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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星自飄零 第27章 破網藍箭 文 / 芯輪

    當角青凌注意到那琴聲時,才發覺那琴聲其實已響了好久,而自己已經不知不覺的沉浸在琴聲中。

    狼頭琴,角琴,胡琴等等,角青凌見過很多琴,琴是北陸最常見的樂器,它那低沉的聲音,具有強烈的穿透性和撕裂性,在空曠的草原上,高遠的天空下,自由的傳響,每年都有流浪歌手,背著一把長琴,走過北陸的矮草黃沙、大風炎陽。

    但她從沒有見過九絃琴,沒有在雪地裡聽過這樣的琴聲。那是怎樣的一種琴聲啊,它的聲音陰柔如幽泉之水,又彷彿在低慨、在暗歎,迂迴曲折,裡面似乎還有一種思鄉之情。

    角青凌靜靜地聽著,她的家鄉就在角青領,家就在離這裡不遠的青陽集,雖然離家半年多了,本不該產生思鄉之情,因為她一直討厭那種令人軟弱的感懷,討厭青陽集的家。強者之路上,本能的拒絕一切令人傷感的情懷。

    可是這雪,這風,這如雕像般沉靜的男子,還有從這男子手中飛出的琴音,叮叮咚咚,如流水淙淙,讓她第一次生出了一種想回家的衝動,還讓她第一次喜歡上那種軟弱的感覺。為什麼會有這樣一種感覺?她甚至也不明白自己心中想的究竟是什麼?是一場漂泊一場回歸,一種本原的牽掛,還是,想變成他手中九絃琴,在他的手指撥動時,奏出這幽涼悱惻的琴聲?

    琴音九弦,思緒九轉。

    一想到這些,儘管是在瑟瑟的寒風中,強敵迫近眉頭,她卻突然覺得臉有些發熱,心裡有些發麻,她偷偷的瞟了一眼師朗,只見他雙眼空洞的望著前方,根本沒有發現自己的異狀,雙手胡亂的挑拔著琴弦,偏偏奏起一輪輪琴音,擾動她的心弦。

    角青凌忽然有些竊喜,又有些失落。琴聲依舊,漾動了身旁一個女子的思緒,琴音婉轉,女子的情懷起伏,只是,那彈琴的人知道嗎。多年以後,她也許會癡癡的回憶,

    「黃土坡,斷魂崖上,一片銀裝素裹,白雪紛飛,是什麼人在彈起九絃琴,還是如此幽幽的琴聲?」

    山腳下,不遠處的一個土包,七王子秦政也聽到了琴聲,他瞇眼望著山頂,疑惑不已。不同的是,琴聲斷斷續續的傳來,進入耳中,他除了聽出了角青凌體會到的思鄉之情,還聽出一種無奈。

    七王子的身旁,站著兩個老者,兩個黑衣人,分立左右。

    左首黑衣人說道,「王爺,那必是角青餘孽的棄子,自陷重圍,吸引注意,分散我等力量,為其它人的逃脫爭取一點時間。」

    右手黑衣人點頭說道,「王爺,屬下也這麼認為。但是他能和其餘五人在一起,想必也是角青餘孽中的重要人物,斬草要除根,同樣不容放過。」

    左首老者補充道,「已查明,山上共有九人,逃走的七人裡面,有青角五子中的老四和老五,以及三殺七煞的人物,剛收到消息,山頂上是一個少年和少女,我們的檔案中從來沒有出現過這兩人。」

    右首老者沉吟道,「王爺,我們還是分頭行事,別讓他們跑遠了,至於這裡,如果王爺不放心,老身親自看著,必定讓他們插翅難飛。」

    七王子這才點頭道,「有您留下,我自然放心。不過那男子能彈出如此琴聲,必定有其不凡之處,盡量活著吧。我去追那三個白袍人了,周老,黑鷹,青角老四和老五就交給你們了,黑虎,你跟我走。」

    「諾!」

    四人帶走三隊人馬,早有軍士綴著對方,自然不怕跟丟了。

    山下只剩十餘名手下,老者絲毫不在意,他在整個西秦,身手即便不是第一,也能排進前十,這次收到七王子的傳信,帶了一批人從王都洛城急匆匆趕來,剛好解了七王子被刺殺之圍。

    七王子暴怒無比,,他得了支援,立即展開反圍剿。首先屠殺當時在場的敢於反抗的人,其餘的全部抓起,以待審問,自己則帶著精銳力量追趕逃亡的白袍人。

    老者循著琴聲,一步步走上山崖,他也想看看,彈琴的是何許人物。

    眼前一亮,老者到了崖頂,便停下腳步,琴聲戛然而止。

    老者仔細打量著對方,少年極為年輕,坐在岩石上,神色平靜,沉穩如山,而雙眼卻靈動如水,身上露出一股絕不該有的滄桑氣息。作為老者,他感受很清楚,而且斷定,少年一定經歷過很多事情。至於旁邊站立的少女,他只是一眼掃過。

    「西秦秦舞冥,見過公子。七王爺仰慕公子琴藝無雙,特遣老夫前來,相邀一見。」

    秦舞冥說話很客氣,但身上卻散發強大的威壓。以他的身份,加上敵對的立場,完全不必客氣,但秦舞冥對於有才華的人,一直保持著適當的尊敬。不過一旦出手,絕不容情,他崇尚蒼鷹搏兔,即使對方再弱,也是全力以赴。

    師朗深深的看了一眼秦舞冥,平靜說道,「我不是角青家的人,實際上,我與你們任何人都沒有關係,也不想見什麼人,秦老先生請回去吧。」

    秦舞冥臉色轉冷,冷笑道,「難道,七王爺就不值得你一見?」

    師朗說道,「見了又如何,不見又如何?我們之前沒有關係,之後也不會有什麼關係。」

    秦舞冥語氣一邊,笑道,「你又何必說得如此絕對,我們出現在對方眼裡,就已經有了關係。打敗我,你可以走;或者被我打敗,我把你帶到王爺面前,但到了那時候,你只好躺著和王爺說話了。不知道你躺著彈琴,琴聲是否更優美。」

    角青凌聞言大怒,師朗擺擺手,冷笑道,「你帶不走我,更不會聽到我躺著彈琴的聲音,我勸老先生還是下山離開,我出手必有傷亡,當然是你死,我活!」

    秦舞冥哈哈大笑,「就憑你這句話,我打死你,王爺也不會怪我!出招吧,讓我看看,你的槍,是不是比你的話更鋒利。」

    角青凌驚訝的看著師朗,經過蠻荒對練,他修為也許比自己略高,但光看秦舞冥散發的氣勢,兩人至少差了幾個層次。但是她感覺到,師朗的鎮靜絕不是裝的。

    角青凌自然不知道,師朗屬於「穿越人士」,若他想統一整個星球,憑借先進的技術裝備和高深的功法,也不是一件難事,又如何會害怕一個修士?要說威壓和氣息,雷君晨鳴高出眼前秦舞冥太多,更不用提祖星神物青木神芯的威壓了。

    一旦下定決心,師朗平靜無比,淡淡道,「我再說一句,別逼我。你現在回頭,我們相安無事,否則,我們之間只能有一個人活著離開,那個人絕不會是你。」

    秦舞冥不再說話,在他的世界裡,見過狂妄的,但還沒見過如此狂妄的年輕人。他抬起雙手,手上帶著鐵爪,掐著一個奇怪的印記,無數黑色的絲線從鐵爪的指尖射出,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個黑色的圓球,圓球極不穩定,不斷在鐵爪之間跳躍,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師朗雙目一凝,示意角青凌推開,赫然起身,雙目詭異的旋轉,如無底深淵,漆黑中透出一絲藍色,雙手握住一桿長槍,無數槍法招式在腦中流過,包括祖星地球上各種槍法,以及學自角青家的二大殺招。身上的氣勢在節節攀升。

    他決定用自身的修為,正面對戰青元大陸的強者,不到萬不得已,不考慮能量手槍。

    秦舞冥心念一動,黑絲圓球呼嘯而出,緊跟著是兩隻巨大的爪影,任何擋在前面的東西,都將被撕碎。

    那黑絲圓球看上去甚是詭異,師朗不敢硬盤,側身掠出數米,閃過圓球,長槍出手就是最強的一招,驚顏殺,捲起無數雪花,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迎向鐵爪。

    槍乃兵器之王,槍法中,力道最大威力最強的招式是刺,驚顏殺,講究一往無前,一槍刺出,無堅不破,無物可擋,鬼神皆驚,天地改顏。

    秦舞冥大聲叫好,雙爪晃動,登時,空中驚現漫天爪影,形狀各不相同,有五指張開的鐵爪,有併攏而成鐵拳,更多是鐵手指或曲或伸,每一個爪影射出,絲網很薄很細,卻給人一種大海般包容柔韌之感,罩向長槍。與此同時,黑絲圓球再次迴旋,射向師朗胸膛,另外兩道爪影,從側面抓向長桿。

    「三管齊下,以柔克剛嗎?」師朗冷笑一聲,體內元力和神念之力,瘋狂的注入長槍,高速旋轉的槍尖撞上大網,大網劇烈顫抖,一隻槍尖立即凸出,如同平面上突兀的旗桿。

    大網被拉伸成一個指頭形狀,距離秦舞冥還有數尺距離,再也不能繼續前進,但是,網並沒有破,而兩隻鐵爪,同時鎖住槍桿,黑絲圓球也臨近。

    「忘了告訴你,這是幽冥鬼爪織成的幽冥詭絲網,最是堅韌,無物可破。」秦舞冥似乎看到了勝利的曙光,臉上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但是,他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被幽冥詭絲網裹住的槍尖,突然爆發出億萬絲藍光,像一個藍色的太陽,整個山頂被染成一片淡藍色,藍光幾乎毫,捲向秦舞冥,無數藍光更是突然聚集,凝聚成一隻藍色的箭頭,不斷吸收著藍光,射向秦舞冥面門。而黑絲圓球被藍光一卷,反撞向秦舞冥。

    師朗發現秦舞冥打出黑球時,速度並不快,氣勢也不是特別大,但總覺看一眼黑球,心中產生一絲悸動,始終不敢硬拚,這次藍光觸及黑球,他發現神念快速消耗,竟然不比槍尖的藍色太陽慢多少,心中暗自驚駭,幸虧沒有中招,現在看秦舞冥如何應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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