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場內幾乎所有人都是童蒙的至交好友,所以都放得很開。就連常鴻基今天也不經意地說了一個段子,讓大家笑聲不止。
童蒙見大家喝得差不多了,笑道:「今天晚上我童某宴請大家有兩個意思,第一,那就是我胡漢三又回來了,第二,是想給我的乾兒子談秦找師傅。」
常鴻基微微一笑道:「哦,原來今天還是一場拜師宴啊。你說,今天場內你看中了誰,我幫你去做這個紅娘。」
談秦心中卻是波濤洶湧,他沒有想到童蒙竟然是出於這個目的才請這麼多人的。綜合今天晚上童蒙跟大家交流的相關事情,童蒙復出官場之後的第一站,可能是增補副省長一職。黨代會召開沒有多久,原本的常務副省長卻是被發現得了肝癌而且已經是晚期,在這樣的情況下,已經沒有辦法繼續從事日常工作。而常務副省長也非常得有覺悟,在這個時候主動提出要辭去這一職。按照醫院裡面的意思,常務副省長最多只能活到明年七月份,而童蒙會在五六月份便進入省政府。不過童蒙暫時只能以增補的形式成為副省長,後期經過黨代會之後,才能夠順利成為常務副省長。
可以想到,常鴻基還有程烈兩個人在這裡面作用很大,如今常鴻基看上去不過是只排在三號位置,但是在常委會九人當中卻是有著三票。其中一票便包括如今突然得了肝癌的常務副省長,所以常鴻基必須要保住這個位置,思來想去,自己人脈關係中最合適的便是童蒙。童蒙雖然很多年沒有攝政,但是當年曾經是中央領導的大秘,通過那個身份當年在北京布子無數,童蒙不過是要一個副省級的位置,並不是什麼太大的難事。
童蒙微微一笑,道:「原本我想幫談秦找一個師父,但是如今看來卻得找兩個。」
杜鋒因為是軍人,雖說性格比較豪爽,但是卻是不太多多言,聽到這裡卻是笑了起來,罵道:「你這鳥人這麼多年都是一般模樣,貪心不足,若不是月娥跟了你,我當年非將你廢掉不可。」
程烈也在旁邊插話道:「童老哥,別人都說師父的話最好還是只找一個比較好啊,學多不精。不過,談秦這孩子倒也是天縱之才,咱們在座的都是大忙人,如果一個人教的話,確實沒有辦法讓他學到什麼,兩到三個師父不成問題啊,想必大家都沒有什麼問題。」
談秦暗笑,原來這程烈也是在幫助自己說話,心中有點驚喜,他當然知道今天童蒙在桌上提出拜師的道理,這年頭人和人之間的關係隔代之後,就沒有一個維繫了。童蒙在的時候還好說,如果不在了,談秦跟程烈這些人的關係肯定會一落千丈,所以童蒙便在想了另外一個法子想要打通關節。如同林劍和童蒙這種關係,上下五千年,師徒之間的傳承有時候往往勝過親情。
童蒙很豪氣地問談秦道:「在座之中,你有沒有看中的人物?」
談秦知道童蒙不過是在象徵性的問自己,恐怕早就幫自己選定了人選。如今在座的人,有不少想要成為談秦的師父,雖然他們是朋友關係,但是如果有了更進一步的發展,無疑會讓彼此關係的鞏固如虎添翼。童蒙在北京的力量,在座的任何人都知道。當年他所跟隨的領導,那可是開國以來的最優秀的領導之一,曾擔任過軍政一把手,這等力量只要稍微地觸碰一點,便足以在地方橫行四方。
談秦不會輕易地得罪人,卻是謙虛道:「在座的諸位叔叔伯伯都是神仙人物,在我的眼中都是學習的榜樣。」
童蒙哈哈一笑,望了一眼常鴻基道:「我這個乾兒子,你認作徒弟如何?」
常鴻基微微一笑,沉思片刻,道:「跟我有什麼學的?」
童蒙道:「跟你學為官之道,厚黑權術,這江蘇省內恐怕沒有一個人是你的對手。」
常鴻基得到童蒙這麼高的讚揚心中卻是很高興,同時也知道今天既然是被童蒙指名了,那責任就逃不掉了,笑道:「我為官三十多年,還沒有收過徒弟,不輕易收徒弟,也不敢收徒弟,原因很簡單,為官之道實際上看上去需要錯綜複雜的人際網絡,但是對於個人而言是一條路,身邊親近的人只能在這條路的兩邊。收一個徒弟,看上去有面子,但事實上是在將這條路變得更加的狹窄,一旦徒弟行不正,那麼師父必然會遭受牽連。想要我收徒弟很簡單,必須要經受過考驗,否則的話,就是天王老子的乾兒子,我也不敢要。」
說完這句話,常鴻基望著談秦,一聲不響,端起了桌上的酒杯,飲盡杯中茅台。談秦能感到那眼光之中的意味,帶著一點挑釁,也帶著一點好奇。
等常鴻基飲盡杯中酒之後,談秦很有默契地舉起了杯,將酒喝完,笑道:「常伯伯,您儘管出題便是。」
常鴻基望著談秦飲酒時候的姿態,卻是讚了一聲好,卻是知道此子今天之前乃是故意收斂著身上的氣勢。童蒙也看得大讚,卻是知道談秦在不知不覺之中已經形成了一股龍虎之氣。官場中人,相人之術最重要的便是望氣,而這氣卻是從人的行為舉止之中瞧出來的。談秦緩緩地舉杯,速度和姿勢與常鴻基飲酒時有著天壤之別,但是卻偏生可以琢磨出一種儒雅意境。中國千百年來官場都是儒生當官,而談秦這種儒生氣息卻是與那官場之道溫和,讓人感覺到行雲流水,心生佩服。
常鴻基不緩不慢道:「我想讓你解釋一下「厚、黑」兩字。」
厚與黑,乃是如今官場之中最普遍的兩個字。官員做得好或者不好,全關乎這兩個字的運用,談秦也曾經研究過這兩個字,同時在當記者的時候接觸過很多官員,更甚至「厚黑」之學完全是一種玄之又玄的領悟,若要解釋出來,卻是萬難。
談秦微笑道:「厚黑之學應該是傳承於李宗吾先生,其實我認為並非普通人眼中那般罪惡,不過是一種更加先進的出人與事的方法而言。厚黑之學,若放在心裡陰暗的人眼中,那就是陰謀,而放在心境光明的人眼中,那卻是陽謀。毛主*席曾經也提倡過,需要用陽謀來指導我們的工作。厚黑,便是方法*論。曹操、劉備、孫權、司馬懿、項羽、劉邦,這些人物都是厚黑學的高手,他們給人的感覺,也不儘是一些讓人心寒的事情,相反,他們都通過自己的本領,為一批人造福。他們的主旋律都是和諧的。比如曹操,他也是有熱血的漢子,否則也就不會去刺殺董卓,在這個過程中,他用了厚黑之術,逃過了董卓的追殺。而劉邦奪得皇位也是因為項羽沒有一個合格君王擁有的御下之道。」
常鴻基點頭,道:「厚黑之學值得推崇,你言之有理。若是你,改如何行厚黑之事呢?」
「空!」談秦只說了一個字。
常鴻基卻微笑點頭,讚了一個字,「妙!」
童蒙一笑,道:「談秦,還不趕快拜師!」
談秦端上了一杯酒,離了位置,半跪在地上,道:「敬師父!」
常鴻基哈哈一笑,將杯子去過,一飲而盡,與童蒙道:「你真是有個好乾兒子!」
童蒙微微一笑道:「你不是也有了一個好徒弟嗎?」
桌中都是一些明白人兒,聽到談秦用一個「空」字來解釋兩個字「厚黑」,臉上卻露出了讚賞的意思。原因很簡單,真正的厚黑之術,應當是「空」,所謂的空則明,簡單而言,你如果將厚黑之術運用得太過於明白,那就成不了大事。劉備之所以在千百年之後還能被人稱為明主,就是因為他將厚黑之術已經運用到如火純青的地步,連諸葛亮那種聰明人都限於空洞之中,找不到劉備乃是權謀高手的痕跡。
李宗吾的《厚黑學》求官六字訣,空、貢、沖、捧、恐、送,「空」首當其衝。
王月娥見常鴻基輕易地便收了談秦做徒弟心中高興,笑道:「談秦剛才拜完了一個師父,還需要再拜一個。古人云,文武全才,如今談秦算得上江蘇首屈一指的文才,但卻還少了一樣。」
童蒙暗讚自己的老婆和自己真有默契,道:「沒錯,今天楊老竟然出席,所以我童某也就厚著臉皮,請收楊老收下談秦,讓他習得些武藝。」
楊成富乃是一個高人,坐在那裡雖然不說話,但是自由一股心靈力場再不斷地提醒大家,他始終存在。楊成富也是一笑,道:「說實話,看到談秦這小伙子的第一眼,我便眼中一亮,並不是他乃是天生習武的人才,而是身上的氣息,有點驚世駭俗。若是談秦願意的拜我為師的話,我倒也樂意,不過,與常書記一樣,我也要考研他一番。」楊成富是江湖人士,雖然比不上諸葛神仙那般變態,但是對相人之術還是有所鑽研。談秦身上的氣息有點濃烈,放在一般人的眼中,那就是人才,而放在他們這種江湖人士眼中就是可以雕琢的絕世好玉。雖然看談秦習武根骨不佳,但是卻是知道,此人若是培養,說不定因為什麼奇遇,做出一些讓人吃驚的事情來。
江湖人士,自古講究氣運,習武之路,非天身力大無窮便可以,而是在乎一種悟性。比如顧清風,比力氣他比不過那些練舉重的大力士,但是練劍卻是有一種渾然天成的悟性在其中。
當年談秦的爺不教談秦,是因為談秦的根底不適合練對身體素質要求極高的水牛勁,但是不代表談秦不適合練其他的武藝。這便如,有些五音不全的人卻是非常有天賦的打擊樂手,他雖然沒有很好的嗓音天賦,但是節奏感的嗅覺卻是很靈敏。
談秦有點汗,今天哪裡是宴會,完全就是一場隨機面試會嘛,不過這個時候卻是提醒自己千萬不能掉鏈子,卻是自信地一笑,道:「還楊老請出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