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話悲涼的凱旋(下)
大陸公歷348年10月5日,卡烏內斯庫。
今天是秋季出征的軍隊的凱旋歸來的日子,卡烏內斯庫的主要街道都已經被打掃得乾乾淨淨,就是為了舉行凱旋的儀式。雖然應該是件值得慶祝的事情,但人們卻沒法像以往慶祝勝利那樣興高采烈。
法倫西人在此次征戰中再一次失去了兩名上將,尤其是失去琴娜蘭芳特上將。受到民眾愛戴的宰相大人失去了自己心愛的妻子,所有的人聽聞這個消息後都不由地發出了歎息,連帶著操辦慶祝活動的工作也提不起勁來。
戰爭會使很多人失去親人和朋友,老百姓都知道他們很可能經歷這樣的狀況。對於民眾來說,上位者應該離這種痛苦非常遙遠。有些人甚至會認為上位者根本就和這種犧牲毫無瓜葛,不過這次索格蘭德的經歷告訴他們這是個錯誤的想法。瑪格麗特女王知道如何開展自己的宣傳機器,在軍隊還未回來之前,她就派人去東線收集對於戰況描述的第一手資料。然後,她親自拿著這些材料走訪了拉伯雷侯爵,希望他能夠找到擅長寫作劇本的學者來將這些東西變成舞台上的戲劇。拉伯雷小姐主動請纓接受了這項任務,她先是請了教授修辭學的老師編寫劇本,然後招募文官和士官學院的學生來排練。正如琴娜當時對克雷伊特說的那樣,請把戰士們英勇奮戰的英姿牢記在腦海裡,告訴其他人。
當時的劇本可能有十多個,如今流傳下來只有一本獨幕劇和一本殘缺的三幕劇。獨幕劇的名字是《城門》,寫的正是第45團大衛亞丹校官和他的手下們的事跡。三幕劇則是由多個殘本拼湊出來的,而被翻拍過34遍的著名電影《女武神之死》就是脫胎於這個本子。
宣傳的效果如何,並沒有專門的文字記錄。不過據一本民間野史記載,《城門》這齣戲第一次給禁衛軍演出時,當演到戰況最激烈的那段戲,禁衛軍有不少人拔出軍刀就要往舞台上衝。據說,這就是法倫西禁衛軍後來增補第二十二條軍規——「看戲時禁止攜帶武器入場」的原因。
回到正題,今天畢竟還是一個慶賀的日子,應該讓大家享受勝利的喜悅,而不該過多地糾纏在對死者的悼念上。
瑪格麗特女王為了迎接前方歸來的將士,當然需要梳妝打扮一番。服侍她的女官從來沒見過年輕的女王如此地煩惱和猶豫過,即使面對最繁瑣的政事,她也通常是以明快的作風處理乾淨。雖說,女子總會在穿衣打扮上耗費大量的時間,不過瑪格麗特女王對此的態度很少是如此謹慎和膽怯的。
「陛下,你還沒做好決定麼?」就連太后也來關懷女兒的情況了。
「啊,母后,」女王回頭迎了上去,像所有的女兒那樣詢問起母親的意見來,「您說我該穿哪一件呢?」
「喜慶的日子當然應該穿得亮麗一點。」太后拿起一件鵝黃色的連衣裙。
「可是,可是,如果我穿得太鮮艷的話,對索格蘭德的心情就……」瑪格麗特歪著腦袋煩惱起來。
「陛下,正因為琉斯卿的情緒可能低落,你才更應該給他鼓起勁來呀。」
「可是……」
「琉斯卿是個顧全大局的人,他不會因為不喜歡你的打扮就拆儀式的台的。」
「可是……」我就是怕他不喜歡。
「好了,別再可是了,這樣下去,你會遲到的,那樣琉斯卿和總司令官、以及其它官兵才會更加不開心吧。」
「唉呀,都已經這個時候了!」女王開始著急起來。
在城門外,等待進行凱旋儀式的官兵們都早就已經準備完全,就等著上面的命令下來了。總司令官亨利元帥大概是整個隊伍裡興致最為高昂的一位,在他這個年紀還能取得如此功績的實在是鳳毛麟角。不過,老人也知道要顧及他人的感受,因此只是在那裡獨自一個人偷著樂。
索格蘭德在從頭到尾地巡視將要遊行的隊伍,他不想在這麼重大的活動中出任何茬子。每一個看見宰相的人都對他畢恭畢敬,生怕惹出他的傷心事。大家都知道索格蘭德不是那種感情外露型的性格,這反倒使他們格外地小心起來。
索格蘭德當然發現了眾人的這種好意,他只能心領,如果開口解釋反而會增加他人的麻煩。
當他巡視到隊伍的尾端時,發現了一個熟悉的人影正蹲在一個角落裡。索格蘭德走到那個人邊上,這才發現原來是瑪薩雷爾。
「翼姆納斯特將官。」索格蘭德喊道。
「啊,啊,原來是琉斯大人。」瑪薩雷爾立刻站起來回答道。
「您在哭麼?」
「不,」瑪薩雷爾擦了下眼睛,「是的,我想起了我的父親。」
「古爾西大人是個英勇的戰士。」索格蘭德拍了拍比自己高出不少的龍騎將官的肩。
「對不起,蘭芳特大人的事情我也聽說了,我在琉斯大人面前傷心實在是沒道理。」
「您不該這麼想,我們都失去了親人,琴娜之於我並不一定比古爾西大人之於閣下更重要。感懷自己逝去的親人是人之常情,在軍人之前,我們有作為一個人的大前提,這是很正常的。一個合格的軍人,也應該有合格的感情。」索格蘭德說道。
「可是,您知道麼,我在父親離開前還是沒能同他和解。琉斯大人,我是一個怎樣混蛋的兒子啊,我居然在他死前都沒能讓他為我感到寬心和安慰。我真是……我……」瑪薩雷爾說到這裡,又不禁地哽咽起來,他恨恨地一拳砸向地面,堅硬的路面上留下了一灘殷紅的顏色。
「瑪薩雷爾喲,我相信令尊已經原諒你了,他會知道你是深深敬愛著他,就像他一直愛著你一樣。有限度的自責可以讓自己更清醒,但是千萬不要陷入自我否定的深淵裡去,那樣不是逝去的親人所希望看見的情況。」
「琉斯大人,對不起,您也是如此的遭遇,現在卻讓您來安慰我。實在是……」
索格蘭德轉過頭去,望向遠處的天邊,說道:「我是一個無用的男人,連自己心愛的人都守護不了。我在事後也曾經想過,如果我當初放一下手,可能琴娜現在正幸福地生活在某個男人的懷抱裡。然而即使像我這樣的人,依然得到了世間最美麗和高尚的女子的垂青,那是因為什麼呢?我想那是因為琴娜認同我的做法,認同我的理想。我如果辜負了她的希望和認同,那麼才是對她最大的背叛,對她最大的辱沒。所以我必須這樣好好的生活下去,為了我們共同的理想而繼續奮鬥下去,即便今後會遭遇到天大的困難。」
「琉斯大人……」
「我們將永遠相互敬愛,直到死亡把我們分開,不,即使是死亡也休想把我們分開,你的靈魂將永遠和我同在!」索格蘭德喃喃地自言自語道,說完,瑪薩雷爾看見他虔誠地掏出脖子上掛著的一個小墜子親吻了一下。後來大家才知道,裡面墜子裡裝著琴娜的一束頭髮。
一個小時之後,索格蘭德和亨利元帥等將校在凱旋遊行結束後,受到了女王的接見。瑪格麗特微笑著看著眾人,對他們一一褒獎。當她最後來到自己的宰相面前時,懷著有些忐忑不安的心情望著索格蘭德。
「陛下,您今天很漂亮。」索格蘭德依舊用溫柔謙恭的語氣恭維道。
「琉斯卿,一直以來真是辛苦你們了。」瑪格麗特聽見對方的讚美當然是心花怒放,不過她依然能夠節制自己的情緒,緩緩地說出這句話。
「那是微臣和她應該做的。」
女王自然明白宰相大人在這裡用女性第三人稱指的是哪位,因此她不自覺地接著回答:「將來總會有另外的人能夠接替她的責任的,請您不要過於傷心。」
「對,對,也許吧……」一向精幹的宰相恍惚地回答道。
「索格蘭德……」年輕的女王默默念叨著,周圍觀禮的人群中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把當事人的心跡給徹底湮沒了。
讓我們把目光轉到瑪斯塔爾,進入到11月份之後,由初秋戰敗引起的動盪已經漸漸地淡出了人們的視線。希格拉妮對於戰死者的補助甚為慷慨,這讓民眾們將不滿的視線全部集中到了貝爾特朗家身上。
如果說,數年前貝爾特朗子爵還為自己有西澤爾這樣的長子而感到無比驕傲的話,如今他大概後悔當初把他帶到這個人世間來。由於這次的事件,貝爾特朗家遭遇到了從貴族到平民的一致冷遇。甚至於連一貫月底對貴族家庭結帳的屠夫和麵包師,都要求這戶人家必須像普通顧客那樣以現金交易。至於修拉薩的貴族社交界,就像是把這家人徹底遺忘了似的,從九月中旬以後,即沒有人願意來拜訪他們,也沒有人願意邀請他們。
貝爾特朗夫人對此怨天尤人,整天在丈夫耳根邊唸唸叨叨。這倒不能怨她囉嗦,因為按著原定的計劃,兩位貝爾特朗小姐應該在開春時就出嫁了,可如今男方那邊連個常規的聯絡音訊都沒有。兩個女兒在那裡埋怨和亂發脾氣,貝爾特朗夫人自然也不可能給出好臉色。西澤爾的兩個妹妹品貌都不算出眾,如果不是因為大家看著他和菲爾德斯大公親密的友誼,兩位小姐的婚事恐怕很難這麼早就確定下來。
貝爾特朗子爵倒是對目前的處境很沉得住氣,他認為長子「謀反」這個罪名沒有株連到家族就已經是女皇陛下的仁慈了。更何況菲爾德斯和貝爾特朗兩家對皇室勞苦功高,西澤爾也還沒有被送上斷頭台,所有的一切都還是有轉機的。
這天,貝爾特朗家終於迎來了幾個月來的第一位訪客——海斯夫人阿塔蘭忒。
子爵當然清楚阿塔蘭忒決不會以私人身份隨便出訪某戶人家,海斯夫人在這點上非常謹慎,她這樣謹慎當然是為了避免給女皇帶來不必要的閒言碎語。那麼很顯而易見的是,今天她的到來是奉了女皇陛下的命令。
基於這樣的認識,貝爾特朗子爵親自把這位皇帝的近侍迎進了客廳,態度是謙卑又有禮。
當阿塔蘭忒坐定後,便直接開口道:「子爵閣下,我今天來訪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您當然也應該猜到了。」
「不知道陛下如今到底是何打算呢?」子爵詢問道。
「請您明天早上進宮覲見陛下,然後下午可能會讓您隨同陛下一起去見一見您的兒子——西澤爾貝爾特朗閣下。禁衛軍到時候會來接您,所以您不必為此準備什麼。」
「微臣遵命。」
「另外還有一點,請尊夫人趕緊張羅兩位小姐的婚事吧,陛下也很期待參加她們的婚禮,想必那會是一個非常幸福的慶典吧。」阿塔蘭忒說著起身,「那麼,我的使命已經完成了,是該告辭的時候了。」
「讓您多費心了。」子爵夫婦齊聲說道。
「切勿遠送,我就此告辭了。」阿塔蘭忒行了告辭的禮節,向客廳外走去。
在阿塔蘭忒離開後,子爵夫婦兩人互相看了看對方,都在猜想女皇陛下到底準備如何處置西澤爾。是為了讓父親見兒子最後一面麼?那麼為何又要玉成本來已經基本告吹的自家女兒的婚事?如果說,女皇因為菲爾德斯大公的關係準備寬恕西澤爾,那麼為什麼不直接把他放回家來呢?女人和帝王的心思都是很難猜測的,更何況是兩者的結合體。
第二天,希格拉妮在常規的早朝後接見了貝爾特朗子爵。她並沒有提和西澤爾有關的任何事情,而把更多注意力放在了關心兩位貝爾特朗小姐的婚事上。這使得子爵的不安有所加深。隨後,她邀請子爵和自己以及阿爾貝蒂尼伯爵、稅務大臣馬切尼侯爵等重要大臣一起共進午餐。
雖然侍候在旁的宮廷長裡皮子爵的表情還是那麼一如既往,不過貝爾特朗子爵明顯感覺到其他幾位大臣對他出現在這張飯桌上表示了很大的關注。這讓貝爾特朗子爵感到頗為難堪。希格拉妮似乎注意到了這個情況,於是女皇再次在飯桌上提及貝爾特朗家的婚事,並用開玩笑的語氣命令在場的大臣到時候一定要去參加婚禮。到了這一步,子爵明白女皇至少不希望貝爾特朗家因為此次事件而趨向沒落。
等用餐結束後,子爵被安排立刻跟隨女皇出發,一行人分坐兩輛馬車。希格拉妮這次只帶上了「復仇三女神」作為自己的護衛,和子爵同車的恰好是阿蕾克托。
「阿蕾克托小姐,陛下到底對犬子是何打算呢?」子爵試探性地提問道。
「陛下的心意不是我等能夠猜測的,雖然我也希望西澤爾大人能夠平安無事。」阿蕾克托皺著姣好的眉頭回答道,對於此事,她也是滿腹愁緒。
之後,這兩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直到馬車在某處莊園停下來。
「阿蕾克托。」
「我在這裡,陛下。」
「你帶子爵閣下去見他的兒子吧。」
「好的,陛下。」
希格拉妮於是和貝爾特朗子爵就此分開,女皇陛下身後除了跟隨著緹茜芙涅和梅加耶拉外,還有另一個保姆抱著一個安置嬰兒的籃子。
守候在那裡的軍官恭敬地替帝國的至尊領路。這是一個典型的瑪斯塔爾皇室莊園,有住宿和會客的三層別墅;有用於舉行簡單宗教儀式的小型神殿;當然還有其它生產建築,諸如磨坊、鐵匠鋪和牲口棚等。莊園的主建築被設計成一個「L」型的樣子,希格拉妮等人是從正面也就是正南面進入的,而貝爾特朗子爵則被領導西面的另一邊。
一行人徑直來到三樓的一間房間門口,守候在那裡的衛兵向希格拉妮一絲不苟地敬了禮,隨後將房門上的鎖給打開。
「你們都留在門口,把籃子給我,軍官,給她們弄些點心和茶水。」希格拉妮如此吩咐道,隨後小心翼翼地從保姆手中接過籃子。她低下頭去仔細觀察籃子裡的情況,裡面的嬰孩真安穩地睡著,絲毫沒有受到成人們打攪的跡象。
希格拉妮推門進去,雖然深秋午後的陽光把整間屋子曬得暖烘烘的,不過裡面的氣氛卻是冰冷的。在窗邊的躺椅裡,蜷縮著一個男人,即使這樣溫和的陽光也不能使他振作起許多精神。當這個男人回頭看見希格拉妮,緊張地從躺椅上掙扎起來,動作有些僵硬。
「利昂……」希格拉妮開口喊道。
不錯,眼前的男人正是菲爾德斯大公利昂。不過,若是熟知他的人現在恐怕不會把這張憔悴的面孔和那位英俊的大公殿下聯繫起來。希格拉妮面前的這張臉,兩頰凹陷,兩眼失去了光彩,亂糟糟的胡茬,嘴唇也顯得乾癟枯燥。
「您來幹什麼?」利昂用一種戒備的眼神望著希格拉妮,這讓女皇很受傷。
「我來看看你。」希格拉妮說著,將籃子放到一邊的茶几上。
「看我,陛下居然屈尊來看望我這個敗軍之將、喪家之犬?」大公的聲音高了起來。
「利昂……」希格拉妮上前了一步,伸出了自己的柔荑,但卻遭到了拒絕。
「我違背了您的意志,想向索格蘭德琉斯發出挑戰,卻在其它人的面前一敗塗地。世人恐怕是又找到了一個不自量力的典型了吧。可是,他們可曾知道,為了掙脫掉那個糾結在我心裡的枷鎖,我是下了多麼巨大的決心。甚至於去做一些本來根本不屑於去做的勾當。但是,這只不過是讓我變得更加可笑可悲和可惡罷了。陛下,我承認一切對我的指控,是我鬼迷了心竅,犯下了如此的罪過。按著您一貫秉公的作風,處置我吧。」
「利昂喲,我們是夫婦啊,你的罪即是我的錯。我們應該是一心同體的,不是麼?」
「一心同體?」利昂聽到這個詞,冷哼了一聲,「我恐怕從來沒能得到過您的真心。」
「難道你認為我對你都是虛情假意麼?」希格拉妮捂著心口說道。
「這只有您心裡清楚。」利昂繼續冷冷地回道。
「好吧,不管你怎麼認為,我還是應該讓你享受常人應該擁有的喜悅。」希格拉妮說著,走到茶几旁,從籃子裡抱起了嬰兒。
利昂狐疑地皺起了眉頭,看了看希格拉妮,又看了看她懷抱中的嬰兒。
「這是?」
「你的兒子,你的親骨肉,看看他吧,這是你作為父親應該享受的權利。」
利昂站到希格拉妮身邊,將視線移到她的懷中。血緣的天性使他一下子就確認了這個事實,對此利昂即有些興奮又有些膽怯,就像每一個處為人父的人一樣。
「除了他的眼睛之外,其它的一切都很像你。」希格拉妮介紹道。
「我可以抱抱他麼?」這下換利昂伸出了手。
希格拉妮卻是向後退了一步。
「不行麼?」利昂乾澀地自言自語道。
「利昂,知道麼?我把他生下來是多麼地艱難,事後我一度回想起來,如果我當時直接死在產床上,恐怕才最合你的心意吧。」希格拉妮痛心地說道。
「不,當然不是這樣。」利昂不能接受這樣的指責。
「對不起,你的所作所為,和你剛才的話,使我不得不作出這樣的猜想。利昂,不可否認當初你為了我作出了非常巨大的犧牲。我也極力想要彌補我對你的虧欠,但這種彌補不能拿我作為瑪斯塔爾皇帝的原則來妥協,更不能拿帝國的利益來肆意揮霍。我可以寬恕你的罪過,但是我不可以再拿帝國和我本人的命運來冒險。」
「所以,利昂,再見吧!」希格拉妮決絕地說道。
「不,你不能讓我失去我的兒子!」利昂大喊了起來,他激動地向希格拉妮撲去。
就在這個時候,房門被「彭」的一聲撞開了,緹茜芙涅的三叉戟直接就這樣伸了過來,將利昂的行動完全封死。梅加耶拉也迅速地搶到希格拉妮身前,拔出了小劍。
「大公殿下,請自重。」緹茜芙涅說道。
「陛下,您和皇子都沒事吧。」
「謝謝你們,梅加耶拉。」希格拉妮弱弱地說道,隨後她又轉向利昂,「你可以給孩子起個名字,這是剩下不多的權利了。」
利昂張了張嘴,但沒有說出什麼。他向後退去,跌坐進躺椅裡。在沉默了大約一分鐘後,開口道:「叫他雷曼吧,這是一個堅強的名字。」
「好的,如你所原。」希格拉妮說道,「讓我們離開這裡吧,緹茜芙涅、梅加耶拉。」
利昂目送著女皇一行人離開自己的房間,希望和幸福也這樣離開了這個不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