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刀客哼哼冷笑,情況雖然看似危機無比,他卻沒有露出一絲慌亂的神態。只見大刀赫然迴旋,怒斬劍苦腰腹,他的左手則忽然出現一個極小的黑色盾牌,約莫只有巴掌大小,閃電般擋在劍尖來臨的路上。
這攔腰一刀威風凜凜,如果斬中了,劍苦必然是一刀兩斷的結果,而那黑色的盾牌,也有幾分詭異。盾牌的外圍散發出絲絲霧氣,劍苦的劍一觸即這些霧氣,發出滋滋滋的聲響,令人一聽就牙齒發酸。
大刀來臨之際,劍苦的身影突然間一陣模糊,如同水蛇般扭曲幾下,已然消失在了原地,但是在刀客的大刀掃過影子之後,竟然再次在原地出現,下一刻,刀客的前面,突然出現一片劍雨,每一個劍尖,就像一個箭尖,劍苦手中的一把劍,竟然使出了萬箭齊發的威勢。
而且,這劍的速度太快,刀客瞳孔一縮,他不得不退。後退中,繚繞在雙腳的白色霧氣,驀然間瀰漫到全身,使得他看上去,如同白色霧海中的一個虛幻影子。
無數劍尖的虛影,在碰到那白色霧氣的剎那,瞬間就瓦解消散。
劍苦目光一縮,倏然間,漫天劍影消失,萬劍合一,他手中的劍,變成一道金芒,無論是力道還是速度,均成倍成倍的提升。
霧氣繚繞的刀客,速度和爆發力,已經異常恐怖了,可是此刻的劍苦,速度比刀客更快,力度也許不及,可是他手中的金芒之劍,實在太過犀利。
劍苦不和刀客硬拚,戳著對方的空隙出招,一劍快似一劍,數息之間,已然刺出上百劍之多,金芒的招式簡單,追求的是以最快的速度,最短的距離,最狠的角度刺出;
可是,劍在手中!
在劍苦飄忽不定來去如電的身法配合下,招式簡單的劍招,忽然間變得異常的詭異和刁鑽。
刀客空有一身強橫的力氣和高超的修為,在劍苦暴風驟雨般的搶攻之下,雖然沒有受傷,卻不得不步步後退。一時間怒吼連連,卻也無可奈何。
這一邊劍苦擋住了刀客,那一邊師朗也沒閒著。
紅色的刀芒一閃而逝,師朗在後退閃開大刀之時,手中已經再次扣上了另外五隻箭矢。依靠超強而奇異的神念掃瞄,他射箭和開槍一樣,根本不需要瞄準,全憑一種直覺,速度奇快無比卻擁有著極佳的準頭。
師朗深吸一口氣,幽藍色眼睛,透出一股冰冷的死寂,如同星空中的星雲,美麗而危險。
嗖嗖嗖嗖嗖!五箭如一,電射而出!
此刻,第一波無法箭矢,剛剛臨近秦侗的後輩。
對面其餘的五位刀客,一眼就看出秦侗乃是西秦的高級軍官,而且明白此刻的秦侗已經沒有反抗之力。他們默契的同時出刀,五道刀芒爆閃而出,砰的一聲,剛好各自砍中箭頭。
就在這時,第二波五支箭倏然臨近。
這第二波五箭連珠,乃是師朗全力出手,他同樣對準了秦侗的後心,但是無論速度還是力道,都遠遠超過了第一波的五支利箭。五箭射出的太快,而且飛行的顯得角度極為刁鑽,似乎有一隻手,在無形的控制著箭支。
而且這五支箭完全在一條直線上,呼嘯聲中,五箭之間,彷彿產生了一種奇異的共鳴,具備了超越常規的莫大威力。
而此刻,刀客的首領正與劍苦苦鬥不休,難以分心;另外五名刀客,在剛才箭矢上傳來的力量反震之下,動作出現了一絲的停滯。
其中一人的反應,又比其餘四人快出一籌,及時的再次揮出一刀,在第一支箭射入秦侗背心之前的一瞬,砰的一聲,他的長刀巨震,而那第一支箭,卻猛烈炸開。
爆炸的氣流還未消散,第二箭已經到了,終於另一個刀客也反應過來,他低吼一聲,一道巨大的刀芒,轟然間環繞住利箭,砰砰聲中,第二支箭化作粉末,但從刀上傳來了一股巨力,令刀客竟然忍不住被震退一步。
第三箭飛速臨近,第三名刀客終於反應過來,他舉刀就砍,就在這時,師朗神念一動,第四支箭陡然加速,追上第三支箭,更加詭異的是,這兩支箭突然轉向,目標竟然不是秦侗,而是左右分開,射向後面的五人。
第三、第四支箭驀然來臨,五名刀客同時色變,他們已經見識過利箭的剛猛,不敢掉以輕心,再也沒有餘力營救秦侗。
五把長刀同時劈出,長刀上的白色刀芒如電,在刀鋒上纏繞著,箭矢一碰到刀芒,轟轟兩聲巨響,猛烈的爆炸,無數的碎片在厲嘯聲中撲向刀客。
這些碎片或許無法對刀客們產生什麼知名的傷害,但是,無疑成功的阻止了他們對秦侗的支援。
就在這時,那第五箭,忽然間幻化出一個巨大的箭頭虛影,氣息暴漲數倍,秦侗面如死灰,他想極力的加快速度,但是,雙腳彷彿斷掉了,麻木了,灌鉛了,每移動一小步,都困難無比。
危急關頭,秦侗只來得及向右邊翻身臥倒,幸好那正在與劍苦糾纏的刀客全力一刀,暫時逼開劍苦,自身突然後退,同時一道白色的霧氣揮出,捲住第五支箭的本體。
箭矢立即微微一震,竟然向左一偏,可還是從秦侗肩膀處掠過,劃開了一道細微的缺口,剛猛的勁風猛烈的刮過,嘩啦一聲帶走一塊巴掌大的皮膚,鮮血飛濺。沒人注意到的是,有一絲白色的霧氣,在箭風的帶動下,無聲無息的融化在秦侗的傷口。
秦侗慘叫一聲,翻滾著倒地,六名刀客護在前面,虎視眈眈的盯著師朗。
葉離,角青蜓,角青松,角青雲同樣出現了,劍苦身形一晃,飄退數丈,和其他五人一起,站在師朗旁邊。
六對六!十二雙殘忍而嗜血的眼睛,在空中狠狠對視,擦出一串串電火花。
師朗冷冷的掃過,目光盯著為首的瘦削刀客,臉上突然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秦侗,他必須死!」
瘦削刀客同樣笑了,似乎在笑師朗的無知,冷冷的回道,「有我在,你殺不了他!」
秦侗聽了,長長的鬆了一口氣,至少小命暫時保住了,看這幾名刀客的裝飾,應該是西秦某個大人物的衛士。這種人,在軍中的職位或許不高,但是身手修為,無一不是上上之選。
師朗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是嗎?難道你真的要保護你們真正的仇人嗎?被人賣了,還要幫人擋刀,我可真佩服你們七王子秦政啊!」
秦侗聞言,放下的心,立即又提到了嗓子口,直到聽到了下一句話。
「無論如何,我西秦的事情,還輪不到外人來管。」瘦削刀客眉毛一樣,掃了一眼角青蜓三人,淡淡道,「尤其是角青餘孽!」
師朗突然笑了起來,「秦政果然厲害,被自己的太子哥哥派人刺殺成重傷,差點死了,再被太子利用刺殺事件陷害栽贓,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卻依然派出手下來營救太子的愛將,高風亮節,果然令人欽佩不已。只是,你真的擋得住嗎?」
秦侗聞言,大吃一驚,這些事情,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可是,此刻又萬萬不能與這幾名刀客翻臉。
瘦削刀客冷哼道,「你猜出我們是七王子的手下,這並不奇怪,如同我也能夠猜出來,你就是師朗,而且目的是來刺殺七王子。不管怎樣,你都是我的死敵,我似乎還沒有任何理由,讓我的死敵得逞。」
師朗目光一閃,暗自惋惜,若不是自己修為大損,這六名刀客,如何會放在他眼裡。他狠狠的瞪了一眼瘦削漢子,冷笑道,「那你就等著吧,希望你能護得住你的主子。即使僥倖逃過了我的手段,也希望你們能夠活著進城。我們走!」
說完招呼一聲,轉身褪去。
左邊一個刀客忽然跨出一步,正欲拔刀,師朗赫然轉身,一縷藍芒射入他的眼睛。他忽然間覺得全身冰涼,竟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師朗譏笑道,「怎麼,難道各位還想留下我?憑你們幾個的實力,恐怕還不夠資格。」
瘦削刀客狠狠的盯了一眼那個冒失的手下,似乎責怪他不聽指令,這才抬起頭來,深深的看了一眼師朗,嘴角露出一絲玩味,「那我,就等著,看你有何手段。」
師朗哼了一聲,轉身就走,瞬間便消失在山林中,遠遠的傳來聲音,「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秦侗目睹著師朗撤走,心裡終於徹底的放下了,他小心的看了一眼瘦削的刀客,正在考慮以什麼身份和對方說話,忽然間傳來一聲厲喝。
「秦侗?南征軍統帥秦刀手下,最年輕,智勇雙全的大將?就是你吧!」
秦侗心裡忽然升起一股不妙,他微微的點頭,靜待著瘦削刀客的發問。
有句話,叫做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既然你知道了,我們是七王子秦政的手下,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
秦侗感到一股寒氣鋪面而來,他知道,對方不是在威脅他。秦政的人,對自己的好感,絕不會比對角青族等人的好感強一些,如果說後者是世仇,那麼自己就是他們的死敵。
但是,既然沒有讓師朗殺了自己,說明自己有著活命的機會。
忠誠或是背叛,活著或是死亡,這是一個選擇。
每一個人,面臨這種選擇,都會異常艱難。
忠誠是長久以來的習慣,早已根深蒂固,深入到秦侗的骨子裡面。軍人崇尚忠誠,鄙視背叛。
但是,生存卻是一種本能;與生俱來。尤其是經歷那那麼多的艱難險阻,好不容易逃脫師朗的魔爪,這一絲陽光,偶然間劃破重重陰靄,從縫隙裡落在秦侗的身上,令他異常渴望抓到。
就像,乾涸將死的魚兒,看到了前方有一個淺水潭子,他想要做的,就是盡最大的努力,躍入潭中。
尤其是,秦侗現在身心俱疲,他早就被嚇破了膽,不管他原來的膽子有多大。
「鏗鏘!」
瘦削刀客見秦侗遲遲沒有反應,手指在刀鋒上一彈,發出激越的清鳴聲。他沒有廢話,只是舉起了大刀。其餘五名刀客,看著秦侗就像看著一隻死狗,對他沒有絲毫好感。
「慢!」秦侗嘶啞的開口,艱難得道,似乎這一句話,耗盡了體內僅存的力量。
下一刻,秦侗露出一絲慘然,他認命了。
「不要怪我,秦刀,還有秦光太子。」秦侗心裡默默的道,眼神暗淡無光,「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說吧!」瘦削刀客舉起的刀,沒有落下,但也沒有收回,他冷冷的盯著秦侗,寒氣森森的說道,「我們的時間有限,耐心也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