了地上,再也無法爬起。也是,精純鶴頂紅的威力豈是普通毒藥可以比擬的。
「陛下……陛下……」那邊被兩名兵士死死拉住的皇帝寵妃蒲察氏不敢相信,她的男人、金國的皇帝陛下竟然死在了她的眼前,而殺死皇帝的竟是他的臣子,阻止她過去救助自己男人的是本應該用來保衛皇家安全的侍衛親軍。
「呵呵,不錯麼,女真女人當中也會有這樣標緻的美人,要是不嘗嘗就太可惜了……」解決了皇帝,看到那邊花容失色的蒲察氏,武仙臉上竟然露出了『淫』笑,腳下不自覺的走了過去。
「你……」蒲察氏突然被摸在臉上的大手所驚醒,驚恐的看向貼近面前這男人的笑容,這個笑容他見過,這是男人產生野獸般**時的笑容,而這個笑容的主人,剛剛親手殺死了她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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