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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失魂落魄的跑回京西南路時,已經是五月二十八日,距離郾城大戰過去了足足十天。
早在那支萬人的兩淮騎兵突襲宋軍的時候,他就發現事情不妙,後事果然如他所料,疲憊的宋軍根本沒有機會抵抗,只能一路向著淮水岸邊逃竄,期望能登上來時的船隻返回京西南路。然而,他苦心搜羅來的千餘艘大小船隻卻作了兩淮水軍的俘獲物。在淮水之上,兩淮水軍的拋石機、床弩遙遙指向了那些尚不明所以的宋軍兵士。這個時候,余?才明白大勢已去,急忙換上件軍卒的號服,找到一處林密草茂的所在一頭鑽進去,躲過了金軍的搜查。隨後的幾天裡,他靠著在路上弄到的兩個饅頭跑回了淮水南岸。泅渡過河被宋軍撈起的時候,為飢餓和困頓所折磨的他已經昏迷過去。
可是,就在余?乘著驛馬行色匆匆的即將到達臨安城時,一個好心的驛卒悄悄告訴他,京師已經開始畫影圖形在捉拿他。「啊,」余?被嚇得渾身一陣哆嗦,他沒有想到,自己死命逃脫回來,等待他的竟然是刑部的天牢!
神情恍惚的余?正在胡思亂想時,突然聽到驛站外面傳來一陣喧鬧聲,那個好心的驛卒神情慌張的跑了進來,一把拉住余?的手臂,低低說道,「余將軍,快走吧,外面來了刑部的官差,還有右丞相大人的親兵,正在一個個盤查,看來就是抓將軍的。」
被驛卒的話拉回現實之中,余?身上冒出陣陣冷汗,急忙跑到驛站後院,脫下身上的書生裝束,找到一身補丁摞補丁的破舊衣衫,又在地上泥水坑中「洗滌」過才穿在身上,將束起的髮髻打散,撒上灰土,披頭散髮的自驛站的菜園中一路逃了出去。
可是,當余?逃到官道上的時候,才猛然清醒過來,如今這個狀況,家是不能回了,就是京師要進去都和麻煩,又叫他到何處安身才好呢?思來想去,覺得自己跟隨鄭損十幾年,著實立下不少功勞,鄭損對自己也是信任有加,怎會突然翻臉相向?「嗯,一定是有小人在右丞相面前進了讒言,我還是回到京師去,爭取見到右丞相大人,當面辨白清楚,或許能夠開脫……」他自語著。
不過,就是余?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在語氣中用的詞彙是或許而不是一定。「這些年,那個反賊李全憑藉著阿諛奉承,在右丞相大人面前越來越得勢,說話越來越有份量,甚至已經可以左右大人的決策了,而我們這些老臣似乎已經不再為右丞相大人所看重……」一邊步履蹣跚的走向臨安府,余?一邊慢慢思索著。
爛船也有三斤釘,更何況余?先前還是鄭損面前得勢的紅人,雖說此時為鄭損捉拿,也有幾個過命的朋友悄悄接待了他這個落魄的將軍。根據七拼八湊的信息,余?大致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原來,這次鄭損為了擴大地盤、進一步壓制孟珙,派出兩路大軍北伐金國,一路自是余?的八萬京師禁軍精銳,另一路就是遠在重慶府的曹友聞所招募的六萬廂軍了。原本鄭損甚是看好余?的部隊,畢竟河南一地只有不足五萬軍隊,而余?率領的可是堂堂八萬京師禁軍精銳,兵精糧足,縱使沒有取勝,也不應出現太大的敗績才是。
誰知兩份戰報在同一時間被李全送到了鄭損眼前。身為右丞相兼樞密使的鄭損無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八萬禁軍精銳竟然被打的幾乎全軍覆沒,只有少數水性極好的兵卒泅渡回了淮水南岸,這其中便包括了余?。而僅僅是曹友聞自己招募的六萬廂軍部隊,竟會順利攻取了四川四路,此時正屯兵於仙人關,進窺陝西五路,與金國新任命的陝西制置使移剌蒲阿的兵馬對峙。如此看來,兩個人手下的部隊應該顛倒過來,似乎曹友聞的軍隊才是精銳的京師禁軍,而余?帶出去北伐的是地方廂軍,這才符合軍情的發展。
兩路大軍北伐,一路大勝,一路大敗,那麼,作為北伐的決策者--鄭損--本身是沒有錯誤的,這項決斷也是沒有錯誤的,犯錯的就是統兵的將領了。這種理論是李全對鄭損的獻策,正好符合了在軍事失敗後、為挽回自己在宋國之內損失的名望而急欲尋找替罪羊的鄭損的胃口。於是乎,身為統兵將領且作戰不利的余?被刑部發文緝捕,全家下刑部天牢問罪;作為四川大捷的創造者,曹友聞被加正二品特進、參知政事銜,授四川鎮撫使,總理四川四路軍政之事;而身為北伐大捷的策劃者和主持者,鄭損被「陛下」晉爵為楚王。
走在京師臨安府城外,余?已經繞著城牆走了足足三圈,終於,下定決心的他自靠近大內的候潮門走進宋國的都城臨安。進入京師可以沒有人盤查,但是作為宋國中樞決策機關的大內,卻不可能沒人把守。看著東華門外四周密密麻麻的左右御龍直軍兵卒,余?頭皮一陣發麻,若是被這些人捉到,只怕他根本沒有機會見到鄭損就會被直接投入刑部天牢,因為,這些人都是由李全指揮的。
正當余?在東華門外逡巡的時候,那些守衛大內的御龍直軍兵卒也注意到了這個可疑的人物,他們分出十人向著余?的方向走了過來,「嘿,幹什麼的,站住,讓老子們搜搜看。」平日裡,這些御龍直軍看到了余?,哪裡敢如此放肆的說話,可此時的余將軍乃是朝廷要犯,如何敢與這些京師的御卒衝突?余?看到御龍直軍兵卒走了過來,撒開腿就跑。這一跑更印證了御龍直軍心中的懷疑,於是,那十個御龍直軍兵卒也大聲吆喝著在後面追了上來。
余?上頓飯還是兩天前在那座驛站中吃的,此時身子餓得發昏,如何能跑過這些身體強健、飽食終日的御卒,沒跑出半里地,就快要被他們追上了。
眼看著自己即將去往刑部天牢與家人團聚,過些時日就會一起作伴上了刑場奔赴地府黃泉,余?心中倍感淒涼,腳下幾個趔趄、被路邊的一塊石子所絆,身子一下軟倒,無巧不巧的,竟然跌向道中正走來的一隊人馬。
立時有兵士擋住了余?的身子,隨即,那兵士捂著鼻子將他推倒地上,大聲罵道,「哪裡來的病夫,渾身發臭,敢阻擋大人的路。」
坐在官轎中一人聞聲掀起轎簾看看余?,又瞧瞧余?身後追來的御龍直軍兵卒,傳出話來,「來人,對那些御龍直軍說,此人是我軍中一名逃卒,今日被我撞上,自是捉拿回去歸案,就不勞他們追捕了。」
幾個御龍直軍兵卒得到一名軍官的傳話,再看看來人的官轎,急忙賠上笑臉道,「原來是左丞相大人親臨,既然左丞相大人說話,小的們自是不敢阻了左丞相大人的公事,小的們這就告退了。」
余?雖是身子軟倒,腦子還清醒,聽得這些御龍直軍一口一個「左丞相」,隨即明白了來人的身份,乃是官拜宋國陳國公、左丞相兼樞密副使、開府儀同三司、從一品驃騎大將軍、安**節度使、荊襄兩路宣撫使兼荊襄兩路諸州府經略安撫使、判知襄陽府事的孟珙孟相公。如今的臨安城內,也只有這個孟珙大人可以出手救助自己。是以,當那些孟珙的隨從們粗手粗腳的將余?捆上帶回左丞相府邸時,他沒有絲毫的掙扎和不滿。
「余?,你好的膽子。」是夜,孟珙在自己的書房內傳見了余?。此時的余?已經換洗乾淨,看到孟珙如此作態,只是微微一笑,也不言語。「余?,難道你就不怕本相將你送到刑部麼?」孟珙繼續問道。
「大人,若是大人有心坑害下官,今日白天不必大人出言搭救,只需讓下官被那些御卒捕獲,下官的性命便丟掉了,大人何須花費如此周折。」余?此時吃飽了飯,腦子開始清晰起來。
「那……本相若只是想利用你打擊鄭損呢?」孟珙臉上也不見多少表情,只是虎著臉說道。
「打擊鄭損於大人有何好處?」突然,余?反問道,接著,不等孟珙答話,就繼續說道,「大人現在自顧尚且不暇,還要打擊鄭損?難道就不怕鄭損翻臉,在這臨安府與大人火拚起來麼?孟大人在臨安不過三萬兵馬,荊襄兩路也只有十餘萬軍隊。而鄭損呢?僅僅臨安一城之內便擁兵十萬,兩浙西路之內又有軍隊五萬,不知道那個時候孟大人拿什麼和鄭損去拼?」
坐在書桌後面的孟珙沒了聲音,只是拿起茶杯慢慢品著。周圍的空氣似乎有些凝固的意味,讓人感到十分不自在。而房間中另外一人,余?最直接的感受到了這種意味,很不舒服的在座位上微微移動著身子,他此時有些後悔剛剛所說的話。
「……那麼,以義夫所見,如果再次統兵進攻河南,能有幾分勝算?」突然,孟珙出聲詢問起來,而且叫得是余?的表字,無形中拉近了兩人間的距離。
「再次進攻河南?」余?詫異的望向孟珙,似乎想從眼前左丞相的臉上看出一分戲謔的意思。但是他失望了,孟珙的臉上嚴肅無比,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樣子。斟酌著詞句,余?仔細思考著,「若是下官看來,無論進攻多少河南次,都不會有勝算的。」
「哦?」孟珙的眼皮撩起,望向余?道,「義夫可否為本相解說下?」
「大人,河南與四川不同。四川丟失不過五六年時間,加之完顏陳和尚領有四川這段時間裡橫徵暴斂,是以四川的民心已久向大宋,而且完顏陳和尚這次將四川的守軍全部調走入河北作戰,是以四川的守衛兵力有限,不足以抵擋我朝大軍的進攻。而河南自靖康之難後不久即丟失,距今過百年時間,加之那韓璐羽在河南經營十餘年,民心已經不在我大宋一邊,而且河南軍馬此時雖由完顏訛可名義上統帥,實際卻是奉韓璐羽為主。韓璐羽雖是調走了河南的部分兵力,卻沒有將其調空,相反,並不是如探子匯報說的河南沒有一個騎兵,從下官這次遇襲來看,河南之內至少還有一萬騎兵。加之河南武勝軍訓練有素,又能隨時得到近在兩淮、遠在中都兵馬的支持,所以,下官說,進攻河南,無論多少次,都必然失敗。」余?肯定的說道。
「哈,大人聽到了,義夫也是如此說辭啊,」忽然,書房門外響起一個清朗的笑聲,門一開,一個書生走了進來。余?轉頭看去,竟是故交、在孟珙這裡作幕僚的鄧若水,當初余?勸說鄭損入中原討伐史彌遠,就是此人在余?和孟珙之間牽的線。
「平仲,這是怎麼回事?」余?的腦子似乎想到什麼,卻又不敢肯定。
「哈哈,義夫,左相不過相試爾,」鄧若水笑著走到余?面前說道。
「相試……」余?臉上露出苦澀神情,自言道,「如今的余?余義夫,是任誰都不會被輕易相信了……」
鄧若水和孟珙對視一眼,鄧若水有些無奈的取來一張文書,遞給了余?道,「不是左相不相信義夫,而是這道命令實在讓人為難啊……」
余?接過文書,發覺竟是樞密院的命令,上面清楚的寫著,要孟珙統帥本部人馬再次進攻河南,落款的日期標明,就是當日。余?馬上明白了孟珙的意思,接到了樞密院進攻河南命令的當日,就有一個曾經在河南戰敗的鄭損部將投靠,這其中要不被人懷疑才真的有問題呢。想到這裡,余?騰的站起身子,拿著文書走到孟珙面前對其道,「左相,這個命令不能執行,這是借刀殺人之計。」
「若是拒不執行,只怕明日就有天使到來,追究左相抗旨大罪了。」鄧若水有些憂愁的說道。
「嘿嘿,」余?臉上現出一絲狡黠的笑意,「左相,余?有一計不單可以解除左相眼前的困局,更可以幫助左相龍回大海,就是不知左相願意用什麼條件來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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