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4終究是死(3)
群山峻嶺中,山勢起伏綿延,直到天邊。
其中流水淙淙,小徑蔓延,林木茂盛,鳥語花香。
更有很多幽靜的地方,有天然形成的石桌椅凳,是偶爾路過山中的行人,首選的休憩之處。
石桌上,擺著一壺水,幾包乾肉,以及新摘下來的果子。
秦侗喝了一口水,又吃了幾塊乾肉,抓起一枚果子,丟入嘴中,不久吐出帶肉的果殼,又喝一口水,打了個飽嗝,這才停下。
秦侗打開了心結,花了半個時辰,把他知道與秦政有關的事情,一一說了出來。
一個偌大的棋局,隨著秦侗的描述,一點點的在瘦削刀客腦中成形,等到聽完秦侗,在場的所有人,無不勃然色變。
「秦光,我要砍下你的頭!」瘦削刀客臉上青筋暴起,砰的一拳打在石桌上,石桌應聲而碎,果子乾肉散了一地。
原來,自從秦政奉皇命出了秦都洛城,便落入哥哥秦光,也就是秦國太子的設計之中,秦光要阻止秦政對落日城主,以及東南軍的調查,設計了第一次刺殺。
正如師朗當初在南沙盆地時的猜測一樣,秦光的目光瞄準了北方軍。這個計劃早在幾年前就已經被制定好了,而且原來的計劃中的推動者,不是秦政,而是秦政的四哥,太子最大的皇位競爭者。
西秦數百萬大軍,實力最強的,無疑是洛城近衛軍,以及久經戰事的北方軍,北方軍東中西三個方面軍,各自統轄著數十萬精銳大軍,西秦的王牌部隊,十萬狼騎軍,便主要分佈的北方軍中。至於東方和東南方,因為中間有角青嶺作為緩衝,相對來說,佈置的都是西秦的二線部隊。儘管隨著角青嶺的覆滅,必然要大量徵調精銳的北方軍南下,駐守東部前線。但是在計劃制定的時候,角青領之戰還沒有開打,甚至沒有開打的跡象。
而四王子秦院卻在北方軍東中西三個方面軍中,都有著強大的影響力。
自古皇朝奪嫡,從來沒有什麼情義可講。
但是那個本來真對秦院設計的
東南軍區,一百萬擔糧草遭劫,秦政突然離開秦都洛城,調查此案。敏感的太子秦光立即感受到一股危險,立即派人利用角青嶺劫法場的時機,設計一局刺殺。
可是秦舞冥帶著高手突然出現,及時的就下秦政。
秦光本是聰明無雙的人,眼光高遠,手下又有智謀深沉的幕僚,他們本是為了掩蓋在東南軍區的陰謀,而設局殺掉秦政,同時打擊秦院,達到一箭雙鵰的結果。秦舞冥的出現,是秦光感受到危機的同時,也找到了一個機會。
而這一次,是一個更大的棋局。這一次,秦光把目光瞄準了精銳的北方軍。
精銳的軍隊,才是多去政權,穩定政權的最有力保證。
秦政是一個沒有什麼根基的王子,但是秦光的死敵秦院的鐵桿支持者,他們一母同胞;而且,秦政有一個好師傅秦舞冥,北方軍第一軍團長秦屠的師弟。
落日城主,東南軍第一軍團統領是秦刀,他忽然以剿匪為名,以秦政屢遭刺殺,落日法場被劫,一百萬但糧草被劫這三件事情為由,悍然派出大軍攻入角青嶺,與此同時,暗中傳遞消息給東唐在角青嶺邊境的大軍,兩軍幾乎同時發動,分別從東西攻入角青嶺。北漢軍雖然稍慢,但也隨後有數十萬大軍出境。
而這時,西秦的皇上,才接到前線的軍報,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為名,批准了這次開戰。
此戰一開,東南軍裡曾經出現的各種物資、軍械的消耗,便順利成章的全部轉到了對角青嶺作戰的物資清單裡面。從東南軍區到底流失了多少軍械,恐怕只有秦刀才知道了。
所有的虧空和暗帳,要麼被洗白,要麼被填補。而且如此順利的攻佔角青嶺,拓地千里,似乎怎麼大的消耗,都是合理的。
秦政作為王子,根據西秦不成文的法規,無論是哪個王子,只要所在的地方發生戰事,都要隨軍移動,一是磨礪心性,積累行伍經驗和軍工;另外就是鼓舞士氣。直到戰時結束,或者身受重傷,或者有西秦皇帝下令召回,否則不得擅自離開軍隊。
秦政隨軍到達南鄰城,便等於落入了秦刀的手中。一般的將軍士兵或許尊敬他,害怕他,但是不包括主帥秦刀,因為隨軍的王子是沒有軍權的,而秦刀是太子的心腹,手握重權。
結果,秦政竟然在軍營中受到北漢太子流一刀的刺殺,而流一刀剛好在離刺殺現場不遠的地方出現。
這時候,已經不需要解釋,無論是不是兇手,流一刀都難逃被追殺,更何況他確實有極大的嫌疑。因為西秦和北漢,在北方廣袤的草原上,早就連年血戰,仇深似海。如果能夠趁機幹掉流一刀,西秦數十萬大軍上下,每一個人都會欣喜異常。
流一刀不想死,他只有逃,這一逃,便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而實際上的兇手,卻是太子派出的人,刺客直接從秦都洛城出發,一擊得手後,飄然遁走。
這時候,北方的草原上,一個致命的消息,及時的送入北方軍最精銳的軍隊,第一軍團的統領秦屠手中。
秦屠得知殺死自己師傅和重傷師弟秦政的兇手出現,怒不可遏,恰逢角青嶺大戰,北方草原上比較平靜,秦屠秘密南下。
秦屠原本是男方的蠻人,和師朗不同,他才是真正翻閱蠻荒山脈的人,奄奄一息的時候,秦舞冥剛好帶著秦政路過,救下了他,並看中了秦屠的資質超群,收他作為徒弟,並且改名秦屠,至於他之前的名字是什麼,除了他自己,已經沒有人知道。
可以說,秦舞冥不但是秦屠的師傅,也是他的的救命恩人,父親級的長輩;而秦政是他唯一的兄弟兼師弟。
秦屠在西秦再沒有其它什麼朋友,但是憑借自身超強的實力,積累無數軍功,一步步坐到了第一軍團長的位置。當然,這後面,也有四王子秦院的照拂。他是秦院的人,卻與秦政最為親近。
來到南鄰城,秦屠確實找到了兇手,而且,殺死師傅的兇手和刺殺師弟的兇手,剛好在一起。他尋求秦刀的協助,秦刀大方的給予他全權調動大軍的全力。
因為秦屠在軍中的地位,比秦刀要高,又名義上獲得了南鄰城所有西秦大軍的指揮權,所以對秦刀再沒有提防,實際上,秦刀也並沒有做什麼,因為已經不需要他在做什麼了。
秦屠久經沙場,以軍略圍殺師朗,不想讓這兩個傷害他至親的兇手痛快的死去,便把南沙盆地選為戰場,當師朗自以為逃脫了秦軍的圍追堵截時,卻發現自己陷入了真正的絕境,那種大喜大悲的折磨,恐怕不亞於殺死他。只有這樣,才能消去秦屠心頭之恨。
可惜,他的想法,卻也是秦光的想法,於是,在與血瞳宮秘密達成協議後,南沙盆地的外圍,在更早的時候,便開始有血瞳宮的修士暗中出現,不知不覺間,佈置了黑天血地大陣。
秦屠死了!死在自己人手中!在自以為大仇得報的那一剎那!
雖然後來的情況因為師朗的逆天表現,而出了一絲意外。但是絲毫不影響秦光的計劃!
如同一個滾滾前行的車輪,已經沒有任何人和力量能夠阻止。
在外人的眼中,秦屠是死在北漢人的手中,原因是為流一刀報仇,而流一刀被秦軍追殺的原因,是他刺殺秦國的王子。
西秦北漢,沒有導火索,也會連年大戰,何況有這麼大的事情發生了?
至於必須刺殺師朗的原因,其中暗藏著另一個原因,則是在殺死師朗和流一刀後,追上秦政,然後製造出秦政死於北漢流一刀手中的假象。完成在南沙盆地沒有完成的殺人滅口任務。
聽到道這裡,為首的刀客他自認為也算見識廣博,也不由倒吸一口冷氣,他忽然感覺到,這空蕩蕩的天空,似乎佈滿了一條條無形的絲線,織成了一張中之人,便逃無可逃,逃過了初一,也逃不過十五。而那織網之人,就是遠在數千里之外,洛城皇城內的太子秦光。
秦侗接觸了大量核心的機密,其中最機密的事件,比如刺殺秦政的真正兇手是誰,佈置黑天血地陣法的又是什麼人,他並不知道。但是他卻知道有這些事情,這次更是親自主持明裡劫殺師朗流一刀,暗中滅殺秦政的重要任務。
秦屠正要繼續說下去,為首的刀客卻抬手制止了他,抬頭轉向五名手下,吩咐道,「接下來的事情,必將是絕密,你們五人,分別退出十丈遠,把守各處要道,以免出現萬一。」
五名刀客起身便走,盯著他們走遠,為首的刀客這才俯下身子,靜靜的聽秦侗述說如何與東塘聯手刺殺,卻意外失敗,遭到師朗追殺的過程。
為首的刀客聽完,目中異彩連連,說不出是高興還是嫉妒。
秦侗忽然感到一絲異樣,他現在雖然形同廢人,但是思維感覺並沒有受損,並不妨礙他做出判斷,他覺得刀客的這種眼神,根本不像是聽到死敵強大無比不可戰勝,而表現出來的神色,倒更像,更像……
刀客卻突然開口,打斷了他的思索,「秦侗,你知道師朗為什麼說,你一定要死嗎?」
秦侗茫然的搖搖頭,不可置否的回答,「他以後還會來殺我?」
刀客輕輕搖頭,眼神露出一絲鄙視,「他是告訴我,一定要殺了你!」
「為什麼?」秦侗忽然感覺到荒謬無比,西秦的死士,什麼時候聽師朗的指揮?說實話,十幾天前,這個大陸上,也許很少有人知道有這個人。
「你不會懂的,也不需要懂。你只要知道,他要你死,你就必須死。因為……」刀客的嘴巴幾乎湊到秦侗的耳根邊,輕輕的道,「我叫長汶,他是我的船長!」
「你……啊!……」話未說完,秦侗發出一聲淒厲無比的慘叫,空氣中傳遞著一股巨大恐懼的波紋,驚起山中無數飛鳥。
長汶的大刀,從秦侗的背心刺入,輕易的洞穿了秦侗的胸膛,刀尖,掛著幾粒猩紅的血珠。
長汶的五名手下,聞聲而返,卻見長汶手中拿起一塊絲巾,輕輕的滑過著刀上的血跡。
但是那刀身上,露出一條條血紅色的秘紋,似乎一條條蠕動的紅色蚯蚓,顯得猙獰無比,長汶的動作,看上去不是在擦拭血液,而是把血液壓入刀身的秘紋之中。
其中一人見狀,驚呼一聲,「長統領,你……殺了他?」
長汶抬起眼,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反問道,「我們還有留著他的必要嗎?」
「這……?」
「走,七王子想必等的急了,趕快把這裡的消息帶給他!還有,齊小五,再有第三次未經我的允許便擅自動嘴動腳,哪裡動我就剁了你那裡!」
長汶冷冷的說完,身形一晃,不等有人回答,向前方掠去。
等師朗回到劫殺的地點之時,積甸正在認真的檢查著俘虜身上的繩索。
積甸朝著師朗微微一笑,師朗回了一個溫和的微笑,問道,「他們說了什麼沒?」
積甸略有些拘謹的回答,「沒有,等著你回來審問呢。」他沒法不拘謹,在親身感受了師朗那不可思議的神秘功法後。
「狼軍破殺陣和星相聚源陣的佈陣器材收集了沒有?」
「收齊了,無一遺漏!」
「好!」師朗淡淡的說道,卻下了一道殘忍的命令:
「報仇的時候i到了,積甸,你把觀星閣的幾個畜生宰了;北漢的勇士們,你們則把西秦的狼崽子殺了。」
「一個不留!」
剎那間,慘呼震天,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