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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金庸或者古龍小說裡面的武林高手,無一不是智勇雙拳之輩,這放在現實當中也是一樣,凡是武功練到登峰造極地步的武者,他們的智慧遠比一般人要淵博得多。
練武事實上是另外一種哲學思考方式,是對自己人體內部潛能的不斷挖掘,在不斷思考微觀的過程中參悟哲理,得道者不知幾何。更重要的是想要成為絕頂的武者,必須要有強大的悟性,這就如少林武僧,一本佛經一本道經搭配修煉,才能練到最高境界。所以楊成福算是一個武夫,但也是一個決定聰明的武夫,他的修養以及對人生動若明火的境界,讓談秦有點緊張,卻是比面對老辣的一方諸侯常鴻基還要覺得麻煩。
卻見楊成福並未說話,用手指在空中繞了幾個圈,之後就不再言語,眾人有點茫然,不知所措。過了片刻,童蒙終於明白過來,微微一笑,道:「看來剛才楊老已經出題了。」
用手指在空中繞了幾個圈,就算出題了?這有點太可笑了吧,但是場中所有人都面露凝重之色,知道一個武學大師沒有必要在這麼多高官面前故弄玄虛,他所作所為必定是有著特殊的含義。
談秦則閉上了眼睛,心無旁騖,將楊成福方才在空中繞的軌跡連成一片,臉上卻是露出了一絲恍然而自信的笑容,「楊老的此題是在太難,晚輩也不能說是回答您的問題,不過是將自己方纔所感所悟給各位長輩做個匯報吧。楊老放在空中劃的軌跡,乃是天地陰陽太極之圖,但是這個太極之圖,卻是與平常的圖不太一樣,按照常人的畫法,太極之圖應該是在一個平面之內,是一張紙上的二維世界,而楊老放在手中所指卻是將太極之圖,融入到了三維世界之中。」
楊老聽聞談秦此言,臉上露出微笑,滿意點頭,暗示談秦繼續說下去。其他桌上的人,還是有點茫然,童蒙也並沒有猜出楊老方纔的題目答案,他不過是通過自己的個人經驗,知道楊老作出那個舉動,並不是無心之事,必定有著深刻的含義,但是對其中的含義,也是莫名其妙,聽到談秦的解釋,卻是抓住了些許關鍵。
談秦微微一笑,手指沾了一點酒水,在桌子上畫了一個太極陰陽圖,笑道:「這就是我們平常所見到的太極,很多的時候出現在一張紙上,它所處於的世界只不過是二維,但是方才楊老手中的線條,卻並不是這樣的太極,而是三維立體存在的太極。太極的含義,並不是存在於二維,而真正的實施應該是存在於三維的世界之中,在三維的世界之中,如何能夠保證陰陽的平衡,力量與技巧的協調,這便要參悟三維太極之意。」
「哈哈!」楊老聽完談秦回答這個問題之後,竟然笑出聲來,歎道:「真是讓人心血澎湃啊,你這個徒弟我是收定了。沒想到老夫這麼多年走南闖北,得出的心血經驗,竟然在你的解讀之下,變得如此清晰。其實,我之前對這個境界,也沒有什麼定義,而你現在的解釋,卻是很恰當的解釋了這個道理,對啊,我所感悟的太極,確實是三維太極之意。」
三維太極之意,並不是二維那般蒼白,它講究的是渾然圓通。二維太極,最形象的武功路數,便是以「圓」為意,在搏鬥防守過程中,始終以「圓」為進退,保持渾然圓通之感。而三維太極之意,則要求在空間之中打出「圓」之感,這種圓說得通俗一點是一個圓球,將這個圓球在任何一個空間切面,那都是一個二維的太極「圓」,這種境界,以前有人達到過,但是他沒有辦法用語言將之解釋,因為這不過是一種玄之又玄的境界,但是如今卻是被談秦解釋出來,所以讓楊老有點驚喜。
楊老此生之志便是要著書立傳,將楊式太極拳提升到更高的境界,如今談秦卻是在無心之中,將其中的道義用如今比較現代而科學的說法給解釋了出來,所以他心中有點驚喜。
談秦也不知道為何會有這種靈感,他不過是在腦袋裡面一遍又一遍地回放楊老的手勢之後,有一種福至心靈的感覺,這就是所謂的悟性。
卻聽楊老開始解釋,「太極是闡明宇宙從無極而太極,以至萬物化生的過程。無極即道,是比太極更加原始更加終極的狀態,兩儀即為太極的陰、陽二儀。太極一詞最早見於《易傳系辭上》。以前人們觀太極,更多的是考究太極陰陽圖,卻是不知不覺之中進入了一個誤區,因為太極陰陽圖只不過是世界一個平面的陰陽平衡之圖。世界是立體的,如果想要深究太極陰陽,應當站在空間面上來考究,這個圖應該是一個球體,雖然我現在還沒有研究出來,但是卻是與方才談秦所言,有一種共通之感。」
在座的人,並不都是哲學家,雖然不知道談秦和楊老剛才在溝通些什麼,但是卻看得出來,楊老已經是默認了收談秦為徒。
王月娥笑著推了一把談秦,道:「還不去敬師父酒?」
談秦微笑著站了起來,給楊老敬了一杯酒。楊老也盡顯武林人的豪爽之氣,一飲而盡,絲毫不拖泥帶水。飲完酒之後,楊老又認真望了一眼談秦,微笑道:「你家中的長輩非常了不起啊,看你身上的氣隱而不發,已經達到了武林宗師的境界,但偏生在武學技巧之上卻是一張白紙。留作給合適的師父去描繪,這等前人栽樹的磅礡之意,讓人驚歎。明日起,你便去省委大院,每天我會教你太極導氣之法,按照你現在的根基,不需要多日,便能身體矯捷,比得上一般高手了。」
談秦知道楊老是在誇獎自己的爺,按照楊老的意思是,莫非爺在幾十年前也開始對自己開始練武打根基?雖然沒有像海子那般會當擊水,每日將身體折騰得精疲力盡,但是爺卻是每天在鍛煉海子的時候,必定會讓他練習書法。
練習書法,也是在養氣,養的是讀書人的浩然正氣。這種正氣放在楊老眼中卻是難能可貴,太極之拳,事實上對人的根骨要求並不是很高,這也是為何從古至今,這套武功能夠廣泛流傳的重要原因。打太極拳,能夠強身健體,活血化瘀,開啟明智,最重要的便是將道家的自然之意用武術表達的淋漓盡致。而太極拳老者修煉起來能夠更加地渾圓自通,便是因為對自然之意感悟頗深,能引氣於身,動靜皆和諧。
而談秦身上的這股浩然讀書正氣,卻是與天道至理能夠隱隱聯繫在一起,一旦修煉太極,卻是水到渠成,紫氣東來。
這一頓飯吃得是興盡而歸,常鴻基與楊成福收到了好徒弟,卻是心情很好,沒有少喝酒。談秦卻是知道,今天童蒙通過這場酒宴,讓自己在南京找到了大靠山。
之後的一段時間,省委便成了談秦經常去的地方。每天提前一個小時起床,而王小丫也因此每天很早跟著談秦一同去省委上班。
談秦先跟楊成福練一些太極拳,隨後便是跟常鴻基下圍棋。
楊成福教太極拳的方法比較特別,按照普通老師的方法,應該是打套路,楊式太極拳總共有129式,但是楊成福卻是沒有將這些招術交給談秦,而是每天對談秦的安排便是推樹。推樹,是楊成福發明出來的一個比較怪異的練功法門,有點類似詠春木樁,但是卻是有所不同,他將一個樹形木樁的枝幹全部切斷,只有枝幹圓柱,讓談秦去練習的時候,只是去繞這些枝幹圓柱。這比太極推手難得多,推樹,每個枝幹圓柱立面都不固定,談秦一開始只能很慢地繞,所以並沒有規則。楊成福給談秦規定了一個時間,有一天他能在十秒鐘之內,推樹一個周天,便是出師之時。
談秦雖然有點不相信楊成福的判詞,但是還是很努力地去執行。雖說這是一個相當枯燥的工作,但是談秦堅持了多日之後,卻是感覺到身體內有一股暖流在流動,而自己比起以前精力更加旺盛,心態更加的平和。
與常鴻基的學習比起修煉太極拳,卻是更加地費力。常鴻基乃是一個圍棋高手,可以稱得上國手級別。談秦每天在推樹半個小時之後,便與常鴻基一起下圍棋,在這段時間裡,談秦會被無數次摧殘。常鴻基乃是一個脾氣很大的人,每次談秦的錯棋,都會遇到常鴻基的暴罵。
不過談秦心態很好,卻是知道常鴻基乃是一個真性情之人,每次常鴻基罵完之後,卻是很快會忘記,然後給談秦講解圍棋要領。
棋盤乃是天下,如果學會厚黑為官之道,那這棋盤便是最好的平台。常鴻基乃是持盤高手,實力的話與童蒙不相上下,但是比起童蒙的殺伐果斷相比,卻是多了幾分陰險狡詐。常鴻基多年在省級部門執掌大權,而童蒙則是領導大秘,不同的崗位磨礪出來的人物性格也有著千變萬化。
談秦與常鴻基下棋過程之中,收穫很大,也逐漸地對為官之道更加深刻的瞭解。以前作為記者,雖然與官員們接觸很多,知道很多為官的哲學,不過都是旁觀者清,如今在一盤棋子之中當局,卻是收穫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